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暃心里那點酸楚, 瞬間就被面前這只噘著的小傻豬沖得煙消云散了。

晚餐吃得差不多時，陸硯剛好推門回來了。

呦呦看到了一月未見的陸硯，開心得要命：“陸硯哥哥, 你終于回來啦！”

陸硯穿著一件淺藍的襯，袖子隨意卷起, 后背包里背著筆記本電腦和許多文件, 他忙碌了一天，見到乎乎的小團子，也瞬間就出了笑意。

“呦呦, 有沒有想大哥？”

呦呦費勁地從兒餐椅里往外爬，陸暃怕磕著，忙起把抱了出來。

小團子從二哥哥懷里直接撲進了大哥哥的懷里，摟住陸硯的脖子，覺自己幸福極了。

“有哇有哇, 呦呦每天都想大哥哥的, 大哥哥是不是太辛苦啦, 呦呦覺得你好像更瘦了！”

陸硯最近是忙的。

白天做項目，晚上寫畢業論文，公司學校兩頭跑, 確實是有點累。

方才他也是盡快結束了組員會議，趕慢趕想要快點回來見妹妹的。

此時此刻抱住了這只乎乎的糯米團子，只覺得這一個月來所有的疲憊全都一掃而空。

他一時沒克制住, 低頭輕輕親了下呦呦的額頭：“呦呦真的很棒, 在節目里表現的很好，幫你二哥增不, 他現在連黑都了一些。”

大哥哥的夸贊聽得呦呦滋滋的, 小手抱了陸硯的脖子, “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大口。

聲音之響亮，弄得毫無防備的陸硯瞬間燒紅了臉。

“陸硯哥哥肚肚了沒有，我們都吃飽飽咯，陸硯哥哥快吃飯！”

方才在一旁不上話的施寧也終于得了開口的機會，溫聲道：“小硯，你的菜我留了一份出來，在廚房里溫著。”

陸硯忙道：“我剛在外面和同學一起吃過了，留著當宵夜吧，我晚點洗了澡再吃。”

施寧便也沒有勉強。

這一家人……和樂融融的氣氛，讓每個人的頭都有些暈暈的，仿佛很不真實似的。

……

既然大家都吃飽了飯，呦呦就迫不及待地打開的行李箱，掏出給大家帶回來的禮了。

“媽媽媽媽，這是呦呦給你的禮，希你越來越好，要吃胖胖哦！”

呦呦小胖手捧著一條莫蘭迪的羊絨披肩，塞進了施寧的懷里。

施寧心臟一，腔左側有一陣的悶痛。

病了這麼多年，依賴許多藥，進食又很困難，人自然是消瘦虛弱的。

因為虛弱的緣故非常怕冷，哪怕是在烈日炎炎下，都需要穿長袖，在有空調的環境里，更是通常都需要外套或披肩。

呦呦還這麼小，才三歲……

竟然就在短短七日的相中，將有關的這些生活細節盡收眼底。

施寧心里十分惶恐，抱了呦呦送的披肩，聲線有些：“呦呦……謝謝你，媽媽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謝謝。”

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里。

謝謝你越時空來到我的面前。

就像是于黑暗了許久的環境里，突然被點燃了一束微。

……

呦呦送給大哥哥的是一套名牌西服，還搭配了一對致的瑪瑙袖口。

陸硯有些哭笑不得，他除非去什麼重要場合，否則很穿這麼正式的著裝。

“呦呦……你很想讓哥哥穿西裝嗎？”

呦呦嘆了一小口氣：“陸硯哥哥穿什麼都是那麼帥，呦呦都喜歡！但是哥哥以前一直都是穿西服的呀，二哥哥說，你的西服都是私人訂制的款式，很貴很貴！呦呦現在還沒有很多錢，等呦呦以后發財了一定會送陸硯哥哥好多好多好看的西服噠！”

陸硯了妹妹的小腦袋，忍俊不。

他大概猜得出呦呦的思路了。

該不會……以為自己現在不穿西服是因為買不起吧？？

不過他欠銀行那筆錢目前還差好多沒還上，確實也買不起太奢侈的東西就是了。

陸硯溫聲道謝：“謝謝呦呦，哥哥下次競標的時候就穿你送的這套服。”

“嘿嘿嘿~”呦呦笑得很滿足。

錄真人秀賺到的錢錢可以給最的家人們買禮，這覺實在太贊啦。

……

至于小妄哥哥的禮，呦呦是糾結了最久的。

陸暃作為陪選禮的人，對此心知肚明。

因為錄制期間在沙娜島當地沒有什麼可以購的地方，而且也沒有多余的時間，所以禮都是呦呦在機場挑選的。

在思考要送給施妄什麼禮的時候，團子可謂是絞盡團了。

這會兒，小胖手捧著用深藍包裝紙包裝致的禮，像獻寶一樣獻到了施妄面前，稚氣的小音細若蚊：“小妄哥哥，這是呦呦給你的禮，希你喜歡哦。”

施寧一直不忘關注施妄的神。

施妄的表始終是淡淡的，好像沒有多余的緒，但施寧知道他對眼下的生活并不是很適應。

可是呦呦的熱是純真而無害的。

施寧有些怕小妄的冷漠會傷到。

斟酌著開口：“小妄……要不要拆開看看？媽媽也很好奇呦呦送了什麼禮給你。”

知道真相的陸暃忍不住：“……我覺得這禮你們誰也猜不著。”

陸硯也被他說的很是好奇：“這麼神麼？”

一頭烏發中挑染了幾綹銀灰發的年抿了抿，修長的手指輕輕撕開了的包裝，出了禮本來的面貌。

他眉目間有些許訝異，但也只是一閃而過。

陸硯倒是很吃驚：“《因斯坦傳》？呦呦你怎麼想到買這個的？”

呦呦歪著小腦袋，一臉傲的小表，不假思索便聲氣地道：“因為小妄哥哥的偶像是因斯坦呀！他最崇拜因斯坦啦，房間里都著因斯坦的肖像照！小妄哥哥說，他研究弦理論就是因為因斯坦！”

“……”

空氣中有一瞬的安靜。

施寧心里是很震驚的。

雖然在全家福里看見了小妄穿著博士袍抱著呦呦的合照，但那畢竟只是平面上的一張照片，當話從呦呦里真正說出來的時候，真的會產生一種強烈的錯。

六年后的未來……真的是未來麼？

亦或其實只是另一個平行時空？

畢竟，從未聽說小妄喜歡因斯坦，也不曾聽他說對什麼弦理論有興趣。

倒是知道他有幾個喜歡的游戲職業選手，對英雄聯盟這個游戲很有興趣。

施寧對自己的孩子沒有什麼過高的期，只希小妄能開心一點，如果這一生中能到幾個知心朋友就更好了。

但是面對如此的差異，心中也有不復雜的愫。

聰慧如陸硯，也很快意識到了什麼。

他在這一個月和施妄的相中，大致也悉了施妄的脾氣。

施妄雖然對人冷了一點，但也不是會口出惡言的人，總的來說是一個對人客氣疏離，教養還不錯的孩子。

他語氣溫和地打著圓場：“呦呦，你三哥哥現在還小，他才剛讀初一呢，可能還沒確立自己的偶像哦，不過你送的禮，他一定會喜歡的。”

偌大的屋子，空氣又有瞬間的凝固。

陸暃有些防備地盯著施妄，總覺得這個看起來瘦弱的年，積蓄著某種力量。

在陸暃眼里，十三歲的青年正是思想三觀都還不健全的時候，容易對事產生偏激的想法。

即便是自己的親弟弟……陸暃也不能允許他傷害呦呦。

施寧也有些繃，下意識著施妄。

呦呦卻不太明白大人們復雜的心思，只是仰起小腦袋，傻乎乎地問：“小妄哥哥現在不喜歡因斯坦了嗎？那小妄哥哥現在的偶像是誰呀？可以告訴呦呦嗎，下次呦呦買別的禮給你呀！”

在呦呦從前生活的時間線里，剛出生的時候，小妄哥哥就已經在讀大學了，只有寒暑假才回家。

雖然也會跟小妄哥哥玩，但因為接時間，所以對他了解不多。

印象最深的就是他掛在房間里的因斯坦肖像，以及……那滿滿幾個書柜的關于理學的書籍了。

……

在幾個人的目下。

施妄低頭看著這個眼神天真的小團子。

他扯了扯角，語氣平和地說：“雖然因斯坦并不是我的偶像，但我會好好讀這本書的，謝謝你的禮。”

***

呦呦對施妄最終的回答非常滿意，蹦蹦跳跳地回房間洗澡澡去了。

夜，陸暃心里還記得剛回來在小區里上施妄時的場面。

總覺得他看著那三只大狗嚇唬呦呦，眼神毫無溫度，冷眼旁觀似的。

他惴惴不安，正好大哥在，便找到大哥提了一句。

“哥，你覺不覺得老三……好像不太喜歡我和呦呦？”

陸硯為人客觀：“沒有的事，他對誰都是差不多的態度，可能是格就這樣，我們兩個哥哥和他分隔兩地，也沒有多集，如今難得聚在一起，多包容一些吧。”

陸暃想了想：“這倒也是，可能正是叛逆期吧，我在他這個年紀說話比他可沖多了。”

陸暃比較信大哥的話，便制止自己腦補下去。

雖然他總覺得老三最后那句“會好好讀這本書的”……語氣有點森森的，好像著點諷刺似的，也不知是不是他敏了。

施寧和呦呦已經睡了。

陸硯正在幫呦呦收拾的小行李箱，順帶也幫陸暃收拾一下。

他翻出一個金包裝紙包裝的禮盒，狐疑地拿起來掂了掂：“這是給誰的？”

話剛說出口，他自己就反應過來了：“應該是給爸的吧，呦呦真是懂事。”

陸暃瞥了一眼，隨口道：“是唄，給陸聿那老頭子買的深海魚油，我就覺得奇怪了，陸聿的年紀也不大，不就是剛四十出頭麼。那小傻豬拉著我瘋狂逛機場的保健品，還問那些店員吃什麼對心臟好，我也沒聽說老頭子心臟有什麼病啊？”

陸硯心下一沉。

爸爸的年紀確實算不上大，還屬于輕中年，好像也沒有吃保健品的習慣。

但想到呦呦是從六年后來的……他心里就咯噔一下。

該不會，爸在六年后心臟出了什麼病吧？

……

施妄今晚打游戲一直不在狀態。

一向對游戲認真的他，今晚竟然連大招都失誤了好幾次。

不管玩什麼MOBA游戲，他都是隊伍的核心。

一旦他失誤，基本這一局游戲就難贏了。

游戲驗不佳，他干脆直接關了電腦，躺上床準備休息。

合上眼，眼前卻全是陸呦呦那副怕狗的模樣。

又慫，又。

和他記憶中的陸呦呦截然相反。

記憶中的陸呦呦不僅不怕狗，還養過好幾只品種昂貴的大型犬。

除了那幾個塑料小閨，就是天天跟狗玩兒。

就連他用競賽獎金攢下的錢買的水晶，也被戴在了狗的脖子上。

記憶中那個驕傲得目中無人的小公主，此時竟然變了一個呆頭鵝似的小團子，連路都走不穩，會自己左腳絆右腳平地摔的那種。

簡直離譜。

不過……那個活得仿佛是世界中心的陸呦呦，竟然被他發現了弱點。

施妄覺得，有點意思。

*

他和施寧搬來這棟花園別墅，也住了有幾天的時間了。

從一開始的失眠不適應，到前幾天已經能安然睡了。

十幾歲的適應能力是很強，有時候他漸漸覺得，其實燕京也沒什麼不好，至不像外國人口中傳聞的那麼不好。

他逐漸睡意朦朧。

卻是了夢。

這個夢，好像是銜接了他重生后擁有的記憶。

之前關于陸呦呦的記憶，止步于十歲那年，死于綁架撕票。

但是對于死之后的事，就沒有印象了。

這次的夢，他夢見媽媽在陸呦呦死后就瘋了。

是神分裂。

陸聿和陸硯他們在照顧媽媽的同時，一直堅持打司上訴。

一審，二審……

最終仍是被法認為證據不足，據疑罪從無原則，判被告人無罪釋放。

得到這個結果后，施寧從醫院的窗戶爬出去，深夜墜樓。

人沒死，但也差不多了。

而他，在終審半年后，再次上訴時，在法院外，持.刀將綁匪捅了。

竟是他為枉死的陸呦呦復了仇。

施妄從噩夢里驚醒，冷汗涔涔，連空調薄被都被了。

***

次日，呦呦和施寧坐在乎乎的大沙發里。

施寧懷里抱著大“嘟嘟”，而大嘟嘟懷里又抱著的小嘟嘟，三只都一起幸福地看電視。

準確來說……是施寧在陪大嘟嘟看《小豬佩奇》。

呦呦這個小話癆，一邊看還要一邊給施寧和嘟嘟講解，好像生怕們看不懂似的，小叭叭個不休。

陸硯突然從外面回來，對施寧道：“媽媽，老二說節目組有點事要借用一下呦呦，可能是拍攝宣傳照之類的，大概兩三個小時就回來。”

呦呦剛想說二哥哥不是去別的通告了嗎，怎麼沒聽他說有宣傳照要拍？

不過話還沒蹦出來，就被大哥哥輕輕松松拎起來抱走了。

施寧沒有毫懷疑：“去吧，記得讓呦呦多喝水，秋了，天氣干燥。”

……

到了小區外面，呦呦才發現大哥哥要帶上的是一臺黑的長長的大車車。

在穿越之前家中的車庫里，也見過的。

好像是什麼賓利的。

自車門緩緩開啟——

出了一張面容肅穆的側臉。

男人氣質威嚴，仿佛生來就自帶不容置喙的強大氣場。

但一轉頭，卻對呦呦出了萬般溫的笑：“呦呦寶寶？”

“哇哇哇，爸爸！！！！”

小團子在陸硯懷里撲騰著小胳膊，恨不得立刻就撲進車里，撲到爸爸的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