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琉哈氏還真不知道如今有沒彩玻璃，再就是也不清楚該問誰。

康熙日理萬機，特地去問這個也不合適。

但是誰會知道這個事，萬琉哈氏就不著頭腦了。

想了一晚上，還是金桂見自家主子有點愁眉不展的模樣，忍不住關心問了問，得知萬琉哈氏想知道如今有沒彩玻璃，就答道：“娘娘可以讓小金子或者小銀子去務府問一問的。”

萬琉哈氏想想也是，如今務府是包攬了宮大部分的需求。

食住行之外，燒玻璃的窯也歸務府的廣儲司。

正好月瑩和文雪都是廣儲司出來的，萬琉哈氏就把兩人過來問了問。

但是們只知道燒瓷的窯，對玻璃就不太清楚了。

文雪在廣儲司呆得年份比較久，認識的人也多一些，自告勇回去打聽一二。

跑了一趟，萬琉哈氏還給了打聽消息的資金，有錢使得鬼推磨，文雪很快就打聽到了。

“娘娘，廣儲司的窯事燒瓷的，偶爾會燒玻璃，卻不怎麼多，聽聞極為費勁。”

說是費勁，其實就是費時費力還費錢。

如今正打仗，國庫吃，務府也不敢大量燒制這種燒錢的玩意兒。

文雪擔心萬琉哈氏貿然讓務府燒這個，被康熙知道后極為不妥，所以小心翼翼問道：“娘娘若是想要燒玻璃的話，只怕要先請示皇上才是。”

“……請示朕什麼？”

冷不丁門口有人說話，嚇得文雪猛地起下意識行禮。

萬琉哈氏奇怪外邊的兩個小太監怎麼沒進來通報，不過也可能是被康熙給制止了。

發現他很喜歡悄悄進來，嚇自己一跳，這位平日渾氣勢的帝王難得的孩子氣。

轉過來給康熙行禮，看了外邊守著的小金子在李德全后邊耷拉著腦袋，顯然是真的給攔下來了，于是笑著解釋道：“我下午看書，忽然想到阿瑪藏書閣的書放久了會泛黃，哪怕用錦盒裝著也是，就琢磨著用玻璃盒子來裝，會不會好一些。”

康熙下午聽李德全提起，萬琉哈氏讓邊的宮文雪去務府打聽了燒制玻璃的事。

索他今天跟李地見面后商議得差不多了，于是溜溜達達來了重華宮，進來的時候攔下想要通傳的兩個小太監，徑直進了來。

萬琉哈氏還是跟往常一樣不慌不忙的樣子，康熙只覺得有趣極了，就點頭道：“嗯，朕聽聞你去務府問了燒制玻璃的事，若是真能把孤本保存得好一些，用玻璃盒子也無妨。”

就知道康熙也是書的，有些年份久了的書，哪怕小心翼翼保存，依舊會開始泛黃和發霉。

時不時拿出來曬書，或者讓人謄抄，平日只用謄抄本，孤本，仍舊放不久，實在人頭疼。

如果真能保存得好一些，費些事也無妨。

畢竟比起玻璃，這些孤本自然更貴重一些。

萬琉哈氏又比劃道：“書本偶爾曬曬還好，若是一直見也容易泛黃，平日明的玻璃也不行，得用有的，暗一些能擋的為好。”

如今燒制玻璃用的是石英砂，石英砂的熔點高，需要借用助溶劑就是硝酸鈉，也就是日常里會用上的面堿。

融水玻璃，再添上碳酸鈣，跟石英砂和硝酸鈉融合在一起，就會得到普通的玻璃。

當然因為里頭有鐵離子的關系，出來的玻璃不是全明，而是綠的。

所以說如果換不同的金屬劑融進去，那麼玻璃就會呈現出不同的來。

但是現在的工和化學劑太有限，要徹底分離金屬離子有點難，卻也不是做不到。

就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萬琉哈氏只能想想更原始的辦法。

皺著眉頭十分苦惱的樣子，康熙一問，聽說萬琉哈氏正琢磨玻璃要怎麼變化，他不由稀奇道：“朕見過西洋人送來的玻璃，確實不止有綠。”

最漂亮的當屬西洋人在教堂做的彩玻璃，有著漂亮的圖案，在下閃閃發亮。

南懷仁最近帶上一小塊教堂的玻璃，跟康熙見面的時候談過想要在京城建一座玻璃工坊。

那塊玻璃確實彩斑斕，奐，康熙有些心了。

不過如今征戰尚未結束，他也沒心思弄這個，沒想到萬琉哈氏倒是打算弄一弄了。

“你喜歡的話，讓南懷仁把他那塊玻璃送進宮里來，給你瞧一瞧。”

南懷仁既然帶了玻璃來，哪怕再寶貝也是打算給康熙看的，如今康熙又想看了，他自然沒有拒絕的份兒。

李德全很快代侍衛出宮去南懷仁那邊取，再三叮囑要小心點，畢竟玻璃易碎。

康熙那麼喜歡那塊彩玻璃，還只有這麼一塊，要是碎了，皇帝大發雷霆，他們全都得倒霉。

南懷仁住得不遠，但是侍衛不敢走快一步，可謂慢吞吞挪回宮里來。

萬琉哈氏干等著，也不能跟康熙大眼瞪小眼，只得請他坐下弄點熱茶，另外晚膳的時辰也差不多了，總不能把人趕走，還得招呼康熙一起用膳。

金桂已經讓小金子去膳房跑說一聲，皇上的晚膳就用在重華宮的，就不必李德全另外派人去說了。

李德全心里暗暗點頭，這宮還是頗為周到的。

屋里的康熙看了眼桌上的書，有點驚訝。

他讓翰林院把最多人借閱的書整理一番送來重華宮，里面包括了各種各樣的書。

沒想到萬琉哈氏只看了一本游記，就開始看這枯燥乏味的算數之書了？

康熙回想了一下，翰林院借閱最多的是各種詩詞歌賦的孤本，這算數太生僻難懂，那些臣子借了也未必能看懂。

但是他們知道康熙對算數之事十分上心，哪怕員們沒幾個能看懂，說什麼都要借回去。

至于看了幾頁，看懂了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別人都借了，他們哪怕不會難道敢落后于人嗎？

康熙喜歡算數之也不是什麼了，他只以為萬琉哈氏估計也聽說自己喜歡算數，所以從里頭取了算數的書來看。

不過他今天過來是心來，這本書明顯是被翻閱過了，甚至書桌上還有兩張紙都寫滿了。

這娟秀的字跡一看就是萬琉哈氏寫的，康熙不由手拿了過來，細細一看，心下更加驚訝了。

萬琉哈氏還真看過這本算數，甚至是能看懂，中間缺了那部分打算補充一二的樣子。

也可能先寫下來，再去看看其他書，把缺失的補上，重新添進去另外讓人謄抄，那麼看起來就比這七零八落的書要好懂得多了。

如今這書仿佛萬琉哈氏以前中學的時候解題，寫了一個“解”，中間跳過幾個運算，直接寫出答案。

自己當然能看明白，但是其他人不悉的就要看得一臉懵圈了。

老師再三強調過，讓萬琉哈氏把推算過程補足了，這些都是分數。

換個批改的老師，因為過程太簡略很可能該有的分數就丟了，實在可惜。

畢竟答案是對的，就是過程了。

于是萬琉哈氏為了分數，寫上答案之后往上一步步推回去過程，再寫在答卷上。

如今也是從后往前推，把掉的過程補充上而已，就像是倒退的游戲，對來說還是很有趣的。

康熙看著綱要就覺不錯，指尖點了點這紙道：“沒想到你對算數也頗為心得，這綱要就寫得極為詳細了。回頭讓人送更好的筆墨來，寫完后裝訂冊。”

他發現萬琉哈氏就跟一座沒被人踏足的寶藏一樣，越是往里面挖，挖得越深，就會得到不一樣的珍寶，還一次比一次人驚訝。

也不知道繼續挖下去，萬琉哈氏還會給自己什麼樣的驚喜？

作為一個年輕的研究員，萬琉哈氏覺得自己說是通就不是謙虛，而是有些過了，就笑著道：“我只懂一點皮，怕是要細細琢磨，免得錯了一步，后邊就跟著步步錯了。”

康熙微微頷首道：“不錯，算學的魅力正是如此。每一步正確，最后才會得到一個正確的答案，想要隨便糊弄是不行的。”

他正是喜歡算學這樣的妙，如同一個將領在沙場上布置排兵布陣，要是差了一點，就會滿盤皆輸。

萬琉哈氏一聽就明白了，康熙熱算學，就是喜歡這種萬事掌握在手中，最后真相和答案只有一個，還是親自推算出來的滿足。

不過這樣一步步推算，最后得出答案的就，也是很喜歡。

就跟獨自攀登高峰，達到峰頂的時候那種一覽眾山小的痛快覺。

當初會為研究員的，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

雖然在推演的過程當中會有點無聊和枯燥，還可能會失敗，要重頭來過。

但是正因為每一步都艱難才有挑戰，最后功了，那種就也就比其他任何事都要更大了。

這會兒萬琉哈氏和康熙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忽然之間有種惺惺相惜的覺。

當然這種覺來的快，去的也很快，被終于把彩玻璃送過來的人打斷了。

南懷仁聽聞康熙要看這片彩玻璃，也跟著過來了。

只是他不能進后宮，就在前頭等著，如果康熙有什麼疑問，派人去前頭問南懷仁，總比特意派人出宮詢問來得快多了。

康熙微微頷首，南懷仁雖然是個西洋人，但是極為識趣，還會來事。

不必他吩咐什麼，南懷仁就主跟著過來幫忙解了。

康熙看過一次，這會忽然想看，還是送去后宮之中，南懷仁想想都明白，這看的并非康熙，而是后宮哪位康熙最近寵的娘娘了。

至于是哪一位，南懷仁也約能猜得出來，恐怕就是最近風頭正聲的重華宮那位定嬪了。

哪怕他在宮外，消息沒那麼靈通，但是關于康熙的向總會很多有心人打聽。

康熙近日最是寵誰，宮外想辦事想結也能找到方向活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