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腰人寵冠六宮》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翌日, 虞姝見到封衡時,他已坐在帝王龍輦之上,那是一輛四匹矯健黃彪馬拉著的馬車, 四周簾子拉上,可以一眼看清馬車的景。
封衡一只胳膊肘支撐著座沿,帝王玄常服襯得他神肅重, 不茍言笑。但姿態又有些慵懶隨意。
封衡并沒有去看虞姝。
皇后就坐在封衡側,一直在不著痕跡的觀察帝王。
見帝王不曾過多關注虞姝, 皇后懸著的一顆心稍稍落了下來。
可從未見到封衡對任何一個子這般特殊過。
皇后難免會開始忌憚。
一日沒有生下皇太子,就一日心中不安。
林深上前接應虞姝, “人主子,您可快些吧, 皇上和皇后娘娘已經等了稍許了。”
虞姝心跳加速,心驚了一下。
明明已經提前了時辰出發了呀!
哪來的狗膽子,竟讓帝后同時等?!
虞姝提著擺,顧不得禮儀,一路小跑往前。
行至龍輦一側, 著大氣行禮,“嬪妾給皇上、皇后娘娘請安, 嬪妾來遲了,嬪妾有罪。”
封衡的眉目淡淡瞥向了盈盈曲的虞姝, 只見人今日著一件鵝黃撒花煙羅衫,下面是百花曳地, 驚鵠髻了一只并海棠花步搖,髻上正中垂落的和田玉琢的水滴玉石在額前晃來晃去, 仿佛能夠輕易晃到人的心坎上。
封衡狹長的眸微瞇, 臉上看不出多緒, 他素來如此,喜怒鮮會于。
“免禮吧。”帝王淡淡啟齒,那修長的手對虞姝招了招,仿佛是不經意打了個招呼。
虞姝猜不帝王心思,一抬頭就對上了帝王幽深的眸,愣了一下,總覺得皇上好像哪里不太高興,眼梢還有零星可見的。
皇上果然勤政吶。
看來,昨夜又是徹夜案牘勞形。
且不論虞姝對封衡是何種愫,撇開一切男風月不說,封衡在心里至是一個好皇帝。
虞姝站起來,但又垂下了眼眸,不敢直視龍。
皇后將一切納眼底。
包括皇上剛才對虞姝招手的小作。
皇上孤冷,幾乎對人這般親過?
要知道,以皇上的子,就連多看一眼旁人都是奢侈。
皇后剛剛放下的一顆心又懸了起來,又見虞姝的穿著打扮十分得,且半點不招搖,既不喧賓奪主,也沒有辱沒皇家威嚴。而且,今日的確是皇上提前等在了此,虞姝并沒有來遲。
皇后著帕子的手又了幾分。
這個虞人,瞧著不起眼,平日里溫聲細語,足夠低調斂,倒是個機靈的,還真是人抓不住把柄!不好對付啊。
淑妃雖然得寵,但恃寵而驕,是個有點小聰明,卻容易自傲自滿之人,適當的刺激之下,就容易失控。
虞貴嬪更是好整治!
陸嬪早已被拿。
張貴妃是個心機深沉的,可近日來還不是犯錯了?
至于那幾名位份不高的嬪妃,皇上從未寵幸過,更是不足為懼。
皇后一直覺得,后宮盡在的掌控之中,直到……虞姝的獲寵打破了這種微妙平衡。
皇后這時笑著說,“人妹妹,快些上車吧,一會兒啊,日頭就該烈了,你年紀還小,又生得,這若是曬著哪里,本宮與皇上都會心疼的。”
虞姝面不改,心跳卻加速了。
皇后這話……讓無從接話,糯糯應下,“多謝皇后娘娘恤,嬪妾這就上來。”
皇后今日著一茜素紅牡丹曉月宮裝,佩戴了雙衛珠金翅玉步搖,端得是一國之母的雍容華貴,落落大方,又不失華。
虞姝一上馬車,就被皇后拉住了小手,皇后不輕不重的了,看似對虞姝甚是喜歡,笑著說,“人妹妹好容,瞧這,就是本宮看著也艷羨呢,難怪皇上會喜歡。”
虞姝著頭皮答話,“皇后娘娘才是真國,嬪妾不過就是柳之姿。”
皇后的牙一酸,臉上依舊保持著笑意,心卻是云布。
這個虞人,還當真是超乎了的想象!
會的狗從來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種不聲不響,小心謹慎,人尋不出錯之人。
封衡闔眸假寐,角微不可見的揚了揚。但從皇后和虞姝的角度,可以看見帝王清雋的側臉,他閉著眼時,睫濃曲長,在眼瞼下面劃出一抹漂亮的弧度。
皇上年時候應當生得十分好看。
虞姝還記得三年前,那時候的皇上還有幾分年人的模樣,若是不去看他那雙煞氣凌然的眼,當真是公子如玉世無雙。
皇后見封衡假寐,也就不再多言。
皇上不喜人叨擾,皇后銘記于心,可以不是皇上最喜歡的子,但一定要做最適合的那一個!
*
帝王出行并不隆重。
三十名銀甲隨扈帶隊,馬車后面是十名左右宮人,除此之外,再無隨從。
但沿街百姓早已跪在長街兩側,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封衡殺伐果決是真的,但民如子也是真的。
百姓們對這位才上位三載的年輕帝王甚是敬重、畏懼,以及信任。他們仿佛相信,這位年僅二十一歲的帝王,可以像圣/祖/皇帝那樣開創出一片盛世。
此時的封衡已經睜開眼,他與生俱來的威,與仿佛是過盡千帆之后的卓然,讓百姓們宛若看見神祇,對他很自然的產生信任之。
虞姝坐在馬車后方,看著帝王漂亮的后腦勺,在想,其實這世上能救的人,也只有封衡。
而事實證明,起初的選擇是正確的,至目前來看,是自己當初唯一且正確的抉擇。
同一時間,朱雀街沿街的茶樓二樓雅間,衛氏站在窗前,雙手捂著,似笑似哭。
笑的是看見兒如今好生生的活著。
可卻又哭兒的命運,怎會如一樣呢……
衛氏最大的心結,就是與虞大將軍之間的孽緣,一直盼著兒能嫁得良人,寧為窮□□,不做富人妾。
而今……
虞鐸有些束手無措。
以往都是妹妹安娘,他一個錚錚漢子當真不會安人。
娘不就容易哭,且時常默默無聲哭個半天,任誰都哄不好。
虞鐸只好道:“娘,我這就去辰王府,你可有什麼要代妹妹?”
衛氏這才仿佛回過神來,看向兒子,哽咽道:“讓昭昭……務必活下去!你告訴,無論用什麼法子,活下去就行。”
虞鐸薄微抿,明白娘的一片苦心,“娘,兒子知道了。”
他本想安衛氏,讓莫要再哭了。
可再一想,娘這是心結。
除了自己之外,沒人能救得了。
*
帝后親臨,辰王府自是事先做好一切應對準備,辰王與蕭太妃必然要親自出門相迎。
帝王龍駕尚未抵達之前,溫年一頭大汗,前去辰王面前稟報,“王爺,一切都安排好了,屬下定當拼命護駕!”
一旦帝后在出宮途中出事,首先倒霉之人,就是辰王了。
辰王其實并不盼著封衡來給蕭太妃賀壽。
他覺得賀壽只是一個由頭,但他沒有實際證據去證明什麼。
溫年從昨日忙到了此刻,但仍舊半點不敢懈怠,退下之前,溫年忍不住叮囑了一聲,“王爺,虞人不久之后也會來王府,還請王爺自持!”
辰王閉了閉眼,一聲長嘆,仿佛嘆盡浮生無奈。
再度睜開眼時,眸之中有什麼異樣的緒在閃爍。
在宮里當真過的好麼?
皇上今日特意帶出宮,到底是對寵有加?還是想要試探什麼?
他那個皇兄啊,與他是同年同月出生,但論起心機城府,辰王自詡遠不及。
辰王看著院中的梧桐,枝椏集集,落了一地涼,語氣悠長,“溫年,本王為何總是憾?想抓住的東西,一樣都抓不住。”
溫年語卻無詞。
求上得中,求中得下,求下而不得。
大抵人世間的事便都是如此了吧。
求而不得,方是常態。
不然,這世上怎會有那樣多的執念之人。
無非,就是得不到。
蕭太妃這時大步走來,后的一眾仆從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十九歲那年生下辰王,而今風華尤在,四十的年紀看上去頂多三十出頭,著碧霞云紋聯珠對孔雀紋錦,脖頸佩戴一套一套孔雀綠翡翠珠鏈,顆顆翡翠珠渾圓通,一看就不是凡品。發髻上的瑞珠赤金壽字步搖,隨著的走,左右擺晃,甚是風風火火。
辰王眉心微擰。
楚氏皇族中的男子,一個個都是風華絕代,風流與矜貴并存,自帶一與眾不同的仙氣兒。
辰王亦是如此。
可在蕭太妃眼里,誰也不能及的舊識人——楚王。
當著溫年的面,蕭太妃紅艷的出一抹譏諷,“我兒還愣著作甚?既然皇上要給哀家賀壽,哀家只好去迎接,你且隨哀家一道過去。”
辰王看著蕭太妃,只覺得無比陌生,他從年時起就看不懂眼前這個子。
辰王薄輕啟,“還母妃以大局為重,今日莫要鬧出任何事出來。”
蕭太妃呵笑一聲,“哀家都被皇上驅出宮了,哀家難道還要謝他不?!不過,太后也沒得到任何好,還不是去了五臺山吃齋!哈哈哈,太后以為贏了麼?哀家可還沒認輸呢!”
辰王抬手掐了掐眉心,只覺得太突突直跳,大抵是需要歇息了,他已經太久沒有好好睡一覺。
“母妃,你……”
辰王終是言又止。
太后瘋了,蕭太妃也瘋了。
辰王豈會不知,皇上正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將那個人抓起來。以皇上有仇必報的干子,那個人落皇上之手,是必死無疑。
屆時,太后和蕭太妃都沒有利用價值,皇上會留著二人麼?
辰王不敢保證。
這時,下人疾步前來,“王爺,龍輦還有不到半盞茶的時辰就要到了。”
*
辰王、蕭太妃,攜帶辰王府眾人侯在王府大門外。
龍輦一到,眾人行跪拜大禮。
封衡揮手,讓人抬賀禮的同時,還贈了辰王一份大禮。
辰王和張家二姑娘的婚事已定,但辰王一直在尋借口推辭,封衡將前幾次寫好的賜婚圣旨親自帶來了,由王權宣讀過后,辰王跪在當場,清瘦的子僵住,置于膝蓋的大掌了,手背青筋凸起。
蕭太妃卻是面喜,謝了帝王賜婚之恩。
虞姝站在帝后側,一直保持著半垂斂眸的姿勢,覺到一道悉的視線在上掠過,但虞姝沒有抬首,并沒有給予回應。
辰王起之際,的確看了幾眼虞姝。
不知是抱著什麼僥幸心思,他盼著心里還有他。
至,他想知道虞姝得知自己被賜婚之后的反應。
可……
他什麼也沒看見。
辰王接過圣旨,只覺得子忽然佝僂了起來,這薄薄一道圣旨似有千金重,令他難以直起子。
張家今日也登門祝賀,自也要跪拜謝恩,尤其是張珺瑤,已是喜笑開,還單獨謝了恩,“臣謝皇上全!”
虞姝看著自己的繡花鞋,還有帝王的玄錦袍擺,上面是金線所繡的暗紋,在日下浮著金龍威嚴。
心平靜,無波無痕,但又好像有些怪異,說不清道不明。
當初,張珺瑤冒充的份,謊稱是辰王的救命恩人,騙了這樁婚事。
而虞若蘭也代替了,兩年前宮了貴嬪娘娘。
所以……
這些東西是原本是自己麼?
虞姝不敢奢太多。
只暗暗發誓,從今往后,但凡是的東西,再也不能被人搶走!
今日的虞人,已不再是當初的將軍府庶了。
抬頭,看了一眼封衡。封衡意識到人視線,也側過臉,給了一記眼神,角微揚。
沈卿言今日就在隨扈的隊伍里,他這人表面一本正經、不茍言笑,不了解他的人,還以為他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鐵面軍統領。
實則,此時此刻,沈卿言又在腦子里上演了彎彎繞繞的恨仇。
瞧瞧,方才辰王快速看了一眼虞家妹妹。
而皇上同樣掃過了辰王和虞家妹妹。
皇后則一直在暗中觀察皇上。
張家二小姐則恨不能立刻嫁給辰王。
就在此刻,虞家妹妹又和皇上對視上了……
嘖,短短幾息之間,已仿佛上演了好幾冊節跌宕起伏的話本子。
作者有話說:
沈卿言:時刻走在吃瓜的最前沿,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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