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第18章 第18章
骨頭湯已經熬上了, 姜意如正在準備煎魚用的配菜,姜思茵點了點泡在水里的魔芋:“媽媽這個要切嗎?”
“切片兒。”
“哦。”
姜思茵把魔芋拿出來放到砧板上,聽見問:“你怎麼不在外面陪小孟?”
姜思茵:“我給他開電視了。”
姜意如站到耳邊, 低聲道:“看什麼電視啊?多聊聊, 增進。”
“……”姜思茵扯了扯,一刀下去。
“切薄點兒,切這麼厚你吃生的啊?”姜意如點點手背, “指頭彎起來, 折進去,一會兒把自己切了又哭鼻子。”
姜思茵不不愿地哼了一聲,還是照做。
外面電視的聲音大的,姜意如也就放心大膽地說話:“我跟你說, 這小伙子是真不錯, 脾氣好,格好, 有涵養, 你別以為你媽真想讓他學星座呢, 就是這種無聊話題,最能試探出一個人的本。他都聽你媽說了三個小時的星座, 都沒表現出不耐煩, 這樣的人能托付。”
姜思茵“喲”了一聲:“媽您什麼時候學會用計謀了?”
“吃一塹還不長一智?你以為你媽真傻啊?老了還是個老花癡?”姜意如扯了扯, 眼底過一抹自嘲。
姜思茵有點心疼地向,安道:“好了啊,過去的咱就不想了,要往前看。”
“是, 往前看。”姜意如笑著點點頭, “說你呢, 小孟這麼好,這次你加加油,好好跟人家在一起,你別以為你媽真就是看人家庭條件,勢利眼,條件只是一個方面。馮志杰條件那麼好,結果呢?”
姜思茵笑了笑:“嗯,您說得有道理。”
“其實小謝的事兒我也想開了,他到底是個做生意的,就算眼下看著好,以后怎麼樣都不一定,花花世界,男人很難管得住自己。”姜意如回頭朝客廳了一眼,“小孟就不一樣了,又是教授又是醫生,周圍環境比較單純,而且人品好,素質高,這樣的男人道德強,你是吃不了大虧的。”
頓了頓,低嗓音道:“以后孩子也聰明。”
姜思茵無語地睜大眼睛:“媽您說什麼呢!”
“我說實話啊,小孟這腦子無論怎麼傳,也得是個聰明孩子吧?你又不笨,我們家也沒有特別笨的,就算中和一下生不出個科學家,那也比你強。”姜意如一臉正經道。
姜思茵哭笑不得:“什麼比我強?我就這麼將就?”
“還行吧,高中以前讓我驕傲的。”姜意如嘆了一聲,“高中績不好也不能怪你,轉學多有點影響,媽媽理解,不求你出人頭地,自己平平安安,過得開心就好了。”
姜思茵搖著頭舒了口氣,繼續默默地切菜。
反正孟清時就來這一回,過段時間姜意如再問,就說兩人沒聊好,斷了。
這兒離帝都山高水遠的也夠不著,頂多嘮叨幾句,再揚言給找男的相親。
吃完晚餐,姜思茵又被安排帶著孟清時出去散步消食。
小縣城人還多,晚飯后正是大家出來消食的時間,河濱公園是最熱鬧的地方。也就是那個翻修過的公園,看上去還有點檔次,能給小縣城長點臉。
去公園要經過一中,這會兒學生剛回去上自習,有一些遲到的在門房登記再進去,稀稀落落的,臉上都是不不愿的神。
孟清時在校門口停下腳步:“這是你念高中的地方?”
姜思茵眼皮了,面容平靜地點頭:“嗯。”
孟清時似乎很興趣,站在電門前往里探:“能進去嗎?”
“不能,學校半軍事化管理,外面的人都不能進。”姜思茵嗓音沉沉的,干得沒什麼,又像是刻意制著什麼,“走吧,那邊有家米豆腐很好吃,買給你嘗嘗。”
似乎只是想把他帶走,而隨意找了個理由。
孟清時有種這樣的錯覺,但也只是轉瞬即逝,看著孩在路燈下半明半昧的臉,點了點頭:“嗯,我們去買吧。”
賣米豆腐的是流攤位,在這兒擺了十幾年了,價格公道,一塊豆腐只要五錢,以至于那會兒舍不得買炒飯的姜思茵經常在這里買米豆腐,一塊錢就能填飽肚子。
但老板顧客多,早就不記得了。
沒想到現在還有不能手機支付的地方,孟清時出門也沒帶錢,于是姜思茵跟老板說了聲,去附近的超市換紙幣。
孟清時站在這兒等著,看著白片狀的豆腐泡在深褐鹵水里,一片一片被舀出來,淋上辣醬,再被老板用小刀從中間劃幾個十字,切一個個小塊,用竹簽起來吃,喜歡折耳的也會加上點涼拌折耳。
鹵水很香,豆腐比普通豆腐更勁道。
但孟清時不喜歡折耳的氣味。
剛有個生端走一碗放了許多折耳的米豆腐,經過邊時孟清時皺了皺眉,抬手用指頭擋在鼻子下面。
突然肩膀被拍了拍,他以為是姜思茵換錢回來了,一轉頭,拍他的人他并不認識,是個穿著黑羽絨服的男生。
男生半疑問半篤定地開口:“您是……孟清時學長吧?”
孟清時無比淡定地點了下頭:“嗯,我是,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14屆臨床8班的!那會兒你去給我們班代課!后來沒上幾次,你就去讀博了。”這男生激得不行,“在這兒遇到你也太巧了吧!我的天我太激了,學長你是這兒的人嗎?你居然跟我是老鄉?”
“我不是。”孟清時淡淡地回答,“來看個朋友。”
“哦,這樣。”男生尷尬地撓了撓后腦勺,“能遇到也是緣分,學長我能加你個微信嗎?”
孟清時蹙了蹙眉,似乎在思考什麼。
男生以為他是不愿意,連忙保證:“我沒事絕對不會煩你的,就是吧我總跟我那幫同事說我是孟教授的學弟,你還給我批過作業,他們死活不信,我得讓他們開開眼……”
話沒說完,孟清時手機已經遞了過去。
男生眼睛都亮了,火速掃碼加微信。
加完,孟清時狀似無意地問:“你說你14屆的?”
男生點點頭。
“好像有點兒印象。”孟清時若有似無地笑了笑,向后的學校大門,“在這兒讀的高中?”
“嗯嗯!這我母校!您別看它不起眼,可是省重點高中,我當年還是理科狀元呢,文科狀元也是我們學校的,嘿嘿……”
孟清時勾著,手懶洋洋指了下攤位:“你的好了。”
“這麼快就好了?”男生接過老板手里的碗,依依不舍地告別,“那我先走了啊學長,朋友等我呢。”
“再見。”
孟清時送走嘰嘰喳喳的學弟,姜思茵也換好零錢回來了。
老板給盛了兩碗,每碗三塊,現在通貨膨脹價格漲了一倍。姜思茵遞給老板六塊錢,往自己碗里舀了點折耳,突然想起來什麼,問孟清時:“你要這個嗎?”
孟清時倒沒表現出嫌棄,只是很果斷地拒絕了:“我不要,謝謝。”
姜思茵端著紙碗過馬路,上學那時候還是長方形的泡沫碗,米豆腐在里面鋪得更開。聞了聞折耳的香味,忍不住在馬路上吃了一口:“這個很好吃的,習慣了就戒不掉了。”
配料充足的涼拌折耳,和土豆丁一樣是的最,不過一定要有辣醬。折耳配米豆腐,土豆丁配饅頭。
孟清時一只手端著碗,沒像一樣急著吃。這里有斑馬線,但沒有紅綠燈,他謹慎地看著來往車輛,抬手拉住孩肘彎的袖:“小心點。”
男人眼底流出無奈和寵溺。
他很見到孩子氣的一面,來到這個小縣城,大概是他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
第二天早上,孟清時從酒店過來,姜意如親手做了鹵牛面,比樓下早餐店的還要香。
“這可是我昨晚鹵了一夜的,現在吃剛剛好,爛味。”姜意如獻寶似的端到孟清時面前,“小孟你嘗嘗。”
姜意如顯然已經把他當了準婿,那待遇比自家閨都要好,姜思茵自己從廚房盛了一碗出來,餐桌小,坐不下三個人,就坐在沙發上吃。
孟清時見狀也站了起來:“伯母您坐著吃吧,我去那邊。”
姜意如剛想摁他坐下,回頭一看自家閨在那邊,想著兩個小年輕坐一起正好,就沒堅持,臉上都快笑出花來了。
姜思茵往旁邊讓了讓,孟清時挨著坐下。沙發有點矮,兩人各端著一碗牛面,低著頭吃,有種農民工在墻角蹲一排的既視。
姜思茵差點笑出來。可一想到在縣城這兩天,讓孟清時了不憋屈,就笑不出來了。
早知道就不該拿他騙媽媽,就算是為了安緒,緩沖分手帶給的沖擊,也不該。
撒一個慌,要用千百個謊去圓。
更何況不擅長撒謊。
假期才過去兩天,不知道接下來三天要怎麼應付,孟清時會不會真的在這兒逗留三天。
直到公司一通電話解救了。
“姜思茵,你哪兒去了?”是大設計部總監打來的。
“我調休五天,回家了啊。”姜思茵答道,“跟肖主管請過假的,都上傳系統了。”
“我知道你調休,不管你在哪,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回來。”總監語氣嚴厲道,“甲方那邊負責人說了,不是你出面就不簽合同,這項目你必須跟進到底。”
姜思茵小心地瞅了眼姜意如,見不在客廳,才小聲問:“是……馮總的項目嗎?”
“不然呢?”總監似乎真氣得不輕,“也不知道大老板哪筋搭錯了,你給我小心點應付,這合同必須啃下。”
“聽說有別的設計公司拿方案找他們了,你趕回來,機票公司報銷。”
姜思茵就算再任,再不想見到馮志杰,也不能拿公司這麼大的項目開玩笑。
摳著窗玻璃上的漆漬,嘆了一聲:“好,馬上回。”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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