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都像是在做夢。

今昭進屋,關上門，渾渾噩噩手了下，上面微痛的,提醒，方才的一切都不是幻覺。

茫茫然去洗漱,爬到床上,拉開被子把自己蓋住。

對著天花板半響,用力閉上眼，復又重重睜開。

腦中都是剛才的曖昧糾纏,黑暗中，今昭的臉一點點漲紅燙了起來，腦子里昏沉,渾卻又輕飄飄的,似乎要飛上天。

今晚醉的不輕。

今昭重新閉眼心想，臉紅紅的,在持續圍繞的心跳聲中,慢慢睡去。

公寓樓下,路燈昏暗,穿著黑大的男生始終站在樓下,看著那扇窗里的燈亮起又熄滅,最后于夜中，月清冷。

他獨自又站了許久,煙頭點燃熄滅，夜里溫度逐漸寒冷，他終于離開。

旁邊的垃圾桶上已經堆滿燃盡的煙。

天大亮,日從未拉攏的窗戶外盡數進來，打在薄薄眼皮上。

今昭眼睫了下,緩緩睜開眼醒來，涌腦中的，首先是昨晚一幕。

難忘深刻到不真實，就像是自己的一場臆想。

鏡子前，今昭握著牙刷慢吞吞刷著，努力回想著昨晚細節，卻發現很多地方記不清了。

喝酒有斷片的陋習，第一次在海邊就是那樣，斷得徹底，后來斷斷續續喝了幾次，也或多或會丟掉些片段。

取決于醉酒的程度。

昨晚…好像沒有怎麼喝多。

至，最關鍵的時刻都記得。

今昭今天特意戴了一頂帽子，才降過溫，外面接近零度，寬厚的線帽搭配圍巾也不突兀，今昭把自己整個人藏起來，乘坐公車到公司樓下。

昨晚喝了酒睡得很，一覺醒來已經是十點，又晚到了。

好在屬于編外人員，并無打卡要求，今昭進去公司那會，一切井井有條，大家按部就班開始工作，前臺小妹在對著小鏡子整理儀容，看到熱打招呼。

“早啊。”

“早。”今昭有種莫名的遲到心虛，笑了笑不由加快腳步往里走去。

前臺到辦公區是條筆直過道，今昭低著頭，神匆匆，沒有注意到前面來人，影快要到跟前時才發現，抬起頭正準備讓開。

今昭目驟然頓住。

眼前的人不偏不倚，剛好是周北嶼，昨天的事一瞬間沖進腦中，今昭本能尷尬，眼中出不自然。

他依舊穿著襯衫，白袖口卷起，出清瘦腕骨，臉冷淡而平常，漆黑眼眸中瞧不出太多緒。

今昭沖他笑了下，絞盡腦，努力打招呼。

“早...啊。”

越想要忽視，畫面就越清晰。今昭眼神不自覺躲避，睫，本不敢看他。

空氣變得稀薄，今昭快要不上氣來之前，聽到頭頂一聲回應。

“早。”

兩人而過，各自往前離開。

短短的一個錯，幾乎用盡今昭所有力氣，想過第二天該怎麼面對，卻不料一進公司就撞見他，猝不及防，完全沒有應對措施。

仿佛經歷了一場難捱的苦難。

今昭回到座位上，如釋重負，不由呆呆出神。

大廳辦公間幾乎坐滿，旁邊位置卻空著，艾琳昨晚顯然也喝多睡過了頭。

果然，上班時間過去沒多久，就看到從外面進來，風塵仆仆放下包，摘掉圍巾。

“今天來得這麼早。”艾琳熱同打招呼，一如往常，只是在坐下時，立刻原形畢，朝湊過來。

“今昭，原來你和我們周從前認識啊？什麼況？！！昨天你們走后大家都八卦瘋了，全部在好奇。”

“.........”

神抖擻，全然看不出昨日喝了大酒的跡象。今昭心憔悴，默了默，才回復，“我們以前是高中同學。”

“天哪！！！”一個太激，差點忘記低音量，約有引起周圍來的架勢，今昭連忙制止。

“噓，小聲點，別讓其他人知道。”本意只是不想讓私人事引起太多關注，卻不料艾琳出一臉了然的表，點頭。

“我懂我懂，地下嘛。”

“.........”

“不是你想的這樣...”今昭臉苦，頓了片刻，才為和如今周北嶼的關系找出恰當形容。

“我們沒有在一起過。從前現在都是。”

......

時間靜默許久，艾琳默默消化之后，遲疑道。

“可是，你們昨天晚上...”抬眸看向今昭。

“我從來沒見過周那種模樣，他一定是喜歡你的。”

喜歡嗎？

今昭和周北嶼之間，沒有過一個明確的詞匯，但是從前好像無需言語，早已敗。

只是如今，今昭也無法確定了。

喝酒傷，哪怕昏天暗地一通睡，依舊掩不住第二天神萎靡。

尤其是下午，午睡過后。

艾琳的哈欠一個接著一個，對著電腦眼中冒出淚花，里喃喃出聲，“這萬惡的工作。”

今昭著自己半天沒有進展的畫稿無言，腦子一團漿糊，困到模糊。

攪拌著杯子，站起，對說，“要不要幫你倒杯咖啡。”

“謝謝了。”艾琳把自己手邊杯子遞過來，眼睛沒從屏幕上移開。

今昭拿著兩個水杯去茶水間，昏昏沉沉，無打采，聞到一咖啡味才勉強提起了點力氣。

走進去，猝不及防，在里頭看到一道悉人影。

時間仿佛回到那天，周北嶼站在咖啡機前，靜靜等待，垂眸視線落在面前一點點接滿的杯上。

不知該停留原地還是走近，頓了一下，還是朝他走過去。

今昭站在周北嶼旁，和他一起，看著底下那杯咖啡慢慢接滿。

“今天是不是不舒服？”本以為，會是一段安靜難捱的時，沒料想，周北嶼竟然主對出聲。

今昭莫名涌起了幾分寵若驚，抬起臉，對上周北嶼低垂過來的眼。

四目相對，距離太近，心口錯兩拍。

“有一點沒神。”很快避開，想鼻子忍住了，含糊道。

“下次不要喝那麼多酒。”簡單的一句關懷，輕淡嗓音，又莫名疏離。今昭低著頭，悶聲應，“嗯。”

頭頂安靜數秒，很快再度聽到他問。

“昨天的事你還記得嗎？”

心中煩思緒頓時歸于寂然，今昭腦中空白，短暫迷茫，馬上悄悄抬頭去看他，正好撞見周北嶼著的視線。

表靜止，同他定定對視幾秒后，才鼓起勇氣一點頭，“哦。”

“記得。”

面前的人很快移開了臉。

周北嶼的杯子滿了，咖啡即將要溢出來，他端起低眸輕飲一口，聲音里似乎有不知名的輕盈蔓延。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