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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如玉在心中默默祈禱, 清螢別答應，千萬別答應。

“如玉師姐？”謝天關切地看，“你臉怎這般難看？”

容如玉勉強微笑：“無妨。”

“我知你與謝卿辭之前甚。”謝天輕聲言道, “但他犯下如此大罪，為墮修之事確鑿，你無需為他傷。”

“嗯，我明白。”

謝天說得, 但容如玉清楚, 他是在提醒自己切勿心慈手, 乃至犯下大錯。可人不外如是, 有些事, 不問清楚，便永遠不會死心。

“我們速戰速決, 演武以及接待外賓之事都還有一堆雜事。”

“好。”

“你還有什麼需要收拾的麼？”

“沒有。”

日之下，謝天笑得格外爽朗, 志得意滿：“那我們便出發吧。”

在他耳邊，老者同樣愉悅地輕笑：“看分明已為人命運心痛如絞，卻不得不強作無事，簡直太有意思了。”

“哼。”謝卿辭冷嗤, 十分不痛快。

“若你厭恨謝卿辭，今日便必須將他殺死, 不要給他任何息機會。”

六世，整整六世！

那個男人仿佛從無弱點肋, 對自己也冷酷至極, 無論了何等創傷, 總能堅忍渡劫功, 接著變得更強。

這次是謝卿辭七世中最衰弱的一次, 無論如何，他們都不能失敗，必須一舉將他殺死。

“嗯，我自不會心慈手。”

謝天帶著容如玉走出堂外，看見眾多師叔同門都已蓄勢待發。

謝無言威嚴的目掃過眾人，沉聲宣布：“討伐墮修，清肅門派，只在今日！”

……

從閣中走到結界外，有相當一段距離。

兩人走在路上，旁邊便是泛著粼粼波的存真湖，微風吹來清涼水氣，好不清爽。

“師兄，你說我們怎麼說服師姐相信我們呢？”

清螢一邊走一邊在心里打腹稿。畢竟這里又不存在監控一類的事，空口無憑，容如玉憑什麼信他們。

“是啊，怎麼說服？”

“這不是也要你出出主意，別敷衍我嘛。”

謝卿辭風輕云淡，咋咋呼呼，總覺得像是被他逗著玩。

結果最后清螢沒琢磨出來完無缺的說法，便已經到了結界外。

“還在炸結界呢。”清螢撇撇，覺得這些人真煩。

準備和謝卿辭從側邊出去找容如玉，有饕餮引路，毫不慌。

“呼。”長長舒口氣，覺手心稍微出了些汗，“有點張。”

反思自己：“這幾天一直在結界里，都有點依賴了……唉。”

其實有句“真想一輩子呆在結界里”，但這話未免太喪氣了些，于是到邊又生生咽了回去。

結界將視作主人，所以兩人進出都是暢通無阻。

一出來，清螢的腳底便粘在地上，左右張。

“師姐呢？不是說好結界邊麼？”

謝卿辭解釋：“別月結界并非薄紙。”

它有厚度與影響距離，看似無形，但外人其實在相當一片范圍外就已經不能靠近了。

“這樣啊。”

清螢拍拍懷里的小饕餮：“阿呆，帶我們找找師姐吧。”

*

離開別月結界的保護，清螢的警惕級別便迅速提升，最后索拉住謝卿辭的手。

“師兄，你離我近點，太遠我怕顧不上你。”

“好。”

“哦，忘了你現在修為應該比我高。”

但最多也就高一點，清螢估計謝卿辭現在應該也就剛恢復到筑基期的修為？

再過幾日也可以嘗試突破筑基期，謝卿辭有丹藥加持，應該能到金丹期……這麼算戰力差距還是大。

不行，不能想這些自陣腳，眼下任務是獲得容如玉信任，以及得到那些丹藥。

正琢磨著，安靜走在旁的謝卿辭忽然腳步微頓，隨后——

“鏘！！”

刺耳的金屬剮蹭聲音幾乎要劃破耳，在小饕餮上空，一道無形的靈力屏障為它遮擋了致命襲。

鐵質暗終究沒能再前進一步，附著的最后一靈力也消磨掉后，便聽令哐啷散落一地。

被暗沾染的草地霎時枯萎，駭人的毒素讓小饕餮呆了一瞬，隨后連滾帶爬地向清螢跑來。

“嗷嗚！”

它叼住清螢腳，拼命將往別月結界的方向拉。

“有埋伏？！”容如玉引人埋伏他們？！

清螢又驚又怒，兼之無與倫比的失，但顧不得細思，更顧不得罵人宣泄，只是拽著謝卿辭想立即逃跑。

謝卿辭安穩站在原地，不如山，清螢收勢不及，被帶了個趔趄，反倒被謝卿辭扶穩。

“小心。”

清螢抓住他的手腕，急聲道：“師兄，你走不了麼？我抱你。”

說著的同時，已運靈力至雙臂，這段時間下來，對如何調配靈力抱起謝卿辭駕輕就。

有靈力加持，現在的力量不遜于八尺壯年男子，別說如今實力衰退，僅有筑基的謝卿辭。哪怕是金丹期修士，只要不激烈抵抗，都能輕松抱起飛奔。

然而謝卿辭躲開的手，輕易捉住的手腕，不知腳下如何騰挪，兩步上前，自然地將護在后。

一套走位行云流水，秀得清螢愣住。

啊？

謝卿辭白紗覆眼，淡聲道。

“出來吧，諸位。”

不跑？

跟追兵對上？

清螢心急如焚，幾乎要絕地出聲，能不知道謝卿辭的況麼，留在這里本是死路一條！

以特殊法寶制造的匿影中，眾多追兵驚疑不定。

這可是以“無塵”構筑的匿藏影，唯有化神期及以上的靈才能有所察覺，這謝卿辭怎麼如此敏銳？

耳邊老者念念叨叨：“如此敏銳，他絕對不是你爹所說的與凡俗無異。你這父親當真不靠譜，上沒句實話，還是得看你娘親。你瞧見謝卿辭方才那兩下的功夫麼？”

“怎麼？”

“見微知著，他的姿態瀟灑自在，翩若驚鴻，宛如蜻蜓點水般輕盈。”老者點評，“他手上功夫本……”

謝天不想聽老頭子夸贊謝卿辭：“依你之見，他現在修為如何？不是廢人麼？”

老者沉許久，沉郁道：“我也不知。”

謝天：？

那老頭和他的父親本質有任何區別麼？

謝天神微沉，他邊的容如玉沒有發覺，目只是落在謝卿辭和他后的上，心慚至極。

這兩人相信了，當真前來赴約。可與隨同前來的，并不只是救命丹藥，更有無盡伏兵。

無論叛逃事件如何，就事論事，今日是背信棄義。

“所有人，結陣誅賊！”

前方傳來掌門沉穩有力的下令之聲。容如玉沉重萬分地出陣，但此刻的毫無戰意，只想掩面而逃。

掌門在被發現后，便不再刻意遮掩，因此謝卿辭二人都聽見了出陣之聲。

清螢全都僵住了，整個人如墮冰窟。

謝無言！！！

這個毫無誠信、冷無的畜生聲音，便是化灰也一定記得！

鉆心蝕骨的痛恨，讓清螢恨不得撲上去狠狠抓爛那張虛偽的面皮。

但是……好多人。

清螢握住了謝卿辭的手。

冷漠的謝無言后，站著眾多認識或不認識的長老弟子。其中有謝天，還有容如玉。

謝天劍眉星目，與其他高層一樣，譴責地瞥一眼，便著重盯著謝卿辭了。

而容如玉快速瞥一眼，躲開了的視線。

清螢氣得眼淚都在打轉。

師姐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辜負的信任！

昨天晚上還做夢了，夢見師姐相信謝卿辭是冤枉的，幫助一起為謝卿辭恢復名譽，夢里笑得特別開心。

但現實總如此冰冷。

“卿辭，你讓本尊很是失，本尊從未想過，自己承接缽的孩兒，居然是如此狼心狗肺之輩。”

謝無言著面前氣質越發清冷的養子，神越發痛心。

“跟隨你出征的弟子，他們都是你的同門，是你的好友，是歸古下一代的棟梁，更是此刻在場無數長老視若親子的徒。你究竟是多麼殘忍，才忍心對他們下此毒手？”

在場長老的仇被，向謝卿辭的眼神越發仇恨。

長老修為在化神之后，原本不必參與這趟渾水，有些長老從來是閑云野鶴的子，宗門約束力極低。

可謝卿辭居然敢殺害他們傳承缽的得意弟子，有些傳承甚至就此中斷，這便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無需掌門要求，有三位化神長老，直接主要求出陣殺賊。

但謝卿辭被昔日親如此討伐呵斥，竟不怒不怨。

他平靜開口：“自稱為尊——你配麼？”

修真界等級森嚴，能自稱為尊的，唯有萬仙之尊。

可在月微塵后，仙尊之位空懸數萬年，世風偏向浮華虛榮后，以尊虛稱并不罕見。如今修真界的幾位“仙尊”，乃是渡劫期的幾位，大家都清楚。

謝卿辭以前也是默認的，如今卻半分面不留。

眾人忽然意識到——走火魔后的謝卿辭，也是渡劫期修為。

長老與核心弟子們均是心下一凜，雖不知謝卿辭為何白紗覆眼，但觀其形狀氣質，確實比以前冷酷許多。

但不是每個人都畏懼謝卿辭。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一名長老咬牙切齒道：“謝卿辭，我找得你好苦！靈兒當日與我苦苦哀求，我才同意他隨你歷練。他那般仰慕你，可你這墮修，居然殺害他！我畢生清心寡，但此刻最恨之事，便是同意靈兒與你這小畜生好！”

“你是……”謝卿辭轉向聲源，認出了這位長老份，“封思長老。”

他口中的靈兒，是那日第一個犧牲的弟子。

因為他不愿掌門指使，戕害仰慕師兄，于是為首之人假意相從，實則在謝卿辭鎮魘惡，封靈為他護法時襲。

面對一無所知的封思長老，謝卿辭毫無解釋余地。

“小兒死！”封思大怒，拔劍上前。

他甚至等不及結陣，只想立即將面前的罪魁禍首斬殺當場。

好強！

清螢只有目跟得上封思，被化神期修士的氣勢制得死死的。

想保護師兄，但本跟不上，只能站在原地等死。

這便是化神期對煉氣期的絕對制!

“你先走。”

謝卿辭輕聲吩咐，隨后劍而上。

他的聲音仿佛墜水面的石子，打破劍威對清螢的制，讓重新掌握軀。

謝卿辭劍骨被奪，本命劍崩壞，如今所用配劍乃是別月閣收藏，雖是名品，但本不契合。

真的能行麼？

清螢有千言萬語想說，向謝卿辭的目更含著說不完的擔憂，可只能抱著饕餮轉踉蹌逃跑。

——連猶豫擔憂的資格都沒有。

那跟屁蟲丫頭想逃？

謝天目微冷，微微偏頭，正要手。

“我去追！煉氣期的丫頭罷了，我一人足矣，”他旁的容如玉神凝重，撂下一句話便飛追去，“你們對付謝卿辭。”

容如玉同他平級甚至資歷更深，謝天無法強迫做事。

“這小丫頭準備壞事。”老頭子冷哼。

“星南。”謝天微微偏頭，對自己側后方的男弟子輕聲吩咐，“追上，自己找機會殺死清螢。”

名為星南的弟子乃是年約十六七歲的年，他黑發黑眸，樣貌清秀，神漠然。有別于試下的寬袖長袍，星南形勁瘦，出的雙臂流暢，其上暗青文青猶如眠龍蟄伏，蓄勢待發。

形容打扮，更類似西岐部洲常見的“刺客”。

他低聲道：“是，主。”

隨后，黑發年猶如鬼魅般溶于暗影中，迅速追上容如玉。

星南名為門弟子，其實并不屬于歸古劍宗，他是秋憶夢娘家陪嫁來的刺客后裔，在歸古劍宗修行長大，對秋憶夢忠心耿耿。

今日秋憶夢病發未能前來，便將自己最重視的爪牙指派給謝天。

謝天注視著他的背影片刻，徐徐收回目。

現在他要收拾的，是謝卿辭。

*

有人跟上來了。

容如玉敏銳地察覺到這點，可以金丹即將出竅的修為，卻無法準確捕捉到那人位置。

而謝卿辭卻可以突破天級法的阻隔……

“誰在后面？”容如玉停下腳步，聲線微冷，“若閣下不現，我只能將你當做敵人一并理。”

“肅紀堂弟子，星南。”如死水般毫無生氣的聲音響起。

容如玉看見路旁大樹下影蠕起伏，迅速填充直立，最終勾勒出一個年人的形。

“……怎麼是你。”

容如玉認得這位肅紀堂弟子，此刻微微皺眉：“謝天派你來的？”

“主令在下協助如玉師姐。”

“你的目的是什麼？”

星南緘默不語：……

即使低眉斂目也不難看出，年眉眼十分清秀，兼之形拔，氣質冷酷，氣質仿佛雪中冷松一般。

可盡管擁有如此令人驚心魄的面龐，星南眉眼間卻毫無靈活氣。與其說將他看作人，不如稱之為匕首。

而且是最郁，最鋒銳的那一把。

容如玉不能妥協。

試圖拖延時間，讓小丫頭跑得更遠些。

——哪怕事實并無疑慮，作惡的也是謝卿辭，煉氣期的丫頭本什麼都做不了。

清螢是無辜的。

“你不告知我目的，如何協助我？”

“在下只要清螢死，與您目標一致。”星南平靜無波道，“至于如何死，與在下無關。”

“在那罪人死前，我需對其行刑審問，你不得干預。”容如玉吩咐。

“在下只聽命于主。”

容如玉被他堵得語塞，忽然想起一事。

“這是秋長老的吩咐。”

“要清螢上一，你不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