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的用度回到了以往的標準，甚至更勝一籌。足夠的銀骨碳火，屋溫暖如春。再也不用擔心夜里凍著。

經此一事，牙婆為了彰顯本事，挑選是極為上心的，送來的奴才，的確老實本分。

沈婳掃了一眼，疲倦的了眉心。

戒備心重，一等丫鬟仍舊是倚翠一人，也沒有再添。

不過，二等，三等奴仆的空缺已盡數補上。院子里重新有了朝氣，不再那麼死氣沉沉。

一一記下這些陌生的面龐。

“你們的月銀不走賬房，由我這里出。”

手里有錢，生母留的，沈巍給的。那一筆偌大的錢財全都存在了錢莊。

前世，繡坊后頭出了事。急需一大筆銀子擺平。即便再惱，也不愿眼睜睜看著繡坊倒下，輕信沈瞿教唆，悉數取出……

真傻啊。

倚翠對著新奴才也免不了一陣敲打。

“認清聽命于誰了嗎？”

“往前伺候娘子的，就是瞎了眼黑了心。認不清誰才是主子。張牙舞爪以為借了誰的勢，妄想一步登天。蠢而無知。”

“好好當值，且留著你們的忠心。但凡被我揪出哪個吃里爬外的……”

倚翠話音一頓，仰著下，就要將手里細藤條一折兩段恐嚇威脅。

在七八雙目炯炯略帶驚恐的眼睛注視下下，憋足了力氣。

嚯！

！！！

沒折。

的胳膊卻都要斷骨了。

沈婳：？？？替倚翠尷尬。

新奴才戰戰兢兢：“倚翠姐姐，要幫忙嗎？”

倚翠：失算。

沈婳角一彎，不可否認，一切都在變好。

積雪未融，今日卻是難得的艷天。線靜靜的撒在病態蒼白的側臉上。

沈婳接過溫熱的藥碗，盡數飲下。

吹了風，沈婳的腦子跟著昏昏沉沉。踱步正要回院子，卻是倏然腳步一頓。

上好的繡品，同繡地、繡線、針法和紋樣不了干系。

而繡地多為綾、羅、絹、緞、絨、妝花……，用途不同，織之間天壤地別。

沈家繡坊名聲遠揚，口碑極好。更有不貴人二話不說，提前付定金等著品。

而，沈瞿為門外漢，目短淺。只顧著眼前利益，致繡坊經營多年的規矩宗旨不顧。不聽勸諫一意孤行。

織間價格不同，有的昂貴有的卻也便宜，他卻以好充次，狠狠牟取了一大筆錢財。

尋常客人來買，不知其中深淺，因繡品面料是好的，繡花更是，大多給糊弄了過去。

可人在河邊走，哪有不沾鞋。

這事到底被行家抖了出來。繡坊的訂單大半退回，更有不客人要求退貨并予以賠償。甚至有結伴在繡坊門口大鬧。

那比差價賺取的不義之財都不夠沈瞿賠的。

離繡坊出事還有一年之久。

可一年，沈婳卻不想等了。

活不長久，大房無后，與其讓二房占盡了便宜，不如，親手毀了。

真想親眼瞧瞧沈瞿無力周轉的狼狽。

“倚翠，備馬車。”

天地一片，攜同房檐高掛的白綾一并陷銀裝素裹之中。顯得周遭愈發冷清寂寥。

沈婳是極雪景的，往年這個時候，總要一擲千金買下各種皮，高調出各場合。

見二房的，直接高高在上開懟。

大恒米鋪的鄭三娘子同沈婳一向不合，上回吐沫橫飛罵是病秧子，命克死阿娘阿兄，氣的眼前發黑。

當場二話不說倒下訛錢。

“我素來不好，三娘子這回沒準攤上的就是人命司了。”

沈婳的脾氣橫的不行，野蠻刁鉆，人之將死，認。

活一日是一日，何不在大限將至前活的肆意些。不被規矩束縛快活些。

沈巍將捧在掌心都怕被化了，這些人憑什麼說三道四？

臨時出門，走的匆忙，沈婳準備的并不充足，并未來得及備上暖爐。

出了院子，走在羊腸小道上，的手都要凍僵了。

寒風凌冽，冷的將腦袋往下了。埋到茸茸的圍脖上。

這條狐圍脖，就是用訛來的銀子買的。穿戴頭一回，就去程三娘子面前炫耀一圈。明里暗里點名后者大房。將程三娘子氣了個半死。

倚翠：“娘子，您可冷？”

沈婳牙齒打：“不……冷。”

倚翠狠狠一皺眉，暗地指責自個兒心：“應該再披件斗篷的。婢子這便回去取。”

眼下都走了半道了，倚翠就算回去，天寒地凍的，還得在此等上片刻。

沈婳又把腦袋往下了，只留下一雙澄亮的眼眸看路。

主仆間正說著話，就同憂思重重的柳姨娘了個正著。

是沈巍唯一的妾室。自痛失后，再難孕。在府中也徹底了明人。

面凄苦：“娘子子未愈，怎可在外轉悠？”

話畢，怯懦的面一白，生怕沈婳不虞。

沈婳復雜的看著。

“上吊脖子勒得慌，死態丑陋。毒藥能侵五臟六腑，口吐鮮白沫。樓宇而跳的話，興許皮飛濺，尸骨難全存。”

柳姨娘：？？？

驚恐！

怯怯的抓著手帕。

沈婳不不慢的問：“你想死啊。”

說話的語調，和平時發難如出一轍。

倚翠見狀，又見柳姨娘面凄苦，到底沒忍心，只能輕聲勸：“娘子，柳姨娘是個可憐人，您和相安無事多年……”

一語未完，聽柳姨娘低低的回應。

“嗯。”

的確考慮哪個死法最合適。

倚翠：？？？

沈婳表示理解。

“那行，怎樣都是死，凍死也不錯，暖爐給我用唄。”

柳姨娘茫然的把暖爐送了過去。

指尖及火熱的暖意，沈婳抱在懷里，舒服的喟嘆一聲。

繞過柳姨娘，朝前走了幾大步，很快，眉心糾結的皺了皺。

對于柳姨娘，其實是愧疚的。

也記得柳姨娘是在沈巍死后不久，跟著去的。

“喂。”

柳姨娘心下一咯噔。

“我出府一趟，姨娘既然無事，不妨一道。”

“妾……不愿出門。”

沈婳見狀，也便為做了抉擇：“莫多言，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