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從氣氛上拉攏姜臨晴，宋騫對餐廳的選擇花了心思。

不太吵，也不十分安靜。薩克斯樂曲總是多，乍聽粘糊糊的，聽多幾句，音就人了。

宋騫為姜臨晴拉開椅子，做一個紳士的手勢：“請。”

一切像極了約會。從熾熱的淡黃線，到向日葵般的燈罩，婉轉又曖昧。

服務員遞上餐牌。

一個大圓盤子，裝了幾片小小的，薄薄的，標價驚人。

四周的顧客，個個從容不迫。

只有姜臨晴，一手翻餐牌，一手在桌下扯子。虞雪卉說中了，這個宋騫不是普通人家。沒想到的是，他對待一段水姻緣，也是做戲做全套。

宋騫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他給介紹了幾個餐菜，問：“你想吃什麼？”

姜臨晴禮貌地回答：“聽您的。”

“好。”他點了菜，待服務員離開，才說，“什麼時候開始對我用敬稱了？”

“宋先生，你太大手筆了。”

“只是吃一頓飯。”有意思的是，他又見到的眼神架起防線。

突然說：“嗯……要不我們AA制？”

宋騫失笑：“你很有錢？”

“我有種覺……吃了這一頓飯，就虧欠了你。”他是單刀直的人，也不彎彎繞繞了。

“我不是用一頓飯來買你什麼，你不用覺得虧欠。”

他不強人所難，卻幾次設下催前進的唯一選項。姜臨晴轉念一想，猶疑不定的，正是需要他來推一步走一步。

宋騫又說：“姜天，我們不是易，不是買賣。你能理解嗎？”

這是年男的邂逅。姜臨晴明白的：“宋先生，我已經背你的游戲規則了。”

“一直都是我向你坦白我的規則，從來沒有聽過你說你的。”

“你的游戲規則應該是通用的，我能借一借吧。”

宋騫一哂：“容我冒昧，你是第一次出來玩？”

“嗯。”

“難怪。你有時候特別像一只小刺猬，表面鎮定自若，其實渾倒刺，生怕我再靠近你一步。”

“可是，我已經和你坐在這里了。”

“你為什麼出來玩？”宋騫猜到一個人，那一個楊飛捷的高中同學。“難道你追不到暗多年的對象，自暴自棄了？”

“沒有。”姜臨晴迅速抬頭，反而像是蓋彌彰。

宋騫：“那個男人吧……”

剛剛松懈下的心，又提了上來。

宋騫：“你們這麼多年都沒發展出什麼，勝算不大了。”

姜臨晴正：“你誤會了，我沒有想過和他一起。”

“自欺欺人。”宋騫的眼睛烏黑銳利。

“你才認識我沒幾天，不了解我。”

“你有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我不了解都難。”

二人你來我往的時候，服務員過來上菜。

姜臨晴說：“盤子真漂亮。”就此結束了關于楊飛捷的討論。

“先吃吧。”宋騫不關心的心中是否有人。他不是與，一時歡愉而已。

＊

宋騫給足了姜臨晴考慮的時間，一頓午飯，一個下午。

下午也不是干坐。

兩公里外有個公園，宋騫說去散散步。

天持續至今，太有兩天不臉了。

二人走上一條林蔭小道，茂的綠葉遮住路面，涼風習習。

迎面走來一對手牽手的。

姜臨晴和宋騫卻是培養水姻緣的男。“宋先生，你喜歡散步？”

宋騫否認：“能坐車我當然要坐車，但是，封閉空間不如這里寬闊，我怕你又渾長滿刺，割到我的手。”

姜臨晴不知道刺是什麼，只能調整放松。

宋騫：“我是給你一個緩沖的時間。我們認識不久，除了知道彼此名字，別的都很陌生。”

“宋先生不會想自報家門吧。”

他反問：“你想知道嗎？”

搖了搖頭。

“沒有好奇心？”

“如果你向我講述了過去，肯定也要問我的吧。”

他點頭：“那是自然。”

“反正我跟宋先生以后好聚好散的。”

“我們還沒開始，你已經預計好離開的日子了。”宋騫見到的側臉。

五和，鼻子卻是明銳的，鼻頭尖尖。側臉的角度比正面朗。

姜臨晴笑了：“遲早要離開的。”

這是默認的，無需講出來。但宋騫暗想，他該在之前搶先開這個口。由來講，則是要撇清的意愿更大。

朋友調侃的那一句“孤鶩”，忽然縈繞在宋騫的心頭。

＊

兩人從公園的東南門走到山上涼亭，聽了聽老人家的唱戲，又到山下吃了兩碗甜品。

要說中途有什麼意外，就是姜臨晴聽宋騫說話時，聽得太過神，不小心將甜品的水濺到擺。

他們從西北門出來，天暗了。

宋騫仰頭，只見烏云布：“快要下雨了，走吧，先去吃飯。”

姜臨晴：“宋先生，上午是你請客，晚飯就由我來吧。”

宋騫淺笑：“以后有機會，再由你請。”

相了一個下午，姜臨晴領教了這個男人的魅力。若不是有楊飛捷這座大山抵擋，恐怕也淪陷于宋騫的翩翩風度。

除了沒有心，宋騫可以說得上完。

晚餐結束，暴雨已經來了。

車子駛出，車燈照亮灰白的雨，人間像是被串起了細線。

宋騫問：“今晚可以嗎？”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不允許自己再逃跑：“謝謝宋先生給我隊的機會。”這話，仿佛是占便宜的一方。

宋騫一手搭在方向盤：“上我家去吧。”

捕捉到什麼：“以前是去哪里？”

“酒店方便。”

“為什麼今晚不去？”酒店才是一夜/歡愉的場合，來去自如。

“酒店太有目的。”宋騫說，“到了我家，如果你張，可以先看看書，聽聽歌，或者打幾盤游戲。”

姜臨晴誠心地說：“謝謝你，宋先生。”

＊

宋騫所說的“家”，不是常住居所。甚至，他半年多沒有來過這里。

姜臨晴又拽包包的袋子，用手指串起來，再放開。

宋騫靠在電梯欄桿，一手抄進袋：“我再問你一句，你真的愿意？”

點了頭。心卻跟著電梯樓層燈，一跳一跳。

他懷疑的話，卻不拆穿。跟在一起，他的好奇大過。

到了門前，宋騫按下碼。

鎖燈亮，他聽到里面的喧鬧。

他狐疑，推門進去。

不知哪里來的一群人，正坐在他的沙發吃水果、嗑瓜子。說話的說話，唱歌的唱歌，好不熱鬧。

宋騫覺得腦中有弦跳了跳，退出來，關上門：“哦，進錯了。”

姜臨晴有些吃驚。碼不是對了麼？

“再上三層樓。”他若無其事。

到了樓上的一間房，他又按下碼。

門鎖發出干扁的，蕭瑟的拒絕聲。

宋騫再次嘗試，碼又錯了。

到了第三次，他謹慎，思索片刻才輸數字。

“叮當”，門鎖開了。

一室漆黑，無人打擾。

宋騫：“進來吧。這里不常住，但管理有人定時打掃。”

姜臨晴踏出半步：“要換鞋嗎？”穿的是七厘米的高跟鞋，跟細且尖。

他無所謂：“隨便。”說完，他卻從鞋柜拿出了拖鞋。

金屬細跟“咯咯”敲擊地板，聽上去莫名。

宋騫不低頭。

的子長至小，出雪白腳踝。鞋碼小巧，他覺能將的整只腳攏到掌中。

在他的注視之下，崴了腳，正好換上了拖鞋。

宋騫問：“你需要什麼消遣？書籍、游戲、電視或者酒？”

“聽你的安排。”

他淺淺一笑，沖淡了眼神的曖昧：“現在是你比我張。”

“這里有什麼？”

“你想要的話，這里什麼都有。”宋騫見到擺上的污漬，“這樣吧，你先洗個澡。這里的巾、浴袍都是未開封的。我去樓下準備一些舒緩心的消遣。”

“宋先生，你是一會兒再回來嗎？”

“嗯。”宋騫半開玩笑，“你應該不是一個會邀請我鴛鴦浴的人。”

姜臨晴正糾結。

他說：“沒關系，你慢慢調節心。等會見。”

“宋先生，謝謝你。”撞了大運，在酒吧遇到一個服務周到的男人。

＊

宋騫回到之前的房子。

那群人還在鬧。

他對坐在中間的男孩喊：“宋焱。”

宋焱丟掉零食包，了鼻子：“哥，你怎麼回來了？”

宋騫冷眼掃過沙發上的一群人：“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

宋焱低著腰過來：“哥，他們是我的同學。我們吃完飯遇上大暴雨，沒地方去，只能過來這里避雨了。”

宋騫：“明天是星期一，你們不用上課嗎？”

宋焱：“明天上午沒課。等會雨停了，我們就走。”

這是宋騫的弟弟，人上了大學，讀大二，調皮搗蛋一樣沒改。

宋騫警告說：“不要弄我的東西。”

宋焱連連點頭：“知道了，哥。沒有弄。我們就在客廳活。放心，走的時候，我會把那些零食全部收拾好。”

因為宋騫凌厲的到來，因為宋焱氣勢的衰弱。喧鬧漸漸小了。

宋騫忘了問姜臨晴，平時好什麼書籍。他給挑了幾本，又從酒柜拿出一瓶紅酒。

紅酒，極富浪漫氣息。

這時，外面一人尖：“打雷了。”

暴雨未停。

＊

天空響起一道驚雷。

姜臨晴掉拖鞋，腳踩在地上。

對宋騫而言，這里相當于酒店。就連設計也是簡約風格，井井有條，冷冰冰的。

唯一的生活氣息是一張羊絨坐椅。

腳底沁涼沁涼，姜臨晴坐上羊絨坐椅。

接下來要發生的事，與天生的格不合。宋騫是風月的個中好手，要跟著他一步登天了。

浴室里的圓浴缸，大得不像話。

難怪宋騫提到鴛鴦浴，寬敞空間容納兩個人，綽綽有余。

姜臨晴泡得十分舒服，差點忘了時間，直到外面傳來門的響。

宋騫回來了。

用巾了子，卻沒找到浴袍。不得已，只能用另一條大浴巾包住自己。

到鏡子前照了照。為了迎合這個晚上，故意把巾向下拉。

熱氣將的臉龐熏得像的桃子。把之前盤起的頭發放下來，披在肩上。可惜沒有化妝品，不然就可以把的圓眼睛畫得細長些，艷些。

姜臨晴走到門前，握住門鎖。又好半晌一不。再一個深呼吸，擰開了鎖。

下一秒，與門外的男人視線接，撞了個正著。

不是宋騫。

是陌生男人的臉。

姜臨晴大驚：“小！”

聲音的尾被他的手蓋住。

他彎了彎笑：“知道是賊還喊，不怕我把你滅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