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工看見歸看見, 并沒有立刻上前去制止。

一個坐在椅子上腳都夠不著地的小孩，本毫無威懾力，任誰都不會覺得他能干出什麼驚天地的大事。

不就是敲兩下鍵盤麼，還能敲出什麼花兒不？

另一邊的陸暃著鼠標來去, 反復確認初一一班今天各個時段的監控確實一直是黑屏后, 他有些煩躁地放棄折騰, 轉回頭對施妄說：“好像真的壞了，旺仔你怎麼看，要報警不？你想報警的話哥就陪你, 我就不信一個破監控連警方技人員都恢復不了！”

“……”施妄有些猶豫。

他也不知道該不該把事鬧得這樣大。

雖然真相很重要。

但如果事態繼續發展下去, 施寧勢必也會知。

在施妄的認知里，真相以及他的清白，都沒有施寧的病穩定來得重要。

他本就偏白的, 此刻籠罩在霾下, 愈發白得發冷。

呦呦雖然有些垂頭喪氣, 但還是盡量給自己打著, 攥著小拳頭聲氣地說：“呦呦也陪著旺仔哥哥, 旺仔哥哥不要怕！”

就在監控室的氣氛稍顯僵持的時候，小男孩從椅子上起，走到陸暃和施妄兄弟倆面前, 聲線沉穩鎮定得全然不像個六七歲的小孩。

“監控已經恢復了, 為防止再次被手腳, 建議你們錄制保存。”

陸暃至今還不認識呦呦的新朋友，剛才也一門心思和施妄說話, 沒有留意。

這會兒突然被這個小朋友一頓輸出, 他懵懵地看著這個容貌過分出眾的小男孩……

“額(⊙o⊙)……什麼玩意兒, 你說啥？”

霍懷瑾天生就不喜多話, 尤其是在不悉的人面前。

他不會將同樣的話重復兩次，微抿著，氣質略顯高冷。

還是施妄先注意到了電腦屏幕上正在播放的容，他臉微變：“這……這不是有監控嗎？”

呦呦也探長了小脖子，上前去湊到施妄邊，看著旺仔哥哥眉目漸漸舒展開……機靈的小團子聯系上下文，又驚又喜地拉住了施妄的手：“哥哥哥哥，有監控錄像啦！”

然后又像個外放的小喇叭一樣沖著其他人聲氣地喊：“有錄像了，我旺仔哥哥沒有推人，是這個壞蛋胖子自己跌倒的……”

監控室里的老師、家長、學生都聽到了，呦呦卻好像覺得還不夠。

又跶跶地跑到外面，呼呼的聲音把剛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

圍在外面吃瓜的學生們登時炸開了鍋——

“轉學來的施妄是被冤枉的！”

“是彭子涵自己摔傷的——”

“我就聽一班的人說是彭子涵自己摔的，這不是瓷是啥？真丟人，還是一班的呢！”

“等等，不是說一班的監控壞了嗎？難道是被人了手腳？”

“這題我會！我聽說彭子涵是校董會塞進來的，他的學考績本就進不了一班。”

“過分，今晚我就讓我爸寫舉.報信去教育局，校董也不能濫用職.權吧？”

跟著過來的副校長臉大變，他和德育主任兩人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但現在的學生都厲害得很，別看一個個都只是初中生，一有什麼舉.報的速度比研究生都快。

副校長查驗了監控錄像，臉很是難看，他對著施妄和陸暃兄妹三人連連致歉。

“今天確實是我們校方工作的失誤，令施同學學第一天就有了不好的學習驗，我們一定會嚴肅調查，徹查監控一事，我們承諾在48小時給施同學及其家長一個滿意的答復。至于這個誣告施同學的彭子涵同學……我們一定嚴肅置，先進行記過留校察看的分。”

胖虎完全沒搞明白事怎麼突然就急轉直下了。

他頭上破了一大塊，還用白紗布包裹了一圈，看起來別提多蠢了，現在還要被記過！

胖虎外強中干脆弱的心態瞬間就崩了，他沖著華姿裂開大，嚎啕大哭：“哇啊啊啊，媽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華姿心都涼了，整個人瘆得慌，沒自家的胖兒子那麼愚蠢，自打注意到那個小男孩后，臉就很難看。

眾目睽睽下，黑著臉，聲俱厲地沖著彭子涵道：“子涵，你太過分了！媽媽一向那麼信任你，你竟然撒謊，欺騙老師不說，連媽媽你都騙，跟媽回家，好好反思自己的錯誤！”

陸暃吃瓜吃得目瞪口呆：“……塑料母子CP當場BE？”

本來已經被理掉的監控重見天日，本無可狡辯。

華姿畢竟也是混娛樂圈出來的，在被實錘錘死的時候掙扎是毫無意義的，只會落得更丟人的下場。

何況認出了那個姓霍的小男孩……

沒記錯的話，他應該霍懷瑾，是神富豪霍謙的獨子。

雖然霍家非常低調，平頭百姓可能聽都沒聽過，但跟著子涵的爸爸在燕京名流圈里也出席過各種場合，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

霍家的孩子跟這件事牽扯上了，絕對不能再撐下去。

在眾人嘲諷和嫌棄的目下，拉著彭子涵的手逃命一般逃離這個學校。

華姿已經決定給兒子轉學。

鬧這樣，他留下來也會被人看不起。

更何況……華姿是無論如何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去得罪霍家的孩子。

……

當所有人都搞明白了前因后果……陸暃還是大腦宕機的。

呦呦開心地跑到霍懷瑾面前，“懷瑾哥哥你也太太太厲害了叭！這就是傳說中的天才嗎！我大哥哥也是個天才哦，他會發明很厲害的手表！不過呦呦覺得懷瑾哥哥你更厲害一點，畢竟你今年才六歲哇！謝謝懷瑾哥哥幫了旺仔哥哥！”

自家妹妹眼里滿是小星星，一臉崇拜地看著這個漂亮的小男孩。

男孩在人較多的環境里不是很自在，他的目不看任何旁人，只看著呦呦，語氣從容地說：“只是最簡單的幾串代碼，舉手之勞，呦呦不必客氣。”

呦呦臉蛋上綻開兩個甜甜的小梨渦，為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擁有了一個超級超級聰明的好朋友而開心。

陸暃看著兩個小朋友親親的談，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腦殼，著自己清醒過來：“？？？小傻豬，你什麼時候認識的新哥哥？他……他今年才多大？竟然就會敲代碼了，這……這合理嗎？”

陸暃已經說得夠委婉了。

他心的真實想法是……這特麼是人類嗎？這怕不是妖怪了叭？！

呦呦淡定地瞥了他一眼：“就前幾天，呦呦和陸硯哥哥在小區散步的時候認識噠，懷瑾哥哥很聰明的，他的偶像是因斯坦哦。”

陸暃眼睜睜地看著兩個小蘿卜頭還牽著手，他忍無可忍地手去把妹妹的小胖手從這個非人類存在的小男孩掌心里生生拽出來，他板著臉，有些生氣，但又沒太搞懂自己在氣什麼：“你，你……誰同意你牽我妹妹的手了？呦呦，以后不準隨便認哥哥，你只有三個哥哥，記住沒？”

呦呦不明白二哥哥為什麼好像不怎麼喜歡的新朋友。

霍懷瑾并不在意旁人說什麼，陸暃嘰嘰喳喳的聲音振幅略高，他甚至都自屏蔽了沒有在聽。

霍懷瑾溫聲對呦呦說：“要放學了，我先回教室收拾書包。”

呦呦懂事地點了點頭：“好呀，懷瑾哥哥再見。”

“謝謝你送我的書，我很喜歡。”

呦呦嘿嘿嘿地傻樂。

“星星糖也很好吃。”

呦呦仍是托著小臉嘿嘿樂：“懷瑾哥哥不要吃太多哦，媽媽說小朋友吃太多糖會蛀牙的。”

陸暃對于面前兩個小蘿卜頭對他視若無睹權當空氣的態度非常難以接！他憤怒！他炸！他幾乎快要化胖虎！！

哪來的豬，竟然想拱他家的寶貝白菜。

等霍懷瑾走遠了，陸暃才氣急敗壞地將妹妹撈起來，摁在懷里一頓暴rua：“陸呦呦，你干嘛不理我？有了新朋友就不要你的孤寡老哥哥了？”

呦呦無奈地看著稚的二哥哥，小手拍了拍他的肩：“二哥哥，呦呦這個年紀，朋友是正常現象，你不要這麼稚了好不好。”

被妹妹說稚的陸頂流再次遭暴擊！

殊不知，這里覺別扭的并不止他一個哥哥。

沉默的施妄，從兩個小孩的對話里，大致也能腦補出他們兩個相互認識的過程……

其中也包括，陸呦呦把原本送給他的因斯坦傳，轉贈給了這個有點子天才在上的小男孩。

施妄心里生出一種他自己十三年來都從未驗過的，陌生的……酸酸的滋味。

他的禮，現在已經變那個小男孩的了？

***

雖然陸暃簡單的大腦一定程度上遭了雙重暴擊。

一重是妹妹有了一個異朋友，這讓陸暃覺得很意外，他本以為這種事要在妹妹至十五六歲時才會發生的。

另一重是有個六歲小男孩坐在電腦前敲了敲代碼，沒幾分鐘就把被了手腳的監控全部恢復了。

但總的來說，他今日難得驗到當哥哥的爽，終于有了一種自己是能給弟弟妹妹撐腰的大家長的真實，心還是興的。

雖然在學校里發生了不小的風波，但三個孩子都難得默契地約定好今天的事不會在媽媽面前提起半句。

……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距離錄制第二期真人秀也就剩下不到一周的時間了。

呦呦要開始為第二期節目準備東西了。

因為節目組提前第二期要去氣候較為寒冷的地方錄制，所以陸硯打算空帶去多添置點保暖的服。

這天，陸硯終于結束了答辯相關的事，帶著呦呦去商場購。

他最近接的幾個項目效益都很不錯，目前銀行的債已經還了一大半，有條件給妹妹買很多很多東西了。

他不想再看見財迷妹妹摳摳搜搜的樣子。

然而一向很喜歡逛街的呦呦今天卻好像憂心忡忡的。

每到一間店里，烏溜溜的大眼睛都掃來掃去，好像在尋找什麼東西似的。

陸硯留意到之后，便蹲下來和團子平視，修長的手指了的小臉，耐心地問：“呦呦今天到底在找什麼呢？”

呦呦低頭掰著乎乎的手指，數了又數，好像在計算什麼。

半晌，嘆了一小口氣，小音有點沮喪：“陸硯哥哥，旺仔哥哥馬上就要過生日了，可是呦呦算過了，旺仔哥哥過生日那天，呦呦已經去錄真人秀了，沒辦法給旺仔哥哥過生日了怎麼辦？”

陸硯算了一下，還真是。

“那……呦呦可以提前給小妄準備好禮？就算生日當天不能一起過，驚喜禮還是可以提前準備的。”

于是，接下去的購，呦呦更沒心思給自己買東西了。

絞盡團地想這次一定要送一個讓旺仔哥哥終難忘的禮！一定要是他真心喜歡的大寶貝！

呦呦思索了很久很久，終于靈一現，小胖手拽著陸硯的大手，乖巧地問：“陸硯哥哥可以陪呦呦去一下流浪狗狗救助中心嗎？”

陸硯微微一怔，顯然是有些驚訝：“可以當然是可以的，但呦呦你……不是害怕狗狗嗎？”

他知道呦呦怕狗，記得這個月不久前，小暃還告訴他，呦呦在小區里被三只大狗嚇得都快哭了。

*

呦呦來到流浪狗狗救助中心前，站在門口，小jiojio著實有點發。

一屋子的各種狗狗，有大有小，有兇有猛……

對呦呦這種天生怕狗的小朋友的小心靈是一種暴擊。

但終于還是鼓起勇氣，兩只小胖手輕輕推開了救助中心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