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今天真是開了眼了。

從來都是溫九儒氣別人的份兒，還沒見他被誰懟的說不出來話。

不過好像也沒什麼奇怪的，因為從幾天前開始，他老板好像就有些“瘋了”的跡象。

先是連著三天推掉晚上的會來寧大，再是兩天前讓他找法務部的人擬婚前協議。

總之就離譜的。

周毅抬眼，看了看幾步遠外相對靜默的兩人。

從人剛那句“不是吃錯藥就是忘了吃”落了之后，男人就沒再說話。

周毅在心里咬著手指，估計溫九儒是被氣得不行。

溫九儒臉沒變，但此時地上落針都能聽到的安靜已經證明了一切。

夏琳瞄了溫九儒一眼，手拽懷央的服，聲音很小：“你怎麼這麼不怕死呢？”

周毅看夏琳那邊出聲，自己只得也著頭皮上前，試圖緩和氣氛。

“我老板不吃藥，一向很好。”

話音落，原本寂靜的氛圍更詭異了。

周毅嗓子一噎，開始在心里打撥浪鼓，暗暗祈禱這個月不會被扣獎金。

其實，夏琳和周毅都想錯了。

溫九儒沒有生氣。

他不說話只是在想，面前這姑娘，骨頭怎麼這麼。

但好像這麼說也不對。

會綿綿地說話，會彎眼笑，會撒也會服。

溫九儒眼神落了落。

眼前的上一件白T恤，下黑的闊長，很隨意的裝束，長發被用皮筋在腦后挽一個松散的發髻。

皮白，眼睛大，五中沒有任何尖銳的棱角，甚至鼻骨都是從中部才開始拔高，很秀氣。

明明并不是凌厲的長相。

偏偏最中間的那骨頭有些百折不撓。

溫九儒右手的鑰匙又被他輕拋了一下：“你學校附近有沒有能說話的地方，咖啡館之類的。”

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和煦。

周毅和夏琳同時松了一口氣。

懷央沒回答，仍舊是輕皺眉看著他，像是想想明白對面的男人究竟在說什麼鬼話。

夏琳站在懷央的斜后方拽著的袖子，一時也不敢搭腔。

溫九儒見狀，車鑰匙塞進口袋。

輕嘆氣，笑著：“談談，不會讓你失。”

懷央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麼心理，大概是溫九儒表現得太坦誠，讓人莫名覺得他沒有什麼不好的企圖。

總而言之，點了頭，一行四人就這麼從巷子走出去，在馬路對面找了一家貓咖。

巷子對面也是一居民小區，老舊的院子和樓房。

馬路邊支著小馬扎坐了些拿著大扇的老，有的還帶了孫子孫，在話家常。

貓咖的老板是寧大的一對小，每到學期末考試周，圖書館滿占不到座位時，這邊就特別歡迎。

眼下正是暑假，學生陸陸續續都回了家，這邊倒沒什麼人。

懷央來過兩次，因為太過出眾的長相，老板娘對很有印象。

進了門，懷央跟笑著寒暄，三言兩語，抱著貓的年輕孩兒領他們去了后院一個比較大的包間。

這家貓咖的裝修有種中世紀古堡的風格。

包間因為房間大，能放擺設的地方多，哥特式的風格更是鮮明。

中間一個黑的鐵藝鏤空圓桌，周圍四把配套的椅子，放了玫瑰的抱枕。

墻面的壁紙也是暗紅。

靠近里面的角落，放了張長沙發，沙發罩用的是紅帶金紋的布料，下方還墜了流蘇。

要不是這房間的燈沒那麼暗，溫九儒一白襯坐在黑鐵藝椅子上，安靜的樣子，讓人特別容易想到中世紀的吸鬼。

“這邊的房間是我們打算開劇本殺店用的。”老板娘笑著解釋，又問，“你們喝點什麼？”

這房間他們包了三個小時，50塊，茶水免費。

“綠茶。”懷央拉開溫九儒對面的椅子坐下來。

夏琳抱著抱枕坐在懷央后的沙發上，抬手一指：“我跟一樣。”

“我也是。”溫九儒在看手里的協議書。

“這位帥哥，你呢？”老板娘又把視線轉向了站在溫九儒后的周毅。

周毅笑著擺擺手：“我不喝了，謝謝。”

溫九儒抬頭看他一眼，下點了下邊的椅子：“坐吧。”

話音落，又看向老板娘：“他也要綠茶。”

“好嘞。”年輕孩腦袋后的高馬尾一跳一跳，抱著貓出去，幫他們帶上了門。

隨著木門“吱呀”一聲輕響。

溫九儒把手邊的一個文件推過去，開門見山。

“這是我本人的資料，包括父母資料、家產業，學歷學校以及個人，”溫九儒說到這里頓了一下，“以及個人況和檢表。”

他還沒忘上次在寧大后街，懷央特地強調的注意健康。

溫九儒這麼一串說下來，夏琳眼睛都瞪大了，“騰”一下按著沙發坐起來，兩步走到懷央后，彎腰看平鋪在懷央面前的那疊資料。

“我靠，華溫？？”夏琳抬頭瞅了下溫九儒，立馬拿起手機打開搜索引擎，有些失語，“這他媽是有百度百科的男人啊......”

懷央大眼掃了一下前面兩頁的概況，和最后一張檢表。

這資料應該是被專人整理過，字數不多，講的卻很清楚。

資料合上，終于開始相信溫九儒沒有在開玩笑。

“然后呢？”懷央看向他。

溫九儒點頭：“家里一直在我商業聯姻，我不想。”

夏琳著手邊的椅子，拉開坐下，呆愣地嘀咕著：“你倆這屬于同病相憐啊。”

“嗯。”溫九儒左手搭在桌面上，習慣地轉著打火機，對懷央道，“你漂亮，聰明，通，沒有需求，而且我們之間沒有，不會產生不必要的麻煩和糾紛，所以我想和你結個婚。”

懷央視線落在溫九儒手里的打火機上。

這好像是他的習慣作。

約記得上次在火鍋店，溫九儒查戶口時也是這麼轉他的打火機。

窗外是個天井，種了幾株紫薇，麻雀在上面起起落落。

“一千萬怎麼樣？”溫九儒坐直。

懷央右手很輕地了自己的眉骨，想了下。

“合約期限呢？”

周毅看到他的老板微垂眼，目掃了下面前攤著的協議書。

接著抬頭，把協議書合上，看向對面的人。

“三年。”溫九儒道。

周毅側了下眼，搭在桌沿的手，食指微頓。

他怎麼記得合約上擬的是一年。

夏琳控制不住，手拍在懷央的小臂上，另一只手遮在眼前對著耳語：“我的媽，相當于每年年薪三百萬！”

夏琳的話倒是提醒了懷央。

剛在外面谷宇怎麼說的，溫九儒好像是要接濟他三百萬還是二百萬來著？

到這兒，年薪才三百萬？

學心理學的，談判桌上大多都是好手。

輕敲眉心，裝作為難：“剛我聽說，你要借給谷宇......”

溫九儒果然很上道，他角牽了下，微下：“嗯，加到兩千萬。”

夏琳掐著桌子的手使力，心里再次猛呼臥槽。

接著，跟懷央對了下眼神，抱著抱枕輕咳一聲：“那三年后我們阿央不就是二婚了嗎？”

周毅“嘶”了一下，心想哪有這麼加價的。

剛想出聲提醒，哪想，溫九儒的聲音已經先一步響起。

“再加一千萬。”他眼神還在懷央上，這話說得輕巧。

周毅不知道自己耳朵是不是有問題，他竟然覺得溫九儒這五個字說的有些縱容。

總之他作頓住，上下牙磕了一下，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心里只有一個想法——

他媽的。

他老板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