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一年前，百里貅殺四域時，他們便見識過三千孽氣的厲害。

所以今日也是做了萬全準備，甚至將族中那位閉關千年的老祖請了出來。所有人都以為，饒是你百里貅也有渡劫期的修為，也不過和老祖打個平手，加上他們這些大乘期的大能，又是在他虛弱之時，怎麼樣都能將他拿下。

可事與愿違。

四方魔氣源源不斷注他，三千孽氣猶如黑閃電，所過之盡數被燒得焦黑。百里貅仿佛手持雷電，凡是靠近的人都被他劈得四分五裂。傅杳杳在他懷里并不能到外面那片戰場的威，只是突然覺得這大魔頭有點像高電箱，是會真的放電。

那位渡劫期的老祖一開始并未將他放在眼里，他閉關太久，早已不問俗事，要不是族中小輩一再跪地請求，陳訴百里貅對四域的威脅，他是不會出關的。而且他也很好奇，三千孽氣到底是何種功法，竟連四域都毫無還手之力。

可如今上手，才深覺對方修為的深不可測。四面八方涌來的魔氣全都匯聚在他周，濃郁到幾乎凝了實。他有這魔氣支撐，本沒有枯竭之時。再拖下去，只會對他們不利，思及此立刻沉喝道：“隨我結陣！”

他們有備而來，為了徹底解決百里貅，自然是拿出了看家本領。隨著老祖一聲怒喝，八方陣型立，百里貅所的陣中連空氣都停止了流，澎湃洶涌的威狠狠而來，傅杳杳仿佛聽到了玻璃碎裂的聲音，黑閃電形的屏障終于在這道威之下碎裂開來。

聽到他口一聲悶哼，抬頭時，看到百里貅吐出一口。

他不怒反笑，輕聲說了句：“好啊。”

傅杳杳直覺這魔頭跟剛才不一樣了，剛剛還一臉不屑的樣子，現在卻面無表起來。他的雙眼又被黑氣覆蓋，魔紋從脖頸一路爬上整張臉。黑氣愈盛，他上傷痕越多，恢復也越來越慢。傅杳杳的手到了粘稠冰冷的，那些從他里流出來，侵了他的袍，也染紅了的。

這個大魔頭，是不是快死了啊？

奇怪，怎麼不太開心，反而有點擔心的樣子？

后腦勺被他鮮淋漓的手掌了一下，傅杳杳聽到他淡淡的聲音：“怕什麼，死不了。”

話落，四周傳來魔修慘的聲音，那老祖噴出一口從空中摔到地上，不可置信地吼了一句“怎麼可能”，吼完就跑路了。他到底是渡劫期的修為，百里貅想徹底搞死他也沒那麼容易，只剩下那些大乘期的可憐鬼，被他一手一個了元神。

滿地焦尸，元神盡碎，這些人徹底斷絕了復生的可能。遠在千里之外的尾勺家族，魂燈驟然熄滅了一半，原本閉目靜待的家主猛地睜開眼：“失敗了？！”

一道悉的神識有些狼狽地逃回來，轉瞬進了閉關之地，只留下一道威識：“百里小兒已被重傷，速速集結人手圍殺，絕不能給他息之機！”

……

百里貅抱著懷里的輕飄飄落到地上，有種殺遍天下唯我獨尊的中二。傅杳杳正要說話，就看到他吐出一大口，然后就像被發了什麼機關，跪在地上開始瘋狂吐。

傅杳杳趕沖過去扶住他：“……你真的沒事嗎？！你是不是要死了你跟我說實話！這種時候就別裝了啊！”

百里貅半跪著，黑發披散在地，臉上的魔紋還沒消退，滿臉鮮竟顯出一種妖異的。雖是跪著，可他半抬著下頜看人，依舊有種居高臨下的視。

傅杳杳聽到他問：“你難道不想我死？”他不知道是不是太痛了沒有力氣說話，聲音輕得像嘆息：“我死了，你就可以逃回修仙界。這世上的每一個人，修仙界，人界，魔界，沒有一人不盼我死。”

傅杳杳手指發，眼眶突兀涌出一陣酸意。小小吸了一下鼻子，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我不盼你死。”頓了頓，“熊青青也不盼你死。”

百里貅：“熊青青是誰？”

傅杳杳：“你的事業。”

罐罐從乾坤罐里跳出來，小云川得主人示意，形暴長變大，乖巧地俯下來。傅杳杳扶著人一樣的百里貅坐上去：“我們應該去哪？”

百里貅手了罐罐，翠綠的靈力便在它腦海里留下一條暗淵里的路線。罐罐長嘯一聲，狂奔而去。他雖了重傷，威還在，這一路倒是風平浪靜。傅杳杳覺臉都被風吹僵了，罐罐終于一殘垣斷壁停下來。

傅杳杳驚訝地打量四周：“暗淵里還有這種地方？”

像古代祭祀之地，圓臺天壇，石塑雕像，只可惜已被時間風化，只留下遍地殘垣。百里貅門路朝前走去：“上古跡。”

這個呀！不就是那種龍傲天主角被打下懸崖后誤闖進來然后靠著在此地飛升的大能留下的造化迅速升級打臉的地方嗎！傅杳杳問：“這里是不是有很多法寶？我們來這干什麼？”

走至一殘破的石門前，百里貅抓過的手。傅杳杳正一愣，整個人突然像掉進深淵里，一陣迅猛的下墜之后，已不在方才的地方。忍住眩暈的惡心環視四周，發現他們來到了一崖壁。

腳下是萬丈深淵，前方是碧海連天，風聲獵獵，口就鑿在萬丈懸崖之上，壯茂盛的藤蔓爬滿整個崖，使這面積并不大的崖顯得有些擁，而就在藤蔓之中的石臺上，放著一個微微發的圓形法寶，看著像水晶球。

傅杳杳扶著百里貅走進，那水晶球意有所，發出更盛的綠芒。傅杳杳又發出了“我想要！”的強烈，那球蘊含的竟是極其濃郁的靈氣。

百里貅在石臺旁坐下，微一抬手，水晶球便飛到他面前，綠芒將他籠罩，傅杳杳趴在旁邊，也趁機吸收了它溢出的濃郁靈氣，只覺渾暢快，修為跟坐飛機一樣暴漲。

不敢貪多，吸了兩口趕躲到一邊去，小心翼翼問：“這是什麼法寶？好厲害的樣子！”

百里貅閉著眼，懶懶靠在石臺上，任由水晶球修復他的傷勢：“這里面都是我散去的修為。”

傅杳杳驚訝極了：“你散去的修為？別人修煉都來不及，你為什麼要散修為？而且你的修為不應該是魔氣嗎？怎麼這里面都是靈氣？”

百里貅懶聲道：“過來。”

傅杳杳遲疑了一下，又有點饞他那周的靈氣，最終還是扭扭蹭了過去。百里貅把按在懷里當抱枕，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他看著心很好，所以解釋得也很有耐心：“你可知，為何修仙界這幾萬年都未曾飛升過一人？”

傅杳杳仔細回憶了一下了解的修真知識，“好像是說因為人間靈氣減靈脈枯竭，修煉緩慢導致無法飛升。”

“靈脈枯竭。”百里貅笑了一聲，有些嘲諷的意味在里面，“確是如此。可修仙界那幾個老不死的若是想要飛升，可不差這點靈氣。他們只是不敢飛升。”

被這濃郁的靈氣滋養，仿佛久旱逢甘霖，傅杳杳舒服極了，困蔫蔫地問：“為什麼不敢飛升？這不是每個修士的終極目標嗎？”

百里貅突然給科普起修真界的歷史：“萬萬年前，盤神以化天地，眼作日月，氣作風云，作山川大地，而他的萬縷氣，則化作了人間萬道靈脈。”

傅杳杳搶答道：“這個我知道！于是人間修士占據靈脈，開宗立派，逐漸形如今的修仙界。”

百里貅說：“靈脈所生靈氣，至純至，最利于修行飛升。而魔界的魔修，吸收世間一切怨憎貪怒，不僅修行速度慢，走火魔極易死亡，飛升功率也比不上修仙者。”他笑了一聲：“這世上的好都修仙界占了，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魔氣源源不斷，靈脈卻并非永不枯竭。它以盤神氣所化，需得不斷滋養，于是天道降下法旨，修仙者飛升之際，有人會應旨消亡，以滿修為獻祭靈脈，靈力盡數回饋世間萬，神魂俱滅，三界再無此人。”

所以從前世間靈氣充裕，靈脈從無枯竭之說，在天道的維持下，整個世界保持著完的能量守恒。

傅杳杳：隨機挑選一名幸運鵝，不愧是你，天道。

百里貅：“千萬年來，有人飛升功，有人消亡獻祭，起先修仙界只以為那是渡劫失敗，直到他們勘破了這個。”

原來不是什麼修為不足渡劫失敗，而是運氣太差，剛好在那一刻被選中了獻祭者。

誰也無法確定自己會不會為那個倒霉鬼，他們不敢賭，也不甘心。他們愿經歷天人五衰老死，也不愿將辛苦修煉得來的修為回饋世間。于是他們強行中斷了修煉，將修為保持在渡劫期不再前進一步。

從此世間再無人飛升。無人獻祭滋養靈脈，靈氣逐漸減，更需要獻祭者，此時一旦有人飛升，必然會被獻祭。由此惡循環，至如今，再無一人敢飛升。

人人都希有獻祭者站出來，而人人都不愿意當那個獻祭者。

什麼名門正道，皆是自私之徒。這個只被修真界數人掌握，他們想盡辦法滋養靈脈，企圖培養出更多年輕弟子來填這個因他們自私怯弱而起的窟窿。那些拼命修煉的底層弟子，那些為了枯竭的靈脈一生奔走的宗門，至今仍被蒙在鼓里。

傅杳杳一言難盡看著笑得發抖的大魔頭：“別笑了，你又吐了啊喂！”

百里貅笑聲一頓，低頭神莫測地盯著：“你作為修仙界的一名小修士，聽到如此辛，作何想？”

傅杳杳想了想：“如果我能修煉到那個級別，我會按時飛升獻祭的，把靈氣回饋給大地媽媽。”

百里貅：“……你不覺得不甘心嗎？”

傅杳杳：“還好吧，那麼多年，也活夠了呀。”了浮在空中的水晶球，“那你呢？你修的到底是魔氣還是靈氣？”

魔氣覆的人，為何散去的修為會是至純至的靈氣呢？

百里貅淡定地掉角的：“我的可以將魔氣自行轉化為靈氣。”

傅杳杳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眼睛都瞪直了。修仙之人決不可魔氣，一旦魔氣，靈魔兩道全然不同的功法會在斗個你死我活，最終而亡。他是怎麼做到把兩種功法完控制在里的？

腦子的，好像有什麼將要被勘破，但又抓不住尾，只好道：“所以如果你飛升也會被獻祭對嗎？可是既然中斷修煉就可以，你為什麼還要每隔一段時間就來這里散修為，把你的靈力都藏在這里面？”

看他對暗淵悉的樣子，應該不是第一次來了。

百里貅說：“我和他們不一樣，我的會自行修煉。”他又出那種得意之態：“我自然不會便宜修仙界那群無恥之徒。每當到飛升的門檻，我就會散去一部分修為，就算天道又奈我何？”

傅杳杳：“……”

合著你擱這卡bug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