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事的轉變令人始料未及。

所有人都沒想到祝玉梅手中的擺件會砸向的丈夫。

短暫的安靜過后,迎來的就是不絕于耳的尖，周圍的人都以為自家主母瘋了，唯獨此刻的祝玉梅覺無比清醒,或者說,自從被困在祝玉梅的后一直混混沌沌的徐大夫人很清醒。

切過祝玉梅的恨意，二十年的付出換來這麼一個背信棄義的男人,恨的丈夫不住，恨那個只因比自己年輕貌就輕易獲得丈夫的的人，嫉妒與仇恨蒙蔽了的雙眼，所有的怨恨全都集中在那個勾引丈夫的人上，要用盡一切方法將碎尸萬段才能解心頭之恨。

棒打在那個人上，的哀嚎慘聲如愿傳祝玉梅的耳中，以為自己定會到快意，但是沒有,不僅沒有覺到任何快意,反而在看見丈夫側看默默流淚的時候，中的憤怒直沖云霄。

想質問丈夫喜歡那個人什麼，如果僅僅是年輕貌的話,也曾年輕過,貌過,只不過現在老了而已,就因為自己老了,丈夫已經很久沒有用憐的目看過自己，又因為平時管家嚴格,屢屢規勸丈夫勤儉使他厭煩，可若不規勸，難道真看著自己的丈夫不知柴米油鹽貴的將家財散出去嗎？

自己為丈夫做的一切,二十年的持辛勞都比不上外面小妖的勾引，祝玉梅不懂人心為什麼會變這樣。

看他那可憐小妖的眼神，怕是心里恨死自己了吧？

一定是恨死自己了！

既然如此，那就讓他一次很到底！

這些都是徐大夫人在祝玉梅的中親會過的真實，說是恨意滔天不為過，只是在最后關頭，徐大夫人聽見祝玉梅的母嬤嬤突然沖過來喊的那些話，突然醒悟過來。

終于知道，為什麼祝玉梅把丈夫帶回來的人折騰個半死，心中的恨意卻半分沒消。

因為從始至終，恨的就不是那個人，而是的丈夫。

外面的人就算知道男人有妻室還主勾引，那只能說明人品道德有問題，但與男人的妻子本就素不相識，搶奪就只是搶奪，有道德上的缺失，卻沒有上的虧欠；

男人不同，他在明知自己有家室的況下，還輕易的接對方的，難道他不知道與他甘苦與共的妻子會傷心，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已經是背叛了嗎？

不！他知道！

他知道妻子會傷心，知道就是自己背叛了，可那又怎樣！

即便做了這些沒有道德的事，最后事發了，他也只需給自己掛上個‘被’的無辜牌子，就能逃過社會的輿論和親人的指責。

這種況在現代都很常見，更別說是古代了。

祝玉梅恨丈夫薄寡義，卻不敢對他手，不敢挑戰禮教世，于是就只能把所有的恨都宣泄到丈夫的人上。

徐大夫人就是想通了這些，才在最后關頭，轉而砸向真正做錯事的丈夫，從而打破了已經連續幾百年的腥循環。

這個世界因為徐大夫人的選擇而發生震，所有場景都開始像鏡花水月一般展開波紋。

原本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甘小姐從地上爬起來，漉漉的拖著水印往徐大夫人近，口中不斷發問：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因為打破了這個世界的劇，徐大夫人已經從祝玉梅的中離出來，看了看自己手上沾的擺件，又看看鬼一般的甘小姐，嚇得把擺件往旁邊一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媽！”

徐昴的喊聲，這回徐大夫人總算聽見了，循聲去，看見兒子的那一刻，徐大夫人的眼淚奪眶而出，拔就往徐昴跑去。

甘小姐面容恐怖的即刻追上，尖銳的聲音響徹云霄：“為什麼——”

這個世界在不斷顛覆，所有的場景都像被風干了似的，隨著震化末墜下，甘小姐的聲如魔音穿腦般全方位的攻擊著他們。

眼看甘小姐的盆大口就要咬上他們，只聽時卿在旁邊喊道：

“徐昴，你有金，傷不了你。”

徐昴愣了愣，就立刻反應過來，一個轉把母親護在懷里，用為母親筑城屏障。

甘小姐來不及收回攻勢，一頭撞在徐昴的背上，正如時卿所說的那般，一道從徐昴中發出的圈把甘小姐重重彈開，摔在地上。

時卿趕來，拉住徐昴的手腕，讓他手腕上的通靈咒與快要化末的世界做了最后接，三人只覺被一陣現世的力量拉回，天旋地轉間，珍珠的世界崩塌了。

徐昴和時卿回到徐大夫人的房間，徐昴的手里一直牽著徐大夫人的魂魄。

而隨著他們出來的，還有那個自己的世界崩塌了的珍珠甘小姐。

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口中仍一直念叨著‘為什麼’。

徐宅上空再次響起雷聲，甘小姐子一震，然后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境，再沒有反抗的意思，閉上雙眼，坦然等待時卿對的裁決。

時卿舉起右手，指尖有雷乍現，只要把這道雷揮下，甘小姐頃刻間就能魂飛魄散。

“等等。”

徐大夫人喊了一聲。

時卿和徐昴看向，只見徐大夫人的魂魄緩緩走近甘小姐，徐昴嚇得連忙攔住：“媽，危險。”

徐大夫人卻推開兒子的手，執意來到甘小姐前，溫的說了一句：

“你把自己困在那個世界里太久了。”

甘小姐雙眸帶，定定的看著這個差點被自己害死的人，品味著的那直擊心靈的話。

確實把自己困得太久了，只因慘死后恨意難消。

“……我家道中落，流落他鄉，遇見了那個男人，他說自己中年喪妻，想找個知冷知熱的續弦夫人，開始他確實對我很好，用他做生意的所有錢為我買下了錢塘江畔的茶樓，我與他在樓中談天說地，意漸濃，然后我就懷孕了。”

“他讓我跟他回家，說要稟告父母，正式將我娶進門，我歡喜隨他上路，誰知半路上他才告訴我，其實他的原配妻子并未去世，只因他太喜歡我了，這才出言欺騙。”

“那時，船已駛在江中，我心灰意冷，想一死了之，他跪在我的面前，向我指天發誓，說即便不能給我正妻的名分，但他定會真心待我，我為了腹中孩兒，只能妥協。”

“后來……你們都知道了。”

“原配夫人殺了我之后，我怨氣難消，了那翡翠擺件中，輾轉多手，害了不人，那些原配夫人進到我的世界里，全都變了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祝玉梅，們一次一次的把我殺死，宣泄著們心頭的恨意。”

“除了夫人之外，沒有人愿意放我一條生路。也沒有人愿意為我手刃那個將我誆騙致死卻仍置事外的男人。甘多謝夫人。”

甘小姐說到這里，對徐大夫人徐徐拜下，流下激的淚水。

其實那個世界，與其說是甘小姐創造出來害人的，不如說，是建來救自己的。

因為怨恨，把自己困在了那個恐怖的世界中，日復一日的看著自己被殘忍殺害，從心驚到麻木，仿佛永遠沒有盡頭。

徐大夫人的選擇不僅救了自己，也救了被困在噩夢中的甘小姐。

因為切會過，才更能理解。

徐大夫人第二天醒來后，便請了云真觀的道長回家，為甘小姐做了一場遲來的法事，安的亡魂。

當年甘小姐無辜被人殺死，后來又害死了一些無辜的人，個中因果，誰更無辜，誰更有罪，無法評說，只能留待天理循環去判斷。

活著的人做自己覺得該做的事，問心無愧就好。

時卿一直在客院廂房睡到第二日傍晚才醒，還是被徐昴端到床邊的鮑魚粥給香醒的。

“醒啦？”徐昴端著粥得意的問。

時卿想去拉粥碗，被徐昴迅速挪開，說：

“起來吃。還有好多小菜呢。”

時卿將半個子探出床鋪，果然看見外廳的小圓桌上擺滿了菜肴，這才聽話起，簡單洗漱后，心滿意足的坐到飯桌前準備吃飯。

誰知剛吃了一塊水晶肴，端起粥喝了一口，就聽房門外傳來敲門聲，徐昴過去開門，竟是徐大夫人和孫姨。

“媽？孫姨？你們怎麼來了？”徐昴問。

說完請兩人進門，徐大夫人進門后，目就落在埋頭吃飯的時卿上。

孫姨說：“看見你從廚房取菜，就知道時小姐肯定醒了。大夫人就說過來看看。”

兩人說話的時候，徐大夫人就已經自己坐到時卿的旁，慈的看著吃飯，時卿是個吃飯時心無旁騖的人，但也架不住有個人一眼不眨的盯著自己，趁著間隙看了徐大夫人一眼，問：

“有事？”

徐大夫人是第一次看見時卿吃飯的樣子，沒想到這孩子表面上看起來高冷清淡，吃飯的胃口居然這麼好。

“呃。”被時卿突然一問給愣住了，好半晌徐大夫人才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對時卿問道：

“那個在甘小姐幻境里沖我喊話的老嬤嬤是你吧？”

徐大夫人為甘小姐做了一天法事，聽了一天的經，讓靈臺清明，想通了一些事。

幻境里要不是聽了那老嬤嬤提醒的話語，不敢保證一定會做出同樣的抉擇，那個老嬤嬤是祝玉梅的母，對祝玉梅向來言聽計從，從未有過那樣的說話方式。

時卿直接‘嗯’了一聲承認，然后就沒有下文，繼續專心干飯。

徐大夫人聽到的回答，懸在心頭的疑總算是解開了。

“時卿，下周日是徐嘉的二十歲生日，我想邀請你一起出席，可以嗎？”徐大夫人看著時卿鼓鼓的側臉誠心邀請。

徐昴和孫姨對視一眼，并不意外徐大夫人這個舉。

時卿懶得過來，剛想搖頭拒絕，就聽徐大夫人追加了一句：

“宴會中有很多很多好吃的。蛋糕、巧克力、草莓派，糖果……”

時卿把兩塊醩鴨掌咽下后，一雙比尋常人淺一些的眸盯著徐大夫人，在徐夫人以為要拒絕的時候，時卿認真的說：

“我不吃甜的，有嗎？”

徐大夫人頓時松了口氣，寵溺的回道：

“有~~你想吃什麼都有，我讓他們多多的上，上大，好不好？”

這哄孩子似的語氣讓徐昴有點驚訝，印象中，他和徐嘉十歲以后，媽媽就沒再用過這種騙小孩兒的語氣跟他們說話了，沒想到今天對時卿用上了。

而時卿意外的竟然很吃這一套，欣喜|出笑容，脆生生的回了聲：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