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妻子》第8章 土鱉開眼

梅雨之后,夏日開始展現出酷烈姿態。

庭院中的草木在下冒著熱氣,仿佛要被烤干。

你在房的提醒下,才意識到,是時候遵循舊歷,帶上稍稍有點氣神的小公子,去偏僻涼爽的南山莊園避暑了。

如今,莊園田契盡在你手,還能順帶外出游玩,你自是樂意之至。

離開平安京的途中,你們乘坐的車馬有短暫的停頓,但很快就恢復正常。

原本,你以為是堵車,直到抵達目的地,有位喚做“夕”的夫人來拜訪你,你才知道,途中另有一行人加了你們的避暑行列。

是位難得的人。

穿著白夾衫,外頭罩著淡紫的外,飾雖不華麗,卻給人以纖細的,一舉一皆有難得的曼妙風姿,說話時更是楚楚人、惹人憐

你很喜歡,恨不得跟一見如故。

直到——

小公子:“是源氏的人。奉勸你一句,不要跟不三不四的往過多。”

你:“??”

小公子:“就是你知道的那個源氏。”

你苦惱:“咋想的啊?”

小公子瞥了你一眼:“那人父母早亡,家道中落,自然無法像你一樣,即使出蠻荒之地,也依舊可以嫁于公卿貴族為妻,只能充為外室,等待男人到來……如今,能攀上源氏,已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你:“不,我是想問,你咋想的。”

小公子先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當即暴怒:“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連忙抬手示意他冷靜:“沒什麼意思啊,我只是單純有點好奇,你們平安京里貴族……都這麼開放嗎?”

可不就是開放嘛!

就算他對你沒有半點,可你到底還披著他妻子的份,再見到差點睡了自己妻子的男人,竟然還能毫無芥地邀請他同行。

真是……讓你土鱉開眼!

然而,與認真求教的你不同,小公子仿佛被踩了痛腳似的。

他咬牙切齒瞪你。

你莫名其妙。

小公子直接拂袖而去。

你滿頭霧水,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他了。

最后,只能歸咎為,你只是個單純天真的打工人,跟他們這些玩得很花,卻死要面子的封建貴族們天生有壁,注定格格不

小公子氣很大。

只是一言不合,就又把自個兒氣得臥床不起。

你有心陪著他,做一名合格的臨終關懷師。

可他整日夾槍帶棒的,活像出了事故的福島核電站。

你是打工人,又不是抖M。

在有夕這個安靜向,從不會跟你唱反調的選項對照之下,你自然不會委屈自己選他。

而你跟夕見得多了,不可避免的,偶遇了早歸的源氏君。

說實話。

在真正看清他臉的瞬間,饒是你見過他最差勁的一面,也不由愣神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找回自己的神智。

就,真他媽的好看!

你瞬間理解那些公卿貴為什麼失態上頭。

因為他太他媽的好看啦!

好看到即使他是你工作目標,你都不忍心PUA他的程度!

隨之而來的,就是深深的憾。

你忍不住扼腕嘆息。

明明有這麼好看的一張臉,咋就不干人事呢?

回到正殿,你還是忍不住唉聲嘆氣。

為明珠蒙塵到痛惜。

小公子拿眼斜你,怪氣:“瞧瞧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是不是現在才發現,源氏出乎你意料的優秀?”

你點點頭。

小公子冷哼:“后悔了?后悔當初沒看清人,就貿然拒絕了他的求歡?”

“哦,這倒沒有。”

你歪在矮桌上。

側首支頤,轉而欣賞著小公子跟河豚有的一拼的臉,“我只是松了口氣,源氏這麼好看,那麼夕就應該真如所說,是對他一見鐘,而不是被他強迫的。知道是自愿的,我就放心了。”

“不過哦……”

“即使我對源氏有偏見,也不得不承認,在他不蟲上腦的時候,勉強還算個滿溫可靠的男人。比起上京里的那些酷尋花問柳,卻又喜歡始終棄的男人們,他可以說是很好的對象。”

“當然了,如果不是已經嫁給了你,如果不是當初時機不太對,我確實也有可能不會拒絕跟他這樣出眾的人春風一度。畢竟,我不吃虧嘛……”

小公子臉剛要好轉,就在你的真中,眼可見的沉下來。

之后數日。

云漫過群山。

電閃雷鳴之后,接連下起延綿數日的暴雨。山間暑熱散盡。

原本臥床不起的小公子,在這種涼爽潤的環境里,宛若久旱逢甘霖的花朵,重新恢復氣神。

很快,他就在醫師的調理下,已經可以自主坐起了。

你去看他的時候,他正百無聊賴欣賞雨落庭院的景致,沒正眼瞧你一眼。

——他在單方面冷暴力你。

沒辦法。

他氣就是這麼大,聽不得一不如意的真話。

你不介意。

就是有點失

……他一時半會又死不了了。

你嘆了口氣。

扭頭找夕尋求安

源氏份高貴,被暴雨阻在平安京。

而夕膽子比較小,一個人待著會害怕,為主家,于于理,你都是要陪的。

你們相得不錯。

你不需要端著,而也不用顧忌什麼。

在沒有源氏和其他男人礙事的況下,你們很快就相了志趣相投地朋友。

然而——

就在一切循序漸進,眼見將要變得越來越好的時候,出事了。

連日暴雨,鴨川河水暴漲。

生活在平安京郊外的穢多和非人的家園被洪水沖毀,然而,京中貴族卻因為他們份低賤,不屑提供任何救災措施。

在這種況下,穢多和非人本活不下去。

他們幾乎是沒有選擇地糾合起來,抱著“不功就仁”覺悟闖山莊,以糙的木棒短之軀,對抗護衛的長刀,誓要找出一條活路。

收到護衛示警,你眉心直接攢一團。

作為深知人民力量如何龐大的你,本能察覺到一危險。

與還有余力思考的你不同,夕初聞此訊息,就嚇得渾發抖,手腳發地靠在你側,本無力站起。

仆婦們也是六神無主,慌張得像是沒頭蒼蠅。

你率先做出表率。

輕松將夕打橫抱起,眼神示意仆婦們跟上。

一行人急匆匆朝主殿方向跑去。

山莊里,最安全的地方恐怕就是小公子的所在了。

主殿,小公子半夜被驚醒,周不暢,在你闖進來的時候,他正伏在榻上,捂著口鼻撕心裂肺地咳著。

你掃了他一眼。

見他一時半會咳不死,也就沒多管,而是先將夕安置好。

事出急,夕與小公子中間僅讓下人用屏風隔開,所幸,這種時候也沒人譴責你的行為失禮。

你安地拍了拍夕的手。

正要離開,卻被死死抓住袖。

你扭頭去。

就見正仰著頭,驚慌無助的眸子蓄滿巍巍的淚水,眼神無聲哀求你不要離開。

有那麼一霎,你的心臟仿佛被無形之狠狠撞到。

難以言說的緒蔓上心頭。

又酸又

心中下意識浮出一個念頭:怎樣都好,只要別再出這種悲傷的目……

這時,伺候夕的右近跪坐一旁抹淚:“還請夫人無怪,姬君一向膽小。”

“沒事兒。”

你堪堪回過神。

重新蹲下,握住夕冰涼的指尖,擱在掌心仔細捂著,直到的手指不再那麼僵,你才抬起頭。

烏玉般黑白分明的瞳仁噙著溫和的笑,縱容又憐惜地注視著哀哀流淚的夕

四目相對間,你的臉上不見半分恐懼畏,有的只是不以為意的從容。

“別怕,夕,只是一點小事而已。放心吧,我很快就能理完。”

平靜的聲音更是中有著令人安心的暖意。

咬著瓣,淚盈于睫。

好半晌,才哆嗦著開口:“……太、太危險了,你也只是個人啊……能不能別出去,留下來陪我?”

你心中憐意更盛。

覺得真像惹人憐的孩子。

你接過右近遞過來的帕子,拭凈夕臉上簌簌滾落的淚水,之后,解開先前匆忙套在上的外,披在單薄的肩上:

“我會陪著你。”

“等我理完外頭的事,就會一直陪在你邊,直到源公子過來。”

“別怕,夕。即使源公子不在這里,即使我丈夫的不太好,都沒關系,還有我。我會保護你,我們大家都會保護你不任何傷害。”

這樣說著,你輕輕著夕順漆黑的垂發。

“在為貴族妻子之前,我是武士的兒,自著刀長大。如今只是遇見了一些手無寸鐵的流民而已,放心好了,我很快就能理好,別擔心。”

你當然是在說屁話。

為兢兢業業打工人,你過最多的刀,是菜刀。

可平日里,你別說宰殺魚了,連吃個蝦,都得讓老板幫你你摔死,你才敢把它們焯水。

就這,你都覺得太過殘忍。

從那以后,你再也不親自理葷菜,想吃了不是下館子,就是點外賣。

可現在,著泫然泣的夕,你也不知道哪里來得勇氣,讓你面對真刀真槍的沖突,宛若失了智般,妄圖親自解決。

你認真反思。

也許,你不僅是個合格的打工人,更是個純純的老批吧。

畢竟——

就連小公子那樣擅長神PUA的殺妻變態,你都敢膽大包天去糟蹋他。

一看見漂亮孩子流淚,就昏了頭什麼的……

也很太正常啦。

給自己的魯莽行為找好借口,你甚至都有心促狹夕:“等你平安見到源公子,還你看在我還算有用的份上,跟他求求,讓他不要遷怒我那病弱不能自理的小丈夫。”

手足無措。

臉皮薄,被你這麼一揶揄,頓時赧得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才好。

自然也就沒那麼害怕了。

而屏風外的小公子則咳得更加撕心裂肺。

你站起,讓右近寸步不離陪在夕

走出門后,你回了眼主殿。

殿燈影搖曳,重重疊疊的幾帳屏風將眾人的影悉數掩去,眾人都將自己的聲音得很低,只是偶爾會聽到幾聲極力忍耐的咳嗽聲。

你收回目,不容置疑地命令護衛們守在主殿四周,同時,也設想了最糟糕的可能,叮囑他們,一旦發現暴徒沖庭院,只管帶著小公子他們從后院山路小徑逃跑,不要走大路。

代完畢。

你深吸一口氣,在前院示警護衛的帶領下,疾步趕往沖突的第一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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