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擺》

文/江小綠

第一章

教室里吵吵鬧鬧，原本平靜的課間，被一陣桌椅倒地的刺耳聲打破。

眾人視線都集中在后排，那里靠窗的位置，一片狼藉，書本散落在地上，滾的圓珠筆無人收拾。

混正中間，站著兩個人，正持對峙狀態。

寸頭高壯的那個男生漲紅了臉，滿眼怒氣，先出聲發難：“今昭，你有病吧，突然發什麼瘋。”

“你先手腳的。”對面的生立在那里，語句平靜，眼眸漆黑無波。

這句話一出，周圍人的眼神頓時變了，意味復雜投在男生上，更有些同學出鄙夷。

周浩立即如同被點燃了尾的貓，不管不顧，胡攀咬。

“真搞笑，就不小心到你一下，怎麼了？！你真以為自己是塊金子，誰見了都想上去一？”

這話惡毒又下流，今昭頓時沉默，人群中有人出不滿，剛有要上前說話的，就見原本默不作聲站在那里的今昭抬起頭。

高不矮，一米六五，站在高大的周浩面前，依然需要仰頭。

“就算不小心到，引起了別人不適，道歉難道不是最基本的教養嗎？”

“況且，是不是不小心，你自己心里有數，教室裝有監控，我會馬上報告班主任去查。”

“還有——”生臉龐微仰，肩背薄瘦，話語卻擲地有聲，一字一句格外清晰。

“我不是金子，我是你爹。”

出人意料的一句話，讓周浩足足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冒犯辱以及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失了臉面等種種緒涌上來，激得他失去理智，怒火中燒。

周浩猛地揚起手，眼中包藏威脅，面容在過度激下顯出幾分可怖的猙獰。

“今昭，別我手。”

“干什麼呢！”

“周浩，這里是學校。”

“你注意一下自己行為。”邊上的人見狀，立即上前喝止，有幾個同學拉住周浩往后拖，把兩人拉開，平息局勢。

“真有病，裝什麼裝，晦氣。”周浩被拉開了一段距離，里卻仍舊在罵罵咧咧，黑沉的眸盯著心有不甘。

今昭沒再開口，只是整理自己的桌子，在眾目注視下，把自己的座椅從原搬走，越過一地狼藉，走到了教室最后排的無人角落。

鈴聲響起之前，出門，在走廊盡頭右拐，去往教師辦公室。

監控錄像調取的很順利，畫面清晰。視頻中，原本兩個人相安無事的并排坐在課桌前，今昭在低頭寫東西，周浩坐在一旁打游戲。忽然，他好像是中途休息，放下手機后，抬頭朝看來，沒過兩秒，他手搭在了肩膀上傾湊近。

從畫面上看，兩人離得極近，周浩的臉幾乎是要挨到今昭臉頰。

下一刻，坐在那的今昭仿佛是到了刺激，猛地掀開他站起，把周浩連同他的桌椅，一把推開。

桌子書本倒落一地，接著，就是全班注目下的那場沖突。

悉的畫面再次浮現眼前，噴薄而來的熱呼吸還有知到屬于男的獨有，讓今昭本能反，上涌起皮疙瘩。

忍住惡心，著監控屏幕前的班主任，站得很直：“周浩擾我這件事，我需要一個道歉。”

趙明冉了眼監控，又轉頭，沉片刻道：“行。”

他應下：“我讓他在班上做個檢討，當面和你道歉。”

似乎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快答應，今昭頓了頓，接著道：“還有，我沒辦法再和他坐同桌了，希您能重新安排座位。”

現在的座位是期中考試后調換的，區別以往，突然采取了績名次排名制，今昭一直以來都是吊車尾，不出意外的落到了教室后頭，同桌由原本的一個生換了周浩。

周浩在班里口碑不怎麼好，屬于很混的那類男生，上總掛臟話，對生態度也油膩，平時還喜歡手腳。

只是他的行為不算過界，都在可容忍范圍，沒有人因此和他撕破臉過，直到今天，他到了今昭。

“班上座位都已經是安排好的，我也不可能因為你一個人就變，這樣，我找個生和周浩換，你們兩個分開。”趙明冉考慮一會，建議道。今昭沒怎麼猶豫便拒絕。

“不用了，我自己更想一個人坐。”出聲，“趙老師，可以給我安排在最后一個嗎？我不需要同桌。”

今昭回到教室，便正式落座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一搬走，獨自坐在教室中間的周浩略顯尷尬，其他人都是兩兩并排，他旁邊空出大片地方，只剩他一張桌子放在那，就像是某種被人嫌棄的垃圾，周圍無人愿意靠近。

這堂課老師在課上中途，忍不住朝那邊看了好幾次，每次眼神投下，周浩的臉就比一次青，愈發下不來臺，他在心里咬牙切齒，惡狠狠地把今昭罵了無數遍。

這一個下午煎熬也漫長。

今昭渾難，先前被周浩到過的已經洗得泛紅發麻，細的疼意傳來，依然不住厭惡，連同著被他呼吸沾染到的耳廓和脖頸都帶著若有似無的惡心。

下課鈴聲響起那刻，今昭心底涌起解，迫不及待收拾書包回去，想要好好洗一個熱水澡。

外面天沉，五月，鶴鳴市迎來雨季，天氣總是晴不定。今昭匆匆走出校門，才想起今天沒有帶傘。

應該不會下雨吧？

站在路邊，仰起臉看了眼天空，發愁的同時，又有一的瘋狂念頭。

下雨了也好，最好是傾盆暴雨，從頭到腳淋一遍，就干凈了。

然而事與愿違，今昭走出學校前那條街，約看到回家的十字路口時，云層厚重的天依舊沒有降下雨來。

心失，不經意側頭往旁店鋪看了眼，面包店可鑒人的落地玻璃上，映出幾道人影。

長凌的晃，不遠不近跟在后，顯而易見是幾名男，今昭余聚集那，在其中一個人側頭時，辨認出了周浩的廓。

他，在放學后，找了一群男生尾隨自己。

今昭確認這件事后，幾乎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

恐嚇也好威脅也罷，只要落到他們手上，必定沒有好果子吃。

今昭屏住呼吸，無意識攥了肩上書包帶子，眼注意著他們的向，不著痕跡加快腳步。

這條是學校附近的商業街，放學后人流量不算，走在其中小心注意，也可以勉強蔽形。

只是，后那群人顯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注意到了今昭的異樣，在后頭同時加快了速度，明目張膽地開始跟著。

今昭呼吸開始急促，劇烈運快速地消耗的力，周浩那群人跟得太，本沒辦法停下來求助，今昭張四周，費力拉開書包拉鏈，分神從中間掏出手機。

余瞥向屏幕，從中間調出了盛風的號碼，嘟聲響起許久，那頭卻遲遲無人接通，今昭暗自著急，咬咬牙干脆掛斷，重新撥通了一個數字。

“喂，派出所嗎？我報警有人尾隨我。”今昭息聲很重，語速很快，聲音卻還算鎮定，把詳細位置和周浩的信息一同報給了對面，最后得到他們馬上出警的回復后，長出一口氣。

剛才走得太快，不知不覺，天空已經落下了豆大的雨點，醞釀了許久的沉烏云終于降下雨來，四周行人一片慌，開始加快步子奔跑，尋找著避雨的地方，街上頓時變得混而擁。

今昭趁機收起手機，拉書包帶，拔足奔了起來。

后傳來人群的驚呼聲。周浩他們看到跑了，也立刻抬追過來，只可惜街上行人正因為突然的下雨混，四都是奔跑的人，一瞬間就淹沒了今昭的影。

得以片刻的緩沖，等周浩他們追上來時，今昭已經拉開了很長一段距離，往后看，不見那些人的影子。

這才有空打量周圍，剛才慌不擇路，只顧往前奔，憑借著本能選擇更復雜的路況，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

今昭如今一條陌生巷子，兩邊都是居民樓，此時天已經黑了，樓稀疏亮起兩盞燈。

巷子里好像沒有路燈，道路昏暗，兩旁高樓投下來大片暗影，吞沒僅余的亮。

雨不知何時停了，烏云移開，出些許月亮的影，微弱的芒落在地上。

充斥著雨水氣息又暗的小巷子，被月籠罩下，莫名顯出了幾神。

今昭著漉漉地面倒映出的斑駁水坑，正在猶豫要不要過去，后巷子口約傳來說話聲。

“人呢？”

“跑哪去了！”

“快給老子找！”

氣急敗壞的吼聲，遙遙撞進來，無法判斷出準確距離，今昭神一凜，毫不猶豫走巷中。

專心致志盯著路面，在寂靜的黑夜中，倉促疾行，服下擺被迎面灌來的涼風起，沒過多久，視線逐漸開闊，眼前出現了一團明亮燈。

今昭抬頭，是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

路口便利店的紅綠條紋招牌發著，像是黑暗里的一盞燈，此時臺階上，還有個躲雨的行人，撐傘站在那，出手掌越過屋檐，去試探眼前是不是還有掉落的雨珠。

今昭匆匆一眼便收回，顧不上再看，巷子出口近在咫尺，前方便是寬闊街道，考慮著怎麼樣才能徹底甩掉后那群蒼蠅。

疾行的腳步轉眼靠近便利店，當街一步之遙，今昭剛準備過去，眼前突然出現一束刺目燈。

街道上，左手邊不知何時有輛電車疾駛過來，見突然從巷子里沖出來，對方驚來不及剎車，只能大力按著喇叭。

胎地面的刺耳聲伴隨著鳴笛在耳邊重重響起，強迫止住形帶來的失重讓站立不穩，今昭抬手擋住眼，在跌倒前一秒，視線中看到了臺階前的那只手。

修長、白皙，在半空中還沒來得及收回。

似乎也是被面前一幕變故驚嚇到，對方手停頓在那，遲遲沒有作。

今昭大腦空白的一瞬間，幾乎是本能，抓了過去。

的手完全握在對方手心，誰也沒反應過來，兩只手已經重重握，今昭借著這個力道支撐站穩，停住了下落的趨勢。

四面八方的風好像霎時歸于平靜，今昭知回歸，掌心溫熱傳來那刻，抬眼，看清了面前的人。

傘下出年清俊廓，薄薄的雙眼皮，裹挾著幾分冷意揚起，黑眸不帶緒注視著。

是一張悉面孔。

他們學校那個高冷遙遠、永遠占據紅榜的年級第一。

——周北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