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徐昴正寫上課材料，就聽坐在門口張教授的聲音：

“哎哎，你找誰？”

然后就是悉的聲音回答道：“張教授你不認識我了？”

聲音是孫必良的沒錯，可人卻大變樣了。

從前的孫必良不修邊幅，一件服能連穿半個月不換，頭發打卷也不梳，戴著副黑框眼鏡邋里邋遢，可眼前這小伙子沒戴眼鏡，說他花枝招展都不為過。

調盤一樣的花夾克，搭十字架花紋高領，夸張的皮帶系著松松垮垮的破牛仔，刺猬款式的豆豆鞋，他甚至還燙了頭發……這種很多年前流行的古仔打扮現在看來有點辣眼。

“孫老師？你這是……”

張教授作為一個中文系的老師，難得有形容不出的時候。

孫必良像是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打扮詭異，甚至還想分自己的品味，在張教授面前轉了幾圈，自信滿滿的說：

“也是時候做出一點改變了。”

張教授角搐，不知道說什麼好，你這哪是想改變，你是想改命啊。

既然是同事，那就不用攔了，至于他的穿著……自然有糾察老師去談。

孫必良一步一揮手跟眾人打招呼，從前有多低調，現在就有多癲狂。

經過徐昴邊的時候，孫必良停頓了一下，語氣怪異的說：

“徐sir，之前撞你桌子你不會介意吧，改日請你飲茶啦。”

徐昴沒有接話，戰略后仰，辦公室其他老師也紛紛投來關注的目，幸好孫必良也沒想等徐昴的回答，說完就回自己座位了。

這時到了上課時間，辦公室不教授老師紛紛收起瓜田里的瓜，拿起書本往各自教室去。

徐昴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看見從前坐下就翻書做題的人竟然在照鏡子。

太詭異了。

他從小質特殊，見過不中邪的人，憑他的經驗判斷，孫必良十有八|九是被什麼東西給纏住了。

同事一場，不能坐視不理。

徐昴拿起手機下樓，來到辦公樓的僻靜院子里撥打了一通久不聯系電話，但電話那頭響了好幾聲都沒人接，徐昴習以為常掛掉電話，開始編輯短信。

他把孫必良的況描述短信發送出去，對方是云真觀的大道長，師承龍虎一脈，道法超然，是徐昴從小到大的保命天師，他手腕上的鎮魂金珠和金紋咒就是出自那位之手。

發完消息，徐昴正準備回辦公室，就見孫必良從辦公室出來急匆匆的走了。

他從徐昴邊經過后，徐昴才看見他后脖頸的那塊污漬竟然還在，并且看起來像是比昨天大了一圈。

徐昴下意識了自己后頸，想起自己昨天在同一個位置也沾到了。

來不及多想，徐昴把手機放到袋，跟在孫必良后走出學校大門。

時卿在家看完一集電視，客廳墻上的時鐘指針顯示在十一點半，平常這個時候徐昴應該已經回來了，就算不回來或晚回來，他也一定會打電話通知。

又看了一集電視，徐昴還是沒回來也沒消息。

時卿撥打徐昴手機，等到的卻是‘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的語音……

**

小掃提著禮登門拜訪狐貍老大，多有點忐忑，但想著老大能打跑煞神救他于水火，立刻就神一振。

幽暗的KTV包房里燈紅酒綠，男男在五六的燈下跳舞，音樂震耳聾，放的都是□□十年代的迪斯科勁金曲。

小掃來到沙發旁，對一個高馬尾，皮，波點衫，濃妝艷抹，看不出長相的人點頭哈腰問候。

那人黑齒白，里嚼著口香糖，整個兒一上世紀香港街頭大姐大的打扮，只見把小掃上下看一眼后，凌空打了個響指，KTV包房里的音樂停止，燈下舞的男男也都不見了。

這一手障眼法讓小掃佩服不已，更加堅定了抱大的決心。

“你怎麼來了？”濃妝人問。

小掃奉上禮：“大姐好，小小心意。”

濃妝人用細長黢黑的鋒利指甲隨便一挑，禮盒的帶子就斷開，打開盒子看了一眼，濃妝人哼笑了一聲，看著對禮還算滿意。

“小弟沒什麼好東西，十全大禮盒孝敬大姐。”小掃極盡諂。

濃妝人問他：“有事求我？”

小掃陪笑著點了點頭。

濃妝人說：“運氣不錯，趕上我心好。說吧。”

小掃唉聲嘆氣：

“不瞞大姐，小弟最近遇見個煞神，不僅強迫我給沒日沒夜的干活兒，還用困靈咒把我本給鎖了，要不是想起這附近還有大姐在，小弟可真就沒活路了。嗚嗚嗚嗚……”

半真半假的嚎了兩嗓子，濃妝人義憤填膺：

“有這事？！你沒報我驪山十三妹的名字？”

小掃一臉苦：“我那點微末道行，還沒等我開口報出大姐名號就給欺負完了。”

“哼。”濃妝人冷笑一聲：“對方什麼來頭？”

小掃回想一番后說：“什麼來頭我也說不清，但像是會道法，手心里會冒火，那火奇怪，反正我是不敢靠近的。”

濃妝人不以為然：“會冒火有什麼稀奇，還能冒出三昧真火來？”

小掃聽過三昧真火的威名，好奇問：“要真是三昧真火，大姐搞得定嗎？”

濃妝人厲聲斥道：“放屁！我驪山十三妹的名號是白的？三昧真火我還真沒放在眼里！”

聽這麼說，小掃就更自信了：“大姐威武！那咱走吧。”

濃妝人卻一抬手：“哎，今天不行。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

小掃疑：“大……喜的日子？可三個月前……我不是有姐夫了嗎？”

他還記得來這里喝過喜酒，那是個中了大姐狐的年輕人，印象還深刻。

濃妝人嗤笑一聲：“嘖，給你多找幾個姐夫不好嗎？”

“……”

這麼海的話都說的出來，連他一個怪都覺得三觀不正，但誰讓人家厲害，自己還要求人辦事，小掃也只能按下從一而終的正義，保持沉默。

就在這時，一只黃鼠狼跑進來，跳上案桌對濃妝人開口說話：

“大姐，人帶來了。”

濃妝人很高興：“帶進來我看看。”

黃鼠狼領了命令跑出去，不一會兒就帶進來兩個眼神空，迷迷瞪瞪，神志不清的人被一群耗子黃鼠狼簇擁著進來，前面那個奇裝異服，是昨天已經被大姐上過的，后面那個是新面孔，長得相當不錯，而且看起來還有點眼……

小掃定睛一看，倒吸一口涼氣。

而這時濃妝人已經瞬移到他們邊，饒有興致的圍著打轉。

“真不錯。”濃妝人來到后面那年輕人前，用指甲在他臉上輕輕刮了刮，說：“跑得了初一跑得了十五？不還是乖乖來了。”

三天前下了兩個狐，一個中了，還有一個竟然失靈，原以為給人破去，沒想到他自己送上門來，這皮相可比昨天那個好太多了，濃妝人看得差點流下口水。

小掃盯著徐昴，走到濃妝人旁輕喊：

“大姐。”

濃妝人沒理他，小掃又稍稍提高聲音喊了聲：“大姐！”

“干什麼！別打擾我欣賞帥哥。”濃妝人說。

小掃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告訴：“大姐，這人我認識，他就是那個煞神的老公啊。”

濃妝人愣了愣，好半晌才用略帶嫌棄的語氣道：

“結婚了，那就不是男子，還想讓他當正房來著，可男人破了就不值錢了，嘖嘖嘖嘖，可惜。”

小掃：……所以大姐你的關注點到底是個啥？

“不是，大姐，我說他是那個煞神的老公！煞神！”小掃再次強調。

濃妝人依舊不理，盯著徐昴兀自盤算：

“算了，長得還好看，不當正房留著玩玩也。”

“大姐！”小掃有點急。

濃妝人終于給了反應：“哎呀，吵什麼吵！煩死了！”

小掃被吼了一嗓子，嚇得趕頭，濃妝人雙手抱，沒好氣說：

“什麼煞神不煞神，這一片除了我驪山十三妹，還沒人能稱煞神！”

想了想后，又說：“我倒要看看有多大能耐，你去想辦法把人給我帶過來，我會會。”

小掃指著自己，驚恐萬分：“我去把人帶……？？”

濃妝人圓目一瞪，在夸張的黑眼線襯托下，眼白特別多，看著很滲人，只聽怒斥：

“你不去誰去？難不還要我親自跑一趟？來呀，把他們送進喜房，今晚一起辦酒房。”

小掃為難至極，還想說話，卻被不耐煩的濃妝人一掌扇出了的地盤，小掃從地上爬起，嘆怪生艱難。

小小怪沒人權啊。

現在好了，人帶不過來，大姐不出手，人帶過來……他自問沒這本事啊。

白瞎了他心準備的十全大禮盒。

小掃垂頭喪氣回到十四樓，打算到本里休息休息，沒想到剛進去就被召喚出來。

看著一臉嚴肅的煞神，小掃心虛不已，難道自己搬救兵的事這麼快就被知道了？

“你對附近不？”時卿冷眉問道。

小掃著頭皮回答：“呃，不太……。”

時卿又說：“幫我找個人去。”

小掃小心翼翼問：“找，找誰？”

“徐昴，你見過的。”時卿說。

小掃面如常，心中卻樂開了花，對啊，他怎麼忘了煞神的老公在大姐手里，就算他不說，煞神也會找去的！

踏破鐵鞋無覓，這就人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