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里的俏人》第2章 第 2 章
第2章
“是趙小姐?薛大人,趙小姐傷了。”
馬車夫認出滾在路中央的趙玉珠,是他們薛大人的未婚妻,立馬向馬車里的薛妖稟報。
薛妖臉都沒,只傳出他冷冷的聲音:“繞開,走!”
趙玉珠:……
呃,趙玉珠知道薛妖不待見自己。
沒法子,重生前的……為了退婚沒作,薛妖還喜歡就有鬼了。
可為了擺糾纏不清的太子,趙玉珠咬著牙也得厚著臉皮上去啊,不然,太子的人追下來就麻煩了。
“薛大人!”趙玉珠一把從地上起,豁出臉面沖了上去,一手攀住了窗欞。
窗簾就這樣被翹起了一角。
只見車窗里的薛妖墨發黑,面相朗,漆黑的瞳里迸出的目凌厲似刀,一看便知是個有本事不好惹的。
武力值更是不容小覷。
他若出手,救下易如反掌。
趙玉珠狼狽的影,也一下子閃進馬車里薛妖的眼底。
只見白皙的臉蛋臟兮兮的,一條有些瘸。
梅紅襖不僅臟了,右肩頭還缺了一塊布,白的中若若現,似一片紅梅里綻放的一朵小白花,格外搶眼。
薛妖只瞥了一眼,迅速將目收回。
下一刻,一道黑影拋出。
趙玉珠懷里多了一條男款黑披風。
趙玉珠著薛妖,他的?
薛妖冷臉沒搭理,連敲三下,馬車再次啟。
正系著披風的趙玉珠,慌得張開雙臂,再次停了馬車。
“趙小姐,您還有何貴干?”這次,薛妖的聲音冷了三分,忽地想起什麼來,“你要的退婚文書,今晚送到你府上,不必再糾纏不休。”
退婚文書?
趙玉珠怔愣一會,記起來了,昨夜還未重生缺筋的,又跑去他府上可勁兒作了。
呃,薛妖臉頰上,還殘留一條給的痕呢,被一鞭子的。
這真是尷尬極了,趙玉珠連連擺手:“不不不,薛大人,你誤會了,我……能借你馬車一坐嗎?”
“不能!”
趙玉珠咬。
“快搜,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遠傳來呼喝聲。
細細一聽,竟是太子的人尋來了。
趙玉珠心下一驚,再顧不了,拉上綠鷺麻溜地爬上馬車,就鉆了進去。
陳南:……
什麼時候,趙小姐這麼黏糊他們頭兒了?
薛妖警惕地審視趙玉珠,只見坐好后,就乖巧地低頭,細細整理起了穿在上明顯偏大的黑披風。
今日的,哪哪都反常。
從前高高在上的目空一切,別說攔他的馬車、穿他的披風,遠遠見他都側目掩鼻,嫌棄他一子窮酸臭味。
今日……那件披風先頭汗過,哪怕風干了,汗味也依稀在的,趙玉珠居然笑納了,眉頭都沒皺一下?
趙玉珠厚著臉皮坐在斜對面,任由薛妖打量,反正打死不下去。
~
“停車!”
凌梓云一連高喊三聲,帶人截停馬車。
他得到確切消息,趙玉珠就在馬車里。
朱壽悠悠策馬上前,沖馬車上的人高喝:
“好大的膽子,天化日之下,膽敢伙同山匪劫持良家子?快放下來!”
趙玉珠抿,如所料,太子一行人不好打發,虧得有薛妖在。
陳南看向薛妖,等指示。
薛妖沒吭聲,修長食指輕輕挑開窗簾,目掃過那群攔路人。
“頭兒,打頭那個白年,是兩個月前才來西北的太子殿下。那個穿藍袍的,名凌梓云,是太子的心腹大將。”
陳南將這幾日搜來的信息,一一報上:“凌梓云還有一重份,太子妃的娘家大哥。”
換言之,凌梓云是太子的大舅子。
兩人既是君臣關系,又是親戚關系。
薛妖沉默不語,看向趙玉珠。
趙玉珠連忙擺明立場:“薛大人,聽聞太子好,我不愿見他們,你能帶我安全離開嗎?”
打死,也絕不滾下去見太子。
外頭的凌梓云,已等得不耐煩了,一柄寒閃閃的刀架上馬車夫脖子。
嚇得馬車夫連喊:“誤會,誤會,我們大人可不是山匪!”
凌梓云大喝:“還敢冒充府?罪加一等!”馬車上連府的徽記都沒有。
凌梓云出刀極快,白一閃,頃刻間就要砍下車夫右臂……
卻被突如其來的一柄刀架住了!
是薛妖出手了。
凌梓云心一震。
他可是大第一高手,以出刀快譽京城。這個年紀輕輕的男子竟比他刀法更快!
凌梓云覺被冒犯到。
“你找死!”
凌梓云暴怒,掣起刀,沖著薛妖就要一刀削了他。
下一刻,卻不敢置信地盯著薛妖亮出的腰牌。
居然是錦衛!
在大寧國,錦衛只聽皇帝一人號令,窺伺天下不當之事,不三司轄制。
創立數年來,全國錦衛只有一萬余人,卻個個是難纏的刺頭。
不皇親國戚和高重臣,慘死在錦衛手中。
一時,朝堂上下,無人不忌憚錦衛。
便是高貴如太子,也不敢輕易開罪錦衛。
而眼前這人,年紀輕輕已是正六品的百戶,可見能耐非同一般,非必要,最好不要招惹。
朱壽喝退凌梓云,朝薛妖歉意一笑:“誤會。孤等救人心切,誤將薛大人視作山匪了。”
這時,東宮侍衛及時亮出腰牌,佐證太子份。
薛妖跳下馬車,恭恭敬敬向太子拱手行禮。
陳南也開車簾,跳下馬車行禮。
禮畢,薛妖道:“下并未見過太子口中的姑娘。若沒旁的事,下先行告退。"
朱壽聞言,視線立馬掃向馬車廂,里面竟空空。
凌梓云也逡巡好幾回,真的不見趙玉珠,的丫鬟也沒有。
不得不放行。
馬車奔出老遠后,薛妖起,用腳踢了踢座位。
坐板從翻開,座位里爬出個小丫鬟。
“我家小姐呢?”丫鬟一心惦記主子安危。
陳南指指天花板。
這時,趙玉珠一男款黑披風,英姿颯爽地飛下來。
原來,車廂壁也是黑,若非湊近了細細檢查,可瞧不出天花板上撐著一個人呢。
“小姐,您何時會武功的呀?明明您昨晚還不大會啊。”小丫鬟綠鷺一臉懵,腦海里回放小姐鎮定地掌劈山匪,跳懸崖也安然無恙的畫面。
趙玉珠:……
“瞎說,我哪不會,只是以前……沒展實力罷了。”
這話說得自個都紅了臉,心虛的。
趙玉珠用余去瞄薛妖神,就見他“咚咚咚”連敲三下車壁,來了個急剎車。
“下車!安全了。”
薛妖起車簾,冷冷下逐客令。
趙玉珠:……
不會是聽出在撒謊,就直接轟走吧?
~
薛妖一行人走后。
朱壽牽馬重返高高的山坡,不想,繞道走時,竟在路邊撿到了他昨兒隨手一指,給趙小姐挑選的禮——紅珊瑚發簪和摔裂的木匣子。
朱壽拾起它們,愈發覺得有趣起來,這趙小姐比想象中有趣。
忍不住問凌梓云:“這趙小姐到底是誰家的姑娘?”
凌梓云見太子來了興致,三分得意地笑:“正是前幾日微臣向您舉薦的,鎮國大將軍的小兒,名喚趙玉珠。此有西北第一人的稱號,想來容貌絕佳。”
“趙玉珠,如珠似玉?”朱壽一邊著紅珊瑚發簪,一邊回憶的窈窕姿,一邊饒有興味地咀嚼的名字。
迎著晚霞,半壺酒下肚,面微醺。
朱壽悠悠吹著晚風,似睡非睡躺在綿綿的雪地上,聽著馬蹄踏進積雪的聲響,以及不知何方來的笛聲。如夢如幻,太子腦海里卻……
不斷閃現趙玉珠的倩影。
雖沒瞧見趙玉珠面巾下的真容,但那雙水汪汪的眸子,里頭仿佛有星辰大海,活力滿滿。
一點不像西北飽風沙的子,那樣白,在襖外的脖子和手腕,在冬日暖下,一晃一晃閃出白。
竟比京城子還人。
“有趣,有趣。”
就連趙玉珠的憑空消失,都讓朱壽心頭一亮。
從京城來西北督軍兩個多月了,日子枯燥乏味。
趙玉珠從一眾人里穎而出,總算給他無聊的生活帶來一點新意,猶如干涸的沙漠注一汪清泉。
朱壽角噙著笑。
~
薛妖雖然趕趙玉珠下車,卻撥給了兩匹快馬。
騎著薛妖給的馬,迎著夕,很快回到了記憶中悉的府邸,見到了還好好活著的爹娘,趙玉珠想起上一世一家子被太子妃陷害得滿門抄斬,慨萬千,紅著眼眶投爹娘的懷抱。
“爹,娘……”小姑娘摟爹爹腰板,委委屈屈地喚個不停。
兒這般模樣,可唬了趙振山和顧茵茵一跳,以為是那些山匪把寶貝閨嚇壞了。
“珠珠不怕,趕明兒爹爹帶上一幫子人,把山匪窩給一鍋端了!”趙振山拍著桌案氣哼哼道。
敢劫他的兒,區區山匪怎麼敢!
一全他娘的給剁了喂狗!
顧茵茵也惱得瞪大了眼:“就是,趕明兒娘將他們全抓來,任你扁了圓了出氣!”
看著爹娘生的表和作,聽著爹娘暖心的話,趙玉珠忽地破涕為笑。
還是做爹娘邊的小寶貝幸福啊,哭了有人哄,委屈了有人撐腰。
說到委屈,趙玉珠立馬在爹爹膛上揩干眼淚,仰起小臉蛋赧地向爹娘告狀了。
“碧池……設計兒前往梅林,被從后一推,兒一個沒站穩,就……撲進了一早等候在那的太子懷中。這還不算,今日碧池又替太子送了發簪來。”
如此臊死人的細節講的這般詳細,絕不僅僅是為了發落吃里外的碧池。
更重要的是,趙玉珠要借此提醒爹娘——警惕太子,太子暗勾搭兒的行為極其不正常。
果真,趙振山和顧茵茵聽了兒的話,眸震,夫妻倆飛快流了一下眼神,便沉著臉讓管家拿板子來,拖了碧池去小黑屋一通審訊。
“饒命啊,前陣子上街,那個朱公子邊的人抓走了奴婢,威脅奴婢干的呀……奴婢也是被無奈……”
碧池趴在板凳上哭嚎著喊冤。
趙玉珠蹲在地上,朝搖頭:“你這不是全部的實話呢,還瞞了什麼,說。”
信收買了碧池的是太子的邊人,卻不信碧池完全無辜。
不要怪趙玉珠將人往偏了想,上一世的碧池進宮后就徹底背叛了,投靠了太子妃。起先還想不通,直到無意間……撞破碧池與凌梓云在假山后云雨。
眼下碧池口中威脅的人,大概率就是凌梓云。
指不定,凌梓云已經功勾得碧池上了床,用邊小妾的位置,碧池替他心甘愿辦的事。
果不其然,經過一通刑訊,碧池哭著招了,與趙玉珠所猜分毫不差。
這樣的丫鬟府里是不敢再用了,顧茵茵連夜來人牙子給發賣去了偏遠地區。
搞定了這些事兒,趙玉珠拍拍小手,心滿意足地準備回房歇息,不想,前腳剛走,后腳就耳尖地聽到爹娘在審訊室嘀咕上了。
顧茵茵:“唉,太子奉旨來西北督軍,別的員為了結上太子,紛紛賄賂凌梓云。不想咱們為人正直,不屑孝敬銀子,反得罪了凌梓云。”
趙振山:“不單單是那件事,太子來了軍中嫌乏悶無聊,凌梓云便找來歌姬舞姬穢-軍營。我耿直看不慣,怒斥一頓遣散了姬。因著這事兒,凌梓云才著手報復的……”
們低賤不配伺候?那就給太子尋一個世家暖床,總沒話說了吧?
“就這樣,凌梓云向太子進獻讒言,說咱們珠珠貌傾城。”
顧茵茵驚了:“竟有這樣的混賬事?”
窗外默默聽的趙玉珠,也震驚不已。
所以,上一世爹娘的死,并非是得罪了惡毒太子妃所致,而是因為太子妃的哥哥凌梓云早就看剛正不阿的爹娘不順眼了?
心積慮、卯著勁要弄死他們一家子呢?
一時,趙玉珠袖中的小拳頭了又,恨亦難擋。一不留神,撞到了墻下的花盆,發出一陣聲響。
“誰在外頭?”
趙振山拉開門一看,薄微抿,那些腌臜事兒終究污了兒耳朵。
嘆口氣,索道:“現在你知道爹爹為何急著將你許配給薛妖了?薛妖那孩子一正氣,又是當今圣上親手提拔的錦衛,前途無量。你嫁了他,凌梓云一黨絕不敢輕易難為你。”
寒門又如何,下嫁又如何,這個男人靠得住啊,傻閨。
這年頭,沒人敢輕易得罪錦衛,尤其是皇上重的錦衛。
趙玉珠默默咬,當然知道,爹爹眼極佳,薛妖日后可是權傾朝野的晉王殿下啊,穩朝堂,外鎮叛,殺得太子一黨哭爹喊娘。
若此生要尋求一個庇護,非薛妖莫屬。
顧茵茵也走過來,紅著眼眶勸說:“咱家于薛妖有恩,念在往日的分上,婚后薛妖會善待你的。兒,別倔了,嫁了吧。”
他們家確實有恩于薛妖。那年,薛妖和娘流落街頭肚子時,顧茵茵好心收留過他們,在府里養過半年。
后來,趙振山又舉薦薛妖進軍營,扎扎實實練就了一好武藝,還點撥他高中武狀元。
可謂是,恩不淺。
“好,兒盡力與薛妖相,若合得來……再親不遲。”趙玉珠面對爹娘期盼的眼神,假裝地點了頭。
重生歸來的,深深知道,太子好執拗,凌梓云又是個極其詐的小人,唯有得到薛妖的鼎力相助,他們一家子的路才能好走。
這樁婚事,是絕不可能再傻乎乎拒絕了。
反而,要牢牢抱在懷里。
趙振山和顧茵茵,見一向執拗的兒終于開了竅,立馬笑將起來。
“好了,心事了了大半!茵茵,去給薛府送帖子,讓薛妖今晚過來吃個團圓飯!”
趙振山站在夕的余暉里放聲大笑,那個歡喜勁,絕對不亞于打了勝仗歸來。
“好的,這就讓管家跑一趟。今夜可是大喜事啊,妾去后院大樹下,將埋藏了十六年的兒紅給啟出來,慶賀慶賀。”
顧茵茵也笑得眉飛舞,宛若兒今日就出嫁似的。
趙玉珠:……
這讓趙玉珠的心理力,一下子陡增啊。爹娘這恨嫁的樣子,不知會不會嚇著等會赴宴的薛妖啊。
不多時,去請人的管家歸來,道是:“薛大人公務繁忙還未歸,薛府管家說,今夜這頓團圓飯怕是趕不上了。”
哦,薛妖來不了。
趙玉珠默默松了口氣。
~
家有喜事,今夜的晚飯,吃得那個其樂融融。
漫天飛雪,顧茵茵直接在涼亭里張羅了一桌山珍海味,中間的暖鍋“咕嚕咕嚕”冒著熱氣,一家人圍著熱氣氤氳的石桌吃吃喝喝,一邊欣賞涼亭外撲簌簌墜落的雪花。
夫妻倆頻頻杯,喝著兒紅開懷大笑,還不斷招呼兒多吃。
趙玉珠肚子都吃得圓鼓鼓了,正裹著雪白狐裘坐在涼亭長椅上,微微仰頭看飛雪呢。
見爹娘那般開懷,趙玉珠的心也說不出的樂呵。
快活地用牙簽扎起一小塊蘋果,愉悅地看著幾片晶瑩雪花飄落在蘋果上,滋滋往里送。
不想,正在這時,陳南快步進來,恭恭敬敬奉上一封信:“將軍,夫人,這是我們頭兒送來的退婚文書。”
“什麼?”趙振山酒杯一抖,兒紅潑了半盞。
陳南再次恭恭敬敬重復:“將軍,夫人,這是我們頭兒送來的退婚文書。”
顧茵茵筷子掉落在地,笑意僵在臉上。
趙玉珠轟的一下,腦子快炸開。
好不容易哄好了爹娘,定下了逃離太子魔爪計劃,就來這一出?
趙玉珠驀地想起,上一世,也是今夜送來了退婚文書。
然后,就真的退婚了。
再然后,家的悲慘命運就開始了。
這一世……
趙玉珠咬了咬牙,豁出臉面不要,沖上去做了一件令人震驚萬分的事——
趙玉珠搶過退婚文書,撕了個碎,并揚言:“爹娘既將我許配給了薛郎,我趙玉珠就絕不退婚!”
薛郎?
陳南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時候趙小姐都喚他們頭兒為薛郎了?
如此親?
陳南、趙振山、顧茵茵、綠鷺,還有院子里所有家仆,目齊齊聚焦在趙玉珠上。
趙玉珠面皮火辣,迎著漫天飛舞的涼涼雪花,雙手捂住發燒的臉想逃回自個小院。
卻在沖出月門時,迎面撞上一個男子。
跑得太快收不住腳,兩人撞了個滿懷。
男人膛邦邦的,像幾塊堅無比的大石塊,直撞得頭暈眼花,站都站不穩了,雙手本能地揪住男人裳才勉強站穩。
在男人懷中仰頭一看,來人正是薛妖。
趙玉珠一驚,他什麼時候來的?看了多,又聽了多?
要命,要命,臉都丟盡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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