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回到柳樹后又下起了雨, 這場雨下了一天一夜，柳樹地山腳下，后的山因為下雨升騰起了一陣陣水汽, 猶如云霧般繚繞山間，仙氣飄飄得不像是在人間。

已經七月末進八月份了，一下雨涼意就如水一般的涌過來, 一大早起來江又桃等人就套上了一件薄外套，刷牙洗漱跟顧念薇都是在走廊下完的，外邊的雨實在是太大了。

李云英把水往院子里潑：“今年雨水足，下了這場雨, 山上就該出蘑菇了, 等哪天下工早，我帶你們上山撿蘑菇去。”

撿蘑菇是會令人上癮的, 那種漫山遍野的尋覓, 每一次發現蘑菇時的驚喜讓人罷不能。包括顧念薇在的所有人都對此十分著迷。

江又桃上一世只是在短視頻里看到過別人撿蘑菇的場景，早就對這項活躍躍試了, 之前也沒向徐大們詢問找蘑菇的事兒。

“好啊好啊。”江又桃欣然應允, 張慧慧跟趙永蘭也積極響應。

蘑菇這種山珍, 們以前在城里想買還買不到呢, 現在自己上山就能采著，晾干了往家里寄一些, 們的父母再給親戚朋友們散一散，多麼長臉的事兒啊。只要不是傻子都不會拒絕。

下雨后知青們都沒出工，吃飯后各自拿出書在廚房里看，看到好的詞句, 還會站起來激的給大家朗讀一番。

鄉下的日子看不到希, 這些知青們在黑暗中, 讀書寫作了他們藉自己的為數不多的方式。

農閑時，大家就會聚集在一起讀書看報聊聊最近的勞心得，再做做總結。

像今天這種讀書會，就連平時最不著調的趙榮也不會缺席。

現在在讀好詞好句的人就是他，他讀的是關于四個現代化的報紙上的摘抄片段。他讀完，知青們如水一般的掌聲響徹整個廚房，與屋外的雨聲混一片。

等他坐回原位后，王善喜對將江又桃們這幾個新知青道：“但凡是農活不忙的，咱們都會開一個讀書會，在這個讀書會里你們可以朗讀你們看到的好詞好句，寫的小詩、散文以及講故事。等到冬閑的時候咱們附近幾個知青點的知青會聚會一次，到時候咱們就可以把自己的得意之作跟別的知青探討探討。”

“這也是一種共同進步的方式嘛！”

除了江又桃外的其它三人都十分意。

趙永蘭在上學時一直都是學校里的積極分子，當即便踴躍出聲：“點長，那除了朗誦詩歌散文以外還有別的流方式嗎？”

趙永蘭的目中充滿了期盼，看了張慧慧一眼，張慧慧立馬給搭上橋梁：“對啊點長，永蘭在讀書的時候可是我們班的宣傳委員，的手風琴彈得可好了，初一的時候差點就進了文工團了呢。”

說起自己擅長的東西，趙永蘭的下抬得高高的，等張慧慧說到差點進文工團時的眼中閃過一失落。

王善喜大喜過：“那真是太好了，我也不瞞著大家，汪家屯兒的劉海洋劉知青會吹簫，每次聚會聯誼他們都要表演一回，說實話我煩他已經很久了。趙永蘭同志會彈手風琴這可太好了，等秋收過后咱們去汪家屯兒聚會，一定要挫挫他們的銳氣。”

知青中有像汪家屯兒劉知青那樣出風頭的，自然也就有低調的，有才藝在上的人不，就像顧念薇，會口風琴，可到現在也沒把這個消息出去，趙榮也會吹小號，吹得還不錯，這是整個柳樹知青點都知道的事兒，有時候農忙的時候他還會拿出自己的小號去吹一吹沖鋒號。

但他從來沒有在別的地方的知面前表演過。

周振峰在上學時是學校詩歌隊的，他寫的小詩跟詩朗誦的功夫十分不錯，每當他上臺去朗誦詩歌時總是會得到許多青年的青睞。

這也是周振峰自信的來源之一。

現在聽到趙永蘭會手風琴，他眼睛一轉就來了興趣：“那我們編一個節目吧？趙永蘭同志會手風琴，就伴奏，我就朗誦詩歌。”

周振峰說得坦坦，包括趙永蘭在的其余人都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

王善喜看著周振峰的目帶著一審視，趙榮的目中暗含著譏諷，張慧慧面擔憂，想說什麼，卻被邊上的劉英俊按住了手，張慧慧轉頭看了他一眼，他朝張慧慧搖了搖頭。

張慧慧咬咬，狠下心來沒有去說。

江又桃跟顧念薇對視一眼，秉著多一事不如一事的原則，兩人也沒有說話。

趙永蘭對周振峰的心思一清二楚，對于周振峰的示好，不接也不拒絕，并且十分這種人追逐的覺。不僅僅是周振峰，村里的其他男青年向獻殷勤也是不拒絕的。

積極響應周振峰：“我覺得可以，等我去拿我的手風琴，咱們先磨合一下。”

周振峰有點興，不僅僅是因為趙永蘭的不拒絕，趙永蘭在他心里的位置還沒有那麼重要。他興的是他終于又可以在別的地方的知面前出風頭了。他跟趙永蘭一樣，同樣別人的慕的目。

他甚至曾經在心里暗暗憾過，若是男依舊可以三妻四妾就好了，那樣子他必然不會辜負那些慕他的人，而且他相信以他的能力，必然會讓跟他的人們都過上好日子，就算他的能力不足以養家他也覺得沒什麼。

現在不是提倡男平等嗎？那在養家這方面人不也得出點力？

趙永蘭興致的拿來手風琴，跟周振峰合作起來。

認真說來，彈琴的水平確實是不錯的，但也架不住一直聽不是？這讓人讀書的心都沒有了，于是大家在捧了一會兒場以后就各自離開了。

李云英跟江又桃二人也吐槽：“下雨天的，我就是想安靜地看一本書咋就那麼難，我總算是知道周玲玲他們的痛苦了。”

知青點里有一個出風頭的人，且這個出風頭的人還是個搞音樂的，那其余人的耳朵必定是要遭到荼毒的。

李云英以前不懂這個，但每次知青聚會，總是能聽到周玲玲私底下的抱怨聲，那時候只是敷衍的安幾句，現在倒是能同了。

江又桃昨天回來后就把在車上遇到周玲玲的事跟李云英說了，李云英對這個朋友還想著也十分高興，跟江又桃說的話也多了起來。

江又桃跟顧念薇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痛苦畢。

江又桃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看向屋外的雨幕，將目定格知青點的東邊，山腳下的那塊空地上。

李云英們都很勤快，那塊地上種滿了瓜果蔬菜，等再過十天半個月的，把那些青菜收回來曬菜干，到了冬天，這也是知青們的一大糧食來源。

“云英姐，你說咱們知青能不能自己蓋房子的？”

李云英愣了愣：“這個你得去問問大隊長，我還真不知道這個。”

主要也是之前的知青們也沒有提出過要自己蓋房子。畢竟他們不是本地人，雖然來到村里隊，但他們打從心眼里就不認為自己是農村人。

因為不認同，自然就沒有蓋房子扎農村的想法，他們這些知青，每一個都做著哪一天早上忽然起床，就可以回城的夢。

他們手里的錢不多，繁重的農活帶給他們的也僅僅是填飽肚子罷了，一年掙的工分到了秋收結賬，不倒欠生產隊的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就算家里有支援，一個月也就三五塊的，得攢個兩三年才能蓋得起一間屋子，誰舍得拿出那麼多的積蓄去蓋房？

江又桃打算明天找到大隊長先問問。

趁著沒人，顧念薇拉住江又桃：“桃桃，你想自己出去蓋房子住？”

從小時候的孤兒院到大學畢業的那四年，江又桃一直過的是集生活，從小就奢自己能有一間屬于自己的房子，不要求房子多大，能裝得下，足夠讓生活就夠了。

在大學畢業后，用微薄的工資在城中村租了一個特別小的房子，加上衛生間跟廚房總共也就只有十二平米，小小的，東西要是多了連轉都異常困難，但就是覺得心安，覺得自由。

來到這個年代過了近一個月的集生活，江又桃覺到了厭煩疲倦。

“對。”

江又桃沒瞞著顧念薇的。這個念頭是一時興起，可卻盤旋在腦中一直不下去了。

顧念薇眼神一亮：“那咱倆一起蓋吧，咱們蓋個小三間，兩間小臥室一個小客廳，再蓋個做飯的廊廳，你覺得怎麼樣？”

顧念薇想搬出去住不是一天兩天了，但來的時候知青點的知青就們三個，李云英沒有要出去住的念頭，另外一個做蘇玉的知青跟公社郵局的郵遞員了對象正在談婚論嫁。

不想出去跟老鄉搭伙，那比住宿舍還不自由，更不想一個人出去蓋房子住。

財不白，一個單的年輕貌的知青獨自蓋房子居住，太不安全了。

現在江又桃也想出去住可太驚喜了。

蓋兩間小臥室，到時候門一關，們在屋子里想干啥干啥，一點也不怕被發現，想吃點好東西也不用特地出去背著人了。

江又桃很高興，顧念薇也很高興。

就當兩人在小聲的暢想未來時，一個小小的穿著蓑的影來到了知青點。

吵吵嚷嚷的音樂聲停了，趙永蘭帶著幸災樂禍的表過來了。

“顧念薇，找你的。”

顧念薇跟江又桃往后一看，來人是林建忠的大兒子林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