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琉哈氏自然不知道，自己家那個真正書呆子一樣的阿瑪拖爾弼以前默默無聞，如今去哪里都能遇上人。

還一個比一個熱洋溢要邀請他去吃飯去喝茶去聽曲子，讓拖爾弼煩不勝煩，恨不能用麻袋把自己的腦袋裹起來，誰都認不出他來，才能繼續以前安安靜靜跟形人一樣的日子。

拖爾弼不傻，這些同僚以前跟他就是點頭之，如今忽然這般熱絡，必然是有利可圖。

他一個職不高，又沒實權，十來年沒挪過職品級的人，家族又沒有人突然立功。

想來想去，只怕是因為自己的兒，宮里突然從庶妃晉為定嬪的萬琉哈氏最近頗得康熙寵，才會同僚對他忽然熱了起來。

拖爾弼回到家，在花廳遇到自家夫人，險些被桌子上堆小山的請帖給淹沒了。

他見夫人頭疼的模樣不由好笑道：“你之前不是抱怨那些夫人的眼睛都長在頭頂上，看都不看你一眼，如今們想必熱來邀請你去花宴，怎麼你還不高興了？”

自家夫人瞪了拖爾弼一眼，無奈道：“們哪里是沖著我來的，是沖著定嬪娘娘來的。我又不傻，要是被捧得飄飄然，說錯話做錯事，連累了娘娘怎麼辦？”

拖爾弼笑著點頭道：“那怎麼辦，都推了？”

他看出夫人還有點不舍，但是猶豫了一下很快就吩咐邊的丫鬟道：“派人都推了，就說我最近不適不宜出門，要在府里閉門靜養。”

不宜出門和閉門靜養幾個字，的語氣尤為重，讓送回請帖的人記得多強調幾回。

拖爾弼好笑，握著他夫人的手道：“如今娘娘晉了份位，在宮里的日子要比以前好過許多，夫人該高興才是。”

他說完又忍不住嘀咕道：“聽聞皇上把藏書閣那些孤本的謄抄本送了不給娘娘，讓我怪羨慕的。”

自己也好想看一下，哪怕是謄抄本，看一眼都是賺了！

拖爾弼的夫人一臉無奈，知道自家老爺書癡，這會兒還惦記著康熙送給萬琉哈氏的謄抄本，頓時哭笑不得。

萬琉哈氏不知道自家阿瑪十分羨慕自己，還念叨著想看看偏殿那些謄抄本，這會兒正低頭看著那塊不大的彩玻璃。

侍衛們生怕馬車顛簸會震碎了玻璃，用箱子裝著，底下撲了好幾層的干草，上面還墊了一張床褥，再鋪了兩層綢，實在夠小心的。

沒敢這塊玻璃，覺很薄很脆，也不知道南懷仁漂洋過海怎麼帶著這麼一塊完整的玻璃過來的。

萬琉哈氏繞著箱子走了一圈，康熙就看著走了一圈又一圈，皺著小臉看了一會，在他快眼暈之前終于停下來了。

停下來后，卻是彎腰看了看玻璃的側面，一副皺眉思索的模樣。

康熙不由好笑道：“你這是看出什麼來了？這彩玻璃朕聽聞在西洋是獨一份的，而且極難燒制，只用在教堂這種極為莊嚴肅穆的地方。”

他指著箱子那塊玻璃道：“南懷仁過來的時候，其實帶著十塊這樣大小的玻璃，可惜在路上都碎了，只剩下這麼一塊了。”

萬琉哈氏站直，若有所思地問道：“皇上之前說這位南大人打算在京城開一家玻璃工坊，所以他是會燒制這樣的玻璃嗎？”

康熙卻搖頭道：“南懷仁雖說有些地位，可是這玻璃卻是西洋人的至寶，如何燒制的方法只牢牢掌握在他們皇家人的手里，他自然是不清楚的。開玻璃工坊，燒制的只是單一的玻璃制品。”

哪怕只是單一的玻璃，沒有這樣彩斑斕，卻已經足夠人驚喜了，賣出去也是暴利。

萬琉哈氏很想問南懷仁這樣跟康熙合伙開玻璃工坊，算是技，會得多分紅？

跟康熙做買賣，南懷仁不至于提出五五分這樣狂妄的話來，那麼可能是四六分，甚至三七分了？

也不知道問這個合不合適，看著這里沒多人，就厚著臉皮湊過來，小聲問了。

康熙的耳力不錯，見萬琉哈氏忽然挨過來，聲音跟蚊子一樣大，問的卻是南懷仁的分紅，忍不住有些好笑，不過這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朕之前打算許南懷仁三利，他拒絕了，只要兩。”

萬琉哈氏掐指一算，這兩都不算了。

慢悠悠豎起一指頭，繼續小聲道：“若是我告訴皇上這塊玻璃是用什麼方法燒制的，不如皇上自個開玻璃工坊，許我一利就行了。”

萬琉哈氏也不貪心，兩有點多，一就很足夠了。

康熙一怔，看了一眼：“你真知道這塊玻璃是怎麼燒制的？”

萬琉哈氏該是第一次看見這塊玻璃才是，怎麼看了一會就知道怎麼燒出來的？

只得含糊道：“我忘記在哪幾本書上曾經看到過，雖然寫得比較分散，不過合在一塊，這辦法總能試一試看。如果了，皇上就不必跟南懷仁開玻璃作坊，還能把這玻璃讓他賣回西洋那邊去，給國庫添磚加瓦。”

康熙對自己不錯，連小型圖書館都給了，也不能太吝嗇，報之以桃李才是。

而且萬琉哈氏繼承了原，也該孝順原的父母。

回想到原的親阿瑪把大部分的錢都花在書上，后來為了給兒攢嫁妝，就厚臉皮到去別人家做客看書。

或是自帶筆墨在別人家謄抄，要麼就背下來，多跑幾回然后回家默寫出來。

若是萬琉哈氏手里有一筆源源不絕的分紅，就能讓家里寬松一點，這個書癡的親阿瑪也不必再去別人家蹭書，有錢買買買了。

也沒瞞，把這心思跟康熙說了。

康熙還以為萬琉哈氏這是缺錢，所以才想要試試這燒制玻璃的法子，好弄點銀錢在手里。

興許之前大病一場，差點因為缺錢給不上藥錢，才讓萬琉哈氏開始看重這銀錢。

哪知道如今一說，康熙才知道萬琉哈氏是為了拖爾弼。

也是，兩父書癡這一點是一模一樣。

萬琉哈氏得了康熙的賞賜，以后可能源源不絕的藏書能送到重華宮來。

在宮外的拖爾弼就沒那麼幸運了，加上他的職不高，俸祿的，哪怕夫人是個善于經營嫁妝的，也就勉強能過日子。

想買書，尤其是珍貴的孤本，那價錢可不便宜。

萬琉哈氏這是心疼自家阿瑪了，康熙就笑笑道：“也罷，要是你真能把這樣的玻璃燒制出來，朕可以許你兩利。”

聞言，萬琉哈氏搖頭道：“我在宮里如今不愁吃不愁穿的，也沒什麼花用的地方，一利給了阿瑪和額娘就足夠了。”

康熙是沒想到，這一利都沒打算收下，直接送去給家里人。

若是萬琉哈氏真能功，玻璃工坊建，利潤恐怕非常巨大，居然毫沒一點貪心，實在難能可貴了。

不過不貪心，康熙也不能太吝嗇。

他琢磨著回頭萬琉哈氏不要銀錢，自己另外賞賜別的就是了。

于是兩人就這麼說定了，萬琉哈氏也沒藏私，直接把自己觀察到的告訴了康熙：“皇上，這玻璃能燒制出這般鮮艷的彩來，應該是先用染料在燒制好的普通玻璃上畫好圖樣，再次低溫燒制，把染料牢牢覆蓋在玻璃上。”

西洋人相當狡猾了，說這個是至寶的時候都說是燒出來的，卻沒提過是二次燒制。

康熙一直都是在正面看這玻璃，讓侍衛把玻璃小心翼翼豎起來，他盯著玻璃看了一會，終于明白剛才萬琉哈氏為何會彎腰看玻璃的側面了。

側面的玻璃就能清晰看到上面厚下面薄，明顯是因為上面用染料畫了圖案，所以會有厚厚的一層。

平日這個玻璃還是安裝在教堂之上，沒有人能夠看見側面，自然發現不了這個，想來南懷仁也可能沒發現到。

還是萬琉哈氏細心，一眼就瞧出來了。

康熙皺了下眉頭，之前覺這塊玻璃確實彩斑斕，十分漂亮，想著是直接燒出來的。

他還慨西洋人在燒制玻璃上也有厲害之，如今心里想當初是：就這？

居然是直接在玻璃上作畫，然后再慢慢把染料燒得牢牢附在玻璃上，安裝在高，被照，帶著幾分圣潔和神之。

如今發現真相的康熙，這些覺是徹底沒了。

他問邊的萬琉哈氏道：“在玻璃上作畫的料是什麼？”

萬琉哈氏答道：“皇上，這該是釉彩。”

里面添了釉，畫的時候不是加水，而是要加油，才會讓彩更鮮艷。

如今這彩釉只有西方那邊有，如果要用的話，就得從西洋人手里買下來。

獨一份的東西，西洋人出的價錢自然低不到哪里去。

不過怎麼都比直接買做好的這個彩玻璃要便宜得多了，畢竟不說人工材料這些，是運過來，十塊就能碎上九塊，價錢也就拔高上去了。

要是以前得買，但是有萬琉哈氏在，要做出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康熙沉片刻道：“回頭朕問一問南懷仁，看有沒買下這釉彩的地方。”

萬琉哈氏對他眨眨眼道：“皇上，這釉彩咱們也能試著做一做？”

畢竟釉彩這個原本也是西洋人他們人為加工而，雖然沒做過，但是不妨礙自己索著能做出來。

哪怕萬琉哈氏以前沒做過，但是沒見過豬跑總吃過豬，這釉彩不外乎是幾個方面組的。

一是助溶劑，二是濁劑，三是著劑，再用上礦質作為主材料，比如天然長石和石英等等，混合在一起后再弄碎，添上油，就能做出釉彩了。

至于釉彩的不同，在于著劑的金屬氧化不同而已，對原-研究員的萬琉哈氏來說，簡直是小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