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母有兩副面孔》第21章 021 報應太快

程亭鈺躺在床上,大夫正給他認真診脈,旁邊伺候的人大氣都不敢出。

他雙眼閉,看起來像是暈了過去,但實際上腦子十分清醒,他在認真回想之前發生的一切。

用現代話說,他在復盤。

原本被岑秀纏上的時候,完全是意料之中,畢竟程世子夫人也使不出什麼高級手段了,無非就是用這種耍賴瓷的方式。

他將計就計,想到了無人之,把敲暈

哪知道岑秀領著他去的地方,竟然有人,哪怕那三人藏在假山后面,他也能到,習武之人本就耳聰目明,他自然不可能當著外人的面兒,出自己會武的大破綻。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岑秀扯他的服,當一個畏害人。

好在秦城在場,及時出手相助。

可是之后發生的一切,哪怕他復盤,也依然像個荒誕不經的夢。

他竟然被拉著相親了,還是和另外兩個人一起,聽著溫三娘那自賣自夸的條件之后,他就于暈頭轉向的地步。

再到后面他發現,這個人竟然沖著他來了,當場以為被什麼臟東西上了。

拜托,他方才說得那些條件,究竟哪一點讓人心了?

像岑秀這樣份低微家境不好的人,一直想著他,他能理解,可是溫三娘完全不屬于這個范疇,竟然還覺得心

甚至他旁邊還站著兩個條件頂好的小郎君。

好在當他委婉拒絕之后,溫明蘊毫不糾纏,畢竟有世家貴的驕傲,只是后面當場變臉,劈頭蓋臉罵了他一頓,也是沒想到的。

至于后面對岑秀的理,更是讓他嘆為觀止。

這是一個相當聰明的人,而且反應還特別快,能在那種急迫的況下,想到這樣一個法子,不僅甩拖了他和岑秀有染的嫌疑,甚至功報復回去,讓岑秀變了縱火犯。

*

回去的路上,溫明珠一直在數落

“你怎麼和程亭鈺牽扯到一起去了?程世子夫人那個老貨就是個不講理的狗皮膏藥,這次看起來你只是做個見證,但是壞了的好事兒,絕對要把這筆賬算在你頭上,還不知以后要怎麼抹黑你呢!”

溫明蘊倒是顯得十分,完全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反正我的名聲原本就不大好聽,虱子多了不怕。”

的話音剛落,溫明珠就拿香囊砸了過去,顯然對的這種態度十分不滿意。

“我不管你了,回家后看你如何跟爹娘代!”

溫明蘊立刻放了語氣,等把大姐哄好,兩人也要分道揚鑣了。

上了自家的馬車,駛向溫府。

“今日如何?”陳婕早早地迎了上來,一把拉住扯回屋里,顯然是要仔細盤問。

“什麼如何?”只管裝傻。

陳婕不滿地瞪了一眼:“你這孩子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麼。今日你姐應該讓你相看人家了吧?瞧中了秦小將,不過我覺得秦老夫人難對付,婆母苛待的人家不能嫁,倒是同秦小將一起回京的何蘭山不錯,這兩人你見到了嗎?”

很顯然對于溫明蘊的相親事宜,陳婕和溫明珠都很上心,母倆之前就合計過了無數次,人選那是慎重又慎重。

“見到了。”

覺如何?”陳婕立刻雙眼發亮,充滿了期待

溫明蘊對上過于熱的視線,頓時有些頭皮發麻,斟酌著回答:“還?”

聽到這不確定的語氣,陳婕忍不住拍了掌:“跟你說正經的,弄這些似是而非。到底看中誰了?”

溫明蘊躊躇片刻,試探地道:“唔,他倆我一個都沒相中,不過看上了別人。”

陳婕聽到前半句話,表已經垮了,但是等后半句,又立刻變得喜笑開。

“行啊,只要有看中的就行。娘都等了十年了,終于從你里聽到這句話,太好了,你看中的是誰啊?”

陳婕一時之間慨無限,竟然有些鼻酸,眼睛發脹,似乎要落下淚來,連忙拿出錦帕,頗有種苦盡甘來的意思。

然而等溫明蘊說出那人的名字時,陳婕瞬間愣住了。

“給老娘滾!不省心的東西!”氣得把小閨攆出去了。

溫明蘊聳了聳肩,就知道親娘會有這樣的反應。

傍晚,溫博翰下值之后,從陳婕里知道這一況之后,氣沖沖地殺進溫明蘊的院子。

“溫明蘊,你到底是不是用眼睛看人的,為何會看上程家那沒出息的老東西?你姐姐弟弟都夸你聰明,我真是沒看出來你聰明在哪兒,哪怕用腳挑人,你一個世家清流的嫡姑娘,也不會嫁給個沒爵位的男人當續弦吧?更何況他還有個那麼大的兒子,你是不是腦子不好使?這還不如我當初給你挑的趙文呢!”

他沖進來之后,將所有伺候的下人都攆了出去,直接開始瘋狂輸出。

溫明蘊正在吃燕窩,聽到他這話,差點把自己給嗆到。

好家伙,親爹罵得可真帶勁!

“程亭鈺的確是個沒出息的老東西,但是不妨礙我相中他。”點點頭。

溫博翰一開始見贊同,忍不住竊喜。

他的小閨還是很聽他的話嘛,只不過罵上幾句,就瞬間清醒了。

但是等后半句時,他瞬間沉著一張臉。

“你聽聽你說得這是人話嗎?既然他都那麼爛了,你還偏相中他,腦子不好使還是他給你下蠱了?你到底相中他什麼?”他忍不住咆哮道。

溫博翰是越想越氣,自家這三姑娘挑來挑去,誰都不要,當初他們都以為是挑三揀四,哪里想到竟然要求這麼低?

程亭鈺的檔次,在他眼里和街邊殺豬的差不多。

不,還不如屠夫呢,好歹人家健康,有一把子好力氣。

“我相中他不好。”溫明蘊沒有瞞。

溫博翰更是難以理解:“不好,他那副架勢都快見棺材了,你想嫁過去當寡婦?”

“有何不可,當寡婦不快樂嗎?”

溫明蘊問得理直氣壯,顯然是真覺得當寡婦很好。

“你認真的?”

“當然,祖父在世的時候,祖母過得有多痛苦,想必爹應該很清楚。有無數的姨娘通房,還有數不勝數的外室,也多虧祖母穩得住,沒讓那些人生太多孩子,否則你們的日子肯定更難熬吧。但是你看,自從祖父逝去,祖母當了寡婦之后,日子過得多瀟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還不用看夫君的臉,子孫孝敬,奴仆群,安晚年,簡直快樂似神仙。”

溫明蘊抬頭,直勾勾地看向他的眼睛,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和嚴肅。

溫博翰聽得心頭大駭,臉急變。

從來沒人和他說過這種話,哪怕老夫人心里是這麼想的,但絕對不可能說出口,畢竟這話堪稱大逆不道。

“混賬東西,你胡吣什麼!是我和你娘太寵著你了,日無法無天,都編排到你祖母頭上了!”溫博翰抬手要打。

溫明蘊眼疾手快地躲開了,這回堅信自己站在真理的一方,而不是用武力鎮

“我只是說祖母前后生活對比,這什麼編排,但凡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祖父離世后,祖母的變化有多大。若是祖父在世,溫府的一切還不是他說了算?但他離開了,祖母哪怕不管前院的事,但父親每回做出什麼涉及到家族利益的事,都會去和祖母商議,聽從的意見。”

“爹明明就知道我說的是事實,卻不肯承認,這是為何?難道孔圣人也教過你撒謊不?”

溫明蘊輕抬著下,據理力爭,毫不因為親爹的打而示弱,相反化戰斗的公,抬頭,一副戰到底的模樣。

“你給我閉,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混世魔王!”溫博翰額頭上的青筋直跳,這句話幾乎是從牙出來的,顯然恨得不行。

他在朝為,見識過無數世家大族,生出了紈绔子弟,日走街串巷,呼朋喚友,正經事不做,跟一流子似的。

不過這里面當然不包括溫青立,不同僚還羨慕過他,雖然只生了一個兒子,卻毫不溺他,而且個人很自覺,是天生的良才。

當時他很得意,可是現在他卻覺得魔幻。

他們溫家并不是全都出了好筍,兒子不是紈绔子弟,但是小兒卻養一副混世魔王的子,說出來的話簡直氣死人不償命。

逃,他追,飛得無比利索,親爹跟在后面氣吁吁,愣是沒追上。

另外他還要忙著口頭輸出,最后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

溫博翰坐在椅子上,灌下去兩大杯涼茶,才算是平靜下來。

“這世間好男兒多得是,像你祖父那種——”他頓了頓,讓兒子說爹的壞話,絕對是不行的。

但是為了拯救兒危險的思想,他咬了咬牙,再三躊躇還是道:“不著調的人也不多,你不要害怕。”

“真的?我不信。”用魯豫的語氣回答。

瞬間把親爹氣得臉鐵青,明明只是簡短的五個字,語氣里卻充滿了讓人暴躁的因子。

“你之前還說趙文好呢,結果他竟然殿試舞弊。若是我真嫁給他,此刻已經被誅九族了。”

溫博翰的手又了,他真的很給掌。

這丫頭真是他們溫家人?無論是他還是陳婕,都不會這麼氣人啊。

如果氣人有科舉制的話,溫明蘊絕對是狀元郎,每一句話都踩得他神經痛。

“趙文不是主犯,他要被砍頭,三代后人不能科考,對眷沒有罰。”

哪怕溫博翰都氣得快冒煙了,但還是耐著子糾正關于律法的容,這也算是他的職業病了。

溫明蘊一聽,當下悔得腸子都快青了,連忙拍桌道:“哎呀,爹你不早說。要是我嫁給趙文,如今已然是新晉小寡婦了。嗚嗚嗚,就這麼錯過了當寡婦的日子,悔之晚矣。”

溫博翰:“……”

今天誰都別攔著他,他要弒了。

再不把殺了,他就得被活活氣死。

他目恨恨地看著,仍然不死心地跟講道理:“你祖母之所以這麼舒坦,那是因為你爹孝順,有人給養老。若不然年紀輕輕還沒兒子的人,當了寡婦,過得要多凄慘就多凄慘,誰都能來欺負一下。”

溫明蘊點頭表示贊同,“那的確,所以我千挑萬選才相中了程亭鈺,他不止子孱弱,能讓我早早守寡當老夫人,還有個十四歲的好大兒,堪稱完!”

溫博翰抬起手,抖地指著,腦瓜子嗡嗡作響。

“你真以為不是親生的兒子,能給你養老送終?更何況程家那個才是真混世魔王,京第一狼崽子,你還敢指他?”他質問

溫明蘊倒是十分冷靜淡然:“我誰都不指。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親生兒子也不一定靠得住。“

“你真就鐵了心要嫁程亭鈺?”溫博翰滿臉失地看著,冷聲質問。

溫明蘊立刻搖頭,斬釘截鐵地道:“他算什麼東西,也值得我鐵了心想嫁?這世上哪個男人,能配得上我鐵了心想嫁的?要不是那誰的金口玉言,誰稀罕親!”

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信心百倍。

“你、你——”溫博翰指著,你了半天沒能憋出下一句話,直接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他現在倒是寧愿鐵了心想嫁,哪怕是程亭鈺那個沒出息的老東西也可以。

聽著小兒這口氣,看樣子就連相中的人,都不一定能的親事還有的磨呢。

*

親爹和認真辯論一番之后,最后暈倒敗退,甚至第一日直接請假,連早朝都去不了。

足以見得,溫明蘊把他氣得有多狠。

甚至他一連幾日都不曾與溫明蘊見面,哪怕迎面撞上,也是掉頭就走。

哪怕陳婕從中說和,也毫無作用,甚至平時一口一個如意,如今也直接變了“不孝”,他能從小兒手里撿回一條命,那絕對是他足夠康健。

若是換程亭鈺那種弱,在溫明蘊手里都過不了兩個來回,就得去地府報到。

還是陳婕看不過眼,找兒來談心。

“你那日與程家大爺見面,可曾暗示過他,你對他有意?”陳婕直奔主題。

溫明蘊眨眨眼,似乎有些不明白為何這麼問,但還是輕點了頭。

陳婕撇,恨鐵不鋼地道:“你就不能矜持些,多虧沒傳出什麼難聽話,不然你得被唾沫星子淹了。”

“程家大爺那邊,你還是不要惦記了。我讓人去問過了,他并無續娶的打算,也未曾找人登門。既然你都暗示過了,證明他對你無意。你就不要上趕著了。”

陳婕直接破碎了的計劃,怕不信,還把究竟請了誰去問的,在什麼地方說話的等,都一一講清楚,證明并不是糊弄溫明蘊。

溫明蘊其實不算意外,畢竟那日見面的時候,程亭鈺就表達得很清楚了。

他不愿意拖累別人。

只是以為之后幫助了他,擁有一段共患難的力,不僅幫他離被誣陷的危險,甚至還倒打一耙,讓那個岑姑娘變罪人,他應該會,甚至于回助,幫離困境。

不過很顯然這個男人依然郎心似鐵,不識好歹。

“我知道了,他這麼不識好歹,遲早會遭報應。”溫明蘊撇了撇,立刻開始詛咒。

畢竟的烏可是開過的。

至于說小肚腸,惱怒,通通不反駁。

只是想一想而已,又沒有實施行不是圣人,難道一些不好的思想還不能有嗎?

“你呀。”陳婕見不太高興的樣子,忍不住點了點的額頭:“我們娘倆許久沒說說心里話了,你能不能告訴娘,為何這麼不愿意親?我想知道你心底真實的想法,不要糊弄娘。”

溫明蘊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陳婕,才慢吞吞地道:“我害怕生孩子。娘生了四個,特別是生我的時候,都大出了,一定很痛苦吧?”

陳婕眨了眨眼,幾乎不敢和小兒對視,扯出一抹笑容來:“怎麼會呢?你們都是好孩子,娘能生下你們,只會覺得開心和慶幸。”

撒謊了,哪怕孩子們都長大了,可是當初生的那一刻,很痛苦。

特別大出那一次,無論是還是一旁接生的產婆,都以為不過去了。

那麼多的啊,把半張床都染紅了,要不是請來的大夫乃是醫科圣手,真的就咽氣了。

但哪怕活了下來,那個時候流失過多,依舊冷得發抖,好似所有生命力都消失了一般,甚至覺自己在閻王殿走了一遭。

“是啊,我逗娘玩兒的。人怎麼可能不嫁人不生孩子呢?”

溫明蘊看到故作堅強的那一刻,瞬間心里發堵,馬上出狡黠的笑容遮掩過去,并且說出這句相當經典的話來。

這是陳婕往常教育時,會掛在邊的話,如今被溫明蘊主提起并且承認了,毫沒有開心的緒。

甚至幾次張想要附和,嚨里卻跟堵了棉花一樣,什麼都說不出來。

陳婕應付了幾句,便匆匆離開了溫明蘊的院子,無法面對小兒的眼神。

晚間,溫博翰回府,立刻找到陳婕:“夫人,你今日與不孝聊得如何?”

陳婕枯坐在桌前,似乎在發呆,等聽到他的聲音,才發覺老爺已經回來了,下意識地揚起笑容。

只是當聽到男人的問話,角揚起的弧度又落了回去。

“如意不是不孝。”認真地糾正。

“我知道,除了不愿意親之外,簡直是個再心不過的孩子了。有沒有被你說?”溫博翰點頭,他忙著去外,并沒有注意到陳婕的不自然。

“沒有,我被了。”

“啊?”溫博翰一怔,下意識地扭頭看向,才發現自家夫人眼眶紅腫,顯然是哭過了,頓時大驚。

“夫人,你怎麼了?”

“老爺,我有沒有跟你說過,當初生完如意,我在鬼門關走一趟之后,就本不想再生第四胎了?我怕自己死在產房里。可是我沒給你們老溫家生出個帶把的,又不愿意讓別的人給你生,我只能咬著牙繼續生。我的兒,以后如果一直生姑娘,也會遭這樣的痛吧?”陳婕看向他,眼神里出的是前所未有的痛苦。

“我自己能忍這種苦,可兒是我肚子里掉下的一塊,我怎麼舍得們也這種苦?明珠命好,一舉得男,一胎還是男齊全,之后就再不用這種苦了。可是明霞,卻走了我的老路,肚子里已經揣著第三個了,誰知是男是?再到如意,子那麼弱,連生一胎都可能要的命,如何還去拼一胎三胎……”

陳婕撲倒在桌上,嚎啕大哭。

在生前三個孩子時,從來沒有多想過,只覺得人生孩子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可是當大出帶來了心理影之后,才忍不住去多想。

但是卻從不曾在溫博翰面前提過一句,因為老祖宗傳下的規矩,一個家里若是沒有男孩子,那不就是要絕后了嗎?

今日當小兒說出那句話時,猶如一道驚雷劈進的腦子里,讓神魂俱,肝膽俱裂。

怎麼能讓自己的兒也這種苦呢?

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辦,該去責怪誰,又該向誰求救?

畢竟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甚至為了如意以后能過得好,不被人指指點點,不為千夫所指的存在,還要去規勸

只要一想到這些,就更加難

“夫人,你苦了。”溫博翰立刻走上前,將懷中。

往常引經據典舌戰群儒的好口才,面對這個問題時,卻有些卡殼了。

當初陳婕生產那麼痛苦,他也曾發狠說過,再也不生了,不要讓夫人這樣的苦了

可是最后夫妻倆都沒有頂住力,那時候不止是溫老夫人在甩臉子,就連陳婕的娘家、手帕,以及溫博翰的同僚都在催,甚至還好心地給他們夫妻倆找生子偏方。

這是大勢所趨,在這封建思想的制下,很能有人真正抵擋住。

“如意的親事,我看就暫時作罷吧,皇上那邊我再想辦法,能拖到何時就拖到何時。盡可能地讓得償所愿。”溫博翰最終咬了咬牙,承諾道。

只能祈禱皇上不要死盯著一個姑娘的親事了。

此刻的溫明蘊,正坐在庭院里,抬頭看著夜空中的明月。

“娘,對不起,不孝有給您添堵了,我以后會好好孝順你的。”

知道說出那個原因,會勾起陳婕的傷心往事,但是在猶豫之后,還是選擇實話實說。

在沒挑到合適的人選前,這鬼他爹的親事能拖一天是一天。

自陳婕大哭過之后,溫家后院就徹底沉靜下來了。

溫博翰夫婦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說親一事,溫明蘊也恢復心小棉襖的模樣,不僅親自下廚學做糕點,還開始繡花,想親手給爹娘繡荷包。

雖然忙來忙去,除了把自己的手燙傷之后,又扎了好幾個之外,其余一事無,但并不妨礙一家子其樂融融的狀態。

溫明蘊心大好,日烹茶琴,倒是怡然自得。

*

“姑娘,衛道婆來了。”紅楓通傳一句。

“請衛坤道進來。”溫明蘊放下書,揮手讓伺候的人都下去。

屋子里只有們一人,衛道婆進來之后立刻規矩地行禮,溫明蘊只是點點頭,便讓坐下。

“坤道滿臉喜,看樣子是有大買賣上門了。”調侃了一句。

衛道婆喜滋滋地道:“還是多虧了三姑娘提醒,之前您不讓我接程世子夫人的活兒,結果我師姐接了,去程國公府胡言語一通,說什麼岑姑娘與程家大爺八字相合,乃是天生一對,結果被教訓得可慘了。真是笑死個人,一個鄉下丫頭也能攀得上國公府,簡直白日做夢。”

“哦?那位岑姑娘沒被衙門帶走?”溫明蘊興致缺缺地問。

自從姓程瘟依舊不識好歹之后,對程家的事就敬謝不敏。

做的那個局,完全錘死了岑秀縱火,哪怕不承認也沒用。

“帶走了,在牢里蹲了幾日。不過程世子夫人又是哭天抹淚,又是賭咒發誓的,火勢也沒傷到人,就花點銀子弄出來了。不過程世子夫人還是不死心,就非得把這坨屎配給程家大爺。”

溫明蘊不咸不淡地道:“屎配瘟,的確是天生良配啊。”

“啊?”衛道婆直接愣住,不知道三姑娘何來這麼一說。

“坤道請繼續,你那師姐是被程家人打了?”溫明蘊擺擺手,努力保持優雅,不讓自己丑惡的出來

“程國公沒理會,程家大爺只是嚴厲呵斥,并沒有實際作用。倒是他那兒子程爺,掄起鞭子就,程世子夫人、我師姐還有那岑姑娘,一個都沒放過。只是另外兩個都有侍衛上前阻攔,唯有我那師姐無人擋,被得皮開綻,如今還躺在床上起不來呢。程爺放話,以后見一次一次……”

衛道婆滿臉都是幸災樂禍的笑容。

雖說是師姐,但是姐妹倆都干這一行,同行就是冤家,所以師姐苦,衛道婆只覺得了個強力競爭對手,心中大快。

溫明蘊含笑不語,給倒了杯熱茶,只是心底已經開始熱烈歡呼起來。

想必在那種況下,程瘟一定非常狼狽吧。

嘖嘖,可惜不能在現場看好戲了。

“三姑娘,我有一事請教。”衛坤道高興結束后,立刻進正題。

“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客氣,坤道有話請講。”

“是這樣的,師姐傷之后,程世子夫人重新聯系上了我。覺得岑秀是個爛泥扶不上墻的,都鬧得也這般沒臉,卻還沒能程家大爺一下,就想另外換個法子。”

“哦,什麼法子?”溫明蘊稍微有了興趣,程世子夫人還真是賊心不死。

“五公主剛從嶺南回到京,程世子夫人想帶我結五公主,然后撮合五公主與程家大爺。”衛道婆兩拇指,臉上出曖昧的笑容來。

溫明蘊細細一想,立刻拍桌道:“妙計。”

五公主乃是貴妃所生,貴妃盛寵,憑母貴,五公主自然也是皇上最疼的公主,自小生慣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這般養大的人,自然缺乏畏懼,恣意驕傲。

小打小鬧,倒也罷了,偏生五公主非常好,都不知給駙馬戴過多頂綠帽子了,還是全天下皆知的那種。

不過畢竟公主份尊貴,駙馬只能忍氣吞聲,可是不湊巧,有次駙馬當場撞破了,那面首還嘲諷他,駙馬怒急攻心直接被氣死了。

這可引得一片嘩然,皇上沒法子,只好把五公主發配嶺南。

說是讓漲漲教訓,但實際上是讓五公主避難,并且躲得那麼遠,玩得更過分也沒人知道了。

喜好各種風格的男人,只要長得好看的,又沒有家室的,五公主都會想辦法弄到手。

這兩個條件簡直是為了程亭鈺量定造,他長得不是一般的俊,另外妻子早逝,至今后院空懸,的確符合五公主下手的目標。

程世子夫人這一招極其毒,五公主瞧上程亭鈺,但礙于程國公府,不一定敢手。

可若是有衛道婆從中周旋,往命理方面扯,興許讓五公主強搶民男的信心更足,又或者直接拿出駙馬之位,要和程瘟親,也不是不可能的。

到時候程亭鈺不僅頭戴綠帽,還要淪為天下人恥笑的話柄,程國公的位置更不可能落在他頭上了。

至于那個小霸王程爺,面對圣寵在的公主,他也得歇菜。

“三姑娘覺得可行?”衛道婆見夸贊,忍不住滿臉喜氣。

溫明蘊玩味地笑了笑,哦豁,萬萬沒想到,程瘟的報應來得這麼快。

轉來轉去,你還是落我手里了。

“此計甚妙,若是一切順利,程世子夫人必然能得償所愿。”并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站在程世子夫人的角度說話。

衛道婆與溫明蘊打道甚久,自然聽出了溫明蘊這話的不對勁之

“姑娘還有疑慮?”

“我是擔憂坤道的安危。畢竟此事若了,那程爺無法找五公主的麻煩,但你卻不一樣了。這回算計得如此狠,只怕他會要了坤道的命。”溫明蘊提醒。

瞬間衛道婆面蒼白:“這可如何是好?”

“坤道得提前準備好逃命,辦完此事之后出京避避風頭,而且要快,在事之前就得出京,否則只怕神仙難救。”溫明蘊很認真地道。

“此事重大,丟命的事,我無法替坤道做決定。得由你自行定奪。”

揮揮手,警告完之后,便坐在一旁自顧地喝茶,完全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這個惡毒的計劃不是想的,壞事也不是干的,甚至連推波助瀾都不曾有,若是程瘟追查下來,那也怪不了

甚至還勸著衛道婆保命要呢,簡直是天仙下凡好吧,善良得都快把自己哭了!

衛道婆本坐不住,屁上像長了釘子一樣,一直挪來挪去,里也念念有詞,顯然在計算得失。

最終一拍桌面,咬牙切齒地道:“干了,想要高回報,就得承高風險。搏一搏,草屋變金屋!”

很顯然,做了最終決定。

這兩句頗為現代的用語,還是溫明蘊當初教給的。

“坤道可想好了?”

“想好了。三姑娘請放心,規矩我都懂,這是我自己做下的決定,無論敗都與姑娘無關。”衛道婆點頭,還十分上道地向保證。

溫明蘊點頭,沖出一抹欣的笑容。

哎,相了這麼久,就知道這個衛道婆鉆錢眼里了,上回攔住一次,耽誤了衛道婆賺錢,估計就已經心難耐。

這第一次,衛道婆肯定不會允許,這種錢再流進別人的口袋里了。

“那我就提前祝坤道馬到功,萬事順遂了。”舉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一杯。

哎,只是口頭說說好聽話而已,絕對沒有祝賀程瘟倒大霉的意思。

“承您吉言。”衛道婆也舉起茶杯,一飲而盡。

“道婆若是安排好了,記得通知我,五公主何時與程家大爺見面。”溫明蘊提醒了一句。

這種天大的熱鬧,怎麼能不去看?

必然是要蹲在前排,看現場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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