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禮堂是民國時期的建筑，九十年代后期擴建過一次，之后的二十多年里，除了部有重新裝潢，外觀基本維持原樣。

西側走廊上，老樣式琉璃吊燈散發著濃稠暖，掩飾了顧筠臉上逐漸詭異的調。

“您能不能就當沒聽過這事兒？”顧筠溫溫的語氣，眼神卻恨不得生撲上來啖他的。

趙璟笙慢悠悠點了一支煙，灰的薄煙繚繞在兩人中間，他這才開口拒絕，

“不能。”

“你－－”

顧筠氣得死死咬住下，但凡心理素質不夠強大，鐵定會被面前的男人氣哭。

但是誰？可是宇宙無敵.........

算了，還是氣得想哭，顧筠停止使用傻b神勝利法。

從沒有被男人用這麼下流的眼神對待過，他那輕佻又卑劣的眼神仿佛在玩。

趙璟笙朝某又看一眼，嚇得立刻抱著往后，前者居高臨下地看著，“你幫我戴上，我可以考慮一下。”

一朵墜有京大校徽的大紅花出現在眼前。

顧筠皺了皺眉，萬般不愿，泛紅的眼尾剜他一眼。

開始不是有人搶著跟他戴這玩意兒嗎？宋大都主示好了，他還擺什麼譜？和宋星兒雖然不是同一個系，但都是學生會員，一個宣傳部一個禮儀部，平日里打過一些道。

宋星兒可是出了名的高傲，一般男人本不了的眼，主示好這種事簡直是不可能。

趙璟笙見半天不，挑眉嗤道：“看來顧小姐是希我滿腦子都是你的好－－”

顧筠要瘋了：“停！please！”

顧筠咬牙切齒地搶過花，把針摁出來，不不愿地靠過去，“剛開始不是有人給你戴嗎？”

顧筠高接近170，勻稱而高挑，可還是只夠到趙璟笙心口的位置，他聞到上散發出一甜香的水果味。

酸酸甜甜的，像一顆橘子。

費力掩蓋的就攏在手臂中間，隨著呼吸一起一伏，在青的演出服下，像布滿櫻花的秀麗小山。

趙璟笙嚨發，看的眼神愈發深暗：“哦。”

“那個我看不上。”

低低的嗓音，像砂紙碾磨在的耳廓。

顧筠作明顯一頓，假裝沒聽懂，作更快了。

－

離開場還有五分鐘，現場座無虛席。校方把年度表彰活和文藝演出并在了一起，每過四個節目中間就會穿頒獎儀式。

回到座位，趙璟笙低眼去看口位置。一朵花歪在左，下面的校徽都是斜的。

他笑了笑，眼里毫無波瀾。

這封口費，太便宜了些。

今晚沒什麼特別新奇的節目，來來回回還是那些，歌舞，樂，朗誦，小品，景劇....

臺上，大屏幕公布京大年度學生人，頒獎過后，幕布垂下，主持人報幕，下一個節目是大型詩歌朗誦《青春的禮贊》。

負責朗誦的學生統一著裝，男生是白襯衫配黑西裝，生是合端莊的紅連。在清一的黑白紅之下，左邊那三個穿青綠古典舞服的姑娘越發搶眼起來。

尤其是站在中間的顧筠，像一顆裊裊綻放的水仙花。綽約的姿在舞臺燈下纖毫畢現，又清艷，勾得人視線不得不往那兒去。

仿佛臺上所有的演員，詩歌，旋律都淪為的背景。即使的舞蹈水平不算是最專業的，但甚在韻味十足。

韻味這東西很玄妙，刻意學不來。

趙璟笙坐在臺下，剛好對著舞臺左側，孩兒臉上的笑容，帶俏的眼睛，靈的姿態，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顧筠抬起雙臂，青的小山傲然向前，做下腰作時，趙璟笙手指驟然收攏，眼中涌著郁的戾氣。

后座有男人在議論，里說著男人之間才能聽懂的話。

－－“嘖...這段真啊...”

－－“您是說最中間跳舞的那個生吧。怎麼，有興趣？”

－－“興趣歸興趣，就怕傲的很。”

－－“也是，畢竟京大嘛，傲是自然。”

－－“等會散場了，找個人去問問。”

趙璟笙冷笑，懶靠在座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轉著小指的尾戒玩兒。

－

表演結束，顧筠和同伴們回到后臺化妝間。幾個孩子沒有了登臺前的張，一邊換服一邊閑閑聊著天。

顧筠剛換好自己帶來的旗袍，一個年輕男生從門外匆匆進來，看到顧筠后他松了一口氣，“顧筠，你怎麼都不看手機？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

“噢，不好意思啊。”顧筠從包里翻出手機，果然看到了好幾通未接來電，“晚會開始后我就沒看手機了，怎麼了嗎？”

“還怎麼？你這次拿了十佳學生，等會要上臺領獎！”

“我？你確定？”

顧筠大腦一懵，這個驚喜實在是讓措手不及。前天輔導員還安，說這次十佳學生很有可能又評不上，讓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你還不知道這事啊？雷導說你肯定知道了.....這烏龍鬧的....”鄭禹帆自顧自笑了下，“總之你現在快到后臺去集合，節目結束后就要頒獎了。”

“怎麼？這是高興傻了？”鄭禹帆揚手，在顧筠眼前晃了晃。

當事人還沒反應過來，化妝間里已經接連出好幾聲興的尖，鬧哄哄一片。

一個生笑著去推顧筠，“哎呀！筠筠！鄭大會長親自來通知你，還有錯？”

“可以啊顧校花，你這夙愿達了啊！拿獎了請不請客？我可是給你投票了的啊！”

“嗚嗚嗚，筠寶子！！三年了啊！戴王冠必承其重嗚嗚嗚！可給我們文學系長臉了！！”

顧筠的心很激，運過后小臉紅撲撲的，眼里的亮像一簇小火把，在這冰天雪地的冬日里，能點燃所有灰敗的心。

已經連續申請了三年的十佳學生，今年是最后一次，若是再拿不到就只能抱憾畢業了，這麼大的驚喜實在是沒想到！

整晚的霾都一掃而空。

鄭禹帆領著顧筠去后臺待命。一路上，顧筠又問了幾個問題，后者都一一作答，沒有毫不耐煩，邊一直噙著溫和的笑意。

“為什麼會選我啊？我還以為我要陪跑三年呢！”

鄭禹帆余看了眼顧筠，大學三年半，還是第一次見笑得這麼開心。

他有些不自然的，趕收回目，目不斜視，“評委組很喜歡你那篇關于旗袍文化的分析報告，上半年的旗袍文化節你不也是推廣大使？你給我們學校引了那麼一大波熱度，不選你選誰啊？”

顧筠心想這也太烏龍了。這事都過去好久了，寫申請材料的時候，沒東西塞了，把這個旗袍文化節寫了進去，還順帶把自己在京大各個景點拍的旗袍變裝視頻一起放在了材料里。當時這個短視頻在某音上的確小火了一把，點贊破了百萬。

“那你呢？”顧筠好奇問。

“我？”鄭禹帆笑了聲，有開玩笑的意思：“我拿了年度人，再拿十佳豈不是很不公平？”

“.............”

“你確定沒在凡爾賽？”顧筠的笑容蒙上了一層灰，嘆了口氣。

鄭禹帆差點笑出聲，是真沒想到，這位看上去高傲矜的大校花私底下居然很可，一點架子都沒有。

“我確定沒有，顧大校花。”

—

等所有要上臺領獎的獲獎者都來齊了，輔導員召集大家簡單講了幾點要求，讓大家上臺后千萬別搞些“猥瑣”小作，要抬頭對著鏡頭笑。

“這照片都是要上網微推送的，也就是說你們七大姑八大姨都能看到，別到時候被自己的丑照搞出心理影了啊！”

大家都被逗的哈哈大笑。

舞臺上，節目落幕，主持人上臺播報下一個環節，“......那現在就讓我們的目追隨大屏幕，見證本年度的京大十佳學生！”

流程走的很快，介紹片播完之后就是宣布獲獎名單，隨后頒獎嘉賓上臺，為獲獎的學生授予榮譽證書和獎牌。

“快，一個個跟著上去！隊形別啊！”輔導員低聲，趕鴨子上架似的催促。

顧筠是生中最高的，又穿了高跟鞋，自然走在最后一個。在臺上站定后，看到臺下有好多認識的同學在沖揮手，還有不的人舉著手機，打著閃燈在拍照。

陪跑兩年的事都了他們這個年級的梗了，搞得最后，若是有誰獎運不好，安的話都了：你看，顧筠不都陪跑了兩年？

現在終于拿了十佳，被調侃一番自然是免不了。

－－“顧神！今晚最靚！！”

臺下不知是哪個男生帶頭起哄一句，小半個場子都跟著笑了起來。有些不明就里的大一新生紛紛頭接耳，問顧神是誰。

顧筠真是煩死這群臭男生了，就是故意惹。忍了再忍，端莊的笑還是沒繃住，破開來，出薄瓷一樣的皓齒，杏眼溶溶，面桃腮。

毫無疑問是滿場最最招眼的存在。

那一襲水藍刺繡正絹旗袍襯得如玉如畫，同系的貓跟鞋套在細膩的腳上，一截金玉的腳踝，整個人清艷奪目。

‘最靚’也是‘最亮’。

焦點一下就轉移到了這里，連忙斂笑，收回目時，不經意間瞥見了坐在第一排的趙璟笙，視線不可避免多停留了幾秒。

站的地方太亮了，男人就像是藏在影子里。看見他傲慢而強勢的目里帶了幾寸玩味，像品鑒一種奇珍異寶似的品鑒。

剛剛發生的一切他肯定也看見了。

顧筠懶得去猜他會作何想法，單純不喜歡他那狎昵的眼神，不聲地側過頭。

臺上，主持人繼續：

“......現在有請我們本場的特邀頒獎嘉賓，知名企業家、元晟集團首席執行趙璟笙先生上臺為獲獎的學生頒獎。”

伴隨著主持人口中吐出趙璟笙三個字，顧筠形輕微一晃，腦子里不亞于經歷一場余震。

又是他？

哪哪都是他？

接著臺下涌起一片熱烈的掌聲，音樂也在此時響起，震耳聾。

顧筠不可置信地把頭重新偏回去，男人就在萬千矚目下從座位上起，宛如一頭沉睡慵懶的雄獅在蘇醒。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幾下西裝上不存在的皺痕，施然邁步。

明明穿著端莊清正的西裝，可這人全上下半點紳士的儒雅氣也無，像西方神話中劣跡斑斑的邪惡之神，像電影里讓所有正義主角頭疼的超級大反派。

年輕，英俊，骨子里狂妄又傲慢，危險得無以復加。

顧筠有些懂了，為什麼在學校一向恃傲的宋星兒也甘愿低下頭向他示好。

他有這個資本。

除卻顯赫的家世背景，單單論趙璟笙這個人，也是萬里挑一的出眾。不論是頭腦、能力、手腕還是最淺的外表，他都一騎絕塵，別人本不配和他比。比的資格都沒有。

顧筠抿，大腦有些，不知道為什麼要給予一個壞家伙這麼高的評價。

他不配！

跟著，視線里多出一抹紅，余震變地震，差點被嚇得從臺上跳下去。

這男人口那朵花兒怎麼回事？

歪七扭八的紅花大喇喇掛在深西裝上，堪比災難。

趙璟笙是瘋了嗎？明知道要上臺頒獎，還任由自己出丑？該不會......這人就沒發現是故意把他的花戴歪了吧！？

是想看他出丑，但是真的不知道他會是今晚的頒獎嘉賓，況且，看他現在毫不知的模樣，大概率是不知道自己已經暗為了滿場議論的焦點。

顧筠已經聽到旁邊的生在議論這朵花了，還問這花是不是這位趙總的黑幽默。

了發汗的掌心，強迫自己淡定。

趙璟笙在禮儀小姐的引導下依次給學生頒發獎杯和榮譽徽章。顧筠的前面還有九個，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

垂著眼，直到一片翳從前蓋過來，下意識抬頭。

“恭喜。”

男人修長的手指握著獎杯，遞過去的同時也在看著。

那雙墨的眼瞳在燈的照下，泛起森冷的目，帶著原始的野蠻的。

他的目太有侵略，顧筠嚨發干，猶豫了幾秒才接過獎杯，小聲說：“謝謝趙先生。”

趙璟笙公事公辦的態度，拿起托盤上的榮譽獎章，走上前替戴上。

佩戴過程中，他到微微發重的呼吸，睫著，像一片在空中回旋的枯葉。

他低低笑了下，顧筠茫然抬起頭，耳上掛著的那串珍珠耳環也跟著晃起來。細細長長的一串珍珠，像斷線的眼淚，襯得小臉晶潤白皙。

趙璟笙瞇了瞬眼，突然來了惡劣的興致，手指就那般輕佻地，在耳環上一撥弄－－

頓時，一串眼淚在空中劇烈震晃，打在的頸，又上的下頜，耳墜拉扯著耳垂，帶來驚心魄的慌張。

知到孩肩膀的抖，趙璟笙眼神多了倨傲。

就這點膽子，也敢玩兒他？

就不怕被他弄死嗎？

顧筠像過了電一樣，死死抓著水晶獎杯，看著不遠那全程錄制的攝影機，臉發白。接著，聽見耳邊傳來男人幾不可聞的低聲。

“害我出這麼大的丑，你不怕被我弄死嗎？顧神。”

－

作者有話說：

咳咳，弄死專指特定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