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站在馬路上回頭看著江言琛，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沿著馬路往前走，但對淮川人生地不，導航的定位也不太準確，顧星走走停停，結果發現自己越走越偏，附近連個地鐵站都沒有。

前面的路口，就是車來車往的高架橋。

地鐵站還很遠，附近也沒有公車站，也沒有出租車上車點。

顧星閉了閉眼，覺得自己在鉆牛角尖。

江言琛依舊不不慢地跟在的后，應林也無奈，開車沿著路邊緩慢地行。

“江言琛，”顧星終于停下了腳步，試著主開口跟他講了第一句話，“你能送我一下嗎，如果你覺得不方便也沒關系。”

兩人距離不算太遠，呼嘯而過的車子，讓顧星的心莫名懸了起來。

有很長一段時間，顧星都是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很跟人通，也很跟人說話，的社圈，也僅限自己的編輯和郝佳米。

江言琛站在原地，兩手抄兜，目沉沉地看著。

并不確定，他在想什麼。

“上車。”

江言琛只是深深地看了一會，什麼都沒說。

“春江璽樾。”顧星上了車，就跟應林報了地址。

江言琛喝了一杯梅子酒，坐在后排。

顧星近了后排的另一側，努力地跟他保持著距離。

江言琛也一言不發，這會也是晚高峰，車子行駛的很慢。

車子里的氣氛閉又沉默，空調的冷氣開的正好，吸了吸氣，嗅到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苦橙味道，有些淡淡的清新皂，初聞略有些清苦，細嗅卻又平和寧靜，像林澗的清冷山泉，又像澄澈干凈的海邊拂來的第一縷晨風。

顧星的頭輕輕靠在車窗上，目有些無神地看著兩邊飛馳而過的景。

目定住，看到江言琛的側。

線條利落，鼻梁高，夜也淡不開他的鋒利與冷冽。

顧星有些晃神。

并不是一個把自己困在回憶里的人，總喜歡逃避。

并且把逃避當了保護自己的手段。

以為，有些事不去想，就永遠不會產生緒的波。

直到再次見到他。

高二那年，顧星還學著鋼琴，是打算走藝考這條路。

可惜小小的青昭市，并沒有太好的鋼琴老師。

學校里的音樂老師發現的天賦極好——其實也是多年的功底，也覺得可惜，于是牽線給顧星介紹了個老師。

老師是某藝團退休的鋼琴家，老家在青昭，退休后也就養花種草頤養天年，可惜老師住在郊區，也并不能天天給顧星上課。

顧星只能在周末的時候坐近兩小時的公和短途大趕過去上課。

但還是很滿足。

那個時候顧星的夜盲很嚴重，老師下午給上課，回家后天都黑了。

只能索著到等車的地方。

等車的時候一片漆黑，攥了包帶，張不安，而因為回家的時候太晚，公車上往往只剩下了一人，顧星在這樣極端黑暗的環境下，張到手心都出了冷汗。

可這樣的日子，僅僅過了一次。

因為有江言琛。

那還是上課的第二個周末，回家的路上依舊一片漆黑，那個時候顧星還沒有手機。

位于環山路路邊的公站空無一人，路燈離得很遠，唯一的聲音是飛鳥飛過發出的聲音，寂寥到讓人心里發。

周圍一片漆黑，的夜盲讓本看不清周圍的東西。

直到心跳最的那一刻，遠出現了一抹，由遠及近，微微瞇起了眼抬眸。

似乎看到了一個人朝走來。

撲通、撲通。

紊不安的心跳，偶爾拂過耳邊的風。

姿頎長的年一手拎著板，一手拿著打開了手電的手機，再簡單不過的白T和黑的短，劉海被風吹得拂過英朗的眉，年的手臂修長冷白，他扶著板，坐在的邊。

狹小的公站，不安而躁的深夜，因為他的出現，終于不再那樣害怕黑暗。

“江言琛，你怎麼來了？”攥著包帶，聲音干。

江言琛只是無聲地坐在的另一側，沒有答原因，他平靜地說，“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

顧星以前最害怕那最后一趟公車，因為是唯一一位乘客，回家的那條長達兩小時的路，讓所有的神經都繃。

可從那天開始，似乎不孤單了。

兩人坐在最后一排，他在左邊，在右邊。

顧星只記得，有江言琛在邊的那一年，自己再也不懼怕那條回家的路了。

-

車子駛春江璽樾，顧星吸了口氣，“前面那棟樓，謝謝你送我回來。”

江言琛只是“嗯”了一聲。

顧星也沒有接話，本來還想要不要客氣一下，但好像也沒有什麼必要。

當初當逃兵的人是。

顧星其實也想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全咽回去了。

“江總，您家里還有氯雷他定或者西替利嗪嗎？”應林快停到樓下的時候問了一句。

“沒。”

江言琛仍舊是淡漠平和的樣子。

顧星裝沒聽見顯得太冷漠，這兩個藥是緩解過敏癥狀的，抵抗力不算好，對很多東西過敏，所以行李箱里常備著過敏藥，咬了咬，“那個，如果要的話，我家有。”

“噢，謝謝您，是江總酒過敏，不算嚴重，就是會起紅疹，喝多的話會呼吸不暢，我也是后來知道的，江總五年前除夕喝醉了一次，進了急診。”應林不知道兩人的關系，遂多說了一句，“江總平時不喝酒的，所以沒有給他備著這些藥。”

顧星抿抿。

車子停在樓下。

顧星下了車，想跟應林說自己上樓拿，卻看到江言琛從另一邊下了車。

春江璽樾的住宅樓三層門：大門一層，單元門和電梯都需要刷卡。

看到江言琛從口袋里拿出了門卡——

“噢，江總也住在這里。那要不，麻煩您幫忙給江總送一下？附近沒有藥店，我買回來可能要一個小時。”

應林人很溫和，然后又說，“如果您覺得麻煩的話……”

“沒事，那我送下來吧。”

“那麻煩您了。”

顧星跟應林道了別，江言琛已經走進了大廳。

刷卡進了大廳，看著站在電梯旁的男人，幾次調整呼吸，也幾次的寬自己——

沒關系，看起來，他早就釋懷了。

也不用這樣繃著，不然看起來，好像才是那個困在過去的人。

電梯門打開，江言琛先進去的，顧星隨后跟進去。

電梯四面鏡子，關上的那瞬間，顧星說，“你住幾樓？我給你送過來吧。”

江言琛抬手，摁下了按鍵。

36樓。

36。

36……

春江璽樾的住宅樓，一梯兩戶。

顧星的心跳繃。

江言琛偏頭看，目依舊平和而自然，“36樓。你呢。”

-

顧星回家之后，腦子里一片空白，可是并沒有過多的張。

——以前避開他，是因為逃避。

七年前的事是從來都沒有解決好。

尤其是聽到應林無意里說的那一句——

“江總酒過敏，江總五年前除夕喝醉了一次，進了急診。”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七年前的不告而別，一開始江言琛確實沒有怎麼聯系過，有時候給發幾條消息，看起來像是群發，覺得好像也沒關系。

這樣持續了兩年。

江言琛在那年新年除夕的前一天，給打來了第一通電話——

“顧星，我想跟你說新年快樂。”

躲在早就空無一人的宿舍里，沒有暖氣，生理期的頭痛和腹痛，讓以為做了一場夢。

冷冰冰的被窩，空寂的房間里。

聽到江言琛輕聲問，“可以嗎？”

地攥著手機，貪地聽了幾秒，他的呼吸聲平穩，約聽到了機場的廣播。

“臨江市國際機場提醒您，當前寒來襲，右側出站口暫時關閉……”

顧星掛了那通電話，第二天換了新的手機號，新的號碼，只告訴了郝佳米。

再也沒有跟任何人聯絡過。

這麼寥寥幾次的見面，江言琛的態度始終不咸不淡，從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張的心緒。

兩人就算是住鄰居，似乎也不會有什麼過多的接。

因為顧星常年深居簡出，一方面是害怕跟人相，一方面是畫起了稿子晝夜顛倒，有時候一個月除了下樓丟垃圾都不一定出門幾次。

所以這樣想想，顧星也沒有那麼不適了。

深呼吸，磨蹭了一會，從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到了一盒西替利嗪。

然后走到了對門。

輕輕按了一下門鈴。

“咔噠——”

門自從里面開了。

沒看到江言琛的影，在門口站了幾秒，拿著藥盒說，“江言琛，要不我給你放到茶幾上？”

沒有人回應。

顧星想給他放下就走，但似乎不太應該。

畢竟酒過敏如果嚴重敏的話，確實會影響生命健康，結合應林說的，江言琛進過急診，至應該確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