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天生氣質，也許是足夠理直氣壯，這個行為放在上，顯得好像都不那麼無理取鬧了。

傅聞深站在床畔，深西與白生生的腳相隔數厘米。

像壁壘分明、黑白相對的兩個世界。

他垂眸，不聲不響地看著。

鐘黎看不懂他眸，這麼看著作甚？

只是幫推了下椅、抬了下，這就不耐煩了？

翹著一只腳。

“看什麼看？結婚的時候誓詞念得多聽，不論生老病死，不論貧窮富貴，都會永遠我。現在新人勝舊人了，幫骨折的我抬一下都不愿意了？”

傅聞深沒作聲。

鐘黎又一聲輕哼：“只要一天沒離婚，我就是你的合法妻子，等你得絕癥了，或者癱瘓了，躺在這里，到時候在你病床前的就是我。你的小人可沒有資格來照顧你，只要我不允許，連看你一眼都不可以。”

“你也不想到時候我拔你的氧氣罐吧？”

傅聞深依然沒說話。

看了鐘黎片刻，他再度抬手，托起那只完好的貴的腳踝，放到床上。

沒有層層繃帶隔斷，掌心接皮，這次鐘黎清晰覺到，他撤出手時，指腹紋路從腳腕后側帶過的。

一看就是很過夫妻生活，竟然覺得有點。

鐘黎往后了腳，弱地依靠在枕頭上，又出纖纖食指，往下一指：

“被子。”

傅聞深長指住白被角，將在下的被子一點點出。

作不重，做得平緩，沒有顛晃到傷的左。出后，向前延展開，蓋到上。

鐘黎這才滿意。

腦袋傷之后，就很容易犯困，抬手遮住，打了個呵欠。

蓋好被子，靠坐在床頭，一條一條地對傅聞深提要求：

“我手機摔壞了，給我買只新的。我喜歡白。”

“通訊錄要幫我恢復一下，電話號碼我都不記得了。”

“那里要放一臺加，醫院空氣太干燥了，我的皮有點缺水。還有，我需要一套護品，清單給你列好了，在桌子上。”

剛才那番威脅傅聞深應該是聽進去了。

他瞥了眼桌子上面打印好的單子，總算出聲，說了今天來到這里之后的第一句話。

“還要什麼。”

鐘黎眨了眨玻璃珠似的眼睛，著他說：“要你每天來看我。”

-

鐘大小姐天生麗質，每天的保養也不落下，程序相當嚴謹和繁瑣，清單列得麻麻，使用的產品都是最好的貴婦品牌。

傅聞深拿著單子離開，從病房到電梯的路程，經過護士站。

幾名年輕小護士竊竊私語，神鄙夷地指指點點。

“原來就是他啊……”

“看不出來他是這種人……”

“真是人模狗樣的……”

傅聞深視線瞥掃過去，幾人立刻散開，若無其事地各自低頭做事。

黑賓利停在醫院門口，華貴外觀與車標不時引來路人側目。

路航從副駕下車，邊系上西裝紐扣邊快速走到后方，為傅聞深打開后座車門。

關上車門，他重新從副駕上車，將平板遞向后座，同時語速平穩快捷地匯報各項工作。

傅聞深低頭查看平板上的文件，將帶出來的單子遞過去：“上面的東西買齊。”

路航接過單子，看清上面的字忽地一頓，有些詫異地抬頭：“您是不是……”

拿錯了。

傅聞深抬了抬眼，眸中看不出緒。

路航把剩下的字吞回去，保持著專業應下：“我馬上去準備。”

傅聞深什麼也沒說，垂目繼續看文件。

路航轉回，忍不住再次看了看手里的清單。

之鑰奢華容霜……海藍之謎集活華……萊伯妮魚子華瓊貴眼霜……法爾曼膠原修護面……

全是用產品。

想到住在這家醫院里的那位……

路航收好單子，老板的私事就不要多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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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鐘黎午睡醒來，孟迎推下去散了會步，回到病房時，加已經安裝并調適妥當。

一個穿西裝戴眼鏡的年輕男人立在病房，沖和孟迎彬彬有禮地欠。

“鐘小姐，加已經為您安裝好了。這臺機有除菌加、凈化空氣多能功能，智能溫度控制系統會自檢測室環境的溫度和度，為您設置最舒適的度。”

他遞上一臺已經做過開機理的白新手機：“您的手機損毀況非常嚴重，數據無法恢復，我已經將您家人與幾位好友的聯系方式手錄了。其他的聯系人可以通過賬號數據同步來恢復，但因為涉及到您的賬號私，需要您本人作。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代勞。”

“護品是按照您列的清單購買的，有款華市專柜斷貨，已經安排品牌代理盡快為您調貨，同時先購買了同品牌同等價格的另一系列產品作為替代品。”

鐘黎打量他一圈，人長得還蠻帥，就是不認識。

“你是？”

對方禮貌微笑：“我是傅總的助理，我路航。”

哦，原來是傅聞深的助理。

渣男的左右手，能是什麼好人？說不定，渣男和白月暗度陳倉的那些時候，都是他在旁邊保駕護航呢。

孟迎瞅瞅鐘黎，又瞅瞅放在地上的十來個紙袋，彎腰翻了翻袋子里的東西，全是一瓶更比一瓶貴的護品。

這些東西都是傅聞深送過來的？

可不認為，傅聞深會閑著沒事給一個人送這麼多昂貴的護品。

孟迎目驚疑，鐘黎背著又干什麼了？！

鐘黎本人，對此卻并不滿意。

目一一掃過加、手機、紙袋，以及路航，手指在被子上敲了敲，忽而道：“不好意思，我失憶了，有點記不清楚——”

看著路航，神誠懇，語氣認真地問：“我是你老婆，還是他老婆？”

砰——

正要起的孟迎一腦袋撞上了桌子。

路航一愣。

這……

作為總裁助理，一個集團高管，他的反應能力自然是有的，且遠遠高于一般人。

路航在最短的時間里搞明白了這句話前后的因果關系，以及提問人的意圖。

他替傅聞深理很多公私上的事務，每天跟隨在傅聞深左右的時間平均超過十小時，整個集團里，他是對傅總私生活了解最多的人。

傅家與鐘家有意聯姻的消息，在圈子里本不是什麼。但傅總與鐘家大小姐即將訂婚卻又臨時作罷，其中細節鮮為人知，連路航都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之后沒多久，這位鐘家大小姐便車禍院。

他原本以為兩人婚事已經告吹，怎麼現在看來，關系比他所知的還要更切？

傅總什麼時候和已經發展到互稱老公老婆的親程度了？

路航一無所知，并深震驚。

是他太失職，還是傅總太深藏不？

短短數秒，大腦飛速轉千百圈，路航清了清嗓子，謙恭道：“鐘小姐說笑了。您自然是傅總的。”

“哦~”鐘黎恍然大悟的樣子，“那他自己怎麼不來？”

“傅總今天工作繁忙，有兩場重要的會議要開，暫時不出時間，特意安排我代他過來。”

路航道：“鐘小姐還有什麼需要，我會轉達給傅總。”

鐘黎輕哼：“那你就把我的原話轉達給他吧。”

讓渣男來一趟醫院，真是比大明星還難請。

路航保持微笑，離開前客氣詢問：“孟小姐還好嗎？需不需要給您醫生？”

孟迎立刻捂著頭擺手：“謝謝。不用。再見。”

-

路航離開之后，鐘黎開始擺弄新手機。

微信賬號的碼不記得，孟迎幫助找回賬號，重新登錄上。

舊設備上的聊天記錄都不在了，是這段時間積累的新消息窗口都不到底。

鐘黎很是驚訝，像這樣被看不起，被排的人，竟然有這麼多好友。

消息預覽可以看到，幾乎都是在表達關心。

鐘黎劃拉幾下，嘖了一聲：“這個圈子的人際關系，果然充滿虛偽。”

孟迎：“……”

好友太多有時也很麻煩，比如，當你想在通訊錄中找到一個人的時候。

鐘黎一手指在屏幕上慢吞吞地來去，翻翻找找半晌，使用了“傅聞深”“老公”“親”“”“寶貝”“渣男”“垃圾”“死鬼”……等所有能想到的關鍵詞，始終沒有搜索到結果。

蹙起眉：“這個渣男，竟然連我的微信都刪掉了？”

孟迎沉默兩秒：“寶，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把他刪了。”

微信單方面刪除的人，再加回來并不需要好友驗證。

鐘黎對著電話號碼，重新添加傅聞深的微信時，毫無阻礙。

有點意外，傅聞深被單方面刪除之后，竟然沒有把刪掉？

不過轉念一想，大概渣男從未在微信上主與說過話，所以至今也沒發現，被刪過吧。

這個理由非常合理。

鐘黎不由得冷冷一笑。

-

君度總部大樓三十八層總裁辦。

路航敲門，得到應允之后進辦公室，將幾份待簽字的文件放到辦公桌上。

“孫總監送過來的PO，需要您簽字確認一下。”

“盛來徐總的助理剛剛來過電話，說臨時有私事要理，希將今晚的合作會議改期到晚上八點。”

“鐘表協會的李會長希您下周能空和他吃頓飯，再商量一下贊助鐘表設計大賽的事……”

說完幾項重要工作，停頓半分鐘，路航才簡短扼要、不帶語氣彩地將下午醫院的事匯報給傅聞深。

私心上，他當然不想轉達鐘黎的那句話，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但他跟了傅聞深這麼久，深知他不喜有人在他面前耍那些小心眼。

路航一字不落、一字不多地轉達完畢，傅聞深坐在辦公桌后，垂目快速瀏覽完文件，在尾端簽字，對他公式化的匯報不置一詞。

路航抱著視死如歸的心靜候片刻，見他并無反應，好像并不介意，心底才暗暗松懈一些。

桌子上的手機忽然振了一下，傅聞深沒有理會。

“下周三晚上的時間騰出來，讓李會長那邊準備一份完善的策劃。”

路航應下。

手機連續振好幾下，傅聞深簽完所有文件，放下筆手拿起。

跳到列表最上端的頭像是一只純白的長獅子貓，名字也做“獅子貓”。

【老公~】

【你助理長得好帥呀】

【你今天晚上有時間過來看一下我嗎】

【要是沒有的話，讓你助理過來看看我也可以】

路航上前拿起文件，收理整齊正要出去，只見辦公桌后的人目忽然一抬，掃向他。

路航脊背一僵，莫名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