《哪吒教我談第26章 第 26 章

哪吒滿臉鎮定, 若無其事的走進浴室,關上門。

浴室剛被人使用過,還殘留著潤的水汽, 和沐浴的香氣。哪吒垂眼,目落到沐浴瓶子的小字標示上——還真的是荷花味。

人工制造的荷花味香味道,和真正的荷花比起來多還是有點區別。哪吒不自覺的深呼吸, 敏銳嗅覺輕易的便能從滿室沐浴氣味里,分辨出另外一種氣味。

潤——干凈——溫暖——草木的氣味。

*

商周戰是個持久活,但也不是一年到頭十二個月天天都打仗。有時候逢年過節,或者國師姜子牙大人還沒有想好下一步打哪, 又或者商朝那邊還關著城門沒打算開戰時, 總能出十天半個月的空閑。

正逢城中燈會,姜子牙做主, 讓軍中年輕的將領們休息半日, 不必練軍,都去燈會上逛逛。

哪吒覺得無聊, 不想去。

他與同僚出了帳子, 轉便往演武場走。楊戩從后面住他:“你不去燈會嗎?”

哪吒:“沒興趣。”

楊戩杵著三叉戟, 調侃:“那你也帶姑娘去逛逛啊, 人家在深山里住了那麼多年,此次來人間就是為了見識人間繁華的, 結果被你騙來軍營里,天天對著一群大老爺們,無聊得都要發芽了。”

哪吒:“……”

他抿了抿,皺著眉, 扭頭看向楊戩——楊戩眨了眨眼, 那張俊的青年面孔上出幾分老實誠懇的無辜。

哪吒:“你怎麼知道是來見識人間的?”

楊戩不防備, 照實回答了:“上次我不是后背被襲傷到骨頭了嗎?去找姑娘治傷的時候,我們隨便聊了幾句。”

哪吒垂眼,沒有再說話,但腳下步伐方向一變,不再去演武場,而是換了方向。

楊戩看著他的背影,自己下,自言自語:“這到底是開竅了,還是沒開竅啊?哎喲,真是愁人。”

哪吒到轉了一圈,就連平日里牧馬的河邊,山坡,全都去看了,但愣是沒有找到泱。最后實在是找不到,年輕的先鋒也沒辦法——泱不想出來的時候,即使是哪吒也找不到人在哪里。

他走到泱常躺的那顆巨大細葉榕樹下,那棵樹年紀很老了,枝葉茂得和四面低矮草叢格格不大枝干上垂下無數胡須似的分支。

即使在這樣已經秋的季節,榕樹葉子仍舊青翠,扎生長在這片并不適合細葉榕生長的土地上。這棵樹是跟著泱一起從集川山遷出來的,泱在哪樹就在哪。

但是哪吒抬頭時,在那些錯斜搭,走勢古怪的枝干之間,并沒有找到泱的影。

哪吒:“——泱——”

‘嘩啦’一聲脆響,那是許多枝葉被人暴撞開的清脆聲音,就響在哪吒后。哪吒立刻轉過,正好看見泱從樹枝上倒吊下來。

的頭發和都倒垂下來,臉和哪吒得很近,近到哪吒嚇了一跳,往后退。

泱眨了眨眼:“找我干什麼?”

哪吒:“……”

泱抱著自己胳膊,威脅:“你再不說話的話,我就走了。”

哪吒避開的目,看向后——視線其實只有細微的錯,但泱就是察覺到了。晃了晃腰,那張圓潤稚氣的臉又湊到哪吒眼前,雖然是倒著的,但還是好看,圓潤無害的雙眼里倒映出哪吒冷肅的臉。

哪吒不得不——只能——看著

泱:“看在你是哪吒的份兒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嗷,你找我到底什麼事啊?”

哪吒:“……今天城里開燈會,恰好我放半日假,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進城去看燈會?”

泱疑:“燈會是什麼?”

哪吒:“就是夜的時候,人們將自己做的形狀各異的燈掛在街上展示,還會有各種小食和雜擺攤售賣。”

泱眼前一亮:“聽起來好熱鬧啊!”

一翻,從樹干上跳下來,晃得樹枝上的葉子嘩啦嘩啦撞聲一片。

好幾片樹葉被泱晃落下來,噼噼嚓嚓,落到哪吒頭發上,肩膀上。他抬手拂了拂自己肩膀上的落葉,上鎮定自若答應著泱:“嗯,很熱鬧,還會有賣藝雜耍的表演。”

泱沒有看過賣藝雜耍的——更沒有參加過人間的燈會。對人間繁華的街市有種莫名的向往,因為以前結的龍族朋友曾經和描述過那些人類的城市是如何繁華麗,一到夜晚便徹夜燃著燈火,猶如璀璨星河。

想象不出人類造如何比肩星河,卻也好奇向往。

哪吒回帳里換了常服:鮮亮的紅,黑皮革嵌玉玨的腰帶,年人個高長,肩寬腰窄,昳麗容貌盛于暮中——饒是泱看慣了哪吒的臉,在他掀起帳簾走出來時,仍舊下意識的贊嘆了一句:“哪吒,你好漂亮啊。”

哪吒抬眼瞥,眉尖微挑:“這是夸孩兒的詞。”

泱立刻:“那你比孩兒還好看……唔!”

臉被哪吒掐住,他沒有用力,泱卻驚的睜大了眼睛。但很快就意識到對方是哪吒,這樣的舉也并不意味著危險,抖的瞳孔很快便鎮定下來,盈著暮打轉。

哪吒瞇起眼,指尖稍稍用力,臉頰一團,看起來像是被攏起來的一簇花。

他愉悅的出一點笑意,道:“你繼續說。”

泱用力拍了拍他的手腕,生氣:“不說了!”

哪吒松開手:“嘖,小氣鬼。”

泱兩手叉著腰,大聲反駁:“先手的才是小氣鬼!”

哪吒:“……”

泱把臉扭向另外一邊,用后腦勺對著哪吒,很重的哼了一聲。哪吒偏著頭,角翹起:“生氣了嗎?”

泱:“別和我說話!”

哪吒:“真的生氣了?”

泱惱怒:“不準和我說話!”

哪吒:“……”

兩人沉默著走出軍營范圍,在沒什麼人影的山路上走了一會兒。

泱曲起胳膊哪吒的手臂。

哪吒:“嗯?”

泱低頭,踢著自己腳邊的小石子,低聲嘟囔:“剛才那句話不算數,你繼續和我說話吧。”

哪吒翹起角,語氣輕快:“你說什麼?風太大了我沒有聽清楚。”

泱:“……”

在打哪吒一頓和假裝沒聽見哪吒這句挑釁之間掙扎數秒,泱氣鼓鼓的選擇了后者。因為覺得自己打不過哪吒——不過要是真的打起來了……

泱的思路突然跑到了另外一個方向上,仰起頭再和哪吒搭話時,話題已然跑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哪吒,你會和我打架嗎?”

哪吒一愣:“哈?”

泱:“打架啊!就像你之前打魔家四將一樣。”

哪吒偏過臉,垂眼看——泱也仰起頭看過來,臉上全然是好奇。他嗤笑一聲,道:“你腦子里想那些有的沒的。”

“你是你,魔家四將是魔家四將,二者差之十萬八千里,怎麼會一樣?”

泱嘀咕:“雖然我確實不擅長戰斗,但要說我和魔家四將差了十萬八千里,是不是也太傷人心了啊?”

哪吒扯了扯角,又好氣又好笑:“我不是說戰力!”

泱更加疑:“不是戰力,那是說什麼?”

哪吒卻答非所問:“要進城了。”

泱被提醒,注意力終于轉移,改而看向前方——敞開的城門已然近在眼前,城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熱鬧喧嘩。

很快就被人間繁華的燈火吸引了視線,拉著哪吒跑進城,滿臉雀躍興

足以容納三輛馬車并行的寬闊街道兩邊掛滿燈籠,車馬游龍,花燈轉,恰似一城銀河滿天

泱看看燈,‘哇’一聲;看看兩邊攤上擺著的面人,‘哇’一聲;看看耍把戲的張噴出半米多的火焰,超大聲的‘哇——’了一聲,本來就圓的眼睛瞪得更圓,眼尾和下眼瞼暈開淺淺的干凈的一層紅,看著可憐又可

哪吒被攥著手腕,鉆進人群,鉆出人群,滿臉無奈。

跑了半天,泱終于覺到一點累了,放慢腳步左顧右盼:“人好多哦,好多吃的——不過看起來都一般般,沒有特別想吃的,啊,那邊好多燈!”

眼睛又瞄到一新奇的地方,拽起哪吒就跑。

人群那麼,人來人往,肩,但拽著哪吒手腕。的掌心很熱,圈著哪吒的脈搏;哪吒瞇起眼眸,視線往下垂:他束口的袖濃紅,攥著他袖口和一截手腕的——泱的手——干凈健康的瓷白,落著溫暖的燈火的芒。

四面喧鬧,各種聲音雜著的時候,哪吒小心翼翼曲起手指,作很輕的,反手也握住泱手腕;和他想象中一樣的溫暖,

即使他手指的腕骨堅,哪吒卻也仍舊覺得

他無從得知這種心態的緣由,但他總覺得這樣的就應該被稱之為;否則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一握住泱的手腕,自己的心就變得了下去。

他們互相牽著手撞進繁的人群里,擁,熱鬧,煙火氣。

泱拉著他出人群,一整面花燈堆架起來的‘墻’正散發出明亮的,那照得臉頰紅撲撲的,仰起臉去看燈,眼睫在燈底下,的。

哪吒想到了一只蝴蝶。

在他呆在乾元山,等新長好的那段時間里——蓮藕做的新像真的植一樣生長,哪吒能覺到從自己條發芽的長出去一簇荷花,花苞頂落外皮,花瓣舒展開,開出一朵荷花來。

一只蝴蝶落在他的花瓣上。

花瓣很纖弱,蝴蝶又很輕。它落在花瓣上,被月照著翅膀,沒有風,翅膀也的。

泱興沖沖對哪吒道:“你看那個燈!是兔子形狀的!”

哪吒:“嗯。”

泱:“還有蓮花形狀的!”

哪吒:“嗯。”

泱扭過頭,狐疑的看向哪吒:“你是不是在敷衍我啊?”

哪吒抬眼一瞥那架燈墻,語氣淡淡:“我覺得那架青面惡鬼的燈最好看。”

泱看著哪吒指的那盞燈,皺一皺眉,道:“太嚇人了,我不喜歡。”

哪吒:“那是你太容易被嚇到了,之前見到雷震子的時候你還嚇得一直往我后躲。”

泱為自己辯解:“明明是因為太可怕了——不是我搞歧視啊,如果是單獨分開的鳥和人那我都覺得可以接,但是把鳥的模樣和人的模樣合在一起就是很可怕……”

空中驟然傳來巨大的聲響,宛如暴雷。

泱被嚇得跳起來,驚慌的扭頭去看聲音來源——還沒來得及把頭扭過去,哪吒已經眼疾手快捂住了的耳朵。

他捂得很,那些吵鬧的聲音瞬間變得遙遠起來,隔著哪吒的手掌,像隔著一層模模糊糊的屏障。

泱大聲:“什麼聲音啊?嚇我一跳!”

哪吒也提高了聲音,回答:“放煙花——”

竹聲還在響,泱轉過頭往天上看去,天上焰火照著的臉,眼眸彎彎的,笑容燦爛。

不管是煙花也好,燈架也好,那些閃爍著亮,被人類雙手心制造出來的工藝,明明如此麗奪目,可哪吒卻無法被它們吸引視線。

泱,看笑起來彎彎的眼睛——泱回頭看他,忽然笑意更盛,說:“人類好厲害啊,可以做出這麼漂亮的星星。”

一時間心隙水,溫瀾生。

哪吒心想:山也很厲害。

可以養出這樣麗又人的山鬼,作為自己的魄。

天上煙花落盡,燈會也逐漸收尾。行人散去,擺攤也三三兩兩收工回家——泱買了兩盞燈籠,沒有挑模樣,只買了兩盞很普通的橢圓形的彩紙燈籠,燭火被米糊紙護著,芒搖曳。

把其中一盞塞給哪吒,自己拎著一盞,興沖沖走在寬闊的街道上。

泱:“哪吒哪吒,你有沒有看見剛剛那個踩高蹺的啊?他可以踩這麼——這麼——高!”

哪吒撇了撇角:“我也可以。”

泱:“還有那個變戲法的,可以把水杯里的月亮撈起來!”

哪吒:“不過是區區障眼法……我也可以做到。”

他們走出城門,回軍營的路就要黑上許多,小路上兩盞燈籠亮得醒目,引來許多小蟲子不同的撲撞在米糊紙上。

泱走路連跑帶跳,還沒有從燈會熱鬧的氣氛里走出來。跑兩步,又回頭跑回哪吒邊,繞著哪吒左看右看。

哪吒瞥:“我既沒有多個腦袋,也沒有多一條胳膊,你到底在看什麼?”

泱提高自己手里的燈籠,道:“我在借燈看人。”

哪吒:“……”

他已經習慣泱對他容貌的直白贊,同時也察覺泱對麗的東西確實更容易產生喜;就像他/剛死,魂魄骨剝離狼狽可怖的飄到集川山時,泱的第一件事也是用落花瓣遮住他上的傷口。

泱贊他好看時大概并沒有別的含義,只是單純夸贊他好看,因為哪吒也不止一次聽見夸楊戩好看。

還夸過楊戩那條狗。

……嘖。

哪吒走著神,卻不防泱突然湊近。他心里微微一驚,面上仍舊表鎮定,掀起眼皮看:“你都把燈放下去了,還需要湊這麼近看我嗎?”

泱沒有說話,還是盯著他。

有一張非常無害可的臉,臉部線條圓潤,眼睛也是圓圓的,眼尾微微下垂,暈著一點緋紅。大概也和的原型有關,雖然變了人,卻在容貌上保留了些許兔子的特征。

這樣一張臉,自然會讓人覺得無辜,讓人覺得泱永遠都不會做壞事,永遠都不會主——像是兔子一樣可憐可孩子……

泱背著手,燈籠綴在后,安靜的夜里落滿蟲鳴窸窣;踮起腳近哪吒,作不算很快,至如果是這個速度的敵襲,哪吒自信絕對可以躲過。

但那是泱。

輕輕一哪吒角,轉瞬即分,踮著腳尖后退開兩步。

香氣;潤——干凈——溫暖——的草木氣味。

*

浴室里殘余的味道散去得很快,不一會兒就消散得干干凈凈,完全被荷花的氣味所覆蓋。

哪吒扯過干發帽按在頭頂,隨便頭發,讓布料吸去頭發上多余的水分;倒也可以用紅蓮火來烤,只是哪吒嫌麻煩,從來不用。

反正又不會冒。

他有點煩躁,連氣味都帶著久遠的記憶這個認知讓哪吒心越發的不好。他隨便沖了沖澡,裹著浴巾推門出去,盈滿荷花氣味的水汽隨著哪吒推門,一并涌了出去。

他抬起頭,看見泱還糾結的站在浴室門口——正好和走出來的他對視,還是那張無辜無害的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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