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車就停在院前,陸焰走去了駕駛位。

姜寒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在陸焰拉開車門時,及時地出聲勸道,“要不，下次吧。”

今天有點匆促。

而且按姜爸和王士對他的見,他現在過去,剛好撞在槍口上,為了避免尷尬，還是先坦白，等他們慢慢接了,再說。

以后,不愁沒有機會。

陸焰手已經握住了車門，聞言轉，眸子在臉上一掃,輕笑道,“可以啊,姜寒,昨天趕我走，今天又不讓我見家長”

姜寒：“”

這是在保護他,一個人刑就夠了,何必拖上兩人。

但見他執意要去,姜寒也不可能去攔著他,坐去了副駕駛，將后排寬敞的位置留給了姜墨。

車從棚里開出來，陸焰停在了姜墨的跟前，等人上來了后,陸焰突然轉過頭，朝姜墨遞上了自己的微信二維碼，問，“發個位置。”

姜寒：“”

姜寒心口一提，目不自覺地往后瞟去。

上次姜墨打了陸焰一拳，臉上的傷，十幾天才消，不知道兩人到底發生了什麼，現在的關系又如何，但換做是，那一拳，估計能記一輩子。

陸焰能主搭話，意外。

但姜墨那狗脾氣，姜寒怕他不饒人，不由屏住了呼吸。

倒是想讓陸焰把手機拿回來，可也不知道路。

從來沒去過姜墨在滬城的房子。

過了好幾秒，遲遲不見他，姜寒剛回過頭，姜墨正好直起了，表雖極為不耐煩，但還是拿出手機，對準了陸焰的二維碼。

好友驗證發了過來，陸焰通過。

微信名：

三個點。

接著發過來了一個位置。

陸焰收到，回了一聲，“謝了。”

姜墨沒發話。

姜寒對這個結果，已經很滿足了，長松了一口氣。

但這兩人湊在一起，還是在一個閉空間，迫實在太強了，很快，姜寒就覺到了車有了一沉默的抑。

車子從場地出去，得要十來分鐘，姜寒不知道姜墨剛才是怎麼進來的，主搭話，“哥，剛誰接你的？”又是怎麼找到陸焰那兒的。

姜寒翻出手機，看到了姜墨的三通未接電話，上午十點多一通，大半個小時前兩通。

都沒接到。

姜墨依舊沒理。

剛好姜寒翻到了許宣發來的幾條微信。

【姜老師，大老板來了，在找你，剛打你電話沒人接，我要不要告訴他，你在哪兒。】

【姜老師，那個我先將人帶過去了哈，瑟瑟發抖臉。】

姜寒：“”

看完后，姜寒也不需要他回答了。人家才是有聲聲樂的老板，只是給他打工的。

“哥，嫂子呢。”姜寒換了一個話題。

果然，姜墨開口了，“北城。”

終于不是啞了，姜寒乘勝追擊，制造話題，“那我下次生病了，可不可以找？”

剛說完，陸焰穩住了手里的方向盤，轉頭看著，語氣微帶嚴厲，“別講話。”

姜寒：“”

算了，還是不說話了，累！

十幾分鐘后，車子出了園區，姜墨抬頭同陸焰指了一下前面的一停車格，“到那停。”

下車時，姜墨余瞟了一眼坐在副駕駛紋不的姜寒，懶得看，直接關上了車門。

—

姜墨一下去，車空氣瞬間流通了。

走了一段，姜寒才發現陸焰并沒有按照微信上的地址導航，詫異地看著他，還未開口問，便聽陸焰先道，“第一次見面，你要讓你男朋友，空手去見岳父岳母？”

姜寒：“”

確實空手去有點不太禮貌，雖然已經不被喜歡了，也不能因此自暴自棄，再去減了印象分。

陸焰看了一眼呆愣的模樣，彎角一，聲道，“幫忙想想，買什麼適合。”

什麼適合

第一次見面，尤其是陸焰現在這種不被待見的狀態，送禮得謹慎。

姜寒認真地想了一下，姜爸和王士喜歡的東西倒是多，但都提不上臺面。

王士喜歡麻將，總不能讓陸焰買一副麻將，還有姜爸喜歡打太極拳，總不能送他一本武功籍

想不出來，姜寒索低頭拿出手機，開始到網上搜：【第一次見岳丈和丈母娘，送什麼好。】

全世界通用的難題，一搜出來后，一堆的回答。

【我覺得還是心意最重要，看對方喜歡什麼，買對口味，就算東西便宜，也同樣能打人心。】

姜寒：“”

這條基本也什麼用，說了等于白說，要是知道喜歡什麼，也不用來搜了。

接著往下翻。

【一般老丈人都喜歡喝茶，買點茶葉，再給丈母娘買一條巾之類的】

這條稍微靠譜。

但不巧的是，姜爸不喜歡喝茶，王士也從來不戴巾。

【關鍵還是看人，眼的，你就是提一瓶水上門，老丈人和丈母娘也會開心，不被看好的，就算你提著茅臺，也不見得能博個好臉。】

姜寒：“”

無疑陸焰就是后者。

姜寒翻開了那條評論下的回復。

【實在沒招了，要不就試試最后一個辦法，拿錢砸！】

【沒錢咋辦。】

【樓上的，沒錢你還想娶什麼媳婦，靠邊站，騰出資源，讓我上】

【來來來，讓我見識一下這傻，你他媽多有錢。】

底下徹底地歪了樓。

姜寒突然想起了前幾天收到的一筆巨款。

要不，砸下試試

姜寒從手機上抬頭，側目看著陸焰，認真地建議道，“買黃金吧。”

陸焰：“”

—

車停在了商場外面的天停車場，正在刮風，飄著小雨，車停穩后，姜寒轉去門把手，意外地，沒能打開。

回過頭，陸焰已經解開了安全帶，“在車上等我一會兒，很快。”

姜寒：“”

姜寒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嚇到了他，陸焰沒讓下去，自己一個人進了商場。

十幾分鐘后，陸焰出來了。

手里提了兩個袋子。

姜寒一愣，遠遠地看著他走了過來，等他一上車，便好奇地問，“買了什麼。”

陸焰沒回答，回頭將袋子放在了后排。

姜寒沒忍住，想拿過來看看，剛轉過頭，陸焰的手掌住了的后脖子，輕輕地將的頭掰正，直接告訴了，“黃金。”

姜寒：“”

他還真買了

覺自己好像是在婚姻敲詐，姜寒有些過意不去，“那個，我卡里有錢”

“嗯，有錢。”陸焰目看著，眸子里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很難不勾起姜寒的回憶。

三年前，兩人分手，清算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但后面，被湯淺陷害，莫名欠了一筆巨款。

姜寒：“”

陸焰沒再繼續逗，系好了安全帶，車子發后，突然將自己的手機遞了姜寒：“給姜墨發個信息，讓他先拐個彎，等會兒。”

姜寒：“”

“開屏碼，你生日。”

姜寒沒反應過來。

陸焰往左邊打了一下方向盤，直接將手機放在了上，“我開車，沒空發。”

姜寒盯著跟前的手機。

很悉。

四年前他用的就是這個，但從來都沒有過，今天是第一次。

沒想到他會告訴自己碼，而且還是生日。

姜寒頓了一會兒，才拿起來，試著去輸數字，頭一次輸了整個年份和月份，不對，又退出來輸了年份后面的兩個數字，再加上0707。

打開了。

界面瞬間跳轉，一看就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屏幕上的app，和手機上的很多都不一樣，心口似是被什麼東西拂過，微微了，陌生的同時，有幾分悸。

像是突然闖了他的私人世界，窺見了他的私。

尤其是看到了微信上的紅點，姜寒眼皮一跳，視線下意識地瞥開，腦子突然空白了幾秒，這才去回想，拿他手機是來干嘛的

給姜墨發

給姜墨發信息，好像還用不著他的手機，自己發就好。

似是察覺出了的疑，陸焰又重復了一遍道，“用我的手機發。”

姜寒：“”

姜寒大概明白了是什麼意思，信息一發過去，毫無疑問，必然會被姜墨攻擊，陸焰是不想被罵。

自己好歹也是他親妹妹，怎麼也比他現在給姜墨的印象好。

但，上次姜墨把刪了

也不用再糾結了，姜寒低頭點開了他的微信，列表瞬間顯示了出來。

最置頂的那個，便是姜墨。

剛剛發了一個地址。姜寒手指頭放在了上面，目卻不控制地往下瞟了一眼。

列表的第二個人是。

容用小字顯示了出來，最新一條，是他昨晚發給的信息：【幾點回？】

沒看到，沒回。

再底下的兩個頭像，都很悉。

周棠。

陸辰。

其他的幾個雖然沒見過頭像，但顯示了名字：霍安、徐魏還有幾個陸姓人。

姜寒沒再往下面翻。

幾乎沒看到什麼陌生的名字，應該是私人號碼。

陸焰專心地開著車，視線一直看著前面，沒往臉上瞧，也沒出聲催。

姜寒掃了一眼后，很快回過神，立馬點開了姜墨的微信，按照剛才陸焰所說的編輯了一條：【有事耽擱，你先等會兒我們。】

編輯完，自己都看不下去，又刪除重新編輯：【姜墨，不好意思，臨時有點事，可能要耽擱一陣，能先等一會兒嗎。】

姜寒：“”

太娘了，不是陸焰的作風。

不過一句簡單的話，姜寒竟然為難了起來，不知道該怎麼發。

寫得太慫了，不符合陸焰的份，寫得太，說不定又會得罪了姜墨。

正發愁，旁邊陸焰看了一眼，低聲道，“點開語音。”

“好。”姜寒解了，按了語音鍵，將手機湊到了他的下。

陸焰微微側頭，“姜寒陪我去買禮，麻煩再等一個小時。”語氣很平靜，沒有刻意做出求人的態度，但也不失禮貌，

信息發出去，姜寒拿著手機，等姜墨的回復。

一分鐘過去，姜墨沒回，姜寒退出了微信，正要將手機還給他，陸焰突然道，“手機屏上的照片，想要嗎”

“啊？”

“想要的話，打開微信，我之前發過一次給你，你再發一次。”

姜寒：“”

姜寒這回聽明白了，問的是他手機屏上，的那張照片。

照片照得確實好看，線正好，那時候的頭發還是短發，氣質也與現在也略微不同，偏和，也算是記錄了自己某一個階段的青春。

而且沒有哪個人去抗拒自己的照片，姜寒也不例外。

姜寒重新再打開微信，找到了自己的頭像，慢慢地往上翻，不記得他什麼時候有發過給。

翻了一會兒，陸焰才道，“你之前那個號。”

姜寒：“”

之前的號

就只用過兩個號，一個是現在的，一個是三年前的。

三年前，出國時連手機帶號碼，一起給了姜墨，自然也沒再用，后來的聯系人，都是用新號碼加的。

姜寒退出來，重新往下翻，沒想到列表意外的空，一共就兩頁，手指頭往下一開，幾乎一眼就看到了之前的那個號。

很好認，名字是寒寒。

頭像是一個卡通貓咪，三年過去，連自己看著都有些陌生了，沒想到，他還留著。

姜寒打開。

聊天記錄里面幾乎全是陸焰的信息，后面跟著一串紅的嘆號。

姜寒一愣，目已經看到了嘆號后面，陸焰發送出去的信息：【鵬城今天下雨了，你那邊呢。】

莫名悉的話，瞬間勾起了腦子里的某個模糊的畫面。

三年前，也曾寫下過相似的一句話：“鵬城下雨了，你那邊天氣怎麼樣”

在他出差一個多月，沒回任何信息時。

只不過沒發出去。

姜寒心臟了，繼續盯著那些紅嘆號，手指頭，無意識地一條一條地往上。

陸焰：【在哪兒，姜寒。】

陸焰：【四周年快樂。】

陸焰：【小區外那家牛米線還記得嗎，味道一直沒變，等你回來。】

陸焰：【姜寒，想你了。】

陸焰：【三周年快樂。】

陸焰：【陸辰的電影院，今天盤了出去。】

陸焰：【你在家嗎，我在你樓下。】

陸焰：【你如果介意，我以后不會再和安氏來往。】

陸焰：【姜寒，對不起，這件事是我沒有理好，考慮欠妥，同時沒能保護好你，但我從未喜歡過安宇悅。】

時間線，不斷地往前。

姜寒的視線漸漸地開始模糊，心口的繃，越來越強，有些不過氣。

終于翻到了那張照片。

姜寒看了一眼，沒停，接著往前，也終于找到了的一條回復：【嗯。】

陸焰：【橙別喝太多，冰箱里有牛和酸。】

一直往上。

時間停留在了四年前的，也是最開始的兩個紅嘆號。

七月十二日

陸焰：【辭職信先在了我這兒，昨天我們都有些沖，你再好好考慮一下，有什麼問題，我們坐下來好好通，明天晚上我去找你。】

七月十一日

陸焰：【手機出了問題，沒及時看到你的信息，電梯里的安小姐是pt將來的客戶，明天有空嗎，準備一下，帶你去見我媽。】

七月十一日，辭職的當天

在撞見他和安宇悅后，才終于下定決心提了辭職信。

七月十三日，他來了，兩人清算分手費。

鼻尖猛然一酸，姜寒想起了前幾天周棠說的那句話。

“答應了我要帶朋友過來，結果沒將人帶過來，還被刪了微信，你不知道，他那臉有多難看”

姜寒說不清此時的，到底是委屈還是釋然，積在眼眶里的淚水，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滴在了的著手機的指尖上。

姜寒沒有去抹臉上的眼淚，也沒再去顧及自己是不是不應該去翻他的私，將這個號碼所有的記錄從頭到尾都看了一遍。

前面幾乎都是悉的記錄，和下面的紀錄形了鮮明的對比。

大部分都是發的，陸焰沒回。

翻到了最初，加他微信的那一行后，姜寒沒再，盯著屏幕，遲遲沒有說話。

一個賬號，幾乎承載了兩人所有的過往。

肖妍也曾問過一句話：“寒寒，你好好想想，你們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他當真就沒有對你過真心？”

答案，應該是有的。

從未覺得自己曾去在意過的某一個點，卻突然之間得到了平衡。

眼里的淚水，再一次涌了出來，姜寒偏過頭，剛看向車外，車子突然往右一轉，停在了輔道上。

陸焰解開了安全帶，從前面的紙盒里出了幾張紙巾，轉，將的頭掰了回來，輕聲哄道，“好了，別哭了。”

他不說話還好，一開口，姜寒眼里的淚水愈發肆。

陸焰的作開始慌。

姜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在離開他的那幾年，從未哭過，可一旦沾上他，似乎又變回了以前，不就喜歡哭。

的眼淚，好像都是同他有關。

他一惹，就能哭出來。

年人的緒崩潰，或許真的只是在一瞬間，姜寒抬起一雙通紅的眼睛，也不管自己此時的模樣，好看不好看，邊哭邊訴，“誰讓你先欺負我的，你就是仗著我對你的喜歡，不回我信息，在公司還裝作看不見我我離開你怎麼了，就該讓你找不到，三年還太短了”

陸焰看著哭泣的模樣，心臟如同被人揪住，一陣一陣地發疼，眼底也慢慢地侵染了。

陸焰出胳膊，抱住了，蹭著的耳朵，聲音低啞地道，“夠了，三年夠了，很久。”不能再長，他不了。

姜寒趴在他的肩頭，放肆地哭了出來。

陸焰手掌著的后背，有些手足無措，“好了，都是我不好，以后你欺負回來，嗯？”

姜寒沒答應，繼續哭。

等緒慢慢地平靜了下來，姜寒才從他的懷里起來，陸焰又出了幾張紙巾，替了淚痕。

見沒再哭了，陸焰才捧著的臉，認真地同道，“姜小暑，記得，今天不論發生什麼，都要相信我，我陸焰這輩子，之前的是你，以后也只會你，永遠都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