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點心》第72章 心了嗎(修)
上完一節課后, 溫聽蘿帶著孩子們在院子里玩。
孤兒院的院子很大,足夠所有的孩子一起在這里玩游戲。
有一部分孩子在玩游戲,還有一部分圍繞在旁邊, 像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地說著話。
屋里忽然跑出個小男孩來,拿著瓶水喊著:“小溫老師小溫老師, 我擰不開,你可以幫我打開下嗎?”
溫聽蘿笑著接過來, 隨手擰開后又遞還給他:“慢點喝,不要嗆到。”
“好!”
在來的時候,甄芋和說,現在的小孩子可鬼靈了。溫聽蘿之前還沒怎麼覺得, 直到被幾個小孩圍住,們有的要抱, 有的自己窩在膝蓋邊, 有的趴在背上,嘰嘰喳喳地問著問題:
“小溫老師有沒有男朋友呀?”
“小溫老師談了嗎?”
“老師,有沒有牽手手?”
溫聽蘿哭笑不得。
“小朋友, 你們才多大?知道什麼是男朋友嗎?”
們不聽,纏著要說。
溫聽蘿笑笑:“談過的。”
小孩們一聽便來了興趣, 追問道:“那他是不是很高很帥?人是不是很好呀?”
在們稚的認知里, 小溫老師是最好的,自然也只有最好的男生才配得上們的小溫老師。
溫聽蘿著剛剛拿著飲料走開的小男孩, 回答說:“是呀,很高很帥, 人也很好。”
他很高很帥, 是滿載著他們青春的槐城一中的風云人, 追求者不知凡幾, 他的課桌里總是塞滿了各式各樣的書。隔幾天,他就要拎著眉頭清理一遍屜。
他人很好,的年,是那個忘了擰開瓶蓋就把水遞給,都要道一聲抱歉的翩翩年郎。
孩子們纏著讓多說一些。溫聽蘿卻只是垂眸,沒有再說。
“好啦,快去玩兒吧,你們還小,不能問太多。”拿著大人的話糊弄著小孩兒。
的這次活時間快要結束,馬上要準備收拾東西回家過年了。
許是白天被勾起了點回憶,晚上睡覺的時候,溫聽蘿夢見了季清洄。
夢見高三最后一天放學時,他們和平時的好友們一人騎著一輛自行車回家。出學校后不遠有個上坡,年們一邊騎車一邊恣意地喊著說話,笑聲陣陣。季清洄不住地向,像是在擔心騎不上去。
他們騎著各自的車,駛向了各自的彼岸。
年們各自有各自的夢想,各自有各自的抱負與遠。而他們的人生不過剛剛啟程,他們的未來,充滿無限可能。
那個畫面太過好,好到眷不已。
青春是一場永不落幕的嘉年華。
存放在記憶里,竟是永遠不會褪。
溫聽蘿騎得慢了些,季清洄早早騎到了最高,支著條大長停下來等。聽得見他懶洋洋的聲音:“溫聽蘿,怎麼這麼慢。下回我載你,怎麼樣?”
剛想回答說:“才不要!”可是畫面一轉,竟是從夢中醒了過來。
睜眼著天花板,怔然了許久,顯然是還未從夢中掙醒。
舉目四,并無他的影。
溫聽蘿想起了《園丁集》里的一句詩:曾經夢見,我們彼此陌生。醒來發現,我們相相親。
而今畫面,竟是截然相反。
——曾經夢見,我們相相親。醒來卻發現,我怎麼也找不見你。
垂睫掩去落寞,半晌后,向窗戶的位置。
天亮了……
是啊,天總會亮的,即使沒有太,也會亮的。
在心中艱難地嘆息。知道是再也睡不著了,索起床,收拾行李。
今天中午的機票,飛回槐城。
槐城在南方,京城在北方。
談不上更哪一個,但是半年過去,溫聽蘿是真的很想南方的海。
-
回家的第二天,溫聽蘿獨自去了趟離家最近的海。
其實心里想著的是夏天時他們一起去的那個海島,總想再看一次大海、再一次海水的拍打,但是馬上就要過年了,獨自去海島不太現實。條件限制,于是便只能作罷,隨意找了個海,當做是低配版的海島。
其實注定是不同的。
畢竟現在是冬天,本沒有熱烈的。
畢竟只有一個人,邊沒了那個最有意義的人一起。
從前覺得很尋常的日子,誰能想到在之后回憶起來,會覺得那樣奢侈與遙遠呢?
找了塊海邊的石頭,坐在上面,靜靜地看著海浪拍打礁石。
沒什麼事。
就是有那麼一瞬間,緒涌上來,然后特別想他。
總是會想,如果他在就好了。
想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到最后,快把自己想瘋。
可是——
低下眸,看著海浪撲向礁石,被打碎了浪花,可是破碎之后,它依然義無反顧地撲。一浪又一浪,不怕破碎,亦不知疲倦。
連海浪都這樣勇敢……
怎能不人慨呢?
合該像它一般,勇敢一些,再勇敢一些。
某些人某些事,沒有就沒有吧,總是要往前走的。沒有的路,并不意味著就是盡頭,總能走下去的。
溫聽蘿靜靜地在海邊待了一下午。
天冷了,大海沒有像夏天那樣歡迎,尤其是臨近過年,海邊幾乎沒有人,安靜得只聽得見海浪的喧囂。這樣極好,很喜歡這樣一個人靜靜地待著,更有利于思考。
等到天快黑下來,才從跳下那塊石頭,打道回家。
并不知道,在離開后,溫辛才從遠的一棵樹后面走出來,松了一大口氣。
回家了就好。
他今天聽說自己要來海邊,心臟差點給嚇得跳出來,著就給跟來了。來是可以來,別的無所謂,但唯獨一條——他怕做傻事。
還真不是他瞎想,而是最近的狀態確實太糟糕,這種事他覺得恐怕還真做得出來。
擱那坐了多久,他就躲這兒盯了多久。
直到離開,他的這顆心才算是放下。
溫辛對溫聽蘿是真的很不放心,但從海邊回家后,心好像松泛了不,見阿姨在包餃子,擼著袖子,說也想一起包。
他覺得詫異,同時又是高興。
——這是好的趨勢,說明事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只要有變好的苗頭就好,之后總能越來越好的。
過了這個年,便又翻了一歲。
這一年里發生了好多事,溫聽蘿覺得走馬觀花的,如夢一般。
前半年還好,的前半年出了一份滿意的答卷,沒有任何憾。
只有后半年……
像是一道流暢的直線突然彎曲轉折,事接連發生。試圖回憶這半年做了什麼,可是只覺渾渾噩噩,好像什麼也沒做,從記憶里揪不出太多的痕跡。
時間過得可真快吶,一晃眼,半年竟就這樣過去了。
而他們也已經有半年沒見了。
溫聽蘿垂下眼。
季清洄,你不在的這半年,我過得一點也不好。
好像生病了,又從病中醒過來,幾度反復,以至于渾噩尤甚。
不過這一年結束了。
渾渾噩噩也該畫上句號了。
我會努力走下去的,即使你不在。
即使這條路上,再也沒有。
-
宋茗華是在次日一早到的家。
溫聽蘿一看見就想起去年過年的畫面。
——那可不是太和諧。
不知不覺,們之間倒是也風平浪靜地度過了這一年。
真不容易。
但是這并非就意味著們握手言和,關系好轉,只是去年吵完后,就不大再搭理宋茗華,而宋茗華那邊也安分下來,沒再做什麼惹到的事,是以才有的這一年太平。
而溫聽蘿覺得意外的是,當天晚上,在廚房自己手榨果時,溫辛突然進來,給遞來一封紅包,“姐,給的,讓我轉。”
挑眉,不解:“給我這個做什麼。”
溫辛說:“我也有,家里就我和你兩個孩子,可能就是想給我們吧?”
溫聽蘿的目從紅包上收回,一點眷都沒有,繼續埋頭做事:“我不要,你還去。”
溫辛為難地撓了撓眉心。
榨得多了,便倒作兩杯,分了一杯給他。
——得,喝了人家的果,算是被功賄賂。溫辛只能乖乖辦事去了。
給紅包卻被退回來,這大抵是生平頭一回。宋茗華被氣得不輕,將接回的紅包往桌上狠狠一摔:“什麼意思!難不還要我這個長輩去求收下不?!”
溫辛噤聲。
他年紀小,還沒到得心應手地將事理得完善妥帖、四面周全的地步,還是溫常賦走來,扶住他肩,他先去找姐姐玩,隨后朝老太太道:“您何苦在這里發脾氣,當心嚇著孩子。”
宋茗華指著被摔在桌上的紅包就要說什麼,卻被溫常賦攔下,“我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蘿蘿也只是個孩子,是您有錯在先,您著些哄哄也是該的。這才哪到哪?怎麼就至于您大肝火。”
宋茗華原先還指著兒子給自己主持主持公道,可他這一來,三兩句話就將事拂了個平,哪里有半點覺得他閨不對的意思?話里話外全都站在了他閨那邊。
可真不愧是在商場上打拼多年的人吶,輕易的就把矛盾給飾了太平,只留下在這生一肚子的悶氣。
“您比大好幾輩,您就多讓著些吧,孩子小,不懂事,可又能怪誰呢?還不是怪我們當初把弄丟了?”
他說是這樣說,可看他那樣子,哪里有半分覺得溫聽蘿不懂事的意思?分明是在用這話堵,仔細想想,孩子當初是怎麼丟的。
怪來怪去,還是在怪!
宋茗華紅了眼,“我又沒做什麼,我不過是想給封個紅包!這有什麼錯?我都主給遞臺階了,是不樂意下。”
“那也是您先前做得太過分的緣故,孩子的心被傷了,哪有那麼容易好呢?哪有您想欺負就欺負,想和好人家就同意這麼好的事兒?不過這也沒什麼,您若是真的一片真心,時日一長,孩子自會覺到的。”溫常賦安著母親,恰好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準備去書房接,“好了媽,您就別氣了,凡事看開些,對孩子也善意些,這都不是什麼大事。”
溫常賦揚了揚手機,示意自己有事理,隨后便去了書房。
宋茗華口堵著氣,但被兒子這樣一疏通,確實想通了很多。撇撇,來保姆,將紅包遞給,吩咐了幾句話。
溫常賦將書房的門關好,才接起的電話。
雖然他已與來電人說過多次,再給他打電話也沒有用,但是似乎起不到毫用,該打還是在打。
——是程蘊。
許是知道溫常賦并不樂意接這通電話,的聲音顯得小心翼翼。
也不想打,可是沒有辦法了。
和程洪昌要了半年錢,程洪昌始終不給打,比起繼續去跟程洪昌糾纏索要,還是更樂意來找溫常賦。
程蘊將姿態擺得很低,聲音可憐兮兮,可是溫常賦仍是狠著心,沒有答應要錢的事。
溫常賦將當年肖來娣眼睜睜地看著護士弄錯孩子的事再同重復了一遍,最后道:“在得知這件事的基礎上,我實在沒有辦法再給予你毫資助,你要理解,我們家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他們才是你的親生父母,無論如何,你有任何困難,還是該同他們開口。”
在得知肖來娣所做的事后,他和徐亦婉商議了許久,最終決定收回程蘊離開時他所給的承諾。說他食言也好,說他無信也罷,但他為人父,實在無法再對肖來娣的孩子發出任何善心。
而他這個決定的生,可謂是程蘊一瞬間崩潰。原有的錦繡人生倏然消失,花費了好長的時間才勉強接下來,可到最后,僅剩的一點坦途和后路全都沒了,這又如何肯答應?
纏了他很久很久,不愿意接這個事實,直到幾個月后,折騰累了,這才漸漸消停下來。
但是上大學后,許是開銷真的太大,許是程家真的不管,這才又繼續聯系上了溫常賦,總希他能心一點、哪怕只有一點點。這樣的電話,時不時的就要來上一通。
程蘊掙扎著,還想說什麼,但溫常賦已經準備結束這通電話:“好了,蘊蘊,新年快樂,新的一年,繼續加油吧。”
程蘊咬了,瓣被咬得毫無。
在電話掛斷后,坐在原地發呆半晌,又拿起手機,給肖來娣打去電話。
又是哭又是鬧,盡地發泄著不滿和不甘,一鬧就是好半晌。
而溫常賦已經下樓同家人過年。他看見兒正在榨果,徐亦婉捧著榨好的一杯在喝,們笑的也不知是在說些什麼。他心中一暖,朝們走去,也想討一杯來喝。
-
第二個學期開始后,溫聽蘿很去外面的房子了,多是在宿舍住。
甄芋發現,的狀態好了很多。但是不會人覺得突兀或者不適應,只會人覺得眼前一亮。
似乎,眼前這個,本應滿載鮮花,本應明如。之前不知為何明珠斂,而今,他們終于見到了原來的樣子,也是最鮮艷的模樣。
班級里的所有活全都當仁不讓,再沒有推辭過。而的能力也逐漸顯現。
沒過多久,來班里上課的一位教授就注意到了,誠邀加自己的新項目。
這件事引起了軒然大波。
原因無他,只因為這位教授可不是普通的教授,那是清大鼎鼎大名的張竟鴻教授,他的新項目不知有多人破頭都想進,搶得已經進了白熱化的狀態。
那些人個個都是清大的風云人,能被他們搶這樣,足以看出這個項目的重量。也是因此,張教授的新項目未啟先紅。
而現在卻有一個名額憑空落在一個大一新生手中,這件事怎麼可能平靜?!
論壇上都已經刷瘋了,加上有紅眼病在其中渾水魚,熱度更是尤甚。
溫聽蘿沒有過多理會,回復了張教授的微信,同意加他的新項目。
哪有什麼從天而降的好運,只不過是張教授覺得的能力恰好是他現在團隊里所需要的。
甄芋靠在旁邊,還在狂懟那些論壇上的惡意評論。
真是氣死了,這個從槐城走出來的省狀元,怎麼可能會是一個資質平庸的孩?不過稍微收斂了點芒,竟然就能他們將明珠認魚目?
溫聽蘿不過是終于綻放出了原應有的芒而已。
溫聽蘿回完消息后,拿胳膊了下:“吃飯?”
甄芋秒收手機,對溫聽蘿有一種濾鏡和崇拜。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升起的,但就是得不行。
在眼里,溫聽蘿是很厲害很厲害的人。
-
第二個學期過半的時候,組織人再次給溫聽蘿發來邀請,詢問是否有時間。
溫聽蘿看見消息便知,應當是孤兒院又缺人了。而且如果不是到了很急的地步,組織人可能還不會來聯系。
正好課業最忙的一陣剛過,于是便欣然答應了組織人,同意在空暇的幾個下午過去幫忙。
孤兒院中有個上初二的小男孩,有天下午,趁著溫聽蘿有空,將積攢的幾道數學題拿來問。
溫聽蘿看了一眼,都不是很難,便一道一道開始給他講。遇到需要命名點的時候,下意識地在紙上寫下一個“W”。
不知不覺,沾染了他的習慣,用了他常用的字母來設點。
也或許不是沾染,只是單純的因為想他,所以潛意識里故意地在學他。
小男孩嘿嘿笑,指著那個點說,“是小溫老師的W。”
溫聽蘿一愣。
是“溫”的“W”?
回憶著他最常用的那幾個字母……
記憶漸漸地牽連線。
W、L、T……
答案也漸漸地浮出了水面。
——這哪里是什麼隨意的字母?分明就是,的名字寫。
W、T、L。
溫聽蘿有一種恍然之。他那樣執著地用這三個字母的原因終于找到了,原來這樣簡單,只是從不曾細想。
都怪他打順序,營造迷障,才被蒙在鼓里這樣久,也一直沒有注意到其中關竅。
如今恍然驚覺,又是慨又是嘆,想說什麼,也想笑罵一聲,可是他早已不在邊。
溫聽蘿了小男孩的頭,接著講題。
季清洄啊季清洄,你可真是藏了太多的。就跟一本尋寶冊一樣,在等著我去一樣一樣地挖掘探尋。
你可真是狂啊,一點也不怕我尋不到麼?
有些莞爾。
他知道,原來意也是可以無聲。
只不過,回聲震震,震耳聾。
-
時間過得飛快。
從前渾渾噩噩時,覺得半年轉瞬即逝。
后來認真生活時,時間也是稍縱即逝。
都是一盤沙,差別只在于沙子在手中停留的覺深不深罷了。
如此過了很久。
生活平靜得沒有什麼波瀾。
溫聽蘿覺得季清洄好像已經從的生活中剝離了。
在尋常至極的某一天下午,收到了一條彩信。
依然是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月亮。
這個號碼不是頭一回給發消息了,往上劃拉,是之前收到的極照片。
按滅手機,接著做事。
原以為這只是偶然的一次信息,下一次信息到來又會是很久之后,或者不會再有下一次。
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下午,又收到了一張照片。
與前一日相同,也是一張月亮的照片。
只不過與前一日相比,月亮的形態有所變化。
溫聽蘿凝視了許久,才按滅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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