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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沙沙……

“羊群”是從灰霧里出現的。

甜膩的羊油在燭火之下燃燒，它驅散了周遭的灰霧，也引來了灰霧深的怪——

那群孩大小的四蹄生在灰霧里蠕著，它們的頭顱很小，低埋在白的發里，頸椎與脊背異常嶙峋，附筋樹骨，四肢過長過瘦，支撐著明明也瘦卻顯得壯的軀。

這種超出人類認知的詭異讓所有人的腎上腺素瞬間飆升。

怪消瘦四蹄的移速度看起來不快，但仿佛沒過多久就接近了馬車。

它們白的發近看并非真正的絨，而是一質的，白的活蛇一樣的間生長著不斷萎謝又脹大的膿包。

似乎是嗅到了羊油的氣息，那一只只過小的頭顱從發中抬起，出似羊非羊，似人非人的“臉”，在空氣中貪婪地嗅聞，卻又像忌憚著什麼一樣，并沒有完全靠近。

人是會對太像人的事產生恐懼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中年人凄厲地尖起來。

陳枝也按捺住嚨里的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

——首先馬車夫的油燈并不屬于道，這個燈本只是普通的金屬和玻璃打造的，特殊的只是里面裝的羊油。

——這些羊油顯然對羊群有著很強的吸引力，但它們卻沒有上來搶，代表它們很可能怕……火？

“先別慌，它們怕火！”對其他玩家喊道。

馬車夫下車，在半空中干脆利落地揮了一馬鞭：“瞎什麼，拿上你們的工，把羊羔趕進籠子里！”

聽到這話，玩家們臉都要綠了。

這些玩意兒他媽就是任務描述里說的“鮮的小羊羔”？！

顧洵和齊星的作最利落，他們兩個打頭陣，一人拎著一柄鋼叉，另一人拿著口嚼與鐵鏈。

只見齊星作極快極穩地瞄準一頭羊羔，一叉將羊羔的脖頸卡住，往地上狠摜——原本一心嗅聞油燭，對人類沒什麼防備的羊羔翻倒在地，細瘦的四肢還未支撐著站起就被顧洵用鐵鏈拴住。

第一下配合默契，頓時給了其他玩家信心——這些怪看著厲害，但實際上也不是很危險嘛。

羊群一驚，看見同伴出事居然直接往后退去，眼看就要往四方奔逃。

“靠靠靠別讓它們跑了！抓不到羊任務玩完！”

八眉一把拎起馬車后的套索就往前沖去，他本的【速度】還不錯，再加上作為游戲主播常年玩恐怖游戲，膽子夠大再加上走位夠，很快也套住了一匹羊。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在齊星手下被一叉子摁住的羊羔居然力氣大得驚人，在被八眉套住脖子后，那羊還不管不顧地往前沖去，生生把八眉跩倒在地。

他和齊星的【力量】有差這麼大嗎？這個念頭在八眉心中一閃而過。

套索另一端在八眉的手腕上拉卡死，直接把人拖出了油燈芒照的范圍。

“臥槽！！！”

灰霧眼看就要翻涌著包裹住他。

“八眉！”

陳枝一把取下車轅上掛的油燈，往前沖去。

纖瘦的影在這一刻仿佛盜火的普羅米修斯，把地上像死豬一樣被拖拽的八眉得險些飆淚。

趕上了八眉的陳枝趕手幫忙拉住套索，八眉手忙腳地站起來，兩人想要合力將這頭羔羊攆回馬車附近。

油燈在陳枝的手上晃。

離得這麼近，陳枝鼻尖聞到了一淡淡甜香，沒等辨別清楚這甜香的來源，后背突然多了幾道呼吸聲……

陳枝脊背一寒，瞬間轉頭去。

只見原本四逃竄的羊群不知何時聚攏了過來，數張似羊非羊、似人非人的面孔貪婪地著——手上的油燈，嚨里還發出古怪的咩聲，聽起來很像是音在說，“要、要、要”。

要？要？要？

要什麼？陳枝的眼里閃過一茫然。

羔羊的詭異而夸張地裂開了，黑一樣的口裂里不是食草溫和的門齒，而是一排排麻麻尖銳的白牙。

“唰——！”

怪的第一擊被終于解開套索的八眉抱著陳枝就地一滾躲開。

“草草草它們居然是裝的！”

八眉立馬放棄趕羊，拽著陳枝躲避羊群的圍剿。

“它們本不怕火！”

先以怕火示弱，再讓其中一頭被玩家輕易擊倒，又拖走八眉引來舉著油燈的陳枝——這些怪不但有智商還懂得偽裝！

“別在原地站著！”顧洵朝一直沒有出手的中年男人呵斥道，“人不能分散，拿鐵鎖它們的！不能讓它們打破油燈！”

他們沒想指馬車夫和娜莎出手，但如果在場玩家里有人一直置事外，他們事后也不會再帶他一起行。

中年男人只是健房搞出的花架子，原本還指隊里的年輕小伙子能抗傷，聞言只好停止劃水。

但他和中年人的不作為很快也吸引了幾頭看穿他們沒用的羔羊。

眼看玩家手忙腳一團糟，陸語噥一把奪過看戲的馬車夫手里的馬鞭，在半空中舞出響亮的鞭花。

“啪——！”

馬鞭破風而來，鞭打在羊羔的上，白與膿包被撕裂，腥臭冰涼的膿濺了中年男人一臉。

他嚇了一大跳，面容猙獰：“啊！”

夜下，紅發擺翩躚，跳下馬車的樣子輕盈得像花朵。

看起來那樣纖弱、麗、毫無攻擊……但手中揮舞的馬鞭就如什麼鋒銳的利一樣，將怪力又狡猾的羔羊得“嚶嚶”哀鳴、淋漓。

在未解鎖【靈】屬玩家所看不見的維度，黑山羊之纏繞在材質普通的馬鞭上，像是耀武揚威的狂犬一般咔咔咬。

羔羊的哀鳴并非因為馬鞭，而是因為有手的尖牙在毫不留啃噬它們的。

“吃……假的……兄弟……姊妹……吃！”

黑山羊之和這群羔羊的力量似乎同源，陸語噥能到從后腰紋章傳來的能量異常順、非常容易消化。

在經歷過白天與小丑的那一糾纏之后，與黑山羊之的【共鳴度】提升很大。

等小丑離開、系統E-616擺不知名力量的干擾重新上線后，陸語噥看了一眼面板數值，【共鳴度】已經達到24%。

這群羔羊不算多強大的怪，但勝在它們數量眾多，還與黑山羊之力量同源，兩條手進羊群就像加了豪華自助餐。

在羔羊刺耳稚的嚶啼聲中，陸語噥的心臟健康而疾速地砰砰跳——

是因為張和恐懼嗎？

不，不是的。

不張，不恐懼，理智也燃燒起來。

擺了現實生活中重度失眠的沉疴，在怪與詭異的包圍下，比在場的任何人都要如魚得水。

——就像六年前，在父母留下的筆記中深深沉迷一樣。

只是當初有哥哥們將拉離那個世界。

而現在，在這個獨立的副本中，已經無人可以拉得住。

陸語噥到了前所未有的興！

飽脹的力量在四肢百骸沖刷，約有一層屏障在這沖力下搖搖碎。

【已達紋章升級條件】

【玩家信息頁面已刷新】

【紋章等級提升：黑山羊之[C級→B級]】

【以下屬變更：力量及力量上限[+15]、速度及速度上限[+5]】

【姓名：陸語噥】

【力量：24[+25]/100[+25]（輸出全靠紋章，全場MVP才不是你）】

【速度：35[+10]/100[+10]（獵與獵犬的地位偶爾可以翻轉）】

【知識：82/100（藏匿在白羊群中的黑羊）】

【靈：79/100（你站在███的邊緣岌岌可危）】

【理智：80/100（原來是它讓你沒有瘋掉）】

【積分：0（窮得叮當響，無法換取任何幫助）】

【就：無（尚未達，你在排行榜上籍籍無名）】

【紋章：黑山羊之 [B級，共鳴度30%]】

在一眾因為“娜莎一個弱弱的小姑娘力氣居然這麼大”而震驚萬分的玩家之中，唯一解鎖了【靈】屬欄的陳枝瞪大了雙眼。

看見——

第三道詭譎的影自娜莎的背后徐徐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