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機場的人很多, 再加上路上堵車，姜寒過完安檢，里面已經開始登機檢票。

隨著人流進去, 頭等艙的人幾乎都坐滿了。只剩下了最后兩個位置。

姜寒查看了一下機票, 確定其中一個位置就是自己的, 抬頭看了一眼上面打開的行李架。

沒什麼位置了。

可能是因為過年，每個人帶的東西都多, 甚至有不小型的行李箱, 所剩的空間并不多。

行李箱托運完后, 姜寒手里還剩一個黑的帆布包, 裝了電腦和一些隨時要用的必需品, 姜寒從帆布包里拿出了耳機和眼罩，再拉好拉鏈, 抬起胳膊, 放在了唯一一塊空出來的地方。

包里有電腦，怕掉出來, 姜寒往里塞了塞，個子有限，姜寒踮起了腳尖。

“您好士, 有什麼可以幫......”

后空姐的話還沒說完, 側邊突然過來了一只手, 很輕松地將的黑帆布包, 推了進去。

手腕上出來的一塊深藍的表盤, 非常悉。

姜寒一愣，忘了道謝，錯愕地轉過了頭。

陸焰。

果然是他。

姜寒：“......”

今天的冬天來得晚，但比往年要冷, 陸焰穿了一件厚款的黑大，白的扯衫，外罩了羊衫，似乎也沒料到會遇到，看了一眼，平淡地打了一聲招呼，“巧。”

姜寒：“......”

是巧。

對于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去冰城的飛機上，姜寒倒沒什麼意外，陸家的人還在冰城，應該是去探親。

姜寒讓開了，等著他進去。

陸焰微微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機票，沒，抬起頭，輕聲同道，“我的位置在外面。”

嗓音低沉，富有磁，一如既往的勾人，前排的兩位乘客不由回過頭

姜寒約聽到了一聲國粹“我艸，極品......”，似乎早就習慣了這個場面，神不，又確認了一遍機票，的位置確實在里面。

姜寒坐了進去。

陸焰跟著坐下。

頭等艙的位置比經濟艙寬很多，兩人坐下，挨得也不算近，但可能因為陸焰個高的原因，總有一約的迫。

自上次在北城的場地，吃完了他的生日蛋糕后，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好幾個月了。

姜寒想起剛才他幫自己推了一下包，坐下后，客氣地說了一句，“多謝。”

“補得及時。”

姜寒：“......”

—

姜寒沒再同他說話，戴上了耳機和眼罩，并沒睡著。

坐飛機從來都睡不著覺。

耳機里放著音樂，大概一個小時后，餐車過來，姜寒沒聽到，直到胳膊被人輕輕一，姜寒才轉過頭。

剛摘下了眼罩，姜寒便看到了那只戴著藍表盤的手，遞過來了一瓶啤酒。

姜寒：“......”

“多謝。”

接著又是一盒飯。

“多謝。”

姜寒不太想吃，這兩天在肖妍家，吃得東西太多，沒什麼胃口，飯盒接過來后，想著等會兒還給空姐。

“你沒聽廣播？”陸焰突然道。

“啊？”姜寒取下來手機。

陸焰看了一眼手里的盒飯，“冰城大雨，還不確定降落時間，也有可能會在中途迫降。”

言下之意，是在提醒，現在不吃，下一餐還不知道什麼時候。

姜寒：“......”

剛才一直戴著耳機，確實沒聽到，這才發現，周圍不人都在談論天氣。

出發前，姜寒就收到了王士發來的信息，冰城在下雨。

沒想到會影響航班。

“多謝提醒。”姜寒也數不清自己說了多個多謝，怕再掉什麼重要的信息，沒停歌了，手里的盒飯也沒再還回去，放在了跟前的隔板上，正準備拉開啤酒罐。

旁邊的人突然又道，“五分鐘后，收盤。”

姜寒：“......”

姜寒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下午五點多。

姜寒吃飯一向都不規律，尤其是回國后，中午的飯一般都是兩三點，晚上基本不吃。

今天肖媽媽怕耽擱了趕飛機，十二點準時開飯，到現在已經過了五個多小時。

陸焰跟前的盒飯，已經用了大半，姜寒默默地打開了盒飯。

沒什麼味道。

同中午那頓，天壤之別，但一般不會浪費，快速地完，整理好了盒子，遞給了空姐。

吃完一盒飯，整個胃都飽了，啤酒喝不下，姜寒沒再打開。

連續盤旋了兩個小時，飛機還沒下云層，外面的天已經黑，從窗外能看到底下被星照亮的云海。

晚點了一個多小時，乘客的緒還算穩定，但大多數都沒有睡覺。

前排的兩位乘客，一直在聊天。

“我真特麼后悔......”

“又怎麼了。”

“剛才那人渣，都追上來了，我腦子肯定是進水了，居然還拒絕了他，要不然這會兒他就應該坐在我旁邊，真死在一塊兒了，也算是我為民除害......”

“不過是前男友，你至于嗎......”

“行，等你男朋友哪天背著你，同其他人糾纏不清，一邊哄著你呆著你，一邊又同其他人像哥們兒一樣的來往，我看你還會不會說至于......”

“不會有那一天。”

“你就那麼自......”

“他肯定被車撞死了......我咒的。”

姜寒：“......”

頭等艙的位置，本來就不大，兩人的聲音，姜寒聽得見，旁邊的人肯定也聽得到。

余覺到了左邊一道視線投了過來，姜寒下意識地回頭。

四目相對。

對方漆黑的瞳仁，里面一道質問的神，一目了然。

姜寒：“......”有些尷尬，但不想被誤會，姜寒想了想，解釋了一句，“還不至于......”

心眼沒那麼小，也沒那麼惡毒。

分開了，各自麗就好。

“嗯。”陸焰點了下頭。

姜寒沒再看他，轉過了視線，繼續看向窗外的云海。

半晌后，陸焰突然轉過頭，看著的半邊側臉，低聲道，“多謝不殺之恩。”

姜寒：“......”

頓了幾秒，陸焰又道，“姜寒，我真沒劈過。”

姜寒：“......”

—

半個小時后，飛機開始往下降落。

很快客艙出現了顛簸，所有的人都沒再說話，明顯有了張。

姜寒并非第一次遇到氣流，一般很快過去，幅度也不是很大。

但這回明顯不一樣，顛簸持續了十分鐘，不僅沒有半點減弱的跡象，幅度還越來越大，周圍漸漸地出現了驚聲。

姜寒的臉也跟著起了變化，一雙手死死地扣了旁邊的椅環。

尖、哭聲和空姐的安聲，混雜在了一起，眾人的恐懼越來越強烈，一片吵鬧聲中，頭頂上的氧氣罩突然彈了出來。

耳邊彷佛安靜了幾秒。

姜寒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忘了接下來該怎麼做。

氣流開始時，前排的兩個生，一直都很安靜，在氧氣罩彈出來的瞬間，也沒憋住，哭了出來，“我還這麼年輕，不想死......”

姜寒心口跳得有些快。

“姜寒。”口鼻突然被東西擋住，姜寒這才反應過來，轉過了頭。

陸焰神冷靜，一手扶住蓋在鼻子上的氧氣罩上，另外一只手，拉下繩子套在了的腦袋后，固定好后看著，平靜地道，“正常呼吸，不會有事。”

姜寒木訥地點頭。

陸焰坐直了，拉下自己跟前的氧氣罩，戴上。

顛簸持續。

姜寒已經于極度的張中，忘記了同他道謝。

面臨死亡，沒有人不害怕，姜寒有些后悔，上飛機前，沒給王士回信息。

回國后，應該先去冰城，看一眼父母。

還有......早知道，就不吃那盒飯了，反正都是死......

有些想吐。

胃里正難，左邊的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悉的溫度傳來，姜寒知道是誰，但已經顧不得其他，沒力氣去反抗，也沒力氣去制止。

“調節呼吸。”耳邊的聲音，穿過氧氣罩，有些模糊，周圍全是哭泣聲，瞬間被覆蓋。

呼吸越來越急促，胃里的難慢慢地加重，握住手腕的手掌，突然往下一，扣住了的五指，死死地住，“姜寒！”

指關節被得發疼，姜寒猛然清醒，大口大口地息。

口的難，稍微好了一些，但張并沒有消退。

呼吸又有了急促的跡象，下突然被住，著轉了個方向，比起剛才的平靜，陸焰的臉上也多了一凝重，口吻認真地道，“看著我。”

姜寒臉有些白，神并不好。

不明白他有什麼好看。

陸焰沖一笑，聲音從面罩傳了出來，“不是討厭我嗎，我也在上面，你應該開心。”

姜寒：“.......”沒那個意思。

“能同這麼優秀的前男友死在一起，你也不虧。”

姜寒：“.......”

陸焰：“姜寒。”

姜寒懶得再理他。

陸焰扣在指間的五指，了，道，“不會有事，相信我，別張。”

—

顛簸了半個多小時，終于平靜了下來。

取下氧氣罩的那一刻，姜寒有些虛，額前的頭發已經被細汗沾。

客艙一團糟，空姐忙著安，尖聲停下來了，但還是有人在哭，沒了之前的恐懼，都帶著發泄和慶幸。

心率慢慢地穩定了下來，姜寒轉過頭，正要同旁邊的人道謝，陸焰也不知道從哪里找到了剛才的那罐啤酒，拉開拉壞，手遞了過來，沒看，先道，“不客氣。”

姜寒：“......”

猶豫了一下，姜寒還是補了一句，“謝謝。”

—

晚上九點，飛機功地降落在了冰城。

落地的瞬間，客艙的人開始歡呼，又哭又笑，飛機還沒停穩，很多乘客，已經掏出了手機，打著電話。

姜寒也從大口袋，拿出了手機，調了正常模式。

已經有好幾個未接電話。

微信也有。

大多數都是林曜。

昨天晚上王士就同打好了招呼，林曜今天來接，上飛機前，也同林曜聯系過了。

原定時間，飛機三點半起飛，不出意外，五點半就能到達冰城，突然延誤了快四個小時，又是下雨，接機的人肯定擔心。

姜寒正要給林曜撥過去，林曜先打了過來。

姜寒習慣戴上耳機，按了接聽，“喂。”

“到了，馬上就下來。”

“沒什麼東西，你在門口等我就好......”

飛機已經停穩。

陸焰先起，從行李架上將的帆布包拿了出來，遞給了。

姜寒點頭，“多謝。”

走出客艙，外面正是瓢潑大雨，姜寒看了一眼，再回頭，陸焰已經走到了前面。

掛完林曜的電話，姜寒又給王士抱了平安。

接著便是肖妍。

從下飛機到行李轉盤，姜寒一路都在打電話。

—

下雨天，行李來得比較慢，等了十來分鐘，還是沒有靜。

又過了兩三分鐘，邊的人越來越多，陸焰也過來了，站在了的上方，一手揣進大口袋，一手正拿著手機講電話，并沒主同打招呼。

一路上，麻煩了他不回，姜寒心里多有些過意不去，腳步下意外地往邊上讓了讓，給他騰出了一點空間。

等了快二十分鐘，盤轉終于轉了。

出發前，肖妍給買了一大堆的鵬城特產，多數都是海鮮，行李箱也從原來的迷你換了一個特大號的，肖媽媽買的，大紅，特別顯眼。

應該很好找。

陸焰的行李先來，一個黑的小箱子。

拿下來放在腳邊，并沒有離開，手里的電話似乎也講完了，抬頭看向姜寒，“誰來......”

見他在同自己說話，姜寒轉過頭，還沒聽他說完，后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姜寒。”

姜寒一愣，轉。

林曜推著行李箱，正站在后。

長款的黑羽絨服到退彎，里面是一件戴帽的衛，個子高挑，可能是因為沒穿西服的原因，比上回見到的中規中矩，多了一份隨意。

“你怎麼進來的？”姜寒一臉詫異。

林曜上前，站在面前，“比你早到一會兒。”

姜寒只聽王士說，林曜今天接，沒想到林曜也是今天才到冰城，林曜事先也沒告訴，早上還同說冰城下雨，讓多穿點。

以為他早就在冰城了。

這應該不是早到一會兒，飛機晚點了四個小時，他在這兒起碼已經等了五六個小時。

“不好意思，讓你......”

“聽說遇到氣流了？”林曜打斷，關心地問，神看得出來很張。

姜寒點頭，“對，不過沒......”

話沒說完，林曜突然手上前，似乎并沒有注意到邊的陸焰，輕輕地抱住了，手掌了的后腦勺，“恭喜咱們的小公主，功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