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第25章 葉迦瀾(十五)

衛長空抬頭,又看到墻上那幅伏羲媧圖——當然不會是吐魯番阿斯塔那墓出土的那個娟圖,這幅畫看起來是被藝再加工過的,同樣的白紅黃黑四,同樣的人首蛇,上半人相擁,下半蛇尾糾纏不休。

衛長空指著那畫,心有余悸地對許盼夏說:“這畫有點嚇人啊。”

“嗯?什麼畫?”

許盼夏一回頭,也嚇一跳:“……可能是房東留下來的吧。”

對這個畫沒什麼印象,許盼夏不屬于那種非常追逐生活質量的人。房子是租的,就這倆月,等時間到了,還會原原本本地還回去。不打算做什麼出租房大改造,也沒有留意墻上是否張了什麼。抬頭看了看,有點懵,又低下頭,翻著那一疊資料,向衛長空道謝。

拿完了東西,衛長空還長脖子往廚房里,打趣:“午飯做這麼早啊?”

現在才十一點。

葉迦瀾說:“是早飯。”

許盼夏打了個哈欠,還有點不好意思:“周末嘛,大家起得都晚了點……嗯,要不一塊兒吃?”

客氣的,就是個客套話。無論是以前跟著許士,還是后來搬到葉晨那邊,倘若臨近飯點來了客人,都必定要客氣地問一句“要不要一起吃”?

衛長空欣欣然擼起袖子:“好啊好啊,今天吃什麼啊?”

葉迦瀾平靜地看他一眼,心想這人還會糾纏。

今天葉迦瀾做的是魚圓,這東西做起來麻煩,得先斬魚頭,揭了魚皮剃了刺,再拿生生的剁碎,來做魚圓。如今日常機械化的年代中,手工做的魚圓已經之又,但冬天、每次臨近過年時,許士都會心挑選三尾草魚,花一上午的時間來做魚圓。

許盼夏已經兩年沒有吃過,之前返杭州,從街邊買了四顆包頭魚魚圓,花了六元錢,然而煮起來沒什麼滋味,也不夠

葉迦瀾做得細致,清湯點些油水,放把小青菜,下了魚圓,又,搭配著煲好的番茄牛腩,許盼夏吃了兩大碗。衛長空是北方人,沒吃過魚圓,也吃得津津有味,不過他那一碗空了后,沒好意思再要,眼地看著葉迦瀾和許盼夏吃。

許盼夏吃相很溫,左手拿勺子,右手筷子,先吹一口氣,再慢條斯理地嚼,垂著眼睛,腮隨著咀嚼而輕微地,衛長空看吃東西看直了眼,說不出的覺,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洗過澡,還是這樣細致地吃飯方式,亦或者這備著南方特的魚圓……

第二碗魚圓吃了,許盼夏用筷子將小青菜也挑出吃干凈:“哥,還有嗎?”

其實,已經很久沒有過葉迦瀾哥。

之前都是“學長”,后來是“哥哥”“哥”,最近這一年半,都是直來直去的——“葉迦瀾”。

葉迦瀾微怔,旋即笑著將自己那碗給許盼夏:“鍋里沒了,我這邊還有——我沒。”

衛長空看得瞠目結舌。

許盼夏拿過來就吃,想這一口想很久了,偏偏自己不會做。

統總二十個魚圓,五個進了衛長空的肚子,剩下的全許盼夏腹。

吃過飯,葉迦瀾才客氣請衛長空離開。他收拾碗筷,聽見洗機響聲停止,探看,許盼夏躬彎腰,正從滾筒中往外拿服,又忘了帶晾籃,長了左手,充當臨時的晾架,一件件先掛在左手臂上,掛滿了,再關上洗機,將搭在左臂上的服一件件掛在架上。

掛到一半,許盼夏轉,看到葉迦瀾。

一聲:“哥。”

葉迦瀾說:“下午什麼安排?”

“沒什麼安排,”許盼夏的左臂越來越輕,但被葉迦瀾的注視越來越重,轉臉,禮貌得像倆人只是本分的繼兄妹,“可能是學習。”

葉迦瀾點頭應了一聲,又問:“轉專業這麼大的事,你怎麼沒和我……沒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許盼夏晾最后一件服,是的睡,買了好多年了,畫著可可的竹筍:“當時覺學不下去了,對不起。”

葉迦瀾說:“不過也好,你以前那個專業,畢業后大概率要加班。不好,太辛苦。”

許盼夏說:“我覺得也是。”

經過了無話不談,也經過爭吵拉扯誓老死不相往來的撕裂,如今一年半過去,時間把許盼夏的心氣磨了不嘗試著讓自己去心平氣和地面對葉迦瀾,也嘗試讓自己放下。

更何況,葉迦瀾不也有緋聞……或者確切的“友”了麼?

擋箭牌也好,還是室友們起哄們放出的煙霧彈也好。和葉迦瀾本就沒什麼可能了,更何況大家眼中,他們都是“兄妹”。

他們兩人都沒錯,可惜當時,年氣盛。

但還是相顧兩無言。

難怪人常說,過的人做不朋友。

他們倆這狀況更痛苦,不僅做不朋友,還得繼續做“兄妹”,做“親人”,家人。低頭不見抬頭見,長年累月地見面。

許盼夏都不敢想以后。

怎麼想?想葉迦瀾挽著一個人的手,笑地介紹,這是你嫂子?XX,這是我妹妹,哦,也是我……

不敢想。

不能想。

許盼夏晾完服,回到房間,繼續戴耳機聽,ted和VOA穿著來,偶爾聽累了,發呆,盯著桌上的日歷,抬手,又撕下一張。

日歷再撕六張,第二個周末時,臨近過年,許盼夏終于累病了,在工位上發燒到差點暈倒,被來找一塊兒下班的衛長空發現,急送去醫院。

衛長空躊躇了很久,才給葉迦瀾打電話,畢竟是哥呢,雖然這個哥看起來有點過分的妹控……

好歹也是哥。

許盼夏很快掛了水,坐在座椅上,昏昏沉沉地接著輸。衛長空是錦玉食里長大的小公子,不差錢,他有點接不了這樣擁的醫療環境,想著要不要花點錢看看能不能搞個住院單間,又擔心許盼夏倔強的格不承他的……

猶豫著,葉迦瀾打來電話。

他到了。

他拎著另外一個紙袋過來,闊步走,鼻尖上冒著一點汗,襯著鼻梁上和許盼夏那別無二致的小紅痣。衛長空迎上來,一五一十地回答了葉迦瀾的問題,葉迦瀾沒心思和他多談,聊了沒幾句,又去找醫生,最后找到一個空床位,讓燒迷糊的許盼夏過去躺著輸

獨生子衛長空第一次到“哥”是什麼樣子的。

許盼夏轉移床位后,葉迦瀾又去接熱水,扶著許盼夏,用自帶的杯子小心翼翼地喂喝水,用紙巾給汗……一番折騰下來,等許盼夏睡著,他才抬手,給自己汗,又順手拿起桌子上開蓋的杯子,在衛長空震驚的視線中,仰臉,平靜地將杯中水飲下。

衛長空指著他:“你你你……你怎麼能用夏夏的杯子喝水???”

他吃驚地看病床上的許盼夏,又看葉迦瀾。

兩人有一雙相仿的桃花眼,鼻梁上都有宛若模子刻出的一粒小紅痣。

葉迦瀾沒理會衛長空的震驚,他喝杯中水,將杯子放回桌上。

衛長空:“……喂,葉哥,就算你和夏夏是兄妹,都這麼大了,也得避嫌吧?”

從衛長空的視角,只能看到葉迦瀾摘下因為出汗而蒙了霧氣的眼鏡。葉迦瀾紙巾著鏡片,垂眼的時候,睫濃長,這個側看去,眼睛更像許盼夏了,不過沒有許盼夏那麼有活力、燦爛。

他看人時總像隔著一層。

葉迦瀾說:“我看著長大,避什麼嫌?”

說到這里,他不疾不徐地將干凈的眼鏡戴上:“別說一個杯子,我和共用的東西還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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