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另嫁》第14章 歷歷在目
溫綽玉十分自信地說道:“會呀!我夫君最喜歡吃我做的甜糕了。”
“正好今天繡房沒活,你也去做份甜糕試試,沒準能拿賞賜呢。”
錢石榴記得溫綽玉要攢銀子遞狀紙回蘇州,又不肯接濟。
“還是不要了吧。”溫綽玉想想那個厲害的寵妾,要是不合寵妾胃口怎麼辦,怕惹這個麻煩了。
“你要是怕的話,先做出來給我們嘗嘗,不好吃算了,好吃再送過去,就算不合胃口,蕭姨娘不會罰你的,那可是三十兩銀子呢,我看廚房里燒火的丫頭都躍躍試了。”
既這麼說,溫綽玉也有點心了。
“那我試試?”
“試試吧!”
們去的是錢石榴家的小廚房,他們一家都是護國公府的家仆,住在最邊緣的一排房子里,一家六口占了個一進的小院子。
小廚房很干凈,錢石榴的爹娘今天不休息,飯就由錢石榴這個長姐來做,溫綽玉把和這個活計也攔了下來。
很久沒做菜了,從前只有為了蕭蘭燼才會手。
此時溫綽玉的頭發都挽了起來,戴著圍挽著袖子,背著窗戶,垂目一下一下認真面,溫得整個人簡直在發。
溫綽玉之前的樣子總會讓人忘了已經嫁人,錢石榴今日才覺得像個賢妻良母。
“綽玉,你夫君是做什麼的,長什麼樣子啊?”錢石榴坐在小杌子上看面。
“他呀,最大的不同就是長得很好看,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還以為是山里的狐貍化形了,偏偏這樣的人還有一武藝,會帶我去山里抓兔子,有他在去哪兒都不用怕,
而且他的聲音很好聽,比最好樂師彈的古琴聲都好聽,我們去茶館聽說書,回來他就能背給我聽,聽完了晚上做夢都是甜的……”
雖然每次書都還沒說完,兩個人就沒沒臊了起來。
溫綽玉一邊面一邊說著蕭蘭燼的事,角無意識地牽起,笑靨人。
錢石榴嘖聲個不停:“真的有這麼夸張嗎?”
“你要是見過他的人,聽他說一句話你就知道了。”溫綽玉將好的面團放在一邊,神有點小嘚瑟。
“那他是因為什麼回京城了呢?”
“聽說是家里的長輩出事了。”溫綽玉一說起這個,神就低落下來。
這讓忽然想到了叔父叔母,從未說過自己要做什麼生意,最后證明是騙的。
蕭蘭燼也沒有說自己哪個長輩出了事,某天忽然說自己想起了以前的事,遞了封信回京里,才知道家里人出事了,然后就走了。
難道他也是騙自己的嗎?
可若是真的,他又何必要給自己寫信,必定是被什麼事絆住了,他們差錯斷了聯系也是難免。
想到兩個人那一年多的繾綣時,溫綽玉始終愿意相信他,或者說,除非他親口告訴自己。
告訴什麼,溫綽玉沒敢往下想。
見溫綽玉沒先前這麼開心,錢石榴有些心疼。
想起剛見溫綽玉的時候,明亮得像個小太,仗義執言,敢和男子嗆聲,一細的皮,一看就是個養著長大的姑娘。
現在的,千里尋夫無果,被占了家財,被賣進青樓,九死一生地逃了出來,了一個繡娘,失去了這麼多,就為了一個男子,這究竟值得嗎?
這世間負心漢總是太多,錢石榴擔心溫綽玉再被打擊。
“蕭蘭燼這麼名字實在見,要是能請夫人打聽一下,沒準能找到。”忍不住說道,是覺得溫綽玉的夫君不會主來找了,該弄清楚他究竟是人是鬼才好。
溫綽玉嘆氣,將蘿卜洗干凈放在案板上:“這事不急,等有機會再說吧。”
終究現在只是個奴婢,沒資格去求世子夫人。
錢石榴也跟著嘆氣,該不該勸溫綽玉看開點呢。
窮樓上
江希晏看著一碟又一碟的甜糕皺起了眉,不過這人素來子古怪,總歸問不出什麼。
“當日在楓林行宮,肖鶴了重傷僥幸逃,沒兩日就死了。”
肖鶴是錦衛的指揮僉事,卻被馮巖借故請到了楓林行宮會。
如今的錦衛已大不如前,蓋因錦衛指揮使是馮巖的同宗,親侄子馮明廷,既沒什麼本事,還打有能力的人,致使錦衛這把刀漸鈍起來。
江希晏消息靈通,知道錦衛中有人越過馮明廷見到了馮巖,自然也盯上了。
他不希一個有能力的人掌管錦衛,自然就查起了這個肖鶴。
才知道此人謀劃得當,給馮巖獻了幾座鹽礦,將大周許多未在冊的私礦踩了出來,一齊為馮巖收了稅。
后又獻計給員羅織罪名,幫馮巖將幾商道控制在手,如今已經要掌管錦衛的詔獄了。
“這個肖鶴雖說有些本事,但憑你本可以一劍殺了他,為何偏要他盡折磨兩日才死呢?”
“我不喜歡他。”蕭蘭燼說道。
“他惹著你了?”
“長得太丑。”
“……”
江希晏臨走時說道:“陵侯很快就要抵京了。”
意思讓他做好準備。
蕭蘭燼自然知道,不過早有另一個消息遞過來:他師父也要到京城來了,為的難道也是陵侯嗎?
人走了,窮樓重新安靜下來。
蕭蘭燼著手里的甜糕細細打量,紋樣致,甜香適宜,卻和做的相去甚遠。
阿玉的廚藝一貫是不好的。
溫家上下都不吃,卻不敢說實話。
只有他是真心喜歡,那甜得過分的味道。
讓底下的人做甜糕呈上來,其實蕭蘭燼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
但他偏偏要找出一點和有關的味道,就是再像又怎麼樣,也不是阿玉做的。
他實在太想阿玉了,想嘗嘗做的,甜到苦的甜糕。
連窮樓下的綠竹,也是覺有一瞬間的清香恍然若上的味道,才會在庭中遍植。
現在這些僅能蒙騙自己一瞬的東西漸漸都不夠了。
當初離開蘇州的時候,本以為自己可以對別離淡然之。
結果日久才知道錯了,阿玉對他來說,已經是深骨髓的人,無法剝離的人。
藏墨閣主所制,蕭蘭燼不能違抗命令,更不想不管不顧地將危險帶到蘇州去。
只能在京城中眼穿。
申不咎是他的師父,也是將他養大、培養他殺人工的人。
長久喂食過藥的子,只要一敲小磬,蕭蘭燼就要痛不生。
從前他從未有反抗的時候,申不咎要他殺的人,他全殺了。
人生唯一的好時候,是因為有了阿玉。
現在的日子已經過不下去了,蕭蘭燼本想服從一個殺手的歸宿,隨便死在什麼地方,為一殘尸,但他生了反骨,想老死在的畔。
慶十一年,藏墨閣不知為何,沒有過問他的下落。
這讓他得以度過了人生中最像一個人的日子。
蕭蘭燼對那時的自己已經有些陌生了。
他像一張繃得太久的弓,到了疲力盡,幾近折斷的程度,在后頸磕到石頭昏過去時,一切戛然而止。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那時蕭蘭燼沒見過這句話。
現在方知,自己在第一眼看到溫綽玉的時候,心跳就和從前不一樣了。
以至于后來失憶,拋去那些沉重私后,和過起了同天下所有的有小兒一樣的日子,實在是太理所當然了。
至于所謂的贅還是求娶,都不是他在意的事。
他的子因為用藥常年冰冷,但有阿玉的記憶卻都是暖的。
臥床的時候,那個坐在門口小杌子上守著爐子熬藥的背影,扇火的作帶著發上的流蘇一晃一晃的,藥香隨著的哼唱聲一起飄進來。
蕭蘭燼能想到藥湯咕嚕嚕滾開的樣子,想到拿帕子掀開蓋子時的小心翼翼。
阿玉說,蘇州人喜歡游船,同年大會是男們傾城而出的時候,考完會試的學子們出來飲酒作樂,子們則在荷花宕里泛舟,不時瞧學子們的樣貌、聽他們談天說地。
喜歡這份熱鬧,蕭蘭燼傷剛好,卻陪出門乘舟。
大概那時候,他就不想阿玉去瞧什麼會試學子。
船上的唱起什麼,清潤婉的歌聲傳來,兩岸是靚妝淡服的人朝他們拋著荷花,蕭蘭燼微瞇了眼,躺下不再面。
五月的日溶溶,那經年吃藥而散著冷意的子,好像慢慢能到日的暖意了。
阿玉的歌唱無端斷了,是船夫撈了一尾魚上來,在船板上跳個不停。
蕭蘭燼睜開眼睛,看到被魚驚得后退著,就要被坐著的地方絆倒。
他看到了,卻遲疑半步提醒,眼看著往后倒,順勢接住、抱了,放開的作也變得猶豫。
被嚇得咬住了,那雙眼睛看向他,比漾滿的湖水還要人。
之后的一切,從善如流。
嶺南來的荔枝分到了幾顆,他和阿玉互相推讓,結果變了兩個人第一次親吻的借口,紅的臉又惹他不想停下。
談婚論嫁的時候,溫老爺帶著他們去給族親看看,桌子下,阿玉有些張地著子,蕭蘭燼覆上的手,不輕不重地握在手心里。
新婚之夜,兩個青年輕的男,在燭火中對。
阿玉穿著嫁的模樣明艷如火,看久了就垂頭害,他有些無師自通地抱著人,彼此找到了嵌合對方的所在。
阿玉的嗓子都啞了,可看著雪練似的子為他絞擰著,鬧得他眼里也都是火,不知怎麼停。
床和墻壁響了大半夜,久久不能平息。
蕭蘭燼吻著,終于不會再冷了。
變故在幾個月前的一次行房,因為兩個人親滿一年,阿玉從清晨起就一直看他,又抿不說話,和他說要去月老祠還愿。
蕭蘭燼被媳婦勾惹得心熱燙,行事就出格了些,阿玉不來了,手比往日重地將他推開。
他不輕不重地在了架子床床欄上,到了后腦,阿玉嚇了一跳,他安著說沒事。
當時雖然覺得有些不對,蕭蘭燼卻并未理會,只顧著和媳婦溫存。
事后他暈了一陣,溫綽玉只以為他是睡著了。
等清醒過來的時候,就想起了自己究竟是誰,為什麼去了蘇州,又為什麼會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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