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的盒子包裝得十分細致，上面的綢帶系了個致的蝴蝶結，可以看出，送禮的人非常用心。

關元白低眸看了眼，沒有手：“周小姐，這件事我們是共同益，你不用給我送東西。”

周梵梵生怕他不肯收，連忙道：“可你確實幫了我大忙，雖然是共同益，但我還是想表達謝。而且關先生，這里面只是我畫的畫而已，一點都不值錢。”

“但是……”

“還是說，你嫌棄這不值錢的東西。”

周梵梵垂了腦袋，聲音低低的，看著沮喪又可憐。

關元白徒然沒了聲。

“喲，元白，在這干嘛呢？”就在這時，不遠突然走來一個男人。

周梵梵聞聲看了過去，是一個約莫三十出頭的男子，眼睛狹長，有點韓國大叔的味道。穿著藏藍的呢大，領子上戴著一枚銀灰的針，是只蜂。

關元白回過頭，看到人后淡聲道：“二哥，你怎麼在這。”

二哥。

周梵梵又打量了該男子一眼，原來這人是關家二，關元白的堂哥，關子裕。

“我昨兒在這睡的。”關子裕打了個哈欠，視線落到了周梵梵上，“這小姑娘誰啊？”

周梵梵朝他禮貌示意：“您好，我周梵梵。”

“周梵梵？！”關子裕眼神突然認真了起來，“我想起來了，你就是給元白介紹的那個相親對象吧。”

周梵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嗯……”

關元白跟他這個二哥相似乎沒什麼長之分，說話很直白：“二哥，你沒事可以走了。”

“走什麼呀。”關子裕一臉好奇，仔細打量了周梵梵幾眼，說：“小姑娘長得真得很標致啊……梵梵，你今兒是來找元白的。”

周梵梵看了關元白一眼，回答：“對。”

關子裕：“這時間，是要約會去了吧？”

周梵梵：“啊？沒，我……”

話未說完，突然被人拽了一下。

周梵梵猝不及防，小幅度地撞在了關元白的手臂上。微微一怔，抬眸看他，只見后者眸淡定，說：“我們是要去吃個飯，你要一起嗎？”

周梵梵：“嗯？”

“我才不一起。”關子裕曖昧地拍了下關元白的肩，“你可好不容易才跟小姑娘約會，我哪敢一起。要是知道我去當電燈泡，非得打死我不可。”

關元白道：“那就不多說了，我們先走了。”

關子裕連連點頭，很是欣：“好，快走吧。好好吃，晚點回家啊。”

“……”

南爵一樓大廳金碧輝煌，周梵梵一臉懵地跟著關元白穿過大廳，來到了電梯旁。

電梯到后，他正好接了一個電話，他一邊和電話那邊的人說著話，一邊輕攔了下電梯門，示意先進去。

周梵梵不敢打擾他，只好走進電梯。關元白隨后跟了進來，按了負二層。

地下停車場里豪車排排放，而關元白的轎跑單獨在一個大空間里。

跟著他走到車旁，乖乖在邊上等著，一直等到他打完了電話。

“上車吧。”他回頭看。

周梵梵有些意外，說：“我今天自己開車來的，不用送我回家。”

關元白給拉開了車門：“不送你回去，去吃飯。”

“啊？”

“我二哥最會向打報告，而且很八卦。既然他看見了，我們就去吃飯吧，說不定現在這會他還躲在哪里看著。”

周梵梵連忙往四周看了看，問道：“那你工作怎麼辦？”

問得認真，是真怕打擾他的樣子。

關元白笑了一下：“結束了，有空。”

周梵梵這才放心地點點頭，坐進了車里。

關元白也坐了進去，他發了車子，又看了一眼，“東西你要抱到什麼時候。”

周梵梵沒反應過來，發現他在看手里的禮盒才道：“噢！那我放到后座去可以嗎？”

關元白這會也說不出什麼“不可以”，他如果說了，就顯得自己好像真嫌棄這種親手制作的禮了。

“隨你吧。”

周梵梵嗯了聲，趕轉把禮盒放好。

關元白看一臉欣喜，有些好笑，問：“你想吃什麼。”

周梵梵聲道：“你想吃什麼？上次說好我請你吃飯的，所以……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關元白：“我無所謂，選你自己喜歡的就好。”

周梵梵想了想，“那，不然去我學校邊上吧，你吃辣嗎，我們那里有一家川菜館，可好吃了。”

關元白對這頓晚飯沒什麼要求，既然有想吃的東西，那他也就隨去：“可以，給我地點。”

“嗯！”

京大附近有家川菜館很有名氣，老板是地道的四川人，在這里開店已經二十余年。

這家店店面雖不算大，但環境不錯，菜也真得好吃，甚至還上過中央臺的食節目。

周梵梵上大學開始就經常跟朋友來這吃，平日里要是有人讓推薦餐廳，不會推薦那些華麗昂貴的西式餐廳，而是會推這家。

“這家店菜很大份，所以我點的比較。”落座后，周梵梵把自己覺得最好吃的菜點上了，“關先生，你看看還有什麼想吃的。”

關元白道：“也夠了。”

“好。”

周梵梵把服務員過來下單。

今天周末，店里人多，上菜速度也有些慢。等待期間，周梵梵時不時瞄關元白，但不太跟他搭話。

也不是沒有共同話題，比如關知意。

不過周梵梵不敢提這個話題，一是并不想打探豆的私，二是怕自己說起來滔滔不絕，惹得關元白奇怪。

周梵梵不說話，關元白便也沒找話說。

這樣安靜的場面關元白并不覺得尷尬，甚至覺得眼前的小姑娘向或者“在他面前張到不敢說話”是好事。

反正他也就是逢場做戲，聊太多他反而怕人家想太多，有更多對他的不該有的想法。

各自靜默半個小時后，菜總算上了。

麻婆豆腐，水煮片，宮保丁，缽缽……紅通通的一片，看著極為下飯。

周梵梵食指大，特淑地了兩碗飯。

清了清嗓子，昧著良心說：“我分半碗吃就夠了，關先生，你要是一碗不夠，這半份也給你，干凈的。”

關元白：“謝謝，我夠的。”

“好的。”

這麼多菜！關元白要是不在，能自己干兩碗飯！

可惜了可惜了。

關元白做酒店的，平日里對餐飲方面也會興趣。所以飯桌上聽周梵梵說這家店如何有名氣的時候，他也起了想試試的心。

但沒想到的是，這里的菜竟然比他預想中的辣那麼多，第一口水煮片吃進去時，他甚至有瞬間沒緩過氣。

“嘶……”關元白一口氣堵在嗓子眼，接著猛地咳了下，臉瞬間就紅了。

周梵梵嚇了一跳，趕放下筷子：“關，關先生！很辣嗎？”

關元白低著頭咳嗽，狼狽地朝擺擺手。

周梵梵趕倒了杯水給他：“快，喝水！”

關元白接過，一腦全喝了進去。

“怎麼樣？還好嗎？！”

“沒事……”

他聲音有些啞了，臉上依舊是不正常的紅暈，看過來的時候，眼底是生理的意。

周梵梵看到他漉漉的眼睛，心口猛得咯噔了一聲。

好可……不是！是好可憐！

都做了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怪我沒提醒你，他們這的菜會比其他川菜館辣些，你平時是不是沒有那麼能吃辣？”

關元白擰著眉：“還好，就是嗆到了。”

周梵梵：“抱歉啊……那我給你點其他的菜。”

“不用了。”關元白又喝了一口水，“就這樣吃吧，沒事。”

“噢……”

關元白有了防備之后，也不會被菜猛得嗆到了。只是這些菜對他來說，還是過于辣了一些。

周梵梵一直在關注他，自然能覺到他吃這些有點勉強。

“服務員。”

很快有人趕了過來：“你好。”

周梵梵說：“幫我再拿一副碗筷過來。”

“好的，您稍等。”

服務員把新的碗筷拿過來了，周梵梵在小碗里倒了一碗開水，用新筷子夾菜，放到開水里涮一涮過濾，再放到碟子上。

重復多次，碟子上的菜漸漸堆了小山。

“給，你吃這個吧。”把這碟菜推到了關元白面前。

關元白微怔，有些詫異地向。

周梵梵卻沒覺得這有什麼，解釋道：“這樣過了水之后就沒那麼辣了，味道也還有。我室友第一次來這就這麼吃的。嗯……這碗筷都是剛拿的，新的。”

他當然知道這是新碗筷，剛才服務員的時候他就看到了，只是他以為這麼做是因為自己也覺得辣，弄著自己吃的。

沒想到最后，這些都是給他的。

關元白難得有了點微妙心理，他是家里的兄長，從來就只有他照顧別人，沒有別人來照顧他的份。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照顧他吃飯，還是個小姑娘。

“謝謝。”關元白輕咳了聲，有些不自然地喝了口水。

周梵梵：“沒事，你快吃，我繼續給你涮吧。”

“不用了，你管自己吃就好。”

“……好吧。”

關元白后來也沒吃多，他覺得吃幫他涮的菜很奇怪。而且，如果自己最后真的都吃完了，估計又給了錯誤信號。

而周梵梵沒想那麼多，給關元白弄菜純粹就是怕他辣著。

屋及烏，關注他照顧他這些事，幾乎是刻在DNA里的。

后來看他實在沒吃幾口，便尋思著這里的菜可能真的不合他口味，等會得再買點什麼給他吃才行……

——

冬夜，冷風刺骨。

從川菜館出來的時候，迎面就是一陣寒氣，很干燥，仿佛瞬間吸走了在外頭的的水分。

周梵梵冷得瞇了瞇眼，轉頭對關元白說：“我們學校邊上食街的東西都可好吃，要不我帶你去走走？”

關元白：“你沒吃飽？”

“我吃飽了，但是我看你吃的很，應該是沒吃飽。”周梵梵說，“我帶你去吃點不辣的。”

的臉在寒風中似乎更白凈了。

這個距離，關元白都更看到微微著的睫，忽閃忽閃，遮蓋著眼底那忐忑和張。

“今天說好我請你吃飯的，可你剛才還付了錢……”周梵梵見他未做聲，又道，“如果再讓你著肚子回去，我會很不好意思的。”

“我不。”

“那就當品嘗一下好吃的？很近的，一下就到了。”

滿眼真誠，忐忑的味道也更重了，好像他不答應，真的會非常愧疚似得。

關元白看了一會，突然沒了什麼拒絕的意思。

算了，反正也沒什麼事，就當陪一小朋友逛逛街。

“好吧，那走吧。”

周梵梵頓時開心了，連連點頭：“跟我來。”

小跑了兩步往前，但沒一會好像又想起來了什麼，突然回過頭來，上下打量他。

關元白莫名：“又怎麼了。”

“今天氣溫很低，你這樣穿會有點冷吧。”

“還好。”

周梵梵直接忽略了他的“還好”兩個字，只是想著，帶他去吃東西，可不能讓他凍了，要是冒了，怎麼對得起家寶貝。

于是從口袋里掏出了兩個圓滾滾的小玩意塞到關元白手里：“暖手寶，你把手放在口袋里可以取暖。”

關元白垂眸看了眼，有點反應不及。

可周梵梵卻覺得還不夠，想了想，把自己搭在胳膊上的圍巾拿起來，放在他肩上。

他太高了，而且沒那膽子自己幫他纏，便說：“這個圍巾是新買的，我也就剛才出家門的時候戴了一會會，就一會會，很干凈的。天太冷了，你戴好，別凍著了。”

白茸茸的圍巾，擱在他肩上的時候，關元白聞到了很淡的木質香，還融了一點香甜味。

很舒服的味道，但也是完全陌生的味道。

這味道把他短暫封印在了原地。

“你……”

“別在這站著了，我們快走吧～”

眼前的人仰頭看著他，一臉純粹，也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