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蝴蝶》第18章 【晉江獨發】

顧星在床上躺了好半天都沒什麼睡意,睜著眼看著天明。

這種滋味并不好

當初到淮川,是出于一種賭博的心理。

在賭江言琛會不會在淮川市。

如果沒有,那就說明他們早就該結束在七年前。

如果見到他。

如果見到他。

偏偏是真的見到了他。

就像命運冥冥的指引,像是一切都在指引著給一次機會。

去彌補七年前的那一夜。

習慣了做一個膽小的逃兵,因為這個世界上,甚至沒有一個可以停留落腳的地方。

這樣的人,去哪都好,不跟任何人產生羈絆,不對任何事產生興趣。

顧星第一次覺得天亮如此難捱。

-

顧星宅在家里畫了幾天畫,作息依舊晝夜顛倒。

周五下午三點的時候,被一通電話吵醒,因為早上接近九點的時候才睡覺,腦子嚴重脹痛,直接反手按了關機。

反正也沒什麼重要的人找

編輯和郝佳米都知道這顛倒的作息,真有事兒微信留個言就得了。

顧星又昏沉地睡了一會,再開機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

那個陌生卻又略有幾分眼的號碼歸屬地是臨江,從上午就給打了三通,都沒聽見。

顧星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估也不是什麼悉的人。

微信上,一大堆郝佳米的信息轟炸。

顧星看著那個紅點提示32條未讀,愣了好一會才想起來前幾天答應郝佳米的事

下意識想鴿了,但也自知這樣的行為不好。

于是在床上躺了幾秒緩了緩。

重新打開手機,看到了郝佳米最新的一條消息。

【我還在加班,晚上七點前你坐地鐵來我們公司吧,公司留了車,我們一起過去。】

顧星打字問,【你這麼公費帶我去,不怕被你們領導批嗎?】

郝佳米回的理直氣壯,【easy,我們組長摳死了,開的都是商務雙床房,我們組里就我一個的,反正空一張床,最重要的還是——】

顧星:?

郝佳米:每次活酒店都他-媽是自家公司的,/白眼,明的資本家啊!酒店都是云閱集團投資的。

郝佳米:行了我先不跟你說了,我們組長又出去了,我上樓給老板送個文件簽名,我!終于!要見到!傳說里的新老板了!

顧星起床簡單洗漱了一下,順道收拾了自己的包。

穿的也簡單,的吊帶和小開衫,配了一條寬松的淺牛仔,看著有種學生氣的

只是出門的時候,顧星看著對門。

又怕江言琛重復前幾天那種行為。

于是干脆給他發了一條微信。

【今天不用給我送吃的了,我出門了。】

想了想,也覺得自己不是很了解現在的江言琛會做出什麼事,于是又補了一句。

【我去找郝佳米了。】

顧星發完消息后按了電梯下樓,小跑著去地鐵站。

而于此同時。

云閱集團的辦公室里。

郝佳米張見到新老板的。

因為茶水間的同事天天八卦,說新調任過來的淮川分部老板履歷太牛了,不僅是首席設計師,聽說云閱集團的總裁還是他親舅舅。

辦公室里的幾個實習生八卦的不行,但奈何這新老板似乎很不近人,調職過來一個月,們還都沒見過。

郝佳米去送宣傳方案的時候,辦公室里幾個實習生目懇切——

“小米姐,你就看看老板是不是禿頭理工男行不行?”

郝佳米上去的時候還琢磨了一下。

云閱集團燕京總部的老板好像也就五十多歲。

那看起來新老板還是年輕的。

郝佳米敲門上去,進去之后看清里面的人。

“江言琛——”郝佳米驚呆了。

江言琛坐在桌前,視線平靜。

郝佳米呆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江言琛是老板,居然在這種場合他的名字。

于是趕收斂緒,把策劃方案遞過去。

江言琛好一言不發地翻了翻。

“代言人確定了?”江言琛聲音里聽不出什麼

“對,這一季度的代言人敲定的邱遇楓,明天就在海豚灣酒店簽約了。”郝佳米穩著聲音說,“然后是為期三天的拍攝和采訪,都在海豚灣酒店。”

“嗯。”江言琛沒什麼反應,過了一遍合同后簽了字遞回去。

郝佳米也不太敢在這種時候跟他多說什麼,拿著合同出來的時候,應林正好從外面走進來。

江言琛坐在桌前,手里還拿著那支簽字筆。

“我這三天有沒有安排?”江言琛問了一句,問完之后,又改口說,“都推掉。”

“嗯?江總您有什麼安排?”應林幫他確認了一下,“呃,江總,未來三天您要跟設計組通一些……”

“推后幾天,”江言琛說,“海豚灣酒店的出差套房再加一間,我過去。”

“行。那正好,設計組那邊說還有一點細節要修改。”

郝佳米回了辦公室的時候,幾個實習生齊刷刷看向

“你們都沒戲了。”

——郝佳米只是有種預

并不了解江言琛,但在青昭市的時候。

江言琛和顧星同桌,兩人盡管從未有過任何越界行為,但郝佳米很多次都看到。

江言琛的視線只久久的停在顧星上,沒有往日的冷冽,他的目里,只有顧星

不管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后。

那天宋時軼組的那場飯局,顧星全程低頭吃飯,把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

看到,江言琛的視線還是一如七年前那樣,盡數的全部落在顧星上。

那頓飯其實吃的不算愉快,和宋時軼也多年沒見,話題都是宋時軼挑起來的,江言琛和顧星一個比一個沉默。

還是看到,每一次上一道菜,江言琛就示意侍應生放到顧星的那一側。

為一個旁觀者,只覺得。

顧星永遠都是江言琛唯一的目所至。

-

顧星怕讓郝佳米多等,下了地鐵就趕慢趕跑過來。

大概也是因為這幾天的相,顧星都不怕萬一見江言琛了。

,沒什麼好刻意逃避的了。

推開大廳大門的時候,正好里面一個男人匆匆出來,也沒看路,手里的一堆東西都被撞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

顧星忙蹲下幫對方撿起來,那是一堆文件夾,里面的東西散落了一地,都是個人簡歷和作品介紹。

顧星無意看到了簡歷上的照片,撿拾紙張的手微微一頓。

而對面的人顯然也認出了

“顧星。”男人的聲音似乎有些訝異,“還真是你啊。”

顧星蹲在地上,撿拾了幾張簡歷遞過去,“不好意思。”

“妹妹,怎麼還裝不認識呢。”

男人沒接手里的東西,像是嗤笑了一聲,有點輕蔑,也不知是不是顧星了。

于哲。

姨媽的兒子。

外婆一共就三個兒,舅舅,姨媽,和媽媽。

外公前幾年腦梗去世了。

顧星的媽媽也去世了。

舅舅沒什麼大本事,是個出了名的妻管嚴,在家里沒有任何的說話地位,所以不管是當時的顧星,還是外婆的養老問題,舅舅的態度都很弱。

而姨媽一家三口倒是在青昭市,于是照顧外婆的任務也就落到了頭上。

只是姨媽照顧老人是義務,可照顧顧星并不是。

但那會外婆堅持帶著顧星,姨媽整天怪氣的,故意說一些刺耳的話。

外婆家并不大,就是簡單的兩室一廳。

到高三下半年,姨媽打著回家做飯方便給外婆送飯的名頭,直接一家三口搬進了外婆家里,其實圖的是外婆的房子。

那個時候顧星過的很艱難。

外婆在醫院。

顧星放了學回家的時候,自己房間的東西都被收拾了出來。

姨媽說的是,你哥哥還得學習,他復讀最重要,反正你學藝的高考分沒那麼高,在客廳學也一個樣。

那是個老房子,顧星一個孩子,怎麼都不方便。

盡管并沒有人教給過什麼,可是能夠敏的察覺到對方的不善,似乎是孩子與生俱來的直覺。

“真到淮川了?”于哲看著,吊兒郎當地笑,話里話外都有種惡意的輕視,“學校的事兒你弄完了麼就跑到淮川,留了一屁爛攤子,別了失信人員,牽連我們家也不方便啊。”

“不關你的事。”顧星別開視線,也沒看他,站起來把東西塞給他要走。

于哲有些不悅了,“怎麼不關我事兒?上午電話都打我媽那兒了,舅舅也接到了呢,行啊你,這是準備跑路了?”

顧星,抬起眸來平靜地看著他,“說完了嗎?”

“激什麼呢,你那違約金還不上,可要記誠信檔案的,你哥哥我不是好心提醒你麼,”于哲接過手里的簡歷,嫌棄似的拍了拍,“看你這樣子,還有自信能還上哈?這麼快就在淮川找到工作了?”

顧星冷冷的看著他。

憑心而說。

顧星生的異常漂亮,五出挑不說,更是子清冷的勁兒,仿佛雪原上危險奪命的花。

用毒刺偽裝著極致的艷麗。

于哲特別不喜歡顧星這種眼神,即便落魄,也絕不肯示弱的骨

就這麼冷冷地看著人,就能挑起無端的怒火。

“你和你媽,”顧星平靜地說,“離我的生活遠一點。”

“……”

顧星仍然盯著他,“不用對我像小時候那樣怪氣,像你媽一樣指桑罵槐還不敢大方承認,像腦子沒發育過一樣稚。”

“顧星——怎麼說話呢你,有沒有長輩尊卑啊?!”于哲沒想到顧星竟然在公司門口對他說這麼一番話,公司門口來往的人,他漲紅了臉吼

“長輩這麼說話,是不是想讓我給你捐點看腦子的錢?”顧星譏諷,繞開他,走了兩步又停住,“還有,麻煩你。”

于哲看態度誠懇了點,忍不住嘲弄出口,“麻煩我什麼?要借錢,你得給我媽道歉去。”

“麻煩你以后看見我裝不認識,”顧星好聲說,“學校違約的錢不勞你們費心,辛苦以后離我遠一點。”

顧星不想在跟他糾纏,繞開了從側門進去。

給郝佳米發了一條微信說到了。

郝佳米回得快:【我馬上,收個尾就下來了。】

顧星緒因為于哲而不算太好,坐在大廳休息的最里面,抱著雙肩包,拿出手機來看了看。

今天未接的那幾通臨江市的號碼,大概猜到是誰了。

顧星盯著手機屏幕,猶豫要不要現在回個電話的時候。

一通電話打了進來,是舅舅阮天明的號碼。

顧星不是很想接,但也沒理由把對于哲的反牽連到舅舅上。

所以顧星吸了口氣,還是接聽了。

“星,最近還好嗎?”

“舅舅,”顧星摳著書包帶,“你不用拐彎抹角,我學校給你打電話了對吧?”

阮天明沉默了幾秒,緩解尷尬似的呵呵笑,“其實舅舅知道,你得賠不違約金,對你一個剛畢業的學生力是大,但你也知道,你舅媽這個人……”

“沒事的舅舅,我自己能畫畫賺錢。”

“你這孩子也是可憐……你媽媽就留了你一個人,其實啊星,”阮天明似乎真的很為難,一句話斟酌了半天才說,“實在不行,你去找你爸爸……”

“舅舅,我有點事,先掛了。”

“唉星,舅舅知道這話你不聽,但總歸也是個法子……”

顧星沒聽舅舅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

云閱集團人來人往,正是下班的時間。

空調的溫度剛剛好。

卻沒什麼來由的覺得很冷。

顧星抱著手機,打開自己的銀行余額看了看,里面有一筆不算多的定期存款,一點點活期存款。

然后又一次打開某個二手件。

鋼琴是會隨著時間貶值的,但那臺鋼琴,再怎麼貶值,也還是二十萬出頭浮

那是,媽媽留給的唯一的東西。

顧星盯著屏幕上的那臺鋼琴發呆。

想到高三快高考的那會。

江言琛本來高二就拿到了保送資格,但他并沒有接,還是準備中規中矩地參加高考。

高三初春的時候,江言琛被學校里推薦參加了一次數學競賽——其實他更應該參加那場計算機競賽,但不知為何他并沒有報名。

那幾天顧星緒和狀態都很差。

江言琛忙著準備數學競賽的事,顧星也不想煩他。

結果還是到晚上放學的時候。

顧星沒有回家,而是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江言琛默不作聲地跟并肩一起走,幫照亮前面的路。

顧星腳步停下的時候。

那是一家鋼琴樂行。

四面都是玻璃,暖的燈映照著。

一臺漆黑锃亮的雅馬哈三角鋼琴擺在旋轉臺上,被燈包圍,像是一件昂貴的藝品。

那臺雅馬哈鋼琴的上方,雕刻著的名字。

顧星站在琴行的落地窗外,掌心著玻璃,眼淚無聲地滾落。

江言琛并不知道這架鋼琴背后的

顧星每天放學后都去琴行外看鋼琴。

直到有一天,看著看著就大哭了出來。

顧星坐在燈火通明的琴行外,抱著膝蓋哭得止不住。

想起很多年前,媽媽捂著的眼睛,告訴準備了一份生日禮

小顧星特別期待,睜開眼睛的時候,臥室里擺著一臺嶄新的雅馬哈三角鋼琴。

媽媽笑著跟說,“星星,鋼琴的這里刻著你的名字,這是屬于我們顧星的,獨一無二的鋼琴,星星要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媽媽永遠支持你。”

那臺鋼琴,承載著顧星的夢想,也承載著媽媽對,也是媽媽留給的,唯一一件東西。

臺上仍然擺著一臺雅馬哈三角鋼琴,可是上方沒了的名字——那不是的那臺鋼琴了。

江言琛也并沒有看到雕刻在一角的名字,他以為顧星的鋼琴壞了,燕京音樂學院藝考校考的日子也近了。

江言琛陪站在琴行外,他靜默了一會,輕聲跟說——

“顧星,你要是想要的話,我給你買回來。”

可他不知道,臺上那一臺鋼琴,不是顧星的鋼琴。

后來。

江言琛似乎更忙了起來,顧星麻木地去燕京音樂學院參加校考。

——不是自己去的,是整個青昭中學,參加藝考的、尤其是去燕京參加藝考校考的,就只有三個人。

顧星忘了校考那天發生了什麼。

只記得,那天江言琛也在燕京準備著競賽的復賽。

江言琛報了數學競賽,還有一場計算機競賽,學校里的老師都對他寄予厚

顧星結束了校考,突然很想坐車去看看江言琛。

只是,習慣的將他當緒的依賴。

計算機競賽是在某知名大學舉辦的,要求是在校學生,其實參與的大學生居多。

江言琛遠遠地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顧星,放下了手里的東西小跑著過來。

年眉眼悠長,見時眼中的清冷融化,似乎只剩下了點兒和與清澈的笑意,是獨屬于年的清冽和干凈。

“你怎麼來了?校考結束了?”

“嗯,結束了,順道來看看。”顧星愣滯了幾秒,然后問他,“你不是參加的數學競賽嗎……怎麼跑到這又參加計算機競賽了?”

“想知道啊?”江言琛難得笑了笑,眼底清澈。

“嗯。”

“數學競賽沒意外是第一了,參加計算機競賽因為一等獎有十萬。”

“……”

“可以給你買那臺鋼琴了,我問過老板了,那臺鋼琴九萬八,等我拿了第一,就回去給你買回來。”

    人正在閲讀<雨后蝴蝶>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