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5

這個回答，多多有點避重就輕。

韓錦書看了言渡片刻，收回目，替面前的橙子理了理有點歪了的小黃帽。

言渡：“不問了？”

韓錦書不甚在意地聳聳肩。以言氏的作風，以這位爺的實力，估計早在結婚之前就把關于的所有事得一清二楚。

韓錦書一直覺得，言渡最后會選擇娶，無外乎兩個原因。一是韓家清清白白，爺爺是正經商人，外婆是書法大師，可謂沒有任何污點的書香門第。二是本人自家教嚴格品學兼優，長得也還不錯。

眾所周知，真正的商人不會把時間浪費在上。

言渡更是典型。

既然娶誰都沒分別，那就選一個各方面都合適的。

韓錦書并不打算深究“言渡知道喜歡青梅味跳跳糖”這件事，蒜皮，而且沒意義。

替小橙子戴正小黃帽，韓錦書直起子朝言渡微微一笑，說道：“謝謝你幫我照看橙子，言總忙的話就先走吧。”

生分的笑容，客套的語氣，字里行間眼角眉梢，全是彬彬有禮的疏離。翻譯過來就是封逐客令。

言渡盯著韓錦書，一時未作聲。

長得實在勾人魂，翦水似的一雙狐眼，眼尾似挑又非挑，人未語，自生笑。那張圓潤微，像點了朵人間三月的桃花，再配兩顆態的小虎牙，再不中聽的話從里頭蹦出來，也教人難以生氣。

對面。

韓錦書見言渡一語不發地瞧著自己，眼神不明，一時間竟生出幾分莫名同慌張。

最怕他那雙眼睛。目沉沉的，似有千斤重，輕描淡寫一個眼神便能得人不過氣。

著頭皮又了幾秒鐘，韓錦書忍不住再次開口：“言總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言渡懶洋洋地扯了下角，慢條斯理說：“我不忙。”

韓錦書還沒反應過來：“唔？”

言渡垂眸，隨手整理了下纖塵不染的襯袖口，“所以我不用先走。”

韓錦書：“。”

言渡起眼皮好整以暇地向便利店外。韓錦書有點不解，循著他的目看去，只見晚霞遠遠的，一大片，把西邊的天幕染燦爛的橘子。

被陪暴君欣賞晚霞，韓錦書神如常，心卻很納悶兒——

？

言氏CEO的時間寶貴致斯，白等40分鐘不說，難道還準備跟和橙子一起吃晚飯？

蛤？？？

沒多久，聽見旁邊風輕云淡地撂來一句話，道：“剛才梁丞丞說想吃牛排。”

韓錦書理解能力沒問題，結合暴君的上下文，和他此時此刻的態度，瞬間解讀出了這句話的弦外之音。

閉眼了眉心，微笑道：“我姐說辦完事還要開會，估計要晚上九點才能來接橙子。既然言總不忙……”

聞言，言渡側目看韓錦書一眼，左眉微，略表疑。

韓錦書笑容滿面，溫文爾雅：“那我們就先一起去吃飯？”

言渡點頭：“好。”

“哇好棒！”一聽可以吃飯，小橙子立刻興地拍拍小手，歡呼起來：“終于可以去吃飯了，我好哦！”

韓錦書牽起橙子的小胖手，他的小臉蛋，“橙子想吃牛排？”

小橙子小啄米式點頭：“嗯嗯！”

韓錦書笑瞇瞇：“正好表姨知道一家超好吃的餐廳，今天就帶橙子去吃，好不好？”

“好！！！”

梁丞丞興得原地蹦起來，拖著韓錦書直接跑出了便利店，一路嘻嘻哈哈打打鬧鬧。

言渡跟在一大一小的兩只影后出去。

忽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言渡接通：“什麼事。”

電話那方是弗朗的聲音，畢恭畢敬詢問：“老板，高層都到齊了，十分鐘后的會議是否正常舉行？”

“延期。”

“好的。”電話這頭，弗朗眼底的驚訝一閃即逝，等對面盲音傳來，他才緩慢放下了座機聽筒。

其余幾個助理看向他，問道：“怎麼樣？”

弗朗回答：“老板說今天的會議取消，延期舉行。”

在場的人全都瞠目結舌。其中一個剛任職不久的新人沒忍住，說道：“我記得這次會議主要是總結集團上個季度的盈利況并且還要給下個季度做戰略部署，好多高層都是從歐洲和南洲專程趕來的，老板忽然取消會議，是有其它什麼更重要的事嗎？”

弗朗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道：“老板說，他要陪老婆吃晚飯。”

眾人默。

BOSS結婚兩年，就只有弗朗等幾位心腹見過那位神的“夫人”，藏得不風，不容覬覦。現在，BOSS居然又為了陪夫人吃飯，直接鴿掉季度大會。

這是有多寶貝啊。

*

韓錦書帶小橙子和言渡去的餐廳，Jushua＆C，位于銀河市城西，是一家不對外營業的私房西餐。店面不大，哥風格的裝修致而不繁復，多年來只翻新過一次，不顯老舊，反而顯出幾分別樣的復古格調。

停好車后，他們一同走進餐廳大門。

Jushua＆C的店主是一對意大利中年夫妻，兩人因為熱中國文化所以一同來到中國，定居多年，在開這家餐廳之前，夫妻倆都是銀河市某高校的外教。

韓錦書找了個靠窗的位置落座。

老板娘凱瑟琳看見韓錦書，登時眼睛一亮，手持菜單笑地走過來，用中文熱地招呼道：“錦書！好久不見，你很久沒由來顧過我們小店了。”

“實在不好意思，我這幾個月太忙了。”韓錦書朝凱瑟琳抱歉地笑笑。

凱瑟琳眨了眨眼，目看向坐在韓錦書對面的言渡，停頓兩秒后，又看向坐在韓錦書旁邊的致小男娃，眼神帶著疑。

韓錦書見狀，連忙清清嗓子介紹，“哦，這是我的小外甥，這是我的先生。”

凱瑟琳目詫異，很快點點頭，沒有再多問。

點完餐，凱瑟琳拿著菜單進了后廚。

餐廳小眾，店里只零零散散坐了幾桌客人，并且都距離很遠。談聲幾不可聞。

韓錦書他們這桌最安靜——

小橙子專注地玩兒著餐桌上的一個小廚師玩偶，難得安靜，言渡則從始至終都直勾勾盯著韓錦書看，臉漠然，一言不發。

好安靜。

這樣的用餐氛圍，未免有些尷尬。

韓錦書只覺渾不自在，決定說點什麼來緩和一下氣氛。于是略思索，隨口閑聊的語氣：“這家店開了很多年，我大學那會兒是這家店的常客，久而久之就和老板娘了朋友。”

言渡輕輕搖晃了下明玻璃杯，看著，語氣很冷靜：“你的朋友貌似不知道你已經結婚的事。”

韓錦書正在喝水，聞言被嗆了下，只好道：“結個婚而已，也沒有到宣傳的必要吧。”

言渡沒說話。

他面無表地垂了眸，從桌上拿起一顆巧克力，慢條斯理剝去糖紙，放口中。

韓錦書了下額。

據兩年來的觀察，暴君喜甜，慍時尤甚。也就是說，此時此刻，暴君心并不佳。

窒息。

太窒息了。

韓錦書接連做了三次深呼吸。心想：如此喜怒無常，太難伺候了。還好和言渡很一起吃飯，這種令人窒息的低磁場，簡直嚴重影響的胃口。

好在這時梁丞丞小朋友玩膩了玩偶，終于又把注意力轉回來。

他放下玩偶東張西，踢著小短抱怨：“死了死了！吃的怎麼還不來呀？”

韓錦書耐著子安小外甥，幾分鐘后，菜品終于陸陸續續上了桌。

韓錦書悄悄呼出一口氣，一邊幫橙子切牛排，一邊客氣地招呼對面：“這家店的惠靈頓牛排做得不錯，不比米其林餐廳的差。言總您隨意，想吃什麼盡管點，今晚我請客。”

言渡沒有搭的話。他拿消毒巾優雅地了手，然后刀進餐。

小孩子天活潑，也看不懂大人之間的微妙關系。梁丞丞格外開心，一會兒問韓錦書怎麼才能去查理的巧克力工廠，一會兒又問言渡世界上到底有沒有圣誕老人，小喜鵲似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托橙子的福，整頓飯吃下來氣氛還算融洽。

吃完最后一塊法式蝸牛，梁丞丞打了個飽嗝，小手自己圓滾滾的肚子，表示自己吃飽飽了。

韓錦書看一眼手表，八點多，便道：“橙子，你媽九點鐘來接你，現在還有四十分鐘。表姨等下帶你去旁邊的商場買玩好不好？”

誰知一聽這話，梁丞丞原本歡喜的小臉陡然垮下來。

韓錦書狐疑，橙子的小腦袋，“怎麼啦？忽然不開心。”

梁丞丞沉默了會兒，忽然悶悶出一句話：“表姨，我是不是馬上就沒有爸爸了。”

韓錦書卡住。

梁丞丞垂著頭，怔怔的，小手無意識地摳著椅子，“爸爸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回過家了。媽媽說，和爸爸要分開。他們為什麼要分開？”

看著橙子稚的面容，韓錦書鼻頭涌上一意。說：“是因為有了不一樣的人生目標，目的地不同，所以沒辦法再一起走下去。”

“我聽姥姥說，兩個人結婚是因為‘’。爸爸媽媽分開了，那他們是不是就不我了？”

“不。”韓錦書正，“他們只是不再彼此，但他們都會一直你。”

驀的，梁丞丞亮晶晶的眸子向韓錦書，好奇地問：“那表姨和表姨父會分開嗎？”

韓錦書：“。”

就在韓錦書卡殼的當口，對面輕描淡寫丟過來兩個字，答道：“不會。”

梁丞丞于是小跑到言渡跟前，用自己的三歲小腦瓜費勁地思考了下，眨著眼睛：“我明白了。爸爸媽媽要分開，是因為他們不再彼此，表姨和表姨父不會分開，是因為你們很彼此。是這樣嗎表姨父？”

言渡角微勾，手了橙子的腦袋：“聰明。”

看著眼前一幕，韓錦書不目瞪口呆，在心中啪啪啪地鼓起了掌：

這麼一本正經地欺騙祖國花朵，大資本家果然沒人。

*

俞沁時間觀念很強，九點剛到，準時出現接走了橙子。

韓錦書和言渡一同回到扶公館。

言渡先洗澡去了。

韓錦書剛從柜里拿出睡，手機便接收到小助理發來的消息，容是：韓院，國慶節的福利活策劃案企劃部已經發你郵箱。

筆記本電腦剛好在手邊，并且沒關機。韓錦書點進郵箱把方案下載下來，然后回復：收到。

正準備關機，余卻瞄見屏幕下端的聊天對話框。

韓錦書點進那個對話框。

對話框沒有備注，網名“Letter”，而對方的頭像就是一款件自帶的默認頭像，和這個新時代格格不。

高中那會兒，韓錦書沉迷過一款競技類網游，人菜癮大。為了驗高分段的水準，專程在某國服前二十的直播間砸了三十個嘉年華，讓對方幫自己代練三天，功將的號打上了國服超高分段。

那之后，韓錦書如愿見識到了神仙無數，其中，就包括Letter這個傳說級別的國服第一。

菜對大神的崇拜無以言表。

為了表達自己猶如滔滔江水的敬意，小富婆韓錦書豪擲千金，給Letter充值了五位數的Q幣。

鈔能力，無窮大。

一通作之后，韓錦書便如愿添加到了國服第一的游戲好友。

當年興到差點起飛，基本上每天都會登錄游戲，給Letter發一些消息，有吐槽有分，什麼考試很難啊，作業太多啊，又吃到好吃的啦。而對方的回復頻率，大概是三個月回一條。

韓錦書樂此不疲，漸漸的，把Letter的賬號當了樹。

如今，這麼多年過去，韓錦書對這款網游的熱熄滅，Letter這個傳說退出了歷史舞臺，并且再沒有登陸過游戲賬號。

韓錦書卻依然保留著在樹里碎碎念的習慣。

-【塑料老公騙我外甥，說我和他很相。笑死tui!】

然后啪一聲，敲下回車鍵發送。

吐槽完，韓錦書憋悶的心舒爽了點，重新撈起睡剛轉，下一秒鐘，臥室浴室的門被拉開。

出來的人赤著上半，腰間圍塊浴巾，寬肩窄腰，長筆直，渾上下的線條漂亮得像頭獵豹。潤的黑碎發下是漆黑深邃的眼睛，沒干的水珠沿著分明廓往下，淌過膛，淌過巧克力形狀的腹，然后順著人魚線沒浴巾之中……

韓錦書臉熱起來，別扭地移開了目。繞開言渡，準備換另一個浴室洗澡。

經過他旁邊的時候，手腕一，被那人的五指漫不經心住，再漫不經心地輕輕一勾，扯回來。

韓錦書緋紅著臉抗議：“我還沒洗澡……”

拜托。

要收作業也讓先沖個涼好嗎？

言渡把拉到前，眸垂低，居高臨下盯著瞧。面無表，不知道在想什麼。

韓錦書無奈，眼觀鼻鼻觀心，垂著腦袋由他瞧。

下一瞬，下一，被抬高。

韓錦書眼中的驚訝還來不及浮現，眼前黑影低，言渡已不由分說，狠狠咬住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