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文錢一斤的粟米這回買了五斤，高粱和豆子各稱了一斤，剩下十三文錢沒再了，打算先還給福花嬸嬸。

滿腦子都是銅錢糧食的小姑娘一直到近家門了才又想起今日的一番神奇經歷。不過還是沒空和阿娘細說，因為家中的清水已經見底，得到村里去運水回來。

自家現在落腳的孤島地方不大，好在有個小山丘可以擋風依靠，平時也能弄點柴火野菜什麼的。唯一不好的就是沒有清水，想要吃喝就得回村里弄。

葉漁倒不嫌麻煩，就是厭煩每次回村里總會遇上一兩個討厭的人，總是說些莫名其貌的話讓人一整天都沒什麼好心。

一個人悶頭將水桶清干凈，正準備解開木筏上的繩子劃走時卻見阿娘追了出來。

“漁兒啊……”

看著阿娘那言又止的樣子，葉漁心中已然明白了幾分。大約又是想讓自己去看看爺的。

……

一個孝字在頭上，哪怕被長輩辱罵驅趕也仍舊不能擺它。

如今阿爹不見蹤影，爺年紀又大了，阿娘這想法說起來也不過分，可葉漁就是沒辦法干脆的應下來。

大概是個異類，因為對爺本生不出什麼孝心來。不過為了不讓阿娘難過，還是點了點頭。

“我會，看看的……”

在籬笆外看一眼也是看，反正阿娘不知道。

葉漁帶著家里的水桶搖搖晃晃的劃著水慢慢靠近村里。這時候太已經要落山，外出捕魚的村民也都陸陸續續回家，沙灘上遇上了好幾波人。

不過那些叔叔伯伯們對沒什麼惡意，頂多就是嫌晦氣下意識離遠點。很識相的沒走大路進村子，而是繞著沙灘從村邊的棕林穿進去。

棕林一出去不遠就是秋姨的家，從家往后走一點就能遇上小溪了，自家平時所用的清水都是在那兒打的。

葉漁從桶里拿出兩斤粟米來，準備順路還掉。

其實住在海邊的漁民，窮歸窮肚子卻不著什麼。畢竟大海寶藏多多，每日退漲之間便能帶來許多海，只要不是特別懶，日子都還能過下去。要不是因為前陣子的臺風，自家也不會斷糧撐不下去。

當初找秋姨借的是一斤半粟米，自己還整兩斤，那婆婆應該也沒什麼話說。

葉漁走近門前正要拍，突然就聽到里頭傳來一陣刺耳的喝罵聲。

“不就是你順手給如娘洗個裳你那是什麼態度？！有你這樣當嫂子的？！天天在家吃白食還不下蛋，也就是我家能忍你！”

這話聽著刺耳，葉漁沒多想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秋姨……”

聽到葉漁的聲音，呆呆坐著洗裳的連秋立刻抬起頭來。看上去還好，被罵了半天也不痛不的，連眼圈兒都沒紅。

“小漁，你怎麼來了？”

連秋剛問完，就被自家婆母從后重重一推。

“眼瞎啊，人家當然是來還糧食的。”

石氏臭著個臉一把奪過葉漁手里的麻袋，顛了顛重量臉這才好了一點，不過說話還是很不客氣。

“葉丫頭，以后沒事兒啊不要總往我家里來。誰家糧食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說借就借，誰知道以后還不還得上。”

連秋氣得當場就想還，卻葉漁拉住手安下來。石氏為人如何們都明白，越扯越來勁，本沒有道理可講。

而且秋姨是兒媳天生不占上風，吵起來人家也只會說不敬婆母。

“秋姨，天要黑了，我還得打水。”

“好，我跟你一起去。”

連秋是看著葉漁長大的，打心眼兒里疼。想到小姑娘要自己提著重重的兩桶水去海邊便心疼的很，也不管院子里的裳了，直接拉著葉漁便走，氣得石氏扯著個嗓門又罵了半天。

葉漁咬咬，有些擔心秋姨一會兒回家會欺負，手里的桶怎麼也不肯給。

“你這丫頭，怕啥？”

連秋出個笑來，小聲道：“你放心吧，你石頭叔馬上就要回來了，有他在我婆婆頂多咕噥幾句不敢罵我的。快把桶給我，我幫你提，你也能早點回去。”

葉漁拗不過，只好將桶松開，兩人一起去了小溪打水。一路上連秋仔仔細細的詢問了母倆在島上的生活，聽到葉漁現在都能自己賺娘的藥錢心中真是慨萬千。沒什麼好說的，只是小姑娘的頭夸真是能干。

“對了，你不是還要還福花姐的錢麼，水我給你提過去，你先去把錢還了。”

葉漁點點頭，轉跑去不遠的福花嬸嬸家，先還了十文錢。

一錢銀也就是一百文，還掉十文錢也不算，對于生活困苦的母倆來說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錢。

福花很是干脆的收了錢，還‘強’的邀請了葉漁過陣子來吃兒子的喜酒。

葉漁上答應，心里卻是不打算來的。

福花嬸嬸不嫌棄自己，不代表別人也不嫌棄。尤其是辦喜事，大多人都忌諱呢。沒必要大好的日子上門討嫌。

從福花嬸嬸家出來后，葉漁往右一拐去了爺家，不對，現在應該已經大伯家了。

那個爺一共生了三子一，小叔在鎮上做了上門婿，村里就剩下自家阿爹和大伯這兩個兒子。現在阿爹和哥哥失蹤，老兩口日后只能靠大兒子養老，房子自然也了大伯的。

葉漁沒走近，因為老遠就看到阿帶著大伯家的小寶在屋前跟人說話。

阿娘真是多慮了，阿看樣子過的很好。和鄰居有說有笑的談論著最近家里的瑣事，對著小寶更是慈的很。

記憶里那個尖酸刻薄的兇阿仿佛是另外一個人。

“喂！掃把星，你在這兒藏著干嘛呢？！”

葉漁子一僵，很快又放松下來。理都沒理后的大堂姐，轉就走。

不過是個堂姐，怕做甚……

葉慧見這樣，頓覺十分沒面，一連又了好幾聲掃把星。不掃把星，還丑八怪等等各種難聽的外號。

葉漁把那些聲音甩在耳后跑的飛快。盡管很想大聲的罵回去，可口舌不利，吵都吵不起來。勉強開口爭論只會顯得像個結。

此時的腦子里又想起了那個漂亮姐姐的話。好像只用很簡單的辦法就可以治好自己的口疾。

葉漁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很瘋狂的念頭來。

明日，要不再去那林子里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