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陌上桑》第六章
喬楦說得對,從事行業,無論報社也好,雜誌社也好,就算是電視臺,沒一個不是拿人當男人,拿男人當牲口使喚。
再加上我們雜誌社的老總是只剛爬上岸的大海,從米國學回來一套新鮮出爐的資本家剝削勞人民的先進經驗,搞得我們腦子裡要時時刻刻上發條,就怕一不留神讓他破費請喝咖啡。更令人髮指的是,他老人家三十六歲了,仍是黃金單漢一名,沒有家庭的羈絆,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保持神采奕奕。
所以一日,當我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突然想起還有一份明天要的急件落在了辦公室里,立刻跳下公車,迴轉社裡去取。食人之祿,忠人之事,更何況,儘管要求嚴苛,老總給出的俸祿還是十分人的。
衝出電梯,正要進辦公室,就聽到裡面有的說話聲。正當我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的時候,就看到門突然打開了,老總臉鬱地走了出來。
我連忙低頭,閃避到一旁。他沒有注意到我,徑自向電梯方向走去。
我朝里看去,我看到一個背影,伏在桌上,在抖著。
是黃姐。
我站在門口,又是一陣躊躇,正在此時,我聽到細細的,痛楚難當的聲。我跑了進去:「怎麼了,你沒事吧?」
黃姐用手捂住腹部,抬頭一看是我,有點詫異:「怎麼是你?」的眼裡還是有薄薄的淚痕,說話也有氣無力。
我假裝沒注意到的異常,指了指自己的辦公桌:「落了份資料在這兒,回來拿。」「哦。」的臉還是很蒼白,手還是頂住腹部。我下意識開口:「你是不是胃痛?」閉上眼,「嗯」了一聲。
我走到自己的桌邊,飛快打開屜,拿出暖手袋,灌上熱水,再找出瓶胃藥,倒了一粒,再倒了杯水,走到黃姐面前:「吃藥吧。」原本是我為安姨買的,有多年的老胃病,打算過兩天送給去,沒想到,先派上用場了。
黃姐吃了葯,接過熱水袋,過了半天,看向我:「謝謝你。」我微笑著搖了搖頭。彷彿好多了,臉也逐步恢復正常,轉過來打量我。
我穿著普普通通的深駝長羽絨,圍著安姨為我織的圍巾,因為一路氣吁吁跑回來,頭髮應該還有點蓬。一直看著我,最終帶有幾分不確定地:「有很長時間了,我約聽說,說你是俞氏報業俞澄邦的……兒?」
我愣了愣,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默然片刻,很長時間后:「對不起,」朝我淡淡一笑,「我一直以為你只是臨時起意找份工作隨便玩玩。」我順手整理著桌上的稿件資料,抬起頭來朝笑了笑,沒吭聲。
皺眉:「以後我黃曉慧吧,願意的話,」朝我眨眨眼,「可以我曉慧姐。」我從善如流:「好。」
我沒有忽略眼中自始至終的淡淡憂傷。
桑枚放寒假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我要求,來我這兒玩。
我在廚房裡準備晚餐,桑枚跟喬楦一面坐在客廳里大啖零食,一面有一搭沒一搭地談天說地。這會兒正對著《SweetSpy》里的混帥哥大發花癡。我搖了搖頭,這兩人的心理年齡還真是相差無幾,怪不得會一見如故。
吃飯的時候,桑枚問我:「二姐,你有好久沒回去了吧?」我點點頭,沒吭聲。自從我搬出俞家,大半年了,從未回去過。
桑枚又問:「就快過年了吔,到時候你總該回去了吧?」覷了覷我的臉,「其實,其實……」我點點手中的筷子:「吃飯的時候別說話,當心不好消化。」自打我搬出來,除了友鉑跟桑枚,包括爸媽在,從來沒有人跟我聯繫過,哪怕連一個電話都沒打過。
親比紙,未必厚多。
桑枚看看我,又看看我,終究言又止。
吃完飯,又坐了一會兒,我生怕小叔小嬸擔心,催著桑枚趕回去,就快高考了,可是全家重點保護的寶貝。下了樓,冷冷清清的街道旁,不見家裡的車跟司機老張的影子,我不解:「桑筱,老張沒來接你?」朝我吐吐舌頭:「我跟媽說去同學家玩,回去坐計程車就行。」
是聰明人。我瞭然,點了點頭。
寒風中,等車的間隙,桑枚冷不防地:「二姐,你知道嗎,我聽何言柏說,言青大哥年後就要訂婚了。」何言柏是何言青的弟弟,桑枚的同班同學。我「哦」了一聲,轉過頭去看遠是否有車駛來:「記得替我恭喜他。」
接著,不待桑枚繼續說下去,不經意般問:「家裡最近還好吧?」
「啊,爺爺都好的,前陣子還去天涯海角玩了一趟,大伯母也好的,二伯伯跟大姐總是那麼忙,二伯母天天忙著打牌,我爸我媽就還是老樣子了……」一說,話匣子就收不住。
我低頭,微微一笑。
突然,想起了什麼,湊到我耳邊:「二姐,前兩天,大姐不在家,我聽到爺爺,還有大伯母跟二伯伯他們聊天,說家裡就快要有喜事了呢,大伯母好開心的,」扮了個鬼臉,「他們還罵我,不讓我聽,以為我傻呢,其實……」
正在此時,一輛計程車駛近,我連忙招招手:「桑枚,快上吧。」
今年,我命中犯太歲,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到這個煞星。
空無一人的電梯里,我低頭,仔細而謹慎地整理著採訪提綱,閉眼在心中默念。據說這家企業的老總嚴謹守時到令人髮指,而且思維清晰敏捷,不好應對。黃曉慧士費盡周折安排,且第一次分派給我這麼重大的任務,說不雀躍,那絕對是我口是心非在矯。
突然,電梯停在某一樓層,不了。我睜開眼,看到門緩緩打開,我的眼睛不由自主睜得越來越大。
站著等電梯的那兩個人,其中之一赫然是龍斐陌。他看到我,似乎也愣了一下。我垂下眼,往裡讓了讓。這是公共區域。
他回頭,跟邊那個中年男人吩咐了幾句,爾後走了進來。
我繼續低眉,看著手中黃姐塞給我的資料:男,五十二歲,沒有過正規的高等教育,卻獨謀略,1996年拿出盈利最好的5間工廠進行資本國際化,2003年,公司營業收突破50億元大關,對國公司管理模式、營銷手法有獨到見解……
我心無旁騖地默記著。
突然,我聽到一個聲音,不疾不徐地:「採訪徐總?」我抬眼,他正半靠在電梯壁上,手指在兜中,漫不經心地。我咬咬,沒有回答。
他似乎並不以為意,依然不不慢地:「你要是按這個……」他用下點點我手中的那張紙,朝我揚揚眉,「我擔保你不到五分鐘就被他打發出來。」他懶懶地,「企業家的時間不是這麼被浪費的。」
我又咬咬。正在這時,電梯再次停了下來,他暼了我一眼,走了出去。
不幸被他言中。
在寬大的辦公室里,那個眼神凌厲,始終埋頭在文件中的人,回答問題只是三言兩語,敷衍之至,甚至很抬頭。我懷疑,他從頭到尾本就沒有看清我長得什麼樣。
五分鐘后,我心沮喪,再次站到了電梯口。
正在我準備下樓的時候,突然書小姐一聲輕呼:「那個……」俐落地直衝過來,「俞記者是吧?」
我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可的蘋果臉上出甜的笑:「我們徐總說,他現在有客人,但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等他四十分鐘,他願意繼續接你的採訪。」
我愣了愣,爾後大喜過:「好,謝謝你。」
不介意,當然不介意。
他終於抬起頭來打量了我一下,直截了當地:「你俞桑筱?」我點頭:「是,徐總。」他仍然打量著我:「這樣好不好?我對新聞界捧出來的那些所謂的新聞事跡已經深惡痛絕,我們隨便聊聊吧,」他竟然微笑了起來,「想到哪兒就聊到哪兒,」他看了看錶,「半小時,行嗎?」
我一怔,隨後忙點頭:「好。」
我終於可以問些自己真正想要問的問題,他或沉思,或微笑,或回想。比我想象中還要順利。
快結束的時候,他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他看了一下號碼,連忙接了起來:「玲玲啊,你現在在哪兒?在香港?我讓夏伯伯去接你,接到了嗎?小心點,好好玩,注意通啊……嗯,爸爸也想你……」
我靜靜走了出來,眼睛竟然有些酸。採訪前,我專門另列了一份小檔案,其中一行:
有一獨生,法國留學,寵逾常。
他的兒,跟我同齡。
天上已經下起了微微細雨。走出大門,轉角,我徑直走了過去:「謝謝你。」他坐在車的後座,看了我一眼,非常淡定地:「謝我什麼?」
駕駛座上正要發車子的那個中年男人回過頭來,興趣地盯著我。龍斐陌暼了他一眼,他立刻迴轉過去。
龍斐陌抬眼看了看天:「我還有一點時間,如果你願意,可以搭順風車。」我搖頭,朝後退了一步,警惕地:「不,謝謝。」我非常記仇。
他點了點頭,直接吩咐道:「開車。」車窗徐徐上。就在車快要開的一瞬間,我聽到一個聲音,耐人尋味地:「記住,骨氣不能當飯吃。」
接近年關,工作一如既往地忙碌。
這個周末,我還是空上街,進了一家陶藝店。
過幾天就快過年了,方叔叔一直是孤家寡人一個,卻年年都婉拒學生陪他除歲,按他的說法:「習慣了」。但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想為他備份新年禮。正當我在店員熱洋溢巧舌如簧的推介下,對著兩把造型各異但都很別緻的紫砂壺舉棋不定的時候,手機響了。
我拿出來一看,無巧不巧,竟然就是方叔叔的。「桑筱,」他的聲音還是那麼低沉有磁。「啊,方叔叔。」我一面回答,一面分神應和著店員。
他很敏銳地:「在逛街?買東西?」我「嗯」了一聲,對店員作了個手勢,示意正口沫四濺的稍候。他彷彿開了天眼般:「別是在給我挑什麼禮吧?」他咳了一下,「小丫頭,不用客套。」我微笑:「應該的。」他很不悅地提高嗓音:「我說不用就不用,你一個月薪水能有多,何必浪費?」
我沒吭聲。
聽不到我回答,他又問:「桑筱,明晚有沒有空?」語氣已經恢復跟往常一樣的溫和。
我愣了一下:「有空。」他在電話那頭輕輕一笑:「我手上有兩張音樂會的票,如果不忙著約會的話,陪我這個半老頭子去聽聽,就當送我份禮,好不好?」
我清楚他的脾氣,只好點頭:「好吧。」
他很滿意地「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沒過幾天,我正在社裡忙稿子忙得不可開的時候,母親居然打電話給我。我太意外了,以致於捧著話筒半天沒反應過來。
的聲音很平淡地:「桑筱,你很久沒回來了。」我沉默片刻,低低應了一聲:「是。」還是有點漫不經心地:「最近還好吧?聽友鉑說你過得還行。」我淡淡「嗯」了一聲。
對面的阿菲打了個手勢:「讀者?」我搖了搖頭。
電話那頭又傳來聲音:「桑筱,這個禮拜天就是桑瞳的二十五歲生日,你還記得吧?」我微笑:「記得。」
我很清楚地記得。
但媽媽,你似乎忘了你有個兒,的生日只比桑瞳大七天。
聽到了我的回答,母親顯然有些滿意,完任務般:「爺爺最近不太好,我打電話給你,讓你那天務必回來一趟,還有……」頓了一下,「反正,你記得到時候回來。」
我忙開口:「媽,恐怕不行……」我很忙,而且,沒有回去的打算。
不由分說直接掛斷了電話。
日復一日的忙碌,我早已把那個電話忘得一乾二淨。直到有一天的下午,友鉑開著他那輛拉風的斯魯翼豹在我樓下摁喇叭,我還後知後覺。
我跑了下去,有些奇怪地:「怎麼有空找我?」
俞大爺的名字,特別是周末休息日曆來是和那些名媛們膠結在一起不可分的。他有些不耐煩地:「還不是爸非著讓我來接你。」說罷,又嘀嘀咕咕地,「多大事?非要全家到齊,害我推掉一個重要約會。」他看著我,又是嘆氣又是皺眉:「你是剛從索比亞回來嗎?面黃瘦的,也不打扮打扮,說出去是我俞某人的妹妹,我的面子要往哪兒擱?」
說著,他搖了搖頭,按下後車窗,出另一張笑臉。
我嚇了一小跳。
居然是關牧,他朝我招招手:「嗨,桑筱,好久不見。」是好久不見,自從聖誕夜之後,他大概很忙,只是打過幾個電話過來,偶爾也發發簡訊。
我點點頭,朝他微笑。但回過頭來對著友鉑,我還是為難:「哥,你回去吧,我忙得很。」
友鉑皺眉:「哥哥我好久沒見你,大老遠跑來看你接你,而且,就算你不領我的,總得給人家關律師一點面子吧?」他看了我一眼,「再說了,桑筱,一家人吵吵鬧鬧難免,但是,你難道打算一輩子不回去?」關牧隨即七上面地配合兼打趣:「桑筱,你不會比我這個大律師還忙吧?」
我嘆了口氣。整個俞家,我最無法抵抗的就只有友鉑跟桑枚。於是,在兩管強力膠的左右夾攻下,我無可奈何,最終還是上了友鉑的車。
友鉑飛快地開了出去,漸漸我發現方向不太對:「哥,我們不是回家嗎?」他從後視鏡里斜睨了我一眼:「那麼急幹嘛,我們這些路人甲乙晚上到就行,」然後,他沖著關牧拋了一句,「關大律師,犧牲你半天時間,一會兒給我這個傻妹妹好好當回參謀。」
我愣了一下,不解其意,直到友鉑把我領進一家品服飾店,我才明白:「你要給我買服?」他沒好氣地吐了一口煙圈:「生日禮,要不要。」我看著他弔兒郎當的臭拽模樣,又是又想笑,轉眼一看,關牧正恪盡職守地瀏覽著一件一件的裝,我把友鉑拉到一旁:「那,你把他找來幹嘛?」友鉑了我,恨恨地:「豬腦袋啊你!哥哥我費盡心思給你找了這麼個配你綽綽有餘的金婿,你倒好,凈問白癡問題,」他看了看關牧,「一會兒,他一塊兒回家吃頓飯。」
我嚇了一跳:「什麼?」我拉拉友鉑,「這不好吧?」友鉑吹了聲口哨:「有什麼不好?」他攬住我,嬉皮笑臉地,「放心,你的終大事包在哥哥我上,咱兄妹倆也不能什麼事都被桑瞳搶先,對不對?」
我哭笑不得,下意識看向關牧,他也正在看我,朝我挑挑眉,咧一笑。
我怎麼看都覺得,他那個笑容里,有著一謀的味道。
三個小時之後,我站在鏡子前,差點認不出自己。
原本清湯掛麵的直長發在友鉑的授意下被髮型師弄略帶捲曲的造型,臉上薄施脂,友鉑還為我挑了件紫羊絨及膝大,一條天鵝絨長,再配上一雙深長靴,統統我穿上。
我如木偶般站著,看著前後判若兩人的自己,有點目瞪口呆。
友鉑朝我再吹口哨,關牧的眼裡也充滿讚賞。
俞大爺拍了拍手:「怎麼樣不錯吧?人得靠裝,老祖宗的話是能說不聽就不聽的嗎?」他居然朝著關牧一本正經吹噓地,「這下,俺這個傻妹妹去選都沒問題了吧?香港小姐也不在話下!」他敲敲我的頭,比劃了一下,「丫頭,看不出來呵,小時候跟矮冬瓜一樣,如今一晃都長到一七零了,咱家人就屬你最高。」
他打量著我:「好在長,算是勻稱,否則豈不是像長竹竿?」他若有所思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究竟像誰。」
關牧站在一旁,變戲法般拿出一條圍巾:「桑筱,生日快樂生日快樂。」我很不好意思,友鉑看了看錶,又是一聲口哨:「Go,打道回府――」
進了客廳,發現家裡煞是熱鬧。
爺爺、大伯母、爸爸媽媽、小叔小嬸,包括桑枚,齊齊聚在一起。在他們正對面的沙發上,坐著桑瞳和龍家兄弟倆。龍斐閣先看到我,立刻跑了過來,很響亮地「哇」了一聲:「天哪,桑筱,你今天真是……」他撓撓頭,「……鳥槍換炮。」
我朝他笑笑,算了,原諒他一時激,口不擇言。
龍斐陌先是看向關牧,隨即轉向我,彷彿初遇我一般,眼神一如既往的犀利,且難以琢磨。
在友鉑的介紹下,關牧很是斯文地跟大家打了個招呼之後,爾後,對著龍斐陌笑容可掬地:「斐陌,你到得比我還早。」
龍斐陌微笑了一下,淡淡地:「是啊,就早那麼一點。」
我走過去,依次跟爺爺他們打招呼,彼此不免有些生疏。
爺爺只是「嗯」了一聲,朝我點了點頭,倒是大伯母,難得心好兼熱絡:「桑筱,很久沒回來了啊?」我點頭一笑。笑瞇瞇地很是和藹:「瞧瞧,在外面一個人住,都瘦多了,」朝桑瞳看了看,「比我們家桑瞳還瘦,借著生日,一會兒記得多吃點。」
我看向桑瞳,正在笑著跟龍斐閣說話,看得出心不錯。
突然想起聽音樂會那天,散場的時候,方叔叔朝遠張了一下,回看向我:「桑筱,我好像看到桑瞳了。」我怔了一下:「是嗎?」我踮起腳看過去,人湧中,本分不清誰是誰。
走出老遠,方叔叔閑閑地,不經意般:「桑瞳是不是男朋友了?」我點點頭:「應該是吧。」方叔叔有些高興,又有些神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指著不遠的特粥鋪:「走,陪我進去喝一碗。」不知道為什麼,他的那個眼神,讓我印象極其深刻。
吃晚飯的時候,全家人都在殷勤招待著龍家兄弟倆,還有那個不請自來的關牧。
工作關係,父親跟關牧應該很,但我想,在友鉑有些曖昧的暗示下,他現在有些困的是,關牧什麼時候居然跟我湊到了一塊兒。不過,他只是稍稍暼了我一眼,便忙著應酬客人去了。
看得出來,父親對龍斐陌的態度,一如既往的殷勤,和略帶小心翼翼。
而我呢,我食不知味地吃著,盤算著一會兒早點回去。
吃完飯眾人聚在一起閑聊的時候,桑枚看了看我搭在椅背上的圍巾,隨口問道:「二姐,是正宗英國進口的Burberry嗎?」
小妮子歷來迷洋貨。
我還沒開口,就聽到一旁的關牧笑瞇瞇地:「是,我送給桑筱的,剛過生日。」一句話引得眾人把注意力集中了過來。
我聽到不遠的父親輕咳了一聲,爾後,桑瞳側過臉來,暼了一眼我,再看向關牧,輕啜了一口飲料:「我以為關律師很忙。」話裡帶著的譏諷。關牧依然笑容可掬不不慢地:「是很忙。不過,我歷來把工作跟生活分得很清楚。」
桑瞳又開了口:「關律師,我好像聽說你早就有個青梅竹馬、溫又漂亮的……」看了我一眼,角微勾,「朋友?」看來,對我跟關牧的來往應該早就有所耳聞,一直等著今天。
我垂眸,漠然以對。
關牧還是不慍不火地:「俞小姐,你恐怕說了兩個字『曾經』,」他轉向我,淺淺一笑,「人怎麼可能沒有過去,不過,算起來也相了這麼長時間,我想桑筱會明白,現在跟將來對我們來說更重要,是不是?」
他的笑容,宛如一隻狡詐的狐貍。他對著我說話,眼神卻飄向左方。我有些納悶下意識轉眼看向坐在左方沙發上的龍家兄弟,龍斐閣饒有興趣地聽著,龍斐陌依舊錶淡漠,置事外。
我旁的友鉑有些不耐煩了:「打什麼啞謎呢?凈說這些無聊的話,」他皺眉,「喂,飯也吃了,生日也過了,有事快說,一會兒我還要出去呢,別耽擱我辦正經事兒!」一直以來,他的懶散跟桑瞳的好勝對照鮮明,一個是家中一枝獨秀的獨孫,一個是到寵的孫,兩人互不相讓,從小就面和心不和。
父親出言呵斥:「有點出息好不好?你看看你,」他用手指點點友鉑,「整天要麼不見人影,要麼吃吃喝喝,再這樣下去……」
母親不高興了:「再怎麼說他也是你唯一的兒子,而且,爸媽還在你面前呢,別一照面不就訓來訓去的!」把「唯一」兩個字咬得特別重。
父親的臉微微發紅,瞪了友鉑一眼,不再開口。
一陣略顯尷尬的沉默之後,我聽到祖父的聲音,咳了一下之後,難得的和藹和親熱,還不無試探:「斐陌,說起來,你已經好久沒來了。」
「瞧你說的,他那麼大的事業,哪有空常來,」是祖母的聲音,同樣的親熱,「要不是今天有這麼重要的事,斐陌還未見得得出空來呢,是不是?」又環顧了一下四周,頓了頓:「斐陌,你看看,人都已經全到齊了。」話里不無鼓勵和催促,還有一些忐忑不安。
我看了一眼桑瞳低頭,難得的略帶的模樣。
哦,原來如此。
怪不得如此反常地催我回家,怪不得全家如此隆重會集。我低頭,將自己到高大的友鉑後,半靠在他肩頭,閉目養神。
昨晚趕了通宵的稿子,我已經倦極,只想伺機回去睡覺,明天還有明天的事。再加上前陣子投了份長篇出去,出版社已經有迴音了,只是還需要修改,這兩天還得空。
忙歸忙,過得還算充實。
我閉著眼,只等男主角開口,心中微微一曬,明天報上必然又可以多一樁新聞,郎財貌,珠聯璧合。
果然,沒過多久,那個充滿磁的聲音緩緩響起來:「謝謝你們同意。」
屋裡一片寂靜,彷彿眾人都在屏息等待他繼續往下說,氣氛居然有著一張。
我淡淡一笑,將自己得更深更徹底。
以後,我的未來夫婿,應該遠遠不必這麼隆重。
正胡思想間,突然,一個聲音在我耳畔響起:「俞桑筱。」
我一驚,睜開眼。
我先是看到一個意味深長老謀深算的笑臉,是關牧的。接著,我到一雙深幽不見底的眸子。然後,有一雙手,力道恰到好地,帶有怒氣地將我從友鉑後拖了出來。
猝不及防間,我跌一個陌生的,帶著淡淡煙草味道的懷中。
我聽到桑枚低低的驚呼聲。一霎那間,我也有這樣的衝。因為我聽到耳畔那個聲音,不疾不徐地:「謝謝你們同意,我跟桑筱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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