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睜眼,就看到教導主任放大的臉，半邊子都嚇麻了！還好沒被罰寫檢討。而且我明明自己走到老師車上，年級竟然傳我是被120拉走的,謠言簡直離譜,最可惡的是大家還信了！不都說純附聰明人才能進的嗎？”

甲店里,余葵訴說自己一周的倒霉歷經，易冰和四餅笑得捂肚子。

“別別,你別出去，底膠還沒干,紫外線燈要烤三十秒。”

四餅按下指尖，見易冰還在笑出開水壺聲，又提醒,“一餅,敷面時候臉上表不要太富,會長皺紋。”

易冰一秒肅容,“真的假的？”

四餅：“我現在有容師證了，你可以相信我的職業素養。”

……

兩人說話間,余葵帶著新出爐的明甲，又寫了一道理大題。

易冰余瞥見，“余葵你真是喪心病狂,唉，現在回想高一的你，天天跟我一塊頭埋書后邊睡覺吃辣條,簡直恍如隔世,對了，你有多久沒看漫畫了？火影快完結了你知道嗎？”

“啥？”

余葵驚訝過后，撓頭回想半晌,放棄道，“我也記不清多久沒看了，反正從前我最大的開銷是買漫畫，現在攢下來的零錢差點把小豬罐塞，沒想到我余葵這輩子竟然先靠學習發家致富了。”

易冰也深有同。

“當時我還不看好你讀理科，現在想想，在文科班，只要肯努力提分倒是快，但分數的上限沒有積累很難突破，哪里會有現在的效果震撼。理科班簡直就像打開了你的王者封印…所以，你從前都是在裝傻充愣嗎，小葵？”

這問題答起來多有點遭人恨。

余葵舉起兩手指：“小時候大家說我笨，我信得太深，就沒怎麼用過腦子，不過我發誓，我也是害者，我也被騙了！”

“嗯。”

易冰信任地點頭：“讓我今天給你的小豬存錢罐減減負，等會你買單。”

“不不不，說好了你倆今天給我做模特練手，怎麼能收錢。”四餅拒絕。

面敷完，了水，易冰終于能從窄床上爬起來舒展筋骨，邊活邊道：“其實要我說，還好你沒進一班，你知道那個地方有多抑多恐怖嗎？”

“每屆都有人申請調回平行班，有人甚至直接休學回家看病，調養心理狀態。普通人進去落差太大了，他們的教學資料跟平行班用的完全不是一套容，但凡哪周節奏沒跟上，進度就落下了，還不如在十五班當頭。”

“事到如今，我也是這麼安自己的。”

余葵寫完最后一道題，合上理練習冊，又拿出英語練習本，讓四餅給聽寫。

“噢…又來。”

四餅頭都大了，“小葵，我只是想專心給你畫個圖案。”

余葵：“隨便畫一下就行，弄太明顯，老師讓卸了就可惜啦。”

四餅有自己的藝堅持，“明底、淡圖案，我已經盡量弄低調了，你不是說你們班主任寬容的嘛，班里藝生化妝卷發都不管，不會管你這個小指甲的。”

四餅確實學到了真手藝，第二天，余葵帶著白皙發的皮，剛修剪過的劉海、亮澤的指甲走進教室時，覺自己的人生從未如此致過。

人狀態一好，效率也特別高，整個早自習，背了好幾篇短文。

就在快打鈴時，班主任周齡忽然出現在門口，招呼出去。老師的臉看上去不是很好，余葵有點忐忑。

剛在走廊站定，便聽說：“余葵，一班有位學生休學了，你是第六十一名，所以…現在收收東西吧，一趟拿不下的話，兩個男生幫忙，替你搬上去。”

峰回路轉。

余葵緩慢地張開，“現在？”

“你今天起就得跟著他們的課程進度來啊，盡量在上第一節課前搬完，去吧，別耽誤了。”

總算知道周老師為什麼開心不起來了，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學生，就要去實驗班了，換誰能高興得起來呢？

余葵的腦袋恍恍惚惚，完全被這個意外的驚喜沖沒。

回教室落座后，回過神來，替那位可憐的同學心理健康祈禱了一分鐘，才歡歡喜喜收拾起東西。

“小葵，去了一班也多回來玩啊。”

“我們都會想你的。”

“要是在一班呆得不開心，你就申請調回來。”

……

離別總是充滿愁緒，同學們圍過來七八舌說話。

余葵想了想，從儲箱里，把自己畫的班級人圖拿出來，用直尺按著邊緣整齊撕下，送給相應的同學。

這是剛來十五班時，花了大功夫畫的冊子，本來想留作高中紀念的。

每張都是水彩馬克筆上，勾線，神態細致，涂也清新漂亮。

果然，手繪作品一拿出來，眾人的注意力都被轉移了。

陶桃地贊嘆：“這是我嗎？那麼漂亮？覺都能直接做雜志封面了。”

余葵認真道：“在我眼里，你比這還好看。”

孩的眼睛浸了，張臂傾擁抱，“你真好余葵！”

“你也很好！”余葵拍拍的背，“放心，我會常來看你的。”

來十五班這段日子，堪稱在附中呆得最快樂的一段時間，班級氛圍活潑，同學們也各有個，要不是時景太好太帥，真舍不得這些同學。

組員十八相送，把余葵送到門口。

早自習還沒下，謝夢行負責替搬書上四樓。

小謝現在跟他小姨一樣，表眼可見地不開心。

余葵小心觀察，“你是不是生氣了？”

“葵葵，你我對你不好嗎？你這次有點過分了！”

余葵傻眼：“我做什麼了？”

年打開話匣子控訴：“之前橡皮印章也是，我以為全班就我和陶桃有，結果你給別人刻了十幾二十個，圖也是，我以為你就畫了我的一張，拿回家還裱起來掛墻上了，跟我媽說這是獨一無二的友象征，結果你現在每個人都送！我難道不是你在十五班最好的朋友嗎！”

他扔下書箱。

“告別擁抱，快點，我也要來一個！”

余葵頭上掉下一排黑線。

“你跟陶桃別都不一樣，這怎麼能行，我可不想明天被全校通報批評早。”

“唉！”

他扯下發帶，重新抱起箱子長吁短嘆，“你走以后，我又沒有同桌了。”

余葵小聲鼓勵：“其實只要你想，隨時能有新同桌。”

“這怎麼能一樣呢，你這麼有意思，聽你說話我能多吃兩碗飯，換了沒意思的人，他們挪下椅子我都覺得吵鬧。”

“哦。”余葵明白了，“原來我的作用是讓你多吃兩碗飯。”

四樓到了。

從年手里接過箱子，從箱底出一整套十二張的繪畫卡牌遞上。

男生冷哼沒接。

余葵笑起來，掏出彩鉛在封面紙殼上寫下一行字，塞他手里，“你信我，這套真的畫了好久，別人沒有。”

謝夢行抬手不愿地瞥一眼，見的封殼上寫著——

送給我十五班最好的朋友謝夢行獨一無二的禮。

臉上總算重新有了笑意，瞟一眼，輕咳兩聲，又把角弧度強抿下去，“行吧，我暫時原諒你了，但你以后可別讓我炫耀完又發現別人那里有同款，這樣我很丟臉的你知不知道！”

“行行行……”

把人送下樓，余葵抱起箱子，轉。

站在教室外，隔著一堵墻，聽里面朗朗的讀書聲傳來，上栗，心間涌起一種無法言說的澎湃和，千百種復雜的緒里，有張，有期待。

終于來到了時景的世界。

曾一度以為這輩子都無法到的地方，

值得激的是，無論往上攀爬、頂的過程怎樣艱難，堅持下來了。

余葵深吸一口氣。

朝前一步，形便暴在教室門口。

孩抱著箱子進門時，整間教室讀書聲微不可差地低了兩個分貝，一雙雙陌生的眼睛朝過來，帶著打量、審視和好奇。

從高一到現在，一班員每年都有細微調整，但大格局沒變，最轟的一次，恐怕就是高二，時景從北京轉來那會兒，所有人的名次都往后推了一名。

這一回，來到他們班的是余葵。

一個曾經在十五班都墊底的孩，靠著走運補上前一名休學的空缺，卡線墊底進了一班。無論怎麼看，都對任何人沒有威脅，要不是模樣長得實在出，恐怕都不會有人多注意兩眼。

人從眼前過去，議論聲蔓延開。

“今天過后，咱們班兩大值擔當，就是時景和這個班生了吧。”

“從前就覺得好看的，近看更驚艷，眼睛真好看，也長，突然覺咱們班平均值又往上蹭了一大截，”

“譚雅勻不也蠻好看的。”

“拜托，你認真的？”幾人同時看他。

“譚雅勻是氣質掛，真比較五的話，兩個人本沒得打啊。路上同時遇到們兩個，你會看譚雅勻嗎？”

“呃……話是這麼說，績也重要的，長那麼漂亮，來咱們班墊底，很容易心態失衡的，你覺得能堅持多久寫轉班申請？”

“確實，我賭一個月，下次月考的時候，可能就崩潰了。”

“太真實了，我這麼有韌的人，當初轉班申請都填了好幾次，要真轉走了，還可惜的，好不容易考進來個那麼養眼的小姐姐。”

“希能撐到運會時候，我真的很想看給咱班舉牌。”

……

來到純附實驗班，是一趟重塑筋骨的歷程。

他們中間大多數人，從小作為學霸被同學追捧崇拜，老師關照青睞，學校的資源傾斜……但只要來到這里，他們就必須收起目空一切的優越，接總有人比自己更優秀、一懈怠就有可能掉隊的事實。

一班的教室里有種高磁場，陣仗比高二分班時候可怕太多了，每個人上都仿佛擰著一勁兒。

但時景是不同的。

余葵一進門就看見他了，帶著天生的環。

他坐在靠窗倒數第二排的位置，懶洋洋靠著椅背，朝穿過香樟樹的綠葉間隙灑下來，落在桌面一角，也落在他完無缺的側臉上。

注意到余葵進門時，男生偏過頭，兩人的目在空中對視一瞬。

年的角微漾起一個弧度。

這笑容是送給的，意識到這點，余葵的心便立刻喧囂鼓噪起來，發燙，上每個細胞都歡欣鼓舞。

多胺的獎賞機制是如此令人心醉沉迷，難以戒斷。

只是，想到這些注視的人里，還有譚雅勻……余葵的腦子里回著《火影忍者》鳴人戰斗高狀態的bgm，努力放平肩膀，收回視線，淡然而平靜走到教室最后一排唯一的空位，放下紙箱。

向拎著把新椅子從后門剛進來，見余葵要坐下，趕住，“那椅子螺了，響聲太大，我剛去給你領了把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