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約許縈第二次這個問題，徐硯程也問過自己。

回國后，他以為年執著的會被淡掉，去年年底又一次見到，依舊是遙不可及的距離，那種覺就像在可知宇宙和不可知宇宙之間。

若是能認識，那他就在可知宇宙里，可能被看到，但他本沒有一個機會去認識，他活在不可知宇宙里十年，所有的發生的事都指向一個事實——

這一場暗注定無疾而終。

他的青春也該翻頁了。

然而在唐知柏玩笑地說起要給妻子的朋友介紹個相親對象，知道那個相親對象就是許縈的時候。

他從深淵站到了可知宇宙的邊際，心底升起了期待。

也深刻地明白——

他的青春關于許縈這一頁翻不過去了。

徐硯程下所有的心緒，溫和地著眼前的人，選了一個讓不覺得這份過于沉重的答案。

徐硯程：“我們很適合。”

許縈眨了眨眼，“適合？”

人生第一次聽到和某人很適合，以往大家了解后，都是要說會孤獨終老的。

“嗯，如果要選一個人結婚，我希是許小姐。”徐硯程頷首笑說。

許縈聽完這句話，腦子發懵，臉熱得厲害。

往圍巾里埋了埋，低下了頭，回答不上他的問題。

“我……你……”許縈眼神飄，一片空白，怕自己給的答案讓他不開心。

徐硯程打斷，“許小姐不用著急回答我的問題，天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

他站直子，把門拉開，手擋在門頂，不讓被磕到。

許縈了下他掌心。

又一次被他無聲的照顧到。

下車對徐硯程認真地鞠躬，“謝謝你，我……先回去了。”

接著轉跑向小區單元樓。

再不走，許縈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徐硯程。

-

回到家，沈長伽和許質在客廳看電視。

“小驚回來了？”許質看向問。

許縈鼻音還很濃，不敢說話，點了點頭，進了房間。

經過醫院的事，沈長伽還氣頭上，看許縈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找到機會就開始碎碎念，和丈夫吐槽在急診許縈說的話。

“都二十六了，說話一點兒都不過大腦，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沈長伽看了眼許縈閉的房門，放大音量，“別人二十六結婚生孩子，連個對象都沒有，我說兩句還不開心了。”

“行了，你說兩句。”許質打斷，“昨天剛回來你就說個不停，我數落你兩天，你能開心？”

“你哪邊的啊？我不是為了好？”沈長伽不服氣說。

許質不想和妻子吵架，沒接話。

沈長伽嗔他一眼，“知道你把兒當寶貝疙瘩一樣，我一說，你就不樂意。”

許質：“好了，小驚都這麼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聽了這句話，沈長伽更來氣，指著許縈的房門說：“就是太有主意了，芊薏媽介紹的相親對象都瞧不上，也不知道這孩子心氣怎麼這麼高了，人家徐醫生是市醫院副高，國外知名大學畢業，哪里不好了。”

沈長伽這兩天睡覺心里就老惦記這件事，搞不懂怎麼就相不中呢，芊薏媽那邊說男方很滿意許縈來著。

“我們家小驚條件也不差，他副高怎麼了，男人不能單看這些，愿意對小驚好才是最重要的。”許質不樂意聽妻子貶低兒。

沈長伽斜了眼許質，“我說老頭兒，你不是沉默寡言的嗎？一說點兒你兒的不是，你就聽不得了。”

客廳的拌一直在繼續，屋里的許縈聽得沒勁。

這麼多年以來，雖然習慣了，但聽著也煩。

手機電話響起，以為是好友打來的，接完電話只覺頭昏腦脹。

半個月前和京都的房東說了退租的事，最后的兩個月就不租了，因為反悔在先，所以只想要回房租，押金就不要了，房東聽完不樂意了，說是突然退租，沒有給他們那邊找下一個租客的時間，要求要麼找個租客頂，要麼房租不退了。

的東西還在出租屋，打包好沒有寄回來，打算明天飛一趟京都把所有的事理完。

決定好后，許縈洗漱完按照徐硯程寫的方把藥吃了，準備睡一覺。

最近經歷的事太多，就算不舒服也睡不著，躺在床上拿著那張便利，盯著上面寫著端方的字發呆。

都說醫生寫病例開藥，簡寫也只有專業人士才能看懂，徐硯程給寫的時候，能在字和字之間看出他極力克制自己不去連筆。

許縈把便利收到柜子里，拿出手機給肖芊薏回消息。

上一條是肖芊薏問周末要不要出門玩。

許縈：【明天回京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回頭再約。】

肖芊薏張兮兮問：【怎麼了？怎麼又回京都，不是說在江都定下來了嗎？你是不是反悔了，選梔子不選我。】

許縈：【哪有選不選的，你想什麼？】

肖芊薏委屈地抱怨：【本來就是，其實我看得出你不想回江都的。】

【算了，不回來也好，我見你回來之后心就沒好過。】

許縈沉默放下手機。

確實不想回江都，一直想要逃離，不想聽親戚的碎碎念和所謂的“人生指導”。

許縈：【你說……不回來真的可以？】

肖芊薏：【反正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許縈：【我只是找不到回來的理由。】

【不說了，我先把租房的事理好，后面再聊。】

這邊的肖芊薏丟開手機，哀怨吼了一嗓子，“怎麼就找不到回來的理由呢？我就不能是回來的理由嗎？”

說完沒有人搭理，踢了一下正在看論文資料的唐知柏，“你說，是不是？”

唐知柏正忙著準備明天手的資料，敷衍點頭：“是是是，老婆你說的是。”

“沒誠意的男人。”肖芊薏也不氣，挪到他旁，靠著他說：“你那個學長徐醫生怎麼就拿不下我們家阿縈。”

唐知柏：“婚姻講緣分，或許他們沒緣分。”

“算了，強扭的瓜不甜。”肖芊薏懶得苦惱，趕在十點前去睡容覺。

-

許縈起了大早趕飛機，睡了一覺后，舒服多了，癥狀也減輕許多。

本來打算把所有的東西寄回江都，昨晚和肖芊薏聊了一會兒后，心搖了。

或許……還能再熬一熬，繼續在京都生活。

拿不準主意前，許縈思來想去還是去麻煩楚梔能把東西存放在的公寓，等租房的事解決好了，再決定回江都還是繼續呆在京都。

許縈給楚梔打去電話，約中午一塊兒在市醫院附近吃個飯。

京都的冬天干燥，許縈站在醫院門口呼吸幾口空氣，鼻子得難，好在它的冷不是江都那種打著寒都抵不了的冷。

“阿縈！”

楚梔了一聲。

許縈回看去，楚梔在原地蹦了幾下，開心地揮著手，笑容燦爛。

許縈正想回，注意到后跟了一個男人。

是徐硯程。

他怎麼在這？

許縈愣愣地看向他。

楚梔跑到許縈面前，勾著的胳膊，笑說：“你才回去兩天，我覺仿佛過了兩個世紀這麼久，幸好你回來了。”

“是不是打算不走了？”楚梔湊近問。

許縈收回目，落在好看的臉上，微微一笑：“應該吧，不能太確定。”

楚梔：“阿縈你和我一塊兒住吧，我公寓另一間房子空著。”

許縈不好意思麻煩，沒說拒絕，正好徐硯程走到他們前面。

今天他穿著一黑的呢大，里面是同的西裝三件套，看樣子是來醫院辦事的。

“今天心外論壇流會在我們院舉辦，我下樓的時候到程哥，聽說是見你，他就跟著一起來了，不介意飯桌上多個人吧。”楚梔問。

“不介意。”許縈向他微微頷首。

徐硯程嗓音輕：“許小姐，你好。”

“你好。”許縈回想到昨天的事，再見他，有幾分不好意思。

楚梔沒察覺出兩人之間微妙的氛圍，懷里的手機震響，放到耳邊接聽：“急診會診嗎？車禍？”

楚梔神逐漸變淡，“知道了，我馬上到手室。”

掛了電話，楚梔訕笑說：“午飯不能吃了，你們先去吧，今天是我和老師值班，上手我要做一助。”

許縈能理解，以前聚餐楚梔不是沒有半路跑回醫院的經歷，早就習慣了。

“程哥，麻煩你照顧阿縈了。”楚梔說。

徐硯程輕輕嗯了聲。

楚梔走前拉著許縈的手，“住房的事你不用擔心，住我的公寓就好，工作也不擔心，暫時在京都找不到也沒事。”

說完楚梔急急跑向手室。

只留下許縈。

看了徐硯程一眼，“徐醫生下午還忙？”

楚梔的那番話盤旋在徐硯程腦海里，分心回：“論壇結束了，不忙。”

“你要是不趕時間回江都……我們一塊兒吃個飯？”都到這了，許縈也不能獨自走開。

徐硯程：“不趕時間，走吧。”

許縈拿出手機約車，埋頭看手機，“徐醫生如果想嘗試本地菜可以試試不遠的一家私房菜。”

在京都，許縈想比徐硯程悉，主把他當客方，給他推薦。

“都可以。”徐硯程沒有意見。

約完餐館，許縈劃著手機，想著找點事做，兩個人干站著也怪尷尬的。

“你是打算回京都嗎？”徐硯程問。

許縈抬頭覷他一眼，埋頭：“有想法。”

“不過還沒定下來，后面再說吧。”

“主要是在江都，也不知道留下來能做什麼，找不到一個理由去說服自己開啟新生活吧。”

許縈意識到自己說多了，抱歉沖他笑了笑，不再說話。

約的車在幾百米外，許縈眼尖的看到，往前走了兩步。

“許縈。”徐硯程了名字。

許縈停下。

這是雨夜后，他再一次全名。

回，向他。

“昨晚我說的話，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徐硯程問，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這麼急切。

“昨晚的話？”許縈重復一遍。

是……和他結婚的事？

徐硯程定定地看著：“能不能讓我為你留在江都的理由？”

許縈迎著他的目，瞳眸深不可測，深邃又溫和，暗蘊。

邊車流集，風的聲音驟大。

很多年后，才知道此刻的徐硯程說出這句話前，給自己做了多工作，心深多糾結多害怕。

而現在。

還是看不懂眼前的男人。

只覺到，明明是個問句，卻覺得他像在給做了一個承諾——

如果需要一個理由去開啟新生活，和他結婚，在江都開啟新的生活。

這就是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