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琢看著干凈整潔的船艙，還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

昨日能清晰地覺到這沉船里的森氣息，怎麼今日過來，就變了個模樣。

問：“沈先生，你的床呢？”

季青琢說的“床”自然就是昨日封著沈容玉的那副棺槨，在所的社會，類似棺材這種東西早已淘汰，所以沒有第一時間認出它來。

“太破了，丟了。”沈容玉靠在船艙里的一角，沉聲說道。

“這樣您可能沒有地方睡覺了，抱歉，是我的疏忽。”季青琢想著應該給他想辦法提供一個相對舒適的環境，畢竟他暫時還不能從這里出去。

“不過這麼深的海底，家公司不會將床帶下來，所以我只能買便攜式的了，要麻煩沈先生委屈一下。”季青琢低頭記錄沈容玉可能會需要的東西。

“不需要這些。”沈容玉說。

“那您要睡地上嗎？”季青琢問。

沈容玉本不需要睡眠，他覺得這個問題很可笑，但他已經決定欺騙面前這個看起來很好騙的研究員，所以他現在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正常的生。

他眨了眨眼，用無辜的語氣說：“對。”

季青琢的筆尖敏銳地一頓，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在紙上寫字。

寫下的容是：“他在騙我，他不需要睡眠。”

季青琢擅長看破謊言，人在說謊的時候，神態與肢都會有變化，即便是沈容玉也一樣。

季青琢開始記錄他的有關信息。

“您蘇醒之前的所有記憶，都忘記了？”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變這樣。”

這句話，是實話，沈容玉說的是他“不知自己為何會變這樣”。

這也是他自己也在困的問題，他本來是沒有這條龍尾的，怎麼沉到海底，睡了幾千年，醒過來的時候他就多了一條尾？

沈容玉目前對這條尾適應良好，但他自己也在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很狡猾，沒有說他“不記得蘇醒之前的記憶”，只說他自己真正在疑的那個問題。

季青琢的筆尖又是一頓，沒想到他說了實話，他真的忘記之前的記憶了？

“沈先生，這船艙里能證明你份的東西都消失了。”季青琢提醒他。

“太臟了。”沈容玉含著笑說道，“污穢的東西，所代表的記憶也并不好，它們沒有被想起的必要。”

季青琢對他愈發好奇了，他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呢？

從沈容玉口中問不到什麼信息之后，季青琢拿出設備開始測試他的數據。

先測了他的心跳，不同生的心跳速度不用，有些長壽的生心跳極其緩慢，他能活幾千年，不會心跳也很慢吧？

季青琢將聽筒在他的膛，聽到了他有節奏的心跳聲，儀上實時顯示出他的心跳速率。

差不多是在人類心跳速率基本范圍的速度，但是……

季青琢蹲在他面前，一只手按著聽筒，個子小，又低著頭，所以仿佛整個人都在了他的懷里。

為避免數據誤差，疑地輕聲問道：“沈先生，您的心跳速度似乎有點快，這是您正常狀態下的心跳速度嗎？”

呼出的氣息很，落在他的膛上，他是穿著上的，不過他披著的外袍寬大，會出半的膛。

沈容玉單手撐著自己的，他低頭，看著季青琢的頭頂，他說：“不是。”

“快了還是慢了？”

“快了。”

“為什麼呢？”季青琢的問題有的時候總是有種教條的機械。

“季小姐。”

“嗯？”

“您在作這個儀的時候，先是開了我的服，讓我不要。”

“然后您的手指到我的膛，您是有禮貌的，還說了‘抱歉’。”

“搬過儀的時候，它太重了，您摔了一跤，落到我的上。”

“現在你問我，為什麼我的心跳會這麼快？”

“……”

季青琢沉默了，按著聽筒的指尖發白，這一回，是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這……這是在是太冒犯了，對他到抱歉，確實對各種需要用四肢的作不擅長。

“對……對不起。”即便低著頭，沈容玉還是能看到耳紅了。

“不用抱歉。”沈容玉說。

“我沒上過相關的課程。”季青琢老實承認。

以前這些事都是助手去做，只管拿最終的結果數據就好。

“所以季小姐是在我上練習嗎？”沈容玉的語氣帶著探究。

“只是沒有助手幫我了而已。”季青琢輕聲說道。

季青琢看到儀上他的心跳平靜了下來，記錄下正常的數據。

拿著聽筒，從他懷里退了出去。

季青琢覺得實在是太艱難了，接下來，還要記錄他的其他數據。

“抱歉，沈先生，我確實不太擅長這個，但接下來還有其他的數據采集工作，可能要麻煩您再忍耐一下了。”

沈容玉單手托著腮，他靠在船艙邊，對季青琢點了點頭。

“好。”他說，這話語里暗含期待，因為季青琢實在是……太好玩了。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在很聰明的同時，還能有些笨。

季青琢拿出測量儀，正打算繼續自己接下來的工作。

但是看了下表，發現時間已經來到昨晚那個學生預約的授課時間。

“沈先生，先暫停一下。”缺錢的季青琢不得不用這樣的方法賺錢，掏出自己電子設備，“我能要做別的事了。”

謝科技的發展，在這樣深的海底還有信號。

季青琢掏出授課用的書，準備與昨晚預約的學生連接通話，事先在船艙里放了一盞燈，整個小小的空間很明亮。

沈容玉凝眸觀察著，他看到了膝蓋上捧著的書里那些復雜的文字，他在猜測的職業。

“你是老師？”他問。

“我不是。”季青琢在調整耳麥的音量大小。

“你好像在上課。”沈容玉說。

“我在賺錢。”季青琢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有些無奈。

“你看起來不像缺錢的人。”沈容玉評價。

可是事實上，就是缺錢，缺很多的錢來還貸款。

“嗯……”季青琢沉沉地應了聲，“我欠了很多錢。”

此時，與學生的通話連通了，這一次季青琢運氣很好，對方是個，并且有些話癆，這打破了季青琢不會流的尷尬。

“老師您哪里信號不是很好，您是在哪里授課啊？不會是在海綿寶寶的深海大菠蘿里吧？”提到了好幾個世紀之前的畫人。

“不。”季青琢的回答簡短。

“老師你好高冷啊，不過像你們這樣的大佬有點脾氣是肯定的，老師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聽課的你要相信我。”

“好。”季青琢又回答。

這邊傳遞過去的聲音簡短且語氣干，給人一種高冷的覺。

實際上在沈容玉眼中，季青琢一個人坐在小椅子上，整個人小小一團，抱著耳麥，聽著對方的熱詢問，有些面紅耳赤，不擅長流，即便不是面對面，還是有些局促與膽小。

“上課。”季青琢翻開書。

開始講解另一門高深課程，對方聽得一愣一愣的，就是“嗯嗯嗯噢噢噢阿阿。”

課程進度一半，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季青琢讓對方先去休息一下。

季青琢拿出水杯，仰頭喝了口水潤潤，講了那麼久，的嗓子都有些啞了。

沈容玉在之前上課的時候倒是很配合，一句話也沒有說，直到他看到季青琢休息了，他才開腔了。

“結束了？”沈容玉問。

他的嗓音本就低沉且富有磁，經過狹小船艙的共振，便更加好聽了，而且由于這里空間小的原因，所以他仿佛就是在季青琢耳邊說的這句話。

季青琢來了那麼久，也比較習慣這樣的距離了，而且擅長用“他不是人”這樣的理由來讓自己放松張。

但是，這聲對話通過耳麥傳到了課堂對面的學生耳中。

是個話癆。

于是，一道尖聲響起：“啊啊啊好好聽的男神音！”

“老師這是你男朋友嗎？”

“老師你男朋友居然陪著你上了這麼久的課！”

“老師你還在嗎？老師你怎麼不說話了？”

季青琢在聽到第二句話的時候就愣住了，想要解釋這個誤會，但是一時半會兒也組織不出語言來。

同時，沈容玉還在繼續說話。

戴著耳機，按道理來說沈容玉是聽不到對面學生的聲音的。

季青琢是這麼以為的，但是實際上沈容玉能聽到，而且他還裝作自己聽不到。

他說：“結束的話，就可以繼續檢查記錄數據了。”

季青琢耳機里的尖聲又響起：“啊啊啊老師你是不是忘記關耳麥了，對……對不起這也是我能聽的嗎？”

“雖然還有半節課，但是肯定結束了，怎麼樣都可以結束，老師您……您趕去。”

“嗚嗚嗚，您半節課的容抵得上別人十節課的信息了，我還要再消化一下。”

“是我打擾了，老師快去陪男朋友吧！”

對方在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季青琢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誤會，手里的電子設備沒拿穩，直接掉在地上，耳機線掉了下來。

這最后一句話，回響在狹小的船艙里，沈容玉可以正大明地承認他聽到了。

于是，在對方掛斷之后，他看著幾乎僵機人并且面頰以眼可見速度變紅的季青琢，問了一個問題。

“所以，男朋友是什麼？”他的語氣帶著剛出土文的那種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