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九儒把進鍋里的筷子拿出來，視線落在對面吃得歡快的人上。

半晌，笑了下。

說的真是直白。

總是有種讓人無話可說的能力。

“那你就當我有神病吧。”溫九儒筷子在碗沿輕敲了一下，低頭吃菜。

“話也不能這麼說，其實都差不多。”懷央紙了下，可能是吃得開心，又回憶起之前，“不過我本科讀的臨床醫學，碩士在國外讀的神病與神衛生學，當初回國轉心理學的時候好多人都勸我不要轉，說不好就業，不過我自己喜歡，就轉了，反正我畢業大概率應該是要留在學校搞科研的。”

油溫越來越高，紅油在銅鍋里“咕嘟咕嘟”地冒泡，挨著懷央的那邊已經有一些濺了出來，險些燙到。

溫九儒彎腰，把桌子下的開關調小了一些。

“先前那個就業方向是什麼？”溫九儒隨口問道。

“神科醫生。”懷央夾了個牛丸，被燙得瞇了下眼睛。

溫九儒抬眼看：......

得，還是治療神病的。

懷央用兩筷子把夾心的牛丸劈開，夾起一半吹了吹，重新放進里。

“所以你要咨詢什麼？”

溫九儒突然發現懷央這個人開心的時候很明顯，會瞇眼笑，眼睛彎的像月牙。

他目從懷央上收回來，學著的樣子把自己的牛丸劈開。

“咨詢你點問題。”溫九儒垂著眼，很認真地在分牛丸。

燒熱的銅鍋冒出的熱氣源源不斷地隔在兩人中間。

白蒙蒙一片，有些擋了人的視線。

盡管小店里兩個立著的空調都開到了最大擋，甚至門口的角落還放了個巨大的黑排風扇，但兩人還是吃出了一些汗。

桌子上一小半的菜都下了肚。

溫九儒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頓了頓，開口：“懷央？”

懷央涮鴨腸的筷子一停，意識到溫九儒是在問的名字。

也對，從始至終都沒有自我介紹過。

不過就像并不驚訝溫九儒知道是讀心理學的一樣，溫九儒知道的名字也沒什麼奇怪。

小說里不是都寫了，像他這種......非富即貴的人，想打聽一個人簡單的資料很容易。

“嗯。”懷央點頭，筷子進鍋里，夾著的鴨腸上下幾次，已經從原先平整的樣子開始皺一團。

溫九儒看著的作，把手邊的勺遞過去。

“寧大心理學博士？”男人問，“博幾？”

懷央拿著勺一共撈了三勺，等面前的盤子和手邊的油碟小碗里都堆了滿滿一碟子菜時才停手。

“博二，導師跟的李佩瑤。”回答。

溫九儒點頭，把左手邊的袖子也挽高。

寧大在國本來就是數一數二的學校，心理系方面的專業更是，而李佩瑤則是這方面的大牛。

“家在臨安？”溫九儒接著問。

懷央在調料碟里又放了勺小米辣：“嗯。”

“父母都在這邊？”

“對。”

溫九儒放下筷子，拿起手邊的菠蘿啤：“結婚了嗎？”

“沒有。”懷央在百忙之中，掀了掀眼皮，目在溫九儒上落了一下。

男人正拿著手里的大瓶菠蘿啤往面前明的小玻璃杯里倒酒。

玻璃杯是那種一次消毒碗筷包裝里的小杯子。

剛剛鍋端上來之前，兩人已經用開水把所有碗筷杯子都燙過了。

無論是破舊的火鍋店，還是并不算干凈致的碗筷，甚至是有些油膩的方桌角落。

溫九儒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出，有毫嫌棄這蒼蠅小館的意思。

“男朋友呢？”

溫九儒已經放下了酒瓶，手無意識地又轉起那個銀的打火機。

懷央正在里塞苕，吐字并沒有那麼清晰：“沒有。”

溫九儒這一串查戶口一樣的問題，確實問得有些出格了。

好在懷央看起來并不在意。

慢悠悠地把那長長一寬吃完，從左手邊了張紙，了手。

接著拿起桌面上的手機。

“你對我很好奇？”懷央邊點著微信邊問道。

溫九儒已經倒好了酒，他放下手里的大玻璃瓶，看過來。

微笑點頭，也不否認：“有點。”

“掃個微信。”懷央舉著手機傾過來。

溫九儒輕揚了一下眉，打開手機，屏幕對著人過來的手。

懷央掃過二維碼，心滿意足地坐回去，邊吃東西邊邊又在手機上點了幾下。

溫九儒不知道要干什麼，目沒收回，還停在的上。

沒幾秒，懷央放下手機。

接著，溫九儒手邊已經通過了好友驗證的手機“嘀嘀”響了兩聲。

他低頭看過去，是兩條微信。

溫九儒目一頓，拿起，點進消息首頁。

最上面，剛通過的新好友后面跟了兩個新鮮的紅點。

對面的人又拿起筷子開始吃那碗堆的像小山一樣高的苕。

手機已經被放到旁邊，按滅了。

溫九儒視線轉回來，垂眼，重新看向和懷央的對話框。

HY：【圖片】

HY：個人簡歷.docx

溫九儒看清對話框里這兩條消息時，簡直要被眼前那專心致志吃飯的人逗樂了。

左手邊幾米外，一桌幾個中年男人吵吵鬧鬧，邊撞酒瓶邊吹牛的聲音傳來。

帶著江寧口音的普通話，聲音大的。

但既沒吵著懷央吃飯，也沒擾到溫九儒注視著人的視線。

在懷央面前一直好脾氣的溫九儒，終于難得的冷笑了一聲。

“什麼意思？”他把手機往桌面上一扔。

聽到聲音，懷央把吃了一半的苕咬斷，紙巾了下，抬頭。

回答他：“上面的圖片是前幾天辦一個手續時提供的戶口本復印件，下面是我找實習時的簡歷。”

“你給我發這個干什麼？”

溫九儒的筷子都被扔到一邊不吃了，看樣子真是被氣到了。

“你不是對我好奇嗎？”懷央拿著勺又開始著胳膊在鍋里撈菜，“我發你，你可以直接看。”

溫九儒沒，輕瞇了一下眼睛，看著懷央。

臉上沒了那說什麼話都帶著的三分笑意，凌冽的長相終于讓男人看出了些不太好惹的氣質。

溫九儒從人歡快地撈牛的作里，看到了兩句話——

火鍋真好吃。

以及，

閉，別問了，自己看，凈耽誤我吃飯。

“......”

鬼現在才高興得起來。

溫九儒扣了手機，再次輕呵一聲。

三番五次能把他氣得沒話說的，倒是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