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氣彌漫的境林，兩個影仔仔細細地蹲在每尸附近——他們在查探這些尸妖的份找尋各種信，好在回稟宗門時出示證據。

實話說，這是個頗有些困難的技活。

因為他們之前打架太猛了，很多尸妖直接化為灰燼了，但修仙弟子又不像妖還能看看有沒有妖丹。

隨之游快被臭暈了，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手那些被自己親自砍碎的。

你媽的，這什麼網游，撿裝備是吧？

嘆了口氣，卻突然皺了下眉頭，“江危樓！”

江危樓側目，“怎麼了？”

隨之游將自己到的令牌給他，“這好像是……你們夜巡的令牌。”

江危樓手探了探，眸中出些驚詫，不敢置信似的再次施法探了下。

“怎麼了？是查不出來嗎？”隨之游歪頭，蹲著的子撞了下江危樓，江危樓沒，自己差點蹲不穩，“到底怎麼啦？”

“這是……元慶的令牌。”

江危樓沉默許久，才道。

元慶……？據那天在絕崖上傷歸來的弟子說，他與另一師弟隋恒的魂燈已滅了。

若魂燈滅，靈基必死，那妖道又該怎麼將妖氣放進去呢？

靈基如土地，靈田如植，土地被污染了靈田也會隨之被污染或死去。但如果土地死了，那這地方便在不可能有植能生存。

要麼就是這妖道能力通天能起死回生，要麼就是……

江危樓起，淡淡道：“恐怕他早與那煉妖道士有了勾結。”

“事態竟已如此嚴重。”隨之游也嘆了口氣，道：“不能浪費時間了，早些回去罷。”

江危樓點頭，兩人不再浪費時間，又迅速前往陣眼。

當他們正準備通過陣眼回去時，竟又發現這陣眼是子母陣。

一般境的陣眼是雙地傳送，而子母陣眼則是由母陣眼連接范圍最遠的兩地，在由子陣眼在兩地中進行連接。

先是煉妖道士以妖力改造修仙弟子，又是門派弟子與其勾連，現在還有去路不明的子母陣，事愈發錯綜復雜。

隨之游看向江危樓，“我們要不要直接去母陣找出真正的原因？”

“目前還不清楚母陣眼到底聯通何，而且這個境實在蹊蹺，我們還是先稟報師門再來吧，畢竟你我二人勢單力薄。”

江危樓頓了下，又說道：“而且此事牽連眾多，莫要打草驚蛇。”

隨之游又道：“那道士如果在我們走后摧毀母陣怎麼辦？畢竟妖道為了對付我們暴了諸多底牌，這里恐怕不會久留。”

“與其摧毀掉辛苦建立的境，對方恐怕會覺得除了我們更容易。”江危樓思考了幾秒，又道：“不過你說得也有可能，但現下我們確實沒其他法子，貿然行太危險了。”

隨之游想了下，確實也是，萬一到時候對方真的很強，江危樓又開始燒命就難辦了，便不再提前去母陣的事。

兩人跳子陣中。

一陣金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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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里無云，青山翠綠，兩道飄逸的影閃過，正是江危樓與隨之游。

他們本決定先回旅館與南派眾人匯合，再一起商議此事并匯報，但回到旅館卻聽跑堂說他們早就于兩天離開，甚至沒有留下口信。

而江危樓施法傳去的傳訊符不知為何也了無音訊，他們此刻正在加急趕往渡界山，趕回南派。

一刻鐘后，他們終于到了渡界山腳下。

然后，他們驚喜地發現，連渡界山的結界他們也過不去。

江危樓幾次嘗試后，仍還在原地。

隨之游早已放棄了，饒有興致地想：還好結界不在山，不然江危樓得撞到什麼時候。

終于，江危樓不再嘗試，只是道：“我們的弟子玉牒已經無法使用了。”

好家伙，學生證消磁了學校都進不了了。

如果說魂燈相當于份證，那麼門派弟子玉牒就相當于學生證，乘渡界船往返兩界的費用還能打八折。如果散修，則需要自己去相關部門備案辦理個人玉牒。

隨之游：“那弟子怎會有如此大能量，連我們的玉牒都能毀掉？”

“我猜是有人謊報我們魂燈已滅。”江危樓抬眸，繼續說：“這樣門派那邊自然便會收回玉牒。”

隨之游蹙眉，表達了反對，“但無憑無據，門派怎麼會輕信？”

“那為何我們當初卻信了隋恒與元慶魂燈已滅？”

江危樓反問道。

當時那弟子以瀕死之姿出現，眾人便直以為他是僥幸逃。

隨之游又道：“但如果這樣的話，豈不是說我們這一隊人里與煉妖道士勾結的不止一個人？”

江危樓沒說話，黑眸微垂。

隨之游知曉他是默認，便又道：“現在該怎麼辦？”

江危樓：“隨師妹之前不是散修麼？”

怎麼，當過修仙社會閑散人員礙著你了？

隨之游有些疑。

江危樓道：“師妹的個人玉牒還能使用嗎？

隨之游：“我進了門派，個人玉牒自然是銷毀了。”

江危樓垂下眸子，開始考量其他的法子。

隨之游同樣悵惘，當初費勁心思瞞過了南派眾人拿到了南派的弟子玉牒。如今這南的玉牒不能用了，那必要時刻就得用自己鴻蒙派的弟子玉牒了。

但問題是鴻蒙派換了掌門后管得很嚴不讓弟子隨便下凡，現在敢用玉牒，鴻蒙派就敢追蹤玉牒把捉回去審問。到時候萬一查出來下凡三次殺了三個老公，名聲壞了事小，把逐出師門沒了月奉事大。

而且江危樓再發現個不對，一切就都泡湯了。

兩人站在原地各自煩心著，卻聽不遠傳來些說說笑笑的聲音，他們過去。

不遠，一群修仙弟子齊齊劍停下，為首之人肩寬長，腰邊掛著三柄劍，笑意燦爛。

未見他面容，卻先聽他熱招呼的聲音。

“遠二位道友何故躊躇不前？”

江危樓眸一深，笑準備迎上去，而隨之游卻瞬間轉過施法化了斗篷出來，將帽子拉著擋住了大部分臉。

吐了，怎麼會到鴻蒙派的人，只是一個門派便算了，偏偏還是個人。

隨之游翻著白眼，弓腰跟在江危樓后，活像個小侍。

江危樓回一眼，“隨——呃——”

隨之游在他后掐下他的腰。

江危樓咽下悶哼，笑如春風地轉過頭看向那為首的弟子，兩指側抵眉心低了下頭，“在下是南派弟子江危樓。”

“鴻蒙派，鹿淞景。”

那一群人也同樣行禮，卻只有為首的弟子報了名字，看來他是這個小隊的帶隊人。

鹿淞景笑得眼彎彎，卻看向了隨之游，問道：“江道友后的是？”

江危樓道：“這是我的師妹，隨——”

你媽的，你不會是不懂我的暗示吧？

隨之游咬著牙，又掐了下他的腰。

江危樓面不改，角勾起點笑，“隨便。”

鹿淞景一愣，捧腹大笑，樂得眼淚都出了，“這名字好好笑，隨這姓又見又好聽的，隨道友怎麼會是這麼個名字！”

差不多得了，再幾把說回去就把你捅了。

隨之游咬牙切齒，又想掐江危樓，他卻反手握住了的手指，微涼的溫度包裹著的指尖。

江危樓道：“方才道友問我們為何躊躇不前，原因實在復雜，但還在遇見你們了。”

鹿淞景仍是一副燦爛的笑臉，“喲，什麼況啊？你放心，大家既然都是追逐大道之人，若我們能幫定然會出手相助。”

不會是要讓鹿淞景帶他們進修仙界吧？

別啊哥，同行一個時辰萬一就掉馬了怎麼辦？

隨之游暗暗瞪大眼睛，晃了下江危樓的手，示意他不要。

江危樓話音頓了下，回頭看了下隨之游，又道：“此事重大，我先同師妹商量一下，煩請各位道友稍等片刻。”

鹿淞景擺擺手，毫不介懷的樣子，澄澈的眼睛彎彎。

打從見面，他那如燦的笑就沒停過。

見江危樓等人走到了一邊，他后的幾個師弟師妹才道：“鹿師兄，你怎麼輕易答應了？我們還得抓回門派稟報此次誅妖之異常呢！”

“沒事兒啊，先聽聽看唄。”鹿淞景將兩手背在腦后，晃著子又道：“對了，你們說這次宗門大比我能贏嗎？”

“這還早著呢，也不知道你急什麼。”一個師弟有些無語，“再說了，你可是——”

他話音陡然頓住，視線被遠的兩人吸引過去。

那喚做隨便的師妹似乎在撒似的，抓著對面那人的袖子。

他便唏噓道：“真好啊。”

鹿淞景復讀：“真好啊。”

而真相卻十分令人唏噓。

隨之游：“我就是從那個門派出來的，你相信我，他們都是窮兇惡極之輩。”

江危樓：“比如？”

隨之游：“拋開事實不談，我這麼你，你卻要為了他們委屈我。”

江危樓：“師妹，你掐我的時候倒是不那麼委屈。”

隨之游：“你非要如此嗎？”

江危樓：“此事重大，我們需要盡快趕回南派。”

隨之游：“我就是死了，我也不要跟鴻蒙派的人一塊兒。”

江危樓微笑，“那就如你所愿吧。”

隨之游：“……？”

瞪大眼，“不是吧？你真的，我哭死，你這就要殺了我嗎？”

江危樓卻沒有回復，只是朝著鴻蒙派的方向走去。

隨之游抓著兜帽在原地搖頭晃腦。

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

狗男人狗男人狗男人。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直接化出了一柄劍，氣沖沖上前去就要捅死江危樓，打算直接跟鴻蒙派眾人相認得了。

剛走上前去，卻見江危樓兩手放在眉心行了禮，“道友一切小心。”

鹿淞景也回禮，便帶著鴻蒙派眾人過了渡界山的結界。

江危樓孤一人站在原地，白翩翩，他回眸，“隨師妹為何一臉憤懣。”

隨之游：“……我天生長這樣。”

江危樓：“那劍呢？”

隨之游：“……”

撓頭：“什麼劍？”

江危樓：“你手里這把。”

隨之游：“手里的什麼？”

江危樓：“劍。”

隨之游：“什麼劍？”

江危樓：“你手里這把劍。”

隨之游：“哪里有劍？”

江危樓：“……沒事了。”

隨之游：“嗯嗯好噠。”

江危樓搖了搖頭，溫聲道：“現在只能另想辦法了。”

“我們去跳崖殉吧？”隨之游頓了下，道：“其實我們走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一件事，直到剛剛才想明白。”

江危樓沉幾秒，“和子母陣有關嗎？”

隨之游點頭：“那妖道肆意殘害這麼些修仙弟子，難道其他門派沒有發現異常嗎？我剛想起有些門派似乎已經限制弟子下凡了，恐怕是已經察覺到了不對。”

“你是懷疑，那妖道是通過子母陣來到凡人界的？”江危樓頓了下，卻醍醐灌頂，“原來如此，這件事若是徹查起來，一定會先通過玉牒查頻繁下凡之人！”

兩人在梳理事后，便立刻啟程回到境。

*****

絕崖上，兩人對視一眼。

隨之游：“大師兄乃南派之長，您先。”

江危樓：“隨師妹這時倒是知道謙讓了。”

隨之游視線被什麼所吸引，表有些驚詫，手遙遙指向遠，“江師兄，你看那邊是不是妖道！”

江危樓順著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卻獰笑一聲，直接從背后狠狠朝著他一推。

偏偏這時，江危樓眉目含春，早有準備似的回頭握住手腕拉了懷中。

隨之游：“……？！”

江危樓笑瞇瞇。

兩人仿佛一對眷，親無間地相擁著墜下山崖。

肅殺的風聲在兩人耳邊響起。

隨之游：“你耍詐！”

江危樓：“師妹不也是嗎？”

隨之游：“算了，我這麼你，勉為其難跟你一塊死吧。”

江危樓面不改，低聲道：“為何你總是如此輕易將掛在邊。”

隨之游看向他，黑發被風刮，唯有水眸亮晶晶。笑得干凈爽朗，話音脆生生，“那你為什麼總是不相信我是真心的呢？”

江危樓無奈地嘆氣，將擁了些，“那境似乎已經被摧毀了，我們下落至這種地步居然還沒進。”

隨之游愣住，馬上將腦袋從他懷里探出，瞪大眼：“那你還不趕劍！像上次那樣拔劍進去也行啊！”

江危樓話音風輕云淡，仿佛在講什麼小事似的，“且繼續看看，那子母陣既聯通兩界想必不會這麼短時間摧毀。”

隨之游：“萬一傳送陣真毀了，我們直接摔死了呢？”

江危樓：“那便是命數。”

隨之游：“……”

我日，你是真的瘋，不怕死嗎？

咬牙，出劍來找個隙進去。

“當啷——”

劍深深山壁。

隨之游松了口氣，一手撈著江危樓的腰，“好哥哥，不然算了，實在不行我們去哪里等下一撥修仙弟子。我發誓，我對鴻蒙派沒意見了，咱們隨便跟著誰混回修仙界嗎？”

“隨師妹。”江危樓黑眸彎月弧，薄勾出清朗的笑，“你想證道嗎？”

隨之游：“……？！”

什麼意思，不會是看出來想殺夫證道了吧？

不會吧，咋發現的啊？啊？說夢話暴的嗎？

額頭冷汗涔涔，角搐，“呃，想……當然想啊，哈哈，你怎麼突然說這個啊。”

江危樓手握住峭壁中的劍刃，掌心的淙淙流出。

隨之游大驚失，“你干嘛啊！”

江危樓一派風霽月，語氣溫，“師妹，道有萬千，我未曾聽聞有弱之人能證道，何故如此猶豫，狠心賭這一把又何妨？”

他話音落下，手一，便徒手握著劍刃拔下了劍。

隨之游：“江危樓，你是不是有病——”

話音沒說完，便與江危樓齊齊墜海中。

“唰啦啦——”

海面涌起滔天巨浪，白浪花飛濺。

他們還未繼續下沉，就在浪花飛濺瞬間被一陣金卷其中。

“唰啦啦——”

海浪瞬間平息。

自海更深，沉睡的生陡然睜開了雙眼。

“找到了。”

嘲哳難聽的聲音響起，卻又迅速消弭與海中。

境陣眼芒一現。

隨之游與江危樓漉漉著站在小木屋旁，原本殘留的眾多尸妖尸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凈。

幽幽的妖林里，一道穿著南派制式服的背影映他們眼中片刻，又瞬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