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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如玉微微蹙眉。

最近宗門氛圍十分不對, 不僅弟子們議論紛紛，就連謝天也像是在瞞什麼。

謝天……

在心里品味這個姓氏，總覺得十分復雜。

在過去大多數時候, 都稱那個人為“卿辭師兄”，但對“謝”這一姓氏的默認，始終毋庸置疑。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 便是天翻地覆。

“師姐, 你看會場到時候把流云幡掛在這里怎麼樣？過三日不是西岐部洲的宗門就要來了麼, 正好可以掛他們的凡。”

有小師妹跑來征求的意見。

容如玉從沉思中回神, 微微一笑, 接過師妹手中的圖紙，仔細閱讀, 并溫聲道：“你看這里……”

“放開我！你們憑什麼不讓我進去！我要見掌門！松手——放開我！我為宗門立過功，我為歸古流過,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會場深由遠及近地傳來嚷聲。

“師兄他是被冤枉的，他——”

兩人抬眸去，發現是一圓臉被守衛拖出，其人還在不斷掙扎嚷。而守衛呵斥無果后, 便以言堵了的。

“這位是……”容如玉總覺得那孩十分眼。

“哦，拂花師姐。”小師妹瞥了眼, 見慣不怪道，“整天來這里鬧事, 劉掌事大概終于不了了。”

“拂花？”容如玉終于想起在哪里見過了, “是已筑基的門弟子吧, 與我在門大比共事過。”

“是啊, 拂花師姐天賦很不錯, 可誰癡迷謝卿辭呢。”小師妹搖頭道，“現在是敏時期，再這樣胡攪蠻纏下去，天賦再高都擋不住事。”

“……”

發覺容如玉沒說話，小師妹瞥一眼，忽然想起師姐與謝卿辭曾經似是而非的關系，連忙懊惱道。

“對不起師姐，我不是有意說……”

“謝卿辭為有罪叛修，演武乃祭祀先祖之正典，自然不當造次。劉掌事的置并無問題。”

見如此反應，小師妹終于放心：“就是就是。”

“說什麼呢？”青年郎朗聲音響起。

“主日安。”見是謝天，小師妹禮貌問好。

謝天向這師妹頷首，客氣道：“我與如玉師姐有些要事相談。”

“我懂我懂。”

小師妹連連點頭，識趣道：“師姐我先走啦。”

如玉師姐不愧是歸古劍宗第一人。之前的首席師兄與相甚篤，換了個新主，也似乎對很是慕。

但從謝卿辭換到顧天，緣確實提純了，可其他方面？

小師妹臉上不浮現有些微妙的緒。

拂花師姐雖然莽，但有些話還是說得對的。首席這個詞，謝天他吧……嘖。

有些話，還是在茶室的私領域講比較合適。

……

旁邊弟子來來往往，但看見容如玉和謝天，多數會停下問好。

這一幕，他曾在謝卿辭上見過無數次，如今終于到他了。

他當然會做的比謝卿辭更好。

于是不同于謝卿辭的淡漠孤傲，謝天溫和微笑地一一應過。

“你怎麼有空？”容如玉問道，“你這幾日不是一直在忙歸古劍陣之事？”

“閑人太多，吵得人煩，特地來尋師姐討個清凈。”

此清凈？

容如玉不蠢笨，大略到謝天心思，與秋長老等人的撮合之意。

但說實話，現在不想忙里閑的與謝天曖昧，更想找到拂花，問問那番話的緣由。

“師姐？”謝天注視著白皙如玉的面龐，“你有心事麼？”

“無妨。”

容如玉出禮貌的微笑。

至有一點，連這個溫單純的姑娘都很清楚。無論是十二，擔憂謝卿辭之事……都不方便讓謝天知道。

*

謝天與聊了片刻，見時不時有些走神，便離去。

或許是自見慣世冷暖，他在這些細節方面，總不會讓人困擾。

他在面前，從來不會提起謝卿辭任何事。

他不提，容如玉自己會想。

謝卿辭還有那個小丫頭清螢，現在就被囚在別月閣中，據說掌門已經出手，隨時能殺死他們。

容如玉只覺得愁緒滿腹。那日清螢與道別下山后，還時時掛念，沒想到短短幾日便再度得知對方消息。

就在此時，的天樞令收到傳書。

誰發的？

很使用天樞令，因為向謝卿辭學習，不以外之影響道心。也只有關系親近些的人能使用天樞令傳書。

打開天樞令，看到居然是一封匿名書信。

【你好，我是歸古初代掌門離虹，本尊渡劫其實沒有失敗，一直在沉睡，現在本尊即將涅槃，只要功轉生便可一統三界，所以本尊現在需要一批丹藥，只要你將如下丹藥送至靈祠碑旁，助本尊涅槃功，就給你記一個大功，統一三界后分封你一部洲做王】

容如玉：？？？

初代掌門？離虹？

“初代掌門復生了？！”

小師姐瞳孔地震。

這消息，可比謝卿辭墮落更讓人震驚！

……

“怎麼樣，我這匿名信很不錯吧？”清螢有些得意的邀功。

謝卿辭平靜道：“哄騙孩的把戲。”

“師姐信了。”清螢說道，“你看給我說了好，還約了時間。”

謝卿辭口吻冷靜，著許疑：“容如玉并不蠢笨，且十分務實。有天樞令鑰的人不多，很容易便能推測出，匿名者是你。”

“但是會信。”清螢篤定道，“并且一定會十二分虔誠的做這件事。”

謝卿辭：？

“師姐是個好人。”

看過原作，對容如玉的品行十分篤定。

原作乃是徹頭徹尾的黑暗流小說，從主角謝天到絕大多數角，都信奉弱強食的原則，毫無真可言。

可謝天的后宮團就不一樣了，一個賽一個的純真善良，是他“混沌世界中唯五的芒”。

謝卿辭反應淡淡：“是麼？”

他與容如玉乃是十五年的青梅竹馬，最應了解對方品，可清螢瞅他的反應，卻發現他對此態度偏向消極。

“怎麼啦？”

謝卿辭溫和道：“無事，中午吃什麼？”

“別轉移話題，你是覺得這事很危險麼？”清螢認真道，“你不是跟我講了你需要的丹藥嘛，所以我想盡量搜集全。但如果有什麼問題，你得和我及時說，不然出問題就不好了。”

“你要將自己希寄托在旁人善意麼？”

清螢被問得噎住。

之前相信劇，沒有足夠提防掌門夫婦，導致對方謀得逞。

但容如玉……

“我覺得師姐是好人。”清螢認真道，“我愿意給一次容錯的機會，但如果師兄你說風險很大，我就不做了。”

“想做便做。”謝卿辭道，“沒什麼風險。”

謝卿辭態度有點怪。

他像是覺得無論如何自己都可以兜底，而不是相信外界善意。

謝卿辭的轉變讓有些難過。

“是因為他們麼？”

“嗯？”

“因為之前的事，所以你不相信善意了。”

“不，以前我亦是如此。”

？

清螢詫異。

以前一直覺得師兄很溫，只是子使然，對外人冷淡些。

“但你一直在守護大家，維護正道……”

“責任使然。”

這是謝卿辭對他前半生所有行為的解釋。

不止是歸古首席。

對抗三界，鎮魘氣，歷劫七世進而證位天道，都是常人難以承的苦楚。

而他千年從未改變的原因，便是責任。

他為此而生，便是死，也要因此而死。

只是責任麼……

清螢砸吧砸吧，覺得有點不對味兒。

指指自己：“那我呢，你覺得我救你是為什麼？”

謝卿辭稍頓，隨后自然道：“因為你笨。”

“嗯？？你再說一遍。”

謝卿辭神不變：“因為你善良。”

“再多說點，”清螢理直氣壯道，“這種話我聽。”

謝卿辭平和道：“因為你單純善良，與他們不同。”

清螢這才滿意。

*

盡管容如玉答應贈送丹藥，但穩妥起見，清螢決定還是先看謝卿辭恢復況如何。如果恢復得好，那自然無需冒險取藥。

清螢有一搭沒一搭地盯著火，想起自己今早才試著蒸丹，不過只是最基礎的丹藥，更高級的沒有煉丹爐煉不出來。

謝卿辭修煉需要的丹藥，均是無煉丹爐不的高級貨。

長長嘆口氣，盡管謝卿辭沒有明說，但看得出來，他憎恨厭惡那些人。

“渡劫期，渡劫期。”

想到掌門的實力，清螢再次嘆氣。

如果師兄只能恢復金丹期實力，別說擊殺，怎麼樣才能擊退謝無言，與突破重圍？

“好香。”謝卿辭聲音門邊響起，“今天做的什麼？”

沒有滾聲音。

清螢驚喜回：“師兄！”

只見劍修長玉立站在門邊，白紗蒙眼仿佛毫沒有影響他的行，倘若忽視目不能視的弊病，如此打扮甚至格外給他添分風姿。

戰損狀態的謝卿辭也很好看。

“你怎麼來的？不怕摔倒麼？”

謝卿辭輕點太：“靈可以視，只是目前不能持久。”

牛，不愧是師兄！

謝卿辭總能刷新的認知，讓安心。

“今天吃三饅頭，然后炒了時蔬，我還做了魚。”

但此刻清螢顧不得還在蒸的饅頭，一邊說，一邊在謝卿辭上關切地逡巡打量。

“那你現在可以自由行了麼？”

“嗯。”

謝卿辭任由挲他，小姑娘作溫得像是風吹過，仿佛他是紙糊的，稍微一就會破。

他無奈道：“不要這麼怕，你可以再用力些。”

“嗯。”上應承著，但清螢也不過是稍微用了些力氣他，“疼麼？”

謝卿辭實事求是：“在可以忍的范圍。”

清螢角有些沮喪撇下。

“你那麼能忍痛，那就是還很疼。”

“我今晚開始便會開始打坐修行，重新煉氣，筑基丹。”

清螢原本已經轉看火，聽到這句話立即轉：“你又不準備睡覺了？”

“以冥想代替睡眠，更有利修行。”

謝卿辭又在說些卷言卷語。

清螢知道自己攔不住他。

“好吧。”

見過高山的人，是不會滿足于低谷的。

和謝卿辭說了個新消息：“師姐說明晚會把丹藥想辦法送到別月結界外，讓我別跑。”

“好，這樣確實安全很多。”

“對吧，我就說師姐是好人。”清螢說道，“但提了個條件。”

“嗯？”

“想與你談談，了解事真相。你愿意麼？”

謝卿辭無可無不可：“你想我去麼？”

“嗯！”清螢眼睛亮亮的，“師兄你沒覺到麼，小師姐愿意相信你呀。”

“你很開心麼？”

“當然。”清螢聲音堅定道，“如玉師姐愿意相信你，就說明勢必有更多人愿意相信你，現在沒有聲音，可能是因為被捂了，或者缺發聲渠道。”

“若不愿相信，或者干脆是陷阱呢？”

“……師兄，你就這麼希，自己曾經守護的存在全是污濁之輩麼？這麼希自己的付出全無意義？”

謝卿辭微微勾，并未言語。

“你笑什麼？不許用靈看我，浪費呢。”

謝卿辭笑意忽然微淡：“你不算歸古正屬。”

“是啊，門大比我沒通過嘛。”

謝卿辭微微蹙眉：“那確實虧了很多，守護錯目標了。”

清螢眨眨眼睛，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師兄拐彎抹角地在說什麼。

“那你應該早點來溫水道，當我們那里的鎮守修士。我們那個王道士不負責。”

說著，也有些嘆。經歷了這麼多風嵐，在凡間的經歷，如今想起就像是夢一樣恍惚。

“是啊，如果能早點遇見你就好了。如果早點遇到師兄你，我肯定……”肯定會幸福很多，娘親也不會去世。

不過這話說起來有點麻。

于是話到邊，又生生改口為：“我肯定會比現在認識更多的字。”

“那今晚我修煉，你讀書。”

清螢：？？

達咩達咩達咩！

不過實際上，也沒能當真忽視謝卿辭，專心睡覺。

謝卿辭修煉了一夜，清螢也幾乎陪護了通宵。

劍修闔目修行，則借著燭讀書打發時間。一直到天蒙蒙亮時，小姑娘方才靠著榻，迷糊睡去。

啪嗒。

攤開的書冊從松開的手中跌到地面。

劍修停止運氣，全經脈都仿佛要撕裂般的痛。

但他神冷漠平靜。

這點創傷，與他千年間遭的疼痛毫無可比。

盡管勉強運氣修煉，對這副軀負擔過重，沒有名藥輔佐，修行的每一步都是對軀與意志的考驗，可他從不缺意志。

稍稍適應酸脹痛的經脈后，謝卿辭起走到榻前。

小姑娘艱難撐起眼皮，迷糊嘟囔：“師兄……你好啦？”

謝卿辭打橫抱起清螢，耐心回答：“沒有，但你要休息。”

打橫抱起清螢的瞬間，謝卿辭不由蹙眉。

這丫頭以前有這麼輕麼？

的軀向他更溫暖的懷里，乖順得不像話。

“師兄。”

“嗯？”

迷糊地嘟囔：“我知道怎麼為你恢復名譽了。”

“嗯。”

“我夢到……他們都和你道歉。”

“好。”

“師姐……”

聲音越來越低，最后沉沉睡。

謝卿辭將放在床上，妥帖蓋好錦被，繼續潛心修行。

*

清螢一覺醒來，發現外面天大亮。

“師兄——啊？你還在修行？”

這都幾點了……十一點？從昨晚七點到現在十一點？

這是什麼學神化。

清螢簡直害怕謝卿辭坐化在當場。

“師兄？”還活著嗎？

而被清螢如此驚訝甚至驚慌地關切，謝卿辭只是微笑開口。

“早安，睡得好麼？”

清螢：“……好的，還做夢了呢。”

兩人正聊著，清螢天樞令忽然收到傳書。

來自容如玉——

“況有變，我現在就要見你們。視況會告訴你們一個重大消息。”

清螢頓時睡意全無。

……

容如玉焦急地輸消息，不常用天樞令，不悉傳書的特殊靈力運行方式，每寫出一個字都要費半天力氣。

那邊還沒有回消息。

此時終于練了些，焦急之下，準備再一點消息，讓那丫頭更重視些。

“如玉師姐，你在做什麼？”

的后，突兀響起謝天的聲音。

青年平靜詢問：“你在和誰聊天？”

容如玉心中咯噔一跳，幾乎拿不穩天樞令，此刻可是在通墮修，只要被抓住，就是叛變的罪名。

“練天樞令的靈力運作，有些好奇，怎麼了？”

容如玉強裝自然地將天樞令收起。

但在謝天耳畔，老者輕蔑道。

“騙人，這賤人在報信。”

報信？

謝天制住心怒火，不聲，溫和道：“爹爹通知我們時辰已到，該出發了。”

“掃歸古叛徒，就在今日。攻破別月結界，可不了你這個主力軍。”

此時此刻，自掌門以下，化神期長老五位，出竅期長老六位，金丹期長老及弟子二十八位，歸古英正傾巢出，只為在友盟宗門來臨前，將歸古劍宗最后的污點清理干凈。

但如此消息……該如何告知清螢與謝卿辭？

更要命的是，連也被蒙在鼓里，只以為明日討伐，不知時間居然提前，因此想要確認事實真相后，再將這一消息告知那二人。

發出的最后一句話，乃是約見清螢與謝卿辭出結界見。

若正好撞上討伐軍……

容如玉頭暈目眩，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般懊悔，自己對天樞令的使用如此生疏。

別答應。

千萬別答應！

……

別月閣。

“師兄，我們要見麼？”

“隨你心意便好。”

“那見吧，師姐是好人，我想和澄清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