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03

位于三十三重天之外的上清仙境，司南殿。

夜后，萬籟俱寂，清冷的仙境之中，只點了幾盞灰蒙蒙的石燈，映得殿外那株遮天蔽日的荼白神樹，樹木靜止，落花清幽。

兩個青灰長衫的仙者站在司南殿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年長那位面帶愁緒：“封印在天神塔的九黎壺，似乎被天界某個小仙子給打翻了，這可壞了，元策神尊的被封印在，按理說，這應當會回到神尊上的，可神尊這會兒還在閉關，也不知……”

年輕那位仙侍也憂心忡忡道：“為何偏偏是現在出了岔子，那神魔眼的封印，又亟待神尊去守界，若是影響了神尊，讓他遭遇生死劫，可該如何是好？無極仙翁，不若，您將神尊他喚醒吧？”

年長那位，便是無極仙翁，聞言思索片刻，點頭：“也好。”

正要施法進門，沉重的大門忽然從慢慢推開，從中緩緩走出一黑銀長衫的墨發男子。

黑衫上繡著繁復銀紋，長到拖地，寬松單薄的外衫，亦能看出他高大頎長的材，寬闊的肩膀，被腰帶收窄的腰線。

常年冰封的臉龐，好似沒有：“仙翁。”

連音也冰冷。

當神做到他這個份上，無無求，而高高在上，立于頂端，那雙古井般的眼眸，總是冷漠地俯視著底下蕓蕓眾生。

仙翁喜道：“神尊！您出關了！”

元策神尊，六界最年輕的神尊，長生大帝的獨子，亦是靈寶天尊的弟子。

元策對待這位看著自己長大的無極仙翁，頗有禮數：“元策閉關之際，察覺仙翁在門外守候，似是有要事。”

“不錯，神尊……您應當也有覺，封印您的九黎壺，被仙界一位小仙給失手解封了。”

元策神些微波：“……”

無極仙翁道：“天尊羽化前，曾說過，神尊您此生將會遇見一次生死劫，故此萬年前您便將自己上的出，封于九黎壺中。現在九黎壺碎，不翼而飛，莫非……這便是靈寶天尊口中預言的生死劫？”

元策不吭聲，垂下眼眸，羽似的睫落在蒼白的面容上，手中掐訣施法，睫輕輕一，幽藍的芒在指尖閃爍，仿佛在尋找些什麼。

倏忽，元策睜開眼來，似是遇見了困之事：“本尊的……”

仙翁：“神尊搜尋可有結果？”

燈火飄忽不定地映照在元策眼底：“為何會在一個凡人子上。”

“凡人子？”無極仙翁擰眉，“這可蹊蹺了，神尊，無極這就去探查一番。”

沒過多久，無極仙翁便將這子生平命格提來，道：“此名曰任靈杉，乃是渾夕州一國公主，生頑劣狂浪。”

至于日后生死境遇，那是命簿才會記載的東西，除非去天府宮查看命鏡，否則仙翁無權得知。

仙翁思索道：“元策，這，已寄生在此上，若要取回，照古書上所言，須得兩廂愿，神魂融，這方才會回到你上。”

只見元策神尊那萬年不變的棺材臉上，突然多了一愕然，約莫是覺得荒唐，他蹙眉手道：“仙翁，將古籍給我看看。”

這古籍乃是一破爛不堪的竹簡，已有許多萬年的年生了，元策將之翻開來，瞧見其上模糊不清地記載著若是不慎寄于他人上時，取回的方式。

不僅如此，破竹簡還提及了緣由。

“必定是有過生死的羈絆，才會附著在對方上，只待兩相悅，神魂融；亦或肝腸寸斷，雨恨云愁，方可回歸本。”

“……生死羈絆。”

元策更覺荒誕，啪地一下丟了竹簡：“本尊何曾與這凡人子有過羈絆，緣何寄于上。”

仙翁捋了捋自己的白胡須：“嗯…興許，是前世羈絆呢？這緣分啊，是說不清楚的。”

“我乃陸轉世，如何與凡人子產生糾葛緣分？”

這把無極仙翁給問住了，這也是啊……

他思慮道：“神尊，茲事大，想來，還是要您……親自去凡間一趟。”

兩廂愿，神魂融。

如此簡單的八個字卻讓元策深深蹙眉：“這，不要也罷。”

無極仙翁打斷道：“不可，元策，萬一，讓有心人知曉此事，唯恐對你不利。你若是出了什麼意外，那神魔眼，這天界之中除了神尊你，還有誰人能守界？”

每隔一萬年，元策就得前往神魔眼守界千年不出。

為的是防止當初被封印的先天上古魔神尹湮重出，為禍三界。

此乃元策的職責，靈寶天尊尚未歸于虛無時，便將此事到彼時年的元策手中。

“，不是什麼重要之事。”元策口中對仙翁這樣道，獨之時，又有些放不下。

“那便去看一眼，我的，為何會在一介凡人子上。”

他分出一縷元神，到了下界，剛好有一契合的。

元策有意想從口中試探一二，因此便暫且附在了那上。

伴隨著附，他久違地到了來自-上的疼痛，兩條發麻，遍鱗傷，雙手被縛。

不過這點疼痛，對久經沙場的元策神尊而言不算什麼，甚至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

元策輕一抬眸，便看見一容貌姣好的子，上帶著一種似曾相識的靈，正出白皙的手指，在他上索。

“還好，大多只是一些皮外傷。”

翎出聲，又看向他的：“半不遂，那就是沒知覺了？”

輕輕了一下。

元策覺到了麻，并不是沒有知覺。

“不能人道指的是這個？”翎說著，手去抓了一下，有些奇怪，“這不是大的嗎。”

元策渾一僵，猛烈的錯愕讓他咬住了牙，眼瞳微。

翎好像只是隨手一，便收了手，然后猝不及防對上了他的眼睛。

“……”

和翎想象中的野難馴不同，這是一雙古井深潭般的眸子，沉靜的漩渦在其中醞釀，深邃的五有些冰冷。

“徐公子，你醒了啊……”翎雖是鳥，但還是知的，心里約知道這樣不對，就把手背在了后面，假裝自己沒有過他，“我只是想看看你還好不好，沒有你哦，徐公子……你還好嗎？”

想起香嵐的話，翎也有點怕他突然張口咬人，稍稍往后退了半步：“你別咬我呀，我真的沒有對你做什麼的。”

元策盯著一下，漆黑的眼底像是有怒火。

興許只是翎的錯覺，因為看見他生氣了一下，腦袋一垂，就又陷了昏迷。

元策難堪地丟棄，元神立于一旁，看手的臉龐：“哎你怎麼又暈了？我已經讓人去侍了，放心！徐公子，你一定會沒事的！你長這麼好看，我不允許你死！”

他背過，重重地拂袖離去。

上清仙境。

元神歸位，元策睜開眼眸。

仙侍通傳，無極仙翁在外等候。

元策罕見的到一心煩意。許是在那子上的緣故吧，他竟然有了一種片刻為人的覺，竟然被一個凡人子了子。

看來，還是得拿回來。

而無極仙翁過門檻進來，便看見元策坐在窗前，表有些發呆，和平素的冷冰冰不太一樣，漂亮的下頜線繃，鎖著眉就好像有了沉重心事。

他極出這樣的神，就好像……遭遇了什麼心驚之事。

無極仙翁：“神尊，可是發生了什麼？”

“仙翁……”

元策本想問，凡人子，都是這般孟浪的麼？

可他難以啟齒。

便搖頭，恢復了冷冷清清的模樣：“無事。”

古籍上寫，一般只會寄生在有過生死羈絆之人上。

可元策分明不認得。

他記得，唯一同他有過生死羈絆的，還是從前養在側的小青鸞。

那件事，還要從三萬年前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