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賢妻》第33章 酸湯魚

裴硯好笑地看看,把笑意繃回去,道:“形不好,已病膏肓了。別怕,咱們慢慢治。”

說得還像那麼回事。

可楚沁是眼看著他將笑意收回去的,心里一點張都沒有,反倒皺了皺眉:“不可能,你蒙我。”

說罷又看向邱大夫:“到底怎麼了?”

邱大夫拱手:“娘子有喜了!”

楚沁愕然:“你說什麼?”

“娘子有喜了,剛兩個月。”邱大夫說得更清楚了些,“娘子康健,胎像極好。只是現下月份還小,娘子還是多當心、勞。”

楚沁整個人都是懵的,耳朵聽著邱大夫的話,心底卻在鬼使神差地揶揄:說好的子緣都是天定呢?

于是就這樣直勾勾地盯了邱大夫好久,才又問出一句:“真的?”

“……”邱大夫無語了下,“老夫不敢欺瞞娘子。”

裴硯笑了聲:“多謝大夫。”說罷遞了個眼,示意清秋請大夫出去。清秋明白他的吩咐,從鋪紙研墨請大夫寫藥方與醫囑、到給賞錢連帶送大夫離開的差事就都擔下了。

屋子里安靜下來,裴硯隔著榻桌手,楚沁的額頭:“別發呆了。”

楚沁低著頭,啞聲囁嚅:“怎麼會這時候有孕呢……”

一定是這一世的他太“熱”了!三天兩頭地折騰,難怪孩子都會來得早!

但這話落在裴硯耳中卻了另一個意思。他只道還在發愁錢的事,因而覺得這孩子來得不是時候,便踱過去坐到邊,攬著道:“孩子既然來了,就是咱們的福氣。你只管好好安胎,錢的事有我。”

楚沁漸漸回過神來,知道他想岔了,還是道:“商鋪與田宅我還是要去瞧瞧的。”

裴觀說:“別去了,費神。”

“哪就那麼貴了?”楚沁歪頭,執拗地著他,一字一頓道,“我聽說有孕的時候若一直悶著不,生孩子的時候反倒會難。”

“可現在是頭三個月。”裴硯說邊抓住的袖口,就這麼一個小作,就有了耍賴的意味,“你便是要管,也等等,好不好?等過了三個月,我陪你一起去。”

說完他不待答就雙臂一張將抱住了,這回連口吻里也帶了耍賴地勁兒:“聽我的吧,我不能讓你出閃失啊。說得難聽些,孩子留不住不打,你若傷了那就……”

“呸!”楚沁趕制止了他這不吉利的話,臉悶在他懷里,暗暗嫌他的口吻麻。

為免他繼續泡,勉強同意了:“行吧,那就等等,我先養養。”

“乖。”裴硯滿意地笑了聲,繼而忽地起,將打橫抱起。

“啊!”楚沁驚然輕呼,定神間一把抓住他的領,杏目圓睜,“別來!”

裴硯自知說的“來”是指什麼,眉宇不快地挑了挑:“我送娘子上床早些歇息,娘子在想什麼?”

“……”楚沁繃著臉,“我沒有,我只是提醒你一下。”

裴硯點頭:“那我記住了。”說著在眉心一啜,大步流星地走向床榻,平平穩穩地把放下。

上了床,楚沁睡得極快。但多半跟有孕沒什麼關系,只是今天忙的那些事實在太勞神了。

沉睡中夢境浮現,楚沁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上輩子初次有孕的時候。那是在幾個月后,夏末秋初之時,府里的黃大夫告訴有喜了。

說來好笑,當時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比今日還要高興些——因為當時沒在走神,更沒有像今日這樣篤然地覺得“孩子不會這時候來”,聽了大夫的話立刻喜上眉梢。

可那個時候,卻沒見到裴硯的喜悅。

因為裴硯當時不在正院,而聽說了這個消息之后也沒有及時告訴他。

那時覺得,剛有孕時既然胎像不穩,就有可能會失了孩子。若直接讓他知道了,后來這孩子卻沒了,他一定會很失

所以告訴他有喜的時候,孕都快五個月了。其間不僅要瞞他這件事,還要拐彎抹角地婉拒他偶爾的“腳”,活得實在心累。

現在想想,那會兒可真是學賢惠學得走火魔了!其實這樣的事何必瞞他?又何必怕一旦小產會讓他失?這也是他的孩子,生死病痛都該讓他知曉,便是真有什麼閃失也不該是一個人擔著!有孕時的喜也好悲也罷,他都很應該跟一起嘗。

楚沁被這夢境攪得心神混,加之前一日又累著了,這一覺睡得分外的長。

裴硯倒照例起得很早,起時見楚沁睡得正沉,他輕手輕腳地下了床,不待更,就幾步走出了臥房,喚來王宇:“三件事,你記清楚。”

王宇豎起耳朵:“公子請說。”

裴硯道:“第一,拿我的腰牌去東宮稟話,告訴太子殿下我娘子有喜了,我要告假三日;第二,去府里告訴父親母親沁沁有孕的事;第三……”他做賊似的回眸睇了眼臥房,低聲音,續道,“去跟清秋把娘子嫁妝里的地契都要來,讓各個商鋪的掌柜、宅子的租戶和管家、還有田莊的管事都找來,在書房等我。”

“諾。”王宇仔細記下便去照辦。裴硯舒了口氣,沒回臥房,直接去西屋更了,又喚來昨晚值夜的清泉問:“制好的秋千,娘子昨日可看了?”

清泉想了想,低頭:“好像沒有。娘子昨日一整天都忙著看賬本,沒顧上別的。”

裴硯撇:“那我便直接給打上了。”

是以裴硯在用完早膳后就先聽王宇回了話,首先是東宮那邊,王宇說太子準了假,還說讓他再多歇幾日也無妨;其次是定國公府,定國公與胡大娘子都說要來看看,可能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至于裴硯要見的掌柜租戶管家,王宇說有些住在京郊,得著人專門出去知會,今天大抵是來不了了,便索讓他們都后天下午來見。

裴硯很滿意,聽完回話就去了院子里,讓人取來那秋千,親手往栽紫藤的小竹廊上裝。

那秋千做得很大,能供兩個人并排坐,說是個吊椅也不為過。材質是一壯的翠竹,用麻繩綁在一起,又好看又結實。

可秋千是要坐在上面來回晃的,只椅子這部分結實不夠,吊上去時也得綁好。裴硯平日又不做這些事,前前后后費了近半個時辰才綁好。

彼時已是八點多,沉睡一夜的楚沁終于醒了。聽說裴硯在外面給打秋千,草草梳洗一番就跑出來,興高采烈地往廊下奔。

裴硯原本正自己坐在秋千上歇息,見跑出來,他含笑讓開,楚沁迫不及待地坐上去,一邊握住吊在兩側的繩子,一邊側首細看椅子上刻的字。

刻字是的主意。為免秋千看著太單調,裴硯本想讓挑些圖樣讓工匠做上去,但覺得圖樣沒新意,就說讓他寫字。

方才遙遙一看,品還好看。他寫出的字大小正好,既不笨拙也不局促,工匠先用刻在竹面上刻出了淺淺的凹槽,然后填上黑漆,遠遠瞧著頗有些仙風道骨的韻味。

楚沁猜,他大概是寫了什麼詩吧?田園牧歌那樣的詩詞刻在這種地方,再合適不過。

然而定睛一看:

左邊扶手上沿著竹子刻下去的蒼勁有力的大字依次是:辣子水煮魚旺烤全羊……草草一數大概七八道。

右邊扶手是灌湯包擔擔面回鍋涼拌面……差不多也是七八道。

楚沁扭頭再看后的靠背,毫不意外地從右到左也全是菜名。靠背很寬,足足刻了又三四十道。

楚沁一下子跳起來,雙手并用地打他:“你這寫的什麼啊!”

“多好啊!”裴硯繞著秋千躲,“我仔細想過了,每一道都是你吃的!日后若犯饞又不知吃什麼,還能來秋千上挑呢!”

楚沁氣笑,打不到他更急得瞪眼:“你站住!”

說完已繞到秋千背后的先定了腳,站在秋千前的裴硯也隨之停住。

兩個人隔著一方秋千互看,裴硯明擺著隨時準備著再度逃跑。

楚沁咬牙:“你稚!”

“啊,是啊。”裴硯理直氣壯。

楚沁目瞪口呆,無語凝噎。

他沒臉沒皮:“你就說你喜不喜歡?”

“我……”楚沁想矢口否認,“不喜歡”三個字卻卡在了嚨里。

可惡,竟然真的喜歡!

.

小打小鬧之后,兩個人握手言和,一起坐到秋千上慢悠悠地晃。裴硯忽而聽到耳邊有笑聲,側首看了眼,便看到楚沁笑意清甜,眉目彎彎,也不知在自己高興什麼。

他眉心輕跳:“你稚。”

“討厭。”楚沁抿,接著便往他邊靠了靠,他就勢倚向靠背,將攬在懷里,問,“你喜歡男孩還是孩?”

孩。”楚沁篤然。

上輩子就想要兒,但兒子連生了三個,愣是一個兒也沒有。還一度去廟里求過,可廟里的師父說沒有兒緣。

三個兒子沒兒,這架勢看著也的確是沒兒緣。楚沁本覺得既然沒緣就別強求了,但如今連有孕的時間都有了變數,就忍不住地又期待起來。

又反問裴硯:“你呢?”

裴硯神微凝,目低下去,思索了一會兒,吐了兩個字:“都好。”

這兩個字很平和,可他的神卻讓覺得有點怪。蹙著眉他,懇切道:“你有話就說,不要瞞我。”

“嗯?”他淺怔,與,發覺好似誤會了什麼,苦笑,“真的都好。”

楚沁著他撇,意思是:若真覺得都好,你才不會是這副表

裴硯兀自搖頭,緩了口氣:“比起去想要兒還是兒子,我更想弄清楚,如何才能當個好父親。”

楚沁啞然,便知自己是真誤會了,想了想,寬道:“你會是個好父親的。”

“不必哄我。”裴硯又笑了兩聲,“我都沒見過好父親是什麼樣。等過幾日,我再去你家看看,跟岳父大人討教討教吧。”

楚沁不住一哂,可他看向,目深沉。滯了滯:“你當真的?”

“嗯。”

心弦,往他懷里一撲,手臂抱住他。

裴硯:“怎麼了?”

悶在他口上呢喃:“你這樣我心疼。”

“沒什麼好心疼的。”他反倒無所謂起來,抬手溫的秀發,緩緩道,“我都這麼大了,那些事早就過去了。但我們的孩子……不能讓他跟我一樣。我已經想好了,你有孕的事不能瞞著府里,今晨就讓王宇先去向父親母親回了話,他們果然說要來。等過兩天應付完了他們,便讓人去你家回話,若岳父岳母方便,就直接接過來住,這樣他們可以陪一陪你,也管一管我。”

“也管一管我”。

聽到這五個字的時候,楚沁攏在裴硯腰上的手不由自主地一

發覺他是真的很不自信,不自信到了極致,打從心眼里覺得自己在做父親這件事上會跟定國公一樣,也是真的害怕自己的孩子委屈。

可循理來說,人都是會往好里欺騙自己的,總會自欺欺人地讓自己相信自己能行。

自我懷疑到這個地步,他之前得委屈?上輩子從來不知道,如今知道了卻也無從開解。

兒時的傷,或許就是注定要跟一輩子的。

于是只得先接他的好意,再勸他別心事太重。可這樣的規勸與那樣的舊傷相比也實在不疼不說了兩句就說不下去了,伏在他懷里,眼眶紅紅的,還得他反過來哄

晌午時,膳房按楚沁的吩咐做了酸湯魚。

酸湯魚是云貴的口味,與酸菜魚一字之差,口味其實截然不同。酸菜魚顧名思義,酸味主要是靠酸菜,而酸湯魚所用的紅酸湯,主料是自西域傳過來的番茄,京里也西紅柿,所以這酸湯吃起來便有一種獨到的柿香。

除此之外再搭上蔥姜蒜與小香芹,又以足量的紅椒提出辣味,一鍋紅艷的湯香味俱佳,除卻煮魚片外,放豆花、菌菇也都好吃。

楚沁膳時專門吩咐了膳房要“夠辣夠酸”,小章雖然才十五歲,但作為廚子對“孕婦口味古怪”這事心里也有些數,得了這吩咐就一點沒客氣,一鍋酸湯魚做得還沒端進臥房裴硯就聞得皺眉。

待得魚端上桌,楚沁一口下去就幸福起來,就著米飯吃得大快朵頤。

裴硯也吃了一口,頓時被酸辣刺激得五扭曲,捂著臉緩了半天才沒讓眼淚流出來。

翌日一早,裴硯在用早膳時命王宇找出了一篇文章。楚沁下意識地湊近看了看,看到文末有太傅朱砂批改的字跡,問道:“功課啊?”

裴硯“嗯”了一聲,隨意地將文章折了兩折,收在袖子里:“我跟父親沒什麼好說的,見面怕是就要問功課,拿給他看看。”

“哦。”點點頭,一時并未多想,自顧自地繼續用膳。

差不多十點鐘的時候,定國公裴康誼與胡大娘子不出所料地來了。

出乎意料的是,來的不止是他們,還有裴硯已婚的三個兄弟以及他們各自的娘子。

裴硯無意把他們請進楚沁的正院,眾人就去待客的正廳落了座。胡大娘子拉著楚沁的手,一臉的欣,還不忘熱絡地跟楚沁解釋:“聽說你有孕,家里那群弟弟妹妹本也都要來。我怕他們年紀小不懂事吵著你,應是給攔下了。”

楚沁客客氣氣地頷首說:“多謝母親。我近來的確子懶怠,也怕沒心力招待他們。”

裴硯則是和兄嫂說上了話。長嫂于氏是生養過的人,準備了一肚子話叮囑楚沁,但楚沁一進門就被胡大娘子拉著客套起來,就只得跟裴硯說。

裴硯邊聽邊記,記得認真,偶有聽不懂的地方還追問兩句,于氏不由欣,笑道:“三弟也不必太張,我瞧弟妹好,稍加注意也就是了。三弟對弟妹如此上心,就不會有什麼事過不去。”

裴硯頷首:“多謝嫂嫂。”

一派融洽里,坐于主位的定國公倒顯得格外沉默。他從落座起就在一口接一口地喝茶,好像是因為兒子兒媳都在各自聊天,他不上話,又好像是因為本不想開口,便索這樣自得其樂。

裴硯懶得理會,聽完于氏的叮囑,就轉頭看向坐在邊的四弟:“最近功課怎麼樣?”

“啊……”裴燁吃著點心人都傻了,心說我來探嫂嫂,好端端的你怎麼突然問功課?

十六七的男孩無論功課好壞,沒有不怕問的,一被問就心虛。他于是下意識地將求助的目投向了二哥,下一瞬眼見著二哥避開視線,他才忽地意識到二哥三哥已陣營不同,只得著頭皮回答裴硯:“好的……”

裴康誼終于皺了眉。

他的目在沒話找話的裴硯與心虛躲閃的裴燁之間了個來回,淡聲一咳:“老三。”

裴硯眸中的緒不自地淡了下去,回首看他:“父親。”

裴康誼四平八穩地坐在那里:“我這趟回來一個多月了,倒也沒見你回家來。”

裴硯含笑:“四弟大婚那日我回去了,只是父親忙著,沒顧上多說話。平日里東宮事又多,也不得空回去。”

他這般說著,四下都靜了。坐在胡大娘子跟前的楚沁繃起心弦,目不轉睛地看他。

這樣深宅大院里的人家,都是善于飾太平的。但或許是因為裴硯對父親的不滿太深,這樣飾太平的話從他里說出來都平白有一種怨懟的意味。

這份怨氣聽得出,定國公自然更聽得出。楚沁眼看裴康誼眉頭倏皺,沉了沉,又道:“你婚時為父在外病著,不是有意不回來看你。”

氣氛一下子變得更冷了。

有的事不提也就不提了,一旦提起就讓人難以忍

裴硯角沁出一縷冷笑,楚沁想要勸他,裴康誼卻仿若未覺:“你不回去,給你們大婚備的禮只好今日一并帶來。”說著睇了眼邊的小廝,那小廝就出了正廳,不多時折回來,后跟了四個人,抬了一只沉甸甸的木箱。

裴硯一語不發,氣氛得小廝們都不敢抬頭。他們低眉順目地將木箱打開,楚沁瞧了眼,滿滿一箱子的珠寶氣,單是一件放在面上的翡翠鐲子看著都價值連城。

置辦這些東西,不說費沒費心吧,也起碼是真金白銀地花了不錢的。

但……

屏息看向裴硯,裴硯滿目嘲弄地著父親:“父親是想賀我,還是想看我恩戴德?”

“你……”裴康誼頓顯怒,但下一瞬還是很好地克制住了,“自是想賀你。”

“好。”裴硯頷首隨意地道了聲“多謝”,便跟王宇說,“收起來吧。”

王宇聞言只得招呼了幾個自己手下的小廝進門,幾人也都死死低著頭,將箱子闔上就要抬走。

裴康誼終是忍無可忍:“你這是什麼態度!”

裴硯風輕云淡地看著他:“父親說要賀我,謝我道了、禮我收了,不知父親有什麼不滿?父親若想看我恩戴德……”他語中一頓,“那就把東西拿回去。”

眼見氣氛愈發不善,裴烽趕忙一喝:“三弟!”

胡大娘子臉也不好看,卻不說裴硯,扭頭勸裴康誼:“公爺,算了。”

“逆子!”裴康誼拍案而起,看著裴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氣得手都在,“從小你就不恭不敬,我是念你生母早逝才不曾管你……”

裴硯笑音出:“現在想起來管我了?”他抬頭看著站在那里橫眉立目的父親,自己仍安然坐著,眼中的譏諷愈發不加掩飾,“晚了,東宮的差事是我自己考下來的,宅子是太子殿下開口讓我租的。我現下翅膀了,父親想約束我,下輩子請早吧。”

這話說得楚沁都聽不下去了,啞了啞,低低喚了聲:“裴硯!”

胡大娘子也輕斥:“三郎,你父親難得見你,你說兩句!”

“母親也不必在這里做好人。”裴硯毫不客氣地睇著道,“父親對我怒,應該正合母親的心意。”

“三弟!”裴煜怒目而視。

然不待他多言,裴康誼兩步上前,厲然揚手。

裴硯睇著他輕笑:“我過兩日還要去東宮做事,父親息怒。”

這話有效地令定國公的手頓了一瞬,但短暫的遲疑之后,他還是一掌摑下。

“啪”地一聲脆響,四下都為之一震,楚沁駭然起撲過去,驚慌失措地推開裴康誼,怒喝:“你做什麼!”

裴康誼怒到極,連兒子的面都不顧,自然更顧不上兒媳有孕,指著裴硯怒罵:“不忠不孝的東西!生下你有何用!當年你生母難產,死的怎麼不是你!”

楚沁切齒,強忍著不與定國公爭執,只在裴硯站起時挽住了他的胳膊。

這是個極微妙的姿勢,既像是想勸他,又像在給他撐腰。裴硯睨一眼,盛怒之下猶有笑意一晃而過。

接著他拇指角,睇了眼指心上沾染的跡,眼中的嘲弄不減分毫:“原來父親是這樣想的?那這一點上,我們倒是父子同心。”

這些年來,他也時常會想,生母難產的時候,死的怎麼不是他?

語畢他不再看任何人,一壁從楚沁懷中出手,反將攬住,一壁便轉過,頭也不回地走出正廳:“王宇,送客。我不忠不孝,還是與定國公府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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