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窈進幻境好幾次，是第一次遇上懷孕的況，縱使驚訝之余心里接良好，但孕吐這回事還是折磨人。

已經許久沒吃過一頓安穩飯。

馮家聽說了，特地讓生過孩子的馮夫人來了一趟。

馮夫人曾經托章窈一件事，讓蘇諦看看邊是否有合適的好郎君，好推給馮曉曉。

后來蘇諦回了一句馮曉曉年紀小，嫁人過早，留兩年也不遲。

消息傳到馮家，馮夫人喜出外，蘇世子要留，大概率就是有心思。

出乎意料的，只是現在章窈懷了孕。

這是個機會。

章窈正坐在羅漢榻上，手指挲賬簿書角，看著坐在眼前的人。

馮家最有出息的是馮曉曉大哥馮勤，他的夫人也要安分守己得多。

馮夫人這回過來，是來給章窈說一些民間止吐方子。

寒暄的話被著頭皮說完了，便進了正題，低聲道：“世子是個男人，世子妃有了子，不便伺候，母親讓我來問一聲，世子妃可準備給他找些子？”

宓前些日子才幫章窈補過送給太后的屏風，被輕描淡寫地威脅了一通，知道章窈的厲害。

但馮夫人覺得是對章窈有恩，要過來說這種事，也只能厚著臉皮提。

章窈指尖著書角，笑道：“世子不太喜歡旁人管這種事，夫人與馮大人多年夫妻，也該知道他們這些人想要還是不想要，我們是勸不了。”

馮夫人安靜下來，手絞著帕子。

馮家敢過來，不過是明晃晃的想把馮曉曉推上來。

蘇諦能讓馮曉曉自由進出王府，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寵，想再進一步，不是沒可能。

章窈撥著書角，也沒說什麼。有孕在，章父那邊現在倒是不憂心蘇諦怎麼想了。

他對蘇宣廷的存在格外擔心，一有消息就讓人來知會章窈。

蘇諦和蘇宣廷都有恨的理由。

章窈也寧愿他們恨的、討厭的人只有，不要牽扯進對方。

人死債消，等死后，這個混局面就該結束。

但馮家要是卷太多，章窈也沒辦法太客氣。

顯然這位夫人不單是想來替馮夫人探章窈的口風，突然之間就問了一句那個子，又瞬間住了口。

章窈視線慢慢打量著。

宓也有些懊悔自己沉不住氣，暴自己知道那個子在手上，只輕聲道：“世子以后若有了想法，世子妃可以替他先去問問馮家，曉曉天真，沒人護著容易委屈，如果世子愿意護住，是不錯的。”

章窈目收了回來，心里對司蕪那孩子的爹是誰，終于有了些底。

安靜的氛圍被馮曉曉在外喊的一聲章姐姐打破。

拂開簾子徑直走進來，懷里抱著幾束桂花，一臉高興。

等看到宓在，又愣了愣，喚了聲大嫂。

宓過去，面淡了一些，道：“曉曉，今天的書讀完了嗎？你大哥說過沒讀完不準出門。”

“我讀完了，”馮曉曉低著頭小聲道，“我摘了新鮮桂花，給章姐姐和小世子做桂花糕。”

馮勤讓馮曉曉盡量不要在王府和蘇諦來往過，他會給他們安排機會。

馮曉曉不敢不答應馮勤，可猶豫了許久，還是說出一句不能傷害世子妃。

馮勤的話在馮府很管用，連馮父都聽。

馮曉曉只想在蘇諦心里有一席之地，不想和章窈搶，更不想章窈出事。

但馮勤的安排不如想象中有用。

蘇諦不是邊有人有事，就是笑著讓馮曉曉先回家，和他呆的時間甚至不如在王府里長，馮曉曉自己又有些想這邊的平和，就溜過來。

章窈笑著讓到邊來，道：“我都不知道這孩子是男是，你怎麼就小世子起來？”

馮曉曉老老實實走過去。

章窈從懷里出一支桂花，抬頭又笑出來，道：“這花也才開你就摘下來，要是讓看樹的老管家看見了，得在背后說馮家曉姑娘辣手摧花，等以后開得多了，你再去問他什麼時候能摘。”

馮曉曉對章窈的觀比馮家人要好得多，想要和以前一樣笑嘻嘻撒，但礙著有個宓在，規規矩矩說：“我記下了。”

宓坐在一旁，沒說什麼，看了一眼章窈。

馮家都指這個妹妹攀上世子飛黃騰達，馮勤的野心更大，想要的是捧馮曉曉上高位。

怪的只是章窈對馮曉曉依舊很好，甚至不是虛假的好意。

明明章窈連秦府的事都能猜中，不像是看不出馮家在想什麼的樣子。

章窈突然看向，宓心一，章窈又只是輕輕一笑，讓人提心吊膽，看不穿是什麼意思

“你這倒是熱鬧，”一個男聲傳進來，伴隨著拐杖聲，“不是讓你好好歇著嗎？”

章窈出去，旁邊馮曉曉驚喜上前幾步道：“蘇哥哥，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今天去宮里不回來。”

宓一驚，也起了，行禮道：“給世子請安。”

章窈道：“馮夫人生過兩個孩子，知道一些民間土方，今天過來說說。”

蘇諦拄著拐杖，他看到宓，慢慢頷了首，說不必多禮。

他手里拿著本書，道：“我與窈娘有話要說。”

馮曉曉在旁道：“你們要說什麼，我也想聽。”

章窈把手里的桂花枝輕放桌上，笑道：“是我最近吃不下什麼東西，托世子去找了本食譜。”

宓心臟都從嗓子眼跳出來，不管章窈說的是不是真的，人家夫妻間的悄悄話，哪里得到們來聽？

趁著蘇諦還沒說什麼，宓先開了口道：“夫君給曉曉安排了功課，再不回去，該耽擱了。”

馮曉曉心里不舒服，說：“我早就讀完了。”

宓沒理，拉著告辭。

蘇諦點頭說了一句慢走，便去把手里的書給了章窈。

馮曉曉被宓拉著，不不愿離開，拐出去前郁悶回頭看了一眼。

蘇諦拄杖慢慢在章窈后坐下，手臂環著的小腹。

夫妻之間和睦，如膠似漆。

這種畫面馮曉曉見得太多，但這次卻不由自主想起馮勤的話。

有在世子眼里就永遠不會有你。

馮曉曉抱了懷里那簇桂花，還不想害章窈。

……

章窈本就不怎麼好，因為有懷孕這層原因在，一切仿佛變得合理。

——現在的王府里，世子妃金貴得不行。

文姨娘的丫鬟上次惹了章窈不高興，被王妃那里的嬤嬤教了一頓規矩，跪的跪，站的站，一天下來，回屋就直接躺下起不來。

誰都知道王妃不管王府新院里的事，和章窈又是出了名的不合，能使喚那邊嬤嬤的人。

只有蘇世子。

馮曉曉又恢復了從前三天兩頭來王府的日子。

但馮家有人管著，每次過來都是做賊樣，匆匆忙忙。

章窈靠在床榻上，又一次目送馮曉曉趕著時間回去后，問丫鬟：“我讓父親理的那些事怎麼樣？”

先前發現馮勤和蘇宣廷有關系，章窈就傳過話給章父，讓他不聲理調任馮勤，最好別驚蘇宣廷，免得他在昭王面前說些什麼。

但這麼久了，沒一點消息傳來，馮勤也仍在京中。

丫鬟在旁邊倒茶，回道：“沒怎麼提，只有太后壽宴那次來人說過一句要世子妃先等著，之后就沒什麼消息。”

馮勤剛回京，不管做什麼都異常謹慎，沒立功，也沒惹麻煩，抓不到錯。

章窈輕道：“馮家人瞧著都是安分守己，倒生出他這個聰明人。”

馮勤想要扶妹妹上位，和章窈目的是差不了多。

但他是蘇宣廷的人，又設計過章窈，那就不一樣。

蘇諦對蘇宣廷表現得再和善，一山也容不了二虎，章窈還不想因為馮家的關系，連累了蘇諦對馮曉曉的看法。

最好的辦法，就是在章窈死之前，讓野心的馮勤消失。

章窈是想用些特殊手段，但馮勤這個頂梁柱要是真沒了，馮家各種雜事混在一起，馮曉曉那里也逃不過麻煩。

丫鬟端著茶給章窈，章窈沒要，手背搭著額頭，輕嘆出口氣。

不管是馮勤還是蘇宣廷，各有各的想法。

章窈這已經沒什麼氣神，不適合用來理他們這些矛盾。

蘇宣廷是極度偏執的子，從前還是王府世子時要什麼有什麼，旁人看不出什麼，可和他得最近的章窈，最了解不過。

他把從前信送到章窈手上，到底是不是打著和敘舊的名義刺激蘇諦，章窈不知道。

但讓他把矛頭對準章家，永遠比他針對蘇諦好。

章父會把東西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