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風看向遠去的那輛出租車,分神間，今昭已經到他跟前，他收斂起思緒,面嚴肅。

“沒有遇到什麼別的事吧？”他向詢問。今昭眼神稍頓，搖搖頭回答,“沒有。”

“先進去。”盛風草木皆兵般,打量后一圈,偏頭示意。

兩人進家門，第一件事,盛風仔細檢查了的窗戶門鎖，這邊的業主每戶家中都裝了報警，只要一按響,保安便會立刻進來。

確認好之后,盛風渾繃稍緩，在面前坐下,客廳一時安靜,氣氛微微凝重。

“不用太張。”今昭話語停了下,故意放緩口吻,“我不是以前那個我,這麼多年過去,那個小孩早已經長大了。”

“我知道...”盛風坐在那，痛苦抓了把頭發,深深垂下腦袋。

弓起子的年如同困，被封在難以氣的灰罩子里，無法呼吸。

許久，他抬起頭，眼底發紅。

“這件事要不要告訴他們。”他艱難商量的語氣,“或者，會有解決辦法。”

“多一分安全。”

今昭聞言嘲諷一笑，角上揚，眼底漠然，“你忘了嗎？當初的解決方法，就是給我換了一棟房子，從巷子搬到了這里。”

“這就是他們的安全。”

盛風無聲握拳頭，用力閉眼又睜開間，下定決心。

“我去給你多準備一些防品，萬一...無論如何，要保護好自己。”

“不用了。”今昭朝他笑，語句輕緩平和，“盛風，別擔心我，我可以。”

兩人后來還聊了很多，今昭作為當事人，反而比他緒穩定，一問一答間，他也慢慢冷靜下來。

“阿姨還好嗎？”

“不太好，今天聽到消息之后又發病了。”

“還沒去療養院？”

“嗯，剛過完年，還在家。”

“我會想辦法盡快找到他的，哪怕把整個市翻過來，他剛出來以前朋友就那幾個，躲不了多久。”

“好。”

“這幾天，需不需要我在這邊...陪你？”

最后離開前，盛風問，今昭搖了搖頭，站在客廳，準備要送他出去。

“不用了，我習慣了，在這里很安全。”向周圍打趣，對他說。

“你快回去吧，阿姨還需要你照顧。”

......

門打開，輕輕一聲閉合，整棟房子恢復寂靜。

從窗外去，盛風背影徹底消失視線。

家里唯一的第二個人的氣息消失了，今昭臉上笑意消失，神經質地再檢查了一遍門鎖窗戶，先前盛風在時，已經把家里徹底排查了一遍，確保沒有任何患。

今昭稍稍安下心，回到臥室，把門關，重重打上反鎖。

早上起得很早，玩了一天，又馬上被盛風回來，此時繃的神一松懈，便無盡疲憊。

像是從心深泛上來的一樣，掏空了的。

今昭拉起一旁被子，外套沒，把自己整個人裹進去，像是蟬蛹般一圈圈包住裹。

房間悄然，只有的呼吸聲，不知不覺，今昭慢慢睡去。

天徹底黑下來。

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睜開眼的瞬間，一片漆黑，窗外暗了下來，黑夜完全籠罩，房間也只有幽幽的映亮天花板，是旁邊的手機發出來的。

今昭太沉沉鈍痛，眼皮沉重，閉眼索到一旁手機劃開接通，放到耳邊。

“喂...”有氣無力的一聲，那邊頓了頓，才出聲。

“在睡覺？”

悉冷清聲線喚醒了今昭神智，腦中渾噩逐漸散開，一點點放松。

“嗯...”在被子翻了個，發現自己被纏得太，手腳都束縛住。

“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了。”

今昭睜開眼，在黑暗中靜靜聽他的聲音，格外清晰。

“你答應我，到家給我打電話。”

反應了兩秒，想起臨分別前周北嶼和說的話，回來各種事占據思緒，早已把這個順口的承諾忘記了。

今昭出神似的發呆，同他道歉，“不好意思，我忘記和你說了。”

“我到家了，剛剛才睡醒。”

那頭又陷了沉默，似乎過了一會，聽到周北嶼說。

“你一個人在家嗎？”

緩緩困眨眼，片刻應，“是啊。”

“我家里只有我一個人。”

他又安靜了會，才問，“還不起床嗎？”

房間很黑，打不起神去開燈，今昭一不躺在那里，睜著眼，徒勞盯著墻壁上，窗外進來的一點。

任憑自己被黑暗吞噬包裹著，著時間無聲流逝，沒有發出一掙扎。

“我有點害怕。”今昭突然對他說。

“太黑了，整個屋子里只有我，沒有人給我開燈，周圍靜悄悄的，好像這個世界就剩我一個人。”

......

客廳燈火通明。

今昭在廚房，面前鍋里煮著面，熱氣騰騰，手忙腳往里面放青菜，對著電話里說。

“青菜放下去了，面的有點了。”

“可以放調料了。”手機擱在臺面上，周北嶼聲音從里頭傳來，今昭按照他的步驟指示，一步步放其他配料，然后艱難地盛出一碗面條。

幾分鐘后，坐到了餐桌前，面前是剛煮好的那碗面，里面放著青菜和蛋，手機依然在通話中。

“...我要開始吃了。”對周北嶼說，那邊靜了兩秒，嗓音冷靜。

“吃吧。”

今昭鼓起勇氣拿起筷子，夾了一口放到里，面頓了頓。

“什麼味道？”

“...竟然，還可以。”

不咸不淡，有青菜和蛋香氣，在深夜里，很大程度熨帖了空的胃。

今昭低頭拿著筷子繼續夾了兩口，話語含糊，“周北嶼同學，你很有教人的天賦。”

做飯是，學習是，其他方面也是。

時間回到先前，說完那段話過后，周北嶼沉默了許久，然后對說。

“先吃點東西。”

今昭才發現自己胃中空虛。

周北嶼聲音在耳邊不輕不重響起，如常問，“家里有吃的嗎？”

被迫思考，打起點神，掀開被子從床上爬起來，手指到旁邊開關。

一室頓時亮堂，黑暗被驅散。

“應該有。”

今昭踩上拖鞋，著額頭往外走。

“冰箱里還有點面條。”一邊和他打電話，一邊翻著冰箱，從里頭角落找出了之前沒吃完的掛面。

“看看還有沒有其他配菜，我教你煮。”

今昭就在他的指揮下，自己慢慢煮出了一碗面條，然后現在坐在桌前，一口口緩緩吃完。

熱的食下肚，人的抑郁緒很容易便被驅散，其實從爬起來開燈那一刻，周籠罩的云已經無聲散去許多，在煮面過程，早已恢復如常。

“現在去洗個澡。”

把碗洗完休息過后，周北嶼同說，今昭坐在椅子上，緩慢眨了下眼。

“那你要掛電話了嗎？”

那頭頓了片刻，周北嶼才出聲。

“我不掛，等你忙完。”

今昭把手機放在外面，自己拿了睡進去，洗的時候沒有刻意加快速度，只是覺有點奇怪，就好像...有人在外面等著一樣。

一直到刷完牙完臉，才穿著睡上床，重新拿起放在柜上的手機，試探對對面“喂”了聲。

“我在。”周北嶼聲音傳出來。

今昭眉眼間一下起笑。

“周北嶼，你還不睡覺嗎？”

這通電話，一整晚都沒有掛斷。

其實白天睡了這麼久，今昭夜里并沒有一點睡意，全在被子里，只出一個腦袋，沒有關燈，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對面說著話。

周北嶼似乎在學習，偶爾安靜下來時，聽能到那邊傳來的細微沙沙聲，好像筆尖著紙張，讓人本能安心。

“你這麼晚還在學習嗎？”今昭手拉著被子，側躺著，小聲問他。

“簡單做一下題。”

“我會不會吵到你？”

“不會。”

突然安靜，今昭沒說話了，過了會，周北嶼平靜出聲，“怎麼不說話了。”

“我在醞釀睡意。”說，那頭似乎傳來很輕一聲笑，接著，有窸窸窣窣的靜。

“我準備上床睡覺了。”

“嗯？”睜開眼，反應過來，“你要和我一起睡嗎？”

話中有輕微的歧義，說完剛有點不自在，又聽到對面坦應，“嗯。”

他開口：“我和你一起醞釀。”

今昭不記得自己后來說了多，到后面慢慢糊涂，睡意逐漸涌上來，想到什麼說什麼。

有關天上的月亮，夜晚的星星，以及地上那些可花草...

和他說起了外婆家的小院子，說起了曾經看過的流星，說其實現在已經一點也不害怕。

記得最后的最后，耳邊是若有似無，輕淺溫的兩個字。

晚安。

今昭意識徹底消失，手機從手中落，陷黑暗。

晨從窗簾刺，照進房間的第一縷喚醒，渾渾噩噩間，今昭逐漸蘇醒，記憶復蘇般一點點涌。

睡前、聊天、周北嶼。

電話——

反應過來，立刻坐起，手在床上翻找著手機，很快在枕頭底下到了堅外殼。

今昭點開屏幕，上面竟然還顯示著正在通話，機微微發燙，熨著的手心。

末尾的通話數字還在跳，一時間，今昭不自覺屏住呼吸，許久，才小心翼翼湊過去，朝那邊輕輕“喂”了一聲。

“睡醒了？”周北嶼的聲音猝不及防響起，一如既往溫靜，今昭大腦空白幾秒，才呆呆回。

“你怎麼還在？”

“方便的話，開下門。”那頭的話語仿佛隔著時空傳來，在耳邊又在前，今昭睜大眼，一瞬間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直到，掀開被子，腳下床，一路小跑沖到了門口，停下后輕輕整理了幾秒呼吸，手小心翼翼拉開門。

晨爭先恐后沖了進來，撲向的臉，今昭手微微擋住眼睛，看到了出現在自己前的人。

周北嶼握著手機站在那，正靜靜看著，面容陷在后的里，眉眼間像是鍍了層朦朧金，約約只分辨出了角的一點笑意。

年裹著晨霧，干凈筆，溫涼意縈繞周。

今昭聽到他的聲音同時從手機里和前傳來。

“怎麼不穿鞋？”

愣愣的，低頭看了眼腳，又仰起臉看他，無意識回，“太著急忘記了。”

“你怎麼這麼早過來了？”出聲問他，然后下一秒，看到周北嶼提起手中早餐，神如常對說。

“怕你沒東西吃。”

這一刻，今昭在心里默念了無數遍“清者自清”，然而不過徒勞，早已泥潭深陷，從此再也無法自欺欺人，告訴自己，他們只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