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時節，萬復蘇，昭城軍區也迎來了盼已久的開春匯演。

大禮堂前的寬闊青磚路兩旁著大紅標語，左邊是[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爭取勝利]①，右邊是[向雷F同志學習]。

大紅標語迎風招展，紅浪翻涌，標語下一群群綠軍裝戰士走過，紛紛涌禮堂。

“蕎蕎，幫我補點。”趙雪娟正在穿演出服，是《歡樂的員》里的戲裝，剛自己化了妝又覺得不大行，可這會兒騰不開手，下一個節目就到們了。

前臺正在表演合唱曲目《我和我的祖國》，歌劇隊隊員們高渾厚的歌聲在禮堂上方回，再兜兜轉轉飄進后臺。

后臺的化妝鏡前，文工團隊員們正化妝換演出服，忙得腳不沾地，一時人聲鼎沸。

秦羽蕎的舞蹈最后上，這會兒正穿著大紅演出服，往臉上化妝呢，聽到趙雪娟的話立即放下自己的事兒，給添。

“再抹個口紅吧，都被你吃淡了。玉香也抹點。”

文工團是有能特批使用化妝品的隊伍，六十年代起，口紅、香水等化妝品就不能再銷售了，只有銀幕演員所需的可以申請購買。況且現在外頭哪時興濃妝艷抹啊，冷不丁就要被打資產階級做派，就是文工團的演員們平日生活中也不用，只有上舞臺表演才化妝。

“別給我整太艷了。”趙雪娟穿好演出服，把服理平，將頭湊過去，讓秦羽蕎往自己上抹。

陳玉香倒歡喜，喜歡紅，“我可以紅點兒，沒事！”

“那也不能太紅，當兵的還能弄這麼顯眼紅啊？能讓臺下看清就行了。”

黃春燕從前臺過來，大聲嚷著讓下一個節目的演員候場，表演《歡樂的員》的演員們立馬放下手中的事往外走，呼啦啦趕去候場。

“好好跳啊！”秦羽蕎對幾人說道，扭頭又去幫其他隊員做扮相。

*

大禮堂里放置了數百張凳子，戰士們穿著綠軍裝，頭戴解放帽，直脊背，目不轉睛看節目，一個個臉上都著樸實憨厚的笑容，不時熱烈鼓掌。

外頭道路上，還有些晚到的軍人及家屬趕來。

顧天準手傷好了，終于能好好穿上軍裝。他姿拔，像是立的白楊，端方肅穆，解放帽下如刀削的棱角，更顯鋒利俊朗。

然而此刻他旁邊有只“小麻雀”左右跑圍著他說話。

“顧叔叔，一會兒看演出我們坐一塊兒吧。”圓圓一家從家屬樓出來正好見顧天準，都是鄰居，正好一塊兒走。

圓圓父母程前和溫倩走在一旁，看著閨圍在顧天準側，來回蹦跶著嘰嘰喳喳說話覺得腦殼痛。

尤其是程前，他十分不爽。

程前和顧天準是同一年進的軍校，年齡相差一歲，結果自己在軍校永遠被顧天準一頭，一向火脾氣的程前看他不順眼得很。

可惜自己肅著臉，閨卻‘繳械投降’和敵人打一片了，這不是鬧心嗎！

“圓圓，過來，你顧叔叔趕著去看演出，爸爸抱著你走。”

“不要！”圓圓聲氣開口，搖頭晃腦拒絕，“我要顧叔叔抱！”

說罷，小姑娘朝顧天準張開雙臂，揚著小圓臉看著他。

“嘿~”程前佯裝發怒瞪閨一眼，眉擰在一起快要打結了，“你還嫌棄爸爸是不？”

“顧叔叔好看，我要顧叔叔抱！”圓圓被顧天準抱起，得意地跟自己爸爸說話，一整個氣爹。

程前長相不賴，怎麼說也是軍中的標致人，材高大，濃眉大眼，當年也是靠這副皮囊和軍人份把媳婦兒娶回家的，就是站在顧天準旁邊啥啥都略輸一頭，這能不氣嗎？

“你跟你閨置什麼氣？”溫倩好笑，哪有跟幾歲丫頭爭這個的。

“丫頭才多大點，不看些...”話說到一半，程前張不了口，似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

“圓圓，你想看什麼節目？”顧天準單手抱著圓圓，毫不費力。

“跳舞！上回的漂亮阿姨說今天要跳舞，我一定要看！”

“，咱們看跳舞去。”

大禮堂里麻麻全是人，這回匯演照例有軍屬名額，不全是綠軍裝。團里教導員吳峰替顧天準留了座兒，不過人卻被圓圓攔住了，小丫頭把著顧天準不放人，要跟人挨著坐。

程前看著氣得一個白眼差點翻過去，自己閨打小就挑得很，吃蘋果要選個長得最紅艷的，吃紅燒要挑澤最好的，現在為了個長得好看的顧天準把自個人爸爸都拋下了。

淺，真是太淺了！程前抿著，面上青一陣紅一陣，心里在吶喊在咆哮。

圓圓坐在暴躁生氣的爸爸上，旁邊是顧天準，另一邊是媽媽，老晃著子往顧叔叔那邊湊跟人說話，被爸爸掰正回來四五回。

節目生彩，禮堂里所有人都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覺竟然已經接近尾聲。

“下面一個節目是由文工團舞蹈隊帶來的現代芭蕾舞劇《紅娘子軍》，表演者秦羽蕎，沈月慧等，大家歡迎。”報幕員報幕退場。

臺下響起掌聲，圓圓一個激靈差點沒蹦起來，得虧程前一把把人按住了，他看著自家好的閨真是頭疼，“蹦什麼？老實坐著看演出。”

說話嚴厲，不過收了兇音，誰能跟可的閨真生氣，圓圓早就知道自己爸爸生氣是雷聲大雨點小，因此從不怕他！

“漂亮阿姨出來啦~”小丫頭特別興，連嚷了三遍。

顧天準這陣子時不時聽嚷兩句漂亮阿姨，倒是有些好奇。

舞臺上驟然響起急促張的音樂，一襲紅的長麻花辮姑娘雙手被綁，表似痛苦似不甘......

顧天準一眼認出，這人是上回在醫院的瓜子同志，不同于那日的特別形象，今天的好似在舞臺上閃著。

臺下戰士們目不轉睛盯著舞臺上的紅紅，那隨著旋轉舞的袖似是帶起一陣風，牢牢吸引住眾人的視線。

領舞演員和惡霸的纏斗，雙人舞蹈配合凌厲，秦羽蕎表隨著劇變化而轉換，生形象，將觀眾代這場改變命運，抗擊惡霸的故事中。

“漂亮阿姨跳得真好！”圓圓兩只小手拍拍，激地小蹬。

“爸爸，你說是不是？”

程前被閨煩得沒邊了，只能點頭稱是。

“媽媽，你說是不是？”

“是，阿姨跳得特別好！”溫倩大有同。

“顧叔叔...”圓圓扭頭看向盯著舞臺的顧天準，結果人仿佛沒聽到，沒靜，只一個勁兒盯著臺上。

顧天準看著舞臺上獨舞的秦羽蕎，一時間聽不見什麼音樂聲，說話聲，眼前只有跳舞的人，耳邊只有自己心跳的重聲。

只見旋轉跳躍，姿優，靈人，在音樂的配合下，為全場焦點。

秦羽蕎融角中，忘我舞，揮鞭轉迅捷快速，空中一字馬大跳，舒展優，從踮起的腳尖到靈的指尖，每一都在舞蹈，整個人在舞臺上發。

最后一個作定格，秦羽蕎微微著氣，昂著頭接如水般涌來的掌聲。

全場匯演結束，所有演員登場謝幕，紅秦羽蕎站在右側，可卻比中間位置的人還要搶眼。

“天準，首長找你。”吳峰貓著腰走到后排人。

這會兒正好是最后一個節目演出完，演員們定格謝幕的時候，他們踏著掌聲往前走，坐到首長旁邊。

“首長，二團三營顧天準報道。”顧天準抬手敬禮，說話鏗鏘有力。

“坐下說話，今兒是全軍一同高興的日子，不用太繃。”首長神矍鑠，一雙厲眼打量眼前的后生，頗有激賞之意。

“你從戰場下來投工作還習慣不？”

“報告首長，習慣！當兵的在哪兒都是兵，干什麼都是一樣的。”

“嗯。現在時代不同了，我們得走新的道路，你們這批兵經驗富，能為我們軍區的長遠發展提供更多的建議...”

臺上臺下不人議論紛紛，贊著文工團臺柱子的舞姿。

“跳得太好了，蕎蕎！”

“蕎蕎姐，我看著你中間那段獨舞都看呆了！那作也太好看了！”

“蕎蕎，你跳得真好！我們也要向你學習！”

秦羽蕎對自己今天的發揮十分滿意，沒有失誤，一一接過隊友們的稱贊，看向臺下一個個最可的人——戰士們為們鼓掌，為們喝彩，之前的辛苦排練是值得的。

文工團隊員們在雷鳴般的掌聲中鞠躬致謝，秦羽蕎起看向臺下。

“快看，首長旁邊就是我上回說的三營營長，長得可俊了！”趙雪娟用手肘左右邊的姐妹，大有一副有好東西我也不藏著的慷慨之意。

第一排中間位置首長出和善的笑容鼓掌，旁邊...秦羽蕎不期然和首長旁邊的英俊軍對視，那人穿上軍裝，不同于在醫院初見的便裝，這綠軍裝更顯得整個人朗英俊。

一時間竟和自己前些天看的小說里的高大軍形象重合起來。

原來那位瓜子同志是三營營長。

下一秒，秦羽蕎別開視線，總覺得這人目太灼人，堅毅又有神，墨的瞳孔蘊著深沉大海，像是能把人給吸進去似的。

對視一眼，臉有些發熱。

下了臺，文工團戰士們換裳，卸妝，又是一通忙活。要不說演出累人呢，前期籌備排練，打起十二分神表演，完事了，觀眾退場走人，演員們還得收拾自個兒，搬回演出服和材道。

黃春燕圓滿結束自己長達十余年的文工團生涯，跳完最后一支舞，幾天后就要離開，今天得和宿舍三人去吃個飯，不過目之所及，唯獨沒瞧見秦羽蕎的影。

“娟兒，蕎蕎呢？”

趙雪娟神兮兮攏在黃春燕邊說話，“剛宋團把出去了，我聽了一耳朵，說是要給安排相親！”

“相親？”黃春燕張著愣住，不過轉念一想，秦羽蕎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正常。

“哎，等會兒回來我們好好問問！”趙雪娟招呼宿舍兩人，在后臺等著秦羽蕎。

*

開春匯演完落幕，烏泱泱的觀眾有序退場，顧天準和吳峰談著后期的工作，一直聊到了家屬樓樓下。

“行，到時候下連隊做拉練的事兒我安排，你可得給大伙兒兩手啊。”

顧天準難得個笑，“怎麼，還想驗我的貨？”

“久了不見，怎麼也得考察考察你。”吳峰拍拍他肩膀，暗道這人如鐵，戰場多年真不是白白經歷的，“行了，我回了。”

“哎。”

顧天準看著人轉又將人住，他眼前閃過不畫面，最后結微，“你上回說的那個什麼羅曼克的小說借我看看。”

吳峰：？

你不是說不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