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
風有了刺骨的覺, 肖妍才意識到,已是冬天。
鵬城的冬天特別晚,而且來得毫無預兆, 頭一天還是短袖,第二天就變了羽絨服, 一點都不夸張。
肖妍出門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大, 下車后風一吹,整個人裹在了一起。
小朱聽到靜, 回頭就見用手肘推開了門,著脖子走了進來,一頭的發被風凌地絞在了臉上。
肖妍以前不太喜歡長發,留到肩膀的位置, 立馬會去剪短。后來懶得出去,也沒剪,長到了背心后,突然就舍不得剪了。
也沒有去燙, 很自然地披在肩頭。
進來了, 肖妍才抬手,五指進了發中,往后了一把,隨意的一個作, 比起先前的那份青春靈,明顯多了幾嫵。
小朱愣了一下。
也難怪酒吧每天都有人來搭訕,這哪里像生過孩子的人......
就算沒風,屋屋外的溫度也差不了多,肖妍剁了一下腳,朝著小朱走去, 提議道,“等明年,咱們也裝個暖氣。”
酒吧今年的生意沒在虧損,已經開始在盈利,人氣也越來越旺。
賺來的錢,裝個暖氣不在話下。
小朱回過神,一笑,“那你估計得從北方請個師傅過來。”南方可能請不到專業的師傅。
肖妍哀怨了一聲,沒再說話。
見還在打抖,小朱轉過,拿起放在柜臺后的一條披風遞給了,“剛洗過,還沒用。”
肖妍沒接,“謝了,懶得再洗,我下去穿件服。”
小朱早就猜到了會拒絕,也沒堅持。
這大半年來,一改之前的頹廢,變了很多,彷佛放下了所有,又回到了從前的灑,可只有邊親近的人才知道,并非如此。
看似活潑,誰都能同搭上話,實際上,最難接近。
小朱看得出來,從來就沒放下過,只不過是將心封閉了起來......
—
冬天,到了周末晚上還是有很多人,等肖妍去房間套了一件上來,卡座幾乎都坐滿了。
小朱不在吧臺,忙著招待客人。
肖妍每周六都會過來值一天的夜班,今晚過來之前,早將盼盼給了他外婆。
肖妍直接去了吧臺,幫著調酒。
一直忙到十二點多,人才漸漸地了,小朱也回來了。
看時間差不多,肖妍代了幾句小朱,穿上外套,準備回家。
剛走出吧臺,酒吧的服務員突然提了一個袋子過來,遞給了,“肖姐,剛才有個客人,說是韓哥的朋友,讓我把這個給你。”
肖妍楞了一下,這半年,韓玄倒是經常來,有時候帶同事,有時候帶朋友,也給帶過不的禮。
肖妍接了過來,沒急著打開看,轉頭又囑咐了一句小朱,“沒人了就關門,早點休息。”
小朱點頭,跟在后,送出去。
推開門,外面的溫度還是不一樣,冷風撲過來,肖妍打了一個哆嗦,笑著埋怨道,“誰說鵬城沒有冬天的,冷起來,要人命。”
“這幾天降溫,下周就好了,下次天冷,肖姐就不用過來。”小朱看著上車,“路上小心點。”
“好。”
酒吧到家的那條路,幾乎都是大道,路燈很亮,晚上開車還沒什麼人,比起白天更輕松。
最開始肖妍媽媽不放心,派了一個司機跟著,時間一久,倒也習慣了。
風太大,肖妍匆匆忙忙地鉆進了車里,手里的袋子往副駕駛一扔,沒扔準,掉在了位置下面,肖妍關了車門,才去撿。
袋子里面的盒子,已經落了出來。
肖妍彎腰撿起,正要放在副駕駛座位上,猶豫了一下,又拿回來,拆開。
是個水晶球。
應該是送給盼盼的。
肖妍放了回去,手指頭卻無意到了上面的開關,一道干凈的旋律,瞬間響在了閉的空間。
是生日祝福的鈴聲,空靈又清脆。
今天是農歷的生日,沒幾個人知道。
……
“陳燁,我突然好想吃蛋糕。”
“沒有。”
不罷休,堵住了他的路,說得理直氣壯,“今天是我生日。”
陳燁掀起眼皮子,完全不為所,“我沒記錯的話,半個月前,你已經過完了。”
肖妍:“今天是我農歷的生日,媽媽說,真正的生日,就該過農歷,歷是留給外面的朋友過,農歷才該和家人過......”
陳燁:“......”
“那你回去。”
肖妍:“我不。”
陳燁沒再理。
到了晚上,肖妍忙完到了吧臺后,沒看到陳燁人,本以為無了,只好和小朱打了一聲招呼,準備回家。
剛走到門口,陳燁從外進來,手里提了一個蛋糕,看了一眼肩上掛著的包,面冷淡地問,“還吃不吃。”
“吃,吃......”肖妍挽住他胳膊,“哪兒買的,怎麼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不過,我更喜歡現在的驚喜......”
陳燁:“......”
肖妍不想二人世界被破壞,拉著他去了一間包房,“我想再許一個愿。”
“隨你。”陳燁掏出打火機,給點上了蠟燭。
“那我就許,年年都能像今天這樣,你給我過生日。”
陳燁抬頭,無語地看著,直接對他提要求更簡單。
“我再許一個......我還沒看過雪,等下個生日,你陪我去看一場雪......”說完,肖妍突然一頓,“完了,我忘了生日愿說出來了就不靈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實現。”
陳燁:“......”
那幾年,將自己的小心思幾乎全部都用在了陳燁上。
拙笨又明顯。
事實證明,也果真如此,說出來的愿,不會靈。
肖妍目呆呆地看著跟前飄著雪花的水晶球,一幕一幕地回憶,破開了封塵,慢慢地紅了眼眶。
半晌后,肖妍轉過頭,看向了左邊的后視鏡。漆黑的巷子,燈昏暗,什麼都沒瞧見。
但知道,他在。
肖妍輕輕地咽了一下哽塞的嚨,低聲道,“鄭峰,我收到了,謝謝。”
—
第二天肖妍媽媽讓家里的保姆買了一只羊。
天冷,肖妍的生日,剛好燉羊火鍋。
肖妍爸爸和弟弟都趕了回來慶生,當天晚上,肖妍爸爸喝了幾杯酒,有些醉意,逗了一會兒盼盼后,抬頭突然問肖妍,“考慮好了沒有?”
上次他問過,要好好考慮,給盼盼找一個爸爸。
以他肖家的條件,找一個上門婿,完全不問題。
這兩年,考慮到肖妍的,家里沒人敢提這事。
但心里都在擔心,盼盼越來越大,肖妍再努力去彌補他缺失的父,有爸爸和沒爸爸的孩子,還是不一樣。
而且,也不能當真一個人過一輩子,現在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說不好聽的,總不能一直當個寡婦。
肖妍埋頭喝著湯,沒說話。
肖妍媽媽見狀,抬頭瞪了一眼肖爸,冤他太著急,正打算開口岔過去,肖妍放下了手里碗,笑著應道,“聽爸的安排。”
沒料到會答應,沉默了好幾秒,肖爸才反應過來,心不錯,笑了幾聲,道,“行,聽我和媽的沒錯,上次你二伯還說要給你介紹,還有你三姨發過來的照片,幾個小伙子都不錯,咱們慢慢挑......”
“好。”肖妍意外地沒有半點抗拒。
晚上肖妍媽媽給盼盼洗完澡,將娃帶到肖妍的房間,沒急著走,坐在了床邊上,問,“現在能不能告訴媽媽,盼盼親生父親到底是誰了?”
從肖妍懷上盼盼,一直到現在,家里人都不知道盼盼的父親是誰。
最開始不敢問,怕刺激,后來問了,肖妍也閉口不說。
今晚,肖妍媽媽見接了相親,打算重新開始生活了,才提了起來。
男不合,正常的事。
他們不是不講理的父母,不會去找對方討個說話,或是要其負責,只是想知道孩子的脈,心里也好有個底。
剛才肖妍什麼都答應了肖爸,但如今卻沒話說,沉默了一陣,抬頭抱歉地看向了媽媽。
肖妍媽媽看到的神,也明白了,嘆了一聲道,“不想說就不說吧,媽媽不你,你現在長大了,也懂事了,知道自己在干什麼,也能為自己的決定負責,我和你爸,沒什麼其他要求,就想你和盼盼,將來都能過得輕松......”
“謝謝媽媽。”肖妍點頭。“我會好好過。”
不只是他們,還有鄭家,所有的人都在看著。
只有過得好,他們才會安心。
他也會安心......
所以,答應了爸爸,答應去相親,會試著努力讓自己忘記過去,開始新的生活,幸福滿地活下去。
不想他們任何人,因為而覺得愧疚,或是覺得虧欠了什麼。
能活好.......
—
生日第二天早上,肖妍爸爸和弟弟就走了。
氣溫突然變冷,早教很多的小朋友都得了冒,肖妍媽媽怕盼盼被傳染上,也向學校請了假。
白天,保姆小張帶盼盼時,發現有些流鼻涕,以為只是冷到了,并沒在意。
到了晚上,肖妍媽媽準備給盼盼洗澡才發現,盼盼好像有些發燒。
從半歲起,盼盼前前后后,發燒了五六回,每次一發燒,都要三天以上,別說小的,大人也跟著一層皮。
肖妍媽媽趕上肖妍,當夜就送去了醫院。
檢查出來,說是上呼吸道染,開了藥回去吃。
本以為會慢慢地好起來,誰知吃了兩天藥,一直高燒不退,每次都是靠著退燒藥,過了藥效六個小時后,又開始燒。
肖妍兩個晚上都沒睡,有些擔心,到了第四天晚上,盼盼又開始燒了后,肖妍沒再等了,送去了另外一家醫院。
這一次,醫生讓先化驗。
肖妍媽媽一聽到盼盼哭就不了,不敢看,肖妍和保姆一起將盼盼按在了臺上。
盼盼很恐懼針頭,一邊掙扎,一邊求救地看著肖妍,“媽媽,疼.......”
看著那樣的眼神,肖妍也沒有繃住,眼淚瞬間落了下來,埋著頭,輕聲安道,“盼盼乖,很快就能好了......”
完,還要去照了B超。
一路上盼盼只要肖妍抱,因發燒的原因,沒什麼力氣,乖乖地趴在肩膀上,時不時地一聲,“媽媽。”
看著空無一人的醫院走廊,肖妍頭一次覺到了自己的無助。
B超顯示出來,肺的位置有影,判定結果為肺炎,得住院治療。
醫生開了住院單,遞給肖妍,“家屬先去繳費,繳完費拿著單到住院部,最得住一周,家屬準備好住院的東西,每張床,原則上一歲以下的孩子,只能一個人陪同......”
誰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肖妍媽媽急出了一汗,趕給肖妍爸爸打電話,沒人接。
肖妍媽媽也沒再打了,轉讓小張出去買住院的東西,自己陪著肖妍和盼盼,匆匆忙忙地去辦住院。
三個人分頭忙了一個多小時,才辦好了住院。
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
住院部的護士問肖妍,“家屬只能留一個,你們商量一下,誰留下來,我這邊好登記。”
“我。”現在盼盼只黏,肖妍讓媽媽幫忙拿份證。
肖妍媽媽不放心,問,“能兩個人陪同嗎。”
“這個是醫院的規矩,只能一個人陪同,如果要兩個人,得另外再申請......”
肖妍媽媽點頭:“行,麻煩您幫忙申請一下,孩子太小了,又一直高燒,白天晚上都得有人看著,一個人照顧不過來......”
“好,明天幫你問一下。”
言下之意,今晚是不行了。
肖妍媽媽只好先將東西幫忙提了進去。
盼盼剛喝了退燒藥,正在睡,肖妍媽媽看著心疼,“你一個人能行嗎,你說你爸,關鍵時候怎麼就不起作用......”
“能行,媽媽先回去吧,有護士在,沒事。”
—
肖妍媽媽剛走,護士就走了進來,“肖允安媽媽,先抱孩子過來。”
盼盼好不容易睡著,又被扎醒。
比起在門診,這次得更多,一共八個管子,到最后,不出來了,護士按著盼盼的管往下捋。
肖妍沒繃住。
一直以為可以,但這一刻,才知道,其實自己脆弱地不堪一擊。
護士安道,“應該是第一次當媽媽吧,不用擔心,孩子生病很正常,咱們現在是在治療,家長也要堅強......”
“謝謝。”
完,也沒立馬治療,熬了一個晚上,期間盼盼一直反反復復,都是靠著退燒藥過度。
第二天白天醫生才來,開始掛各種點滴。
一天過去,沒有任何好轉,還在發燒,肖妍媽媽打了幾次電話過來問,“況怎麼樣了,申請批下來了嗎......”
肖妍去前臺問過護士,護士查了一下:“還在申請,沒那麼快......”
肖妍媽媽急得打轉,“你爸和你弟,昨天晚上的飛機,去了滬城,這節骨眼上,怎麼湊在一塊兒了......你爸現在正在聯系人,不行咱們再轉院......”
來的已經是鵬城有名的兒科醫院,再折騰,怕浪費了時間,肖妍沒答應。
而且分析報告沒出來,還不知道病,醫院也不支持轉院。
一天一夜沒合眼,到了晚上,肖妍有些頭疼,歪在椅子上,閉了一會兒眼睛,睡也沒睡踏實。
隔上一陣,潛意識地就會醒來,手去盼盼的額頭。
到溫度又在一點一點往上升后,肖妍繃了兩天的緒突然崩潰。
“你以為養一個孩子容易,這只是一個開始......”
媽媽同說的那句話,以前不明白,現在明白了。
害怕。
肖妍埋下頭,眼淚一滴一滴地往外流。
旁邊病床的一位媽媽,察覺出了不對勁,遞了一張紙巾過來,“這孩子生病,累的就是當父母的,心都罪......”
知道從昨晚開始,就沒合過眼,同是當媽的,特別能共,“要不你休息一下,我讓我老公替你看一會兒。”
寶媽的孩子還不到一歲,可以兩個人陪同,父母都在。
“謝謝,不用了,睡也睡不著。”哭了一場,肖妍好了很多,又打起了神,起按了床鈴。
護士進來,問,“還在燒嗎。”
“嗯。”
“明天查床的醫生來了,我再問問,看看能不能加藥,現在只能先吃退燒藥......”
“好,謝謝。”
喂完退燒藥,沒那麼快見效,溫度還在上升,盼盼燒醒了,小手捂住肚子,“媽媽,疼......”
“媽媽給盼盼......”
沒有經歷過這種的人,永遠都會不到是什麼滋味。
再脆弱的人,也會變得堅強。
不敢哭,更不敢倒下。
肖妍了一陣,退燒藥的效果出來,盼盼睡著了后,才放開手,順勢了一下額頭,滿頭的汗水。
得換服,肖妍起去洗手間打熱水。
幾十個小時沒睡,太累,有些頭重腳輕,房門從外被推開,護士領著一人走了進來,肖妍也沒注意。
看著流的水龍頭,突然有些睜不開眼睛,盆里的水溢出來了,肖妍才猛然驚醒。
剛關上水龍頭,旁邊一道影,突然了進來,投下的影,將整個人籠罩,“我來。”
肖妍一僵,沒。
看著那只帶著疤痕的手,端起盆沿,腦子一陣一陣地跳,一切都像是幻覺。
等旁的人,將盆從洗手臺上挪了出來,端著走去了病床,肖妍才渾渾噩噩地轉過,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他后。
床頭的燈,正亮著。
肖妍立在床前半米左右,看著他彎下,擰干了帕子,坐在床沿,替盼盼汗。
作有些生疏,卻沒有一點遲疑。
全完了,他才回過頭看著,輕聲問,“服呢。”
肖妍腦子里一片空白,木訥地翻開了床頭的行李包,拿出了一套盼盼的換洗服,無聲地遞給了他。
之后,安靜地站在那兒,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替盼盼換上了服。
腦子里的暈厥,似乎越來越強,像是在做一場夢,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不愿醒來,卻又不敢沉醉于其中。
怕醒來了,跟前的一切都沒了,怕沒醒來,盼盼還在等著。
肖妍繃了神經,渾沌的意識在虛幻和現實之間不斷地徘徊,掙扎。
如果不是夢,該多好。
鄭峰,我撐不住了,很努力,也盡力了......
肖妍閉上了眼睛,選擇了讓自己清醒過來。
牙咬在瓣上,痛疼傳來,再次睜開眼,眼前的人,卻并沒有因此而消失。
看著他朝著走了過來,立在跟前,目沉默地看了兩秒后,出胳膊,將輕輕地摟進了懷里。
“對不起。”
好像不是夢。
有心跳,有溫。
他回來了。
兩年前在他‘死’的第二天,黃警找到,除了將那枚戒指給之外,還對說了一句,“他讓我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肖妍那時候不明白他為何要對自己抱歉。
現在明白了。
拋去他的份,單單只作為男友,孩子的父親,他確實應該對自己道歉,他欠了自己很多。
明知道自己會死,但他并沒有告訴。
連死后,他是什麼樣子,都沒讓看一眼,突然丟下了,離開了這個世界。
留下一人承認著一切。
他有很多對不起的地方,為他的人,應該埋怨,可怨不起來,有的只是心疼。
甚至想,只要他活著,在不在一起,能不能相認,都無所謂了。
不管是現實,還是夢,的想法都一樣,從來沒有怨過他,肖妍緩緩開口,真誠地答了一句,“沒關系。”
鄭峰,沒關系,我一點都不怪你。
他來同道歉,那誰又該去和他道歉。
道歉刺進他里的那十幾刀,道歉他付出了整個青春,乃至生命,歸來時,卻依舊只能活在黑暗里,東躲西藏。
得不到明,做不到磊落。
這些他所的委屈和傷痛,誰又能同深的人,說一聲對不起。
所以,鄭峰,別對說對不起,會心疼。
腦海里的思緒太多太雜,時斷時續的意識,突然一下拉黑,徹底地停止。
累了,想睡一下。
—
再次睜開眼睛,正躺在床上。
太的亮照進來,線映在病床旁邊的柜子上,肖妍盯著那抹,腦子如同斷了片一樣,半天都沒連接上。
“醒了?”
肖妍詫異地轉過頭,鄭夫人正坐在旁邊。
腦子里的記憶一下竄了出來,肖妍來不及去想鄭夫人為什麼在這兒,神一慌,瞬間起,“盼盼呢。”
鄭夫人手,一把扶住了胳膊,“盼盼沒事,剛坐完CT,醫生已經換了藥,現在沒燒了,你先別著急......”
沒燒.......
沒燒就好。
肖妍慢慢地平靜了下來,腦子也徹底地清醒。
昨晚應該是暈了。
那昨晚見到的......不確定是夢,或是產生的幻覺。
但鄭夫人怎麼在這兒。
沒等問,鄭夫人先開口道,“你都昏睡了十幾個小時,滴水沒進,別著急起來......”
鄭夫人聲音和,作也輕,將扶回了床上,才轉拿起了柜子上的水杯,“先喝一杯糖水,潤一下。”
一天多沒喝水了,肖妍這才發現,干得發疼。
“謝謝。”肖妍接了過來,一杯糖水喝完,鄭夫人又擰開了飯盒,舀了一碗粥出來,遞給了,“吃一些,補充力,盼盼還在等著媽媽呢,咱可不能倒......”
只是太累,沒休息好,才暈了過來,食不影響。
醒來后,確實也了,又被鄭夫人提起了盼盼,連吃了兩碗,鄭夫人才放心,告訴,“盼盼有你鄭叔叔看著,就在隔壁,你要想看,慢慢起來......”
“好。”
肖妍一直沒問,他們怎麼來了。
不敢問,想先懷著希。
鄭夫人也沒主提,扶著去了隔壁。
盼盼昨晚就換到了VIP病房,和肖妍住在了一個套房。
肖妍和鄭夫人過去時,鄭隊正坐在盼盼的病床前,彎著,握著他的手,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手上的滯留針頭。
神雖沉靜,眼眶卻有些泛紅。
聽到靜,鄭隊看了過來,見到肖妍,先愣了一下,隨后小心翼翼地放下了盼盼的手,起后,似乎不太知道怎麼去和搭話,神有些尷尬,頓了頓,才憋出了一句,“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肖妍見盼盼睡得很,松了一口氣,禮貌地點了下頭,“沒有,謝謝鄭隊。”
鄭夫人接了話,“兩天兩夜不睡,鐵打的人也熬不住,這醫院也不知道定的是哪門子的規矩,小的還沒好,先把大人給熬倒了,你鄭叔叔,昨晚就和醫院的負責人在理論,雖說醫院,閑人免進,可也得考慮人化,一個家屬照顧高燒孩子,虧他們想得出來......”
老兩口都是脾氣好的人,能將他們氣這樣,不容易。
昨天肖妍催過前臺,媽媽也到在托人,醫院一直都沒松口,現在他們能進來,還能住進VIP病房,必然是兩人已經表明了份。
那他呢。
現在他是陳燁,還是鄭峰,還是周銘......
新婚夜,他給她一紙協議,“孩子出生後,便離婚。” 可為什麼孩子出生後,彆說離婚,連離床都不能……
農業學最年輕的女教授還冇來及享受美好人生,坐飛機時飛機失事,機毀人亡。再次睜眼,她成為上虞村喻家的傻姑娘喻蓁蓁。爺奶嫌棄,苛刻虐待;伯叔不喜,天天打壓——其原因,就是母親冇生一個帶把的。隨鄉入俗後,喻蓁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帶著父母分家,自立門戶!靠雙手,勤發家!種發財果樹上千株,養良田千畝,金鋪上百間,亮瞎那群狼心狗肺的鈦合金狗眼!吹著幽幽微風,數著銀子票子,喻蓁蓁感覺人生很圓滿,耳邊卻傳來低沉淡然的聲音,“這麼容易滿足?我這還有一壁江山冇送給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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