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衡帶著虞姝往另一邊騎去。

他雙臂圈著懷中人, 一腔錯綜復雜的心思，沒有察覺到林子另一側有兩雙眼睛正滴溜溜的打轉。

封衡原本要親自送虞姝回重華宮。

他總覺得，得哄哄虞姝才行。

他很不喜兩人眼下的相方式。

還是最初宮時的虞姝招人喜歡, 那時，是滿眼皆是他。

即便封衡知道是帶著目的宮，但也不妨礙他心暢快。

至, 虞姝當時的心思都放在了他上。

但如今，有些東西像是在不知不覺之中發生了變化。

太后邊的大宮茯苓走上前, 先是快速看了一眼虞姝，似是對帝王與昭嬪娘娘之間的事甚是好奇, 但很快又移開視線。

茯苓垂首，目不斜視, 心卻是稍稍震驚。昭嬪娘娘的，是被皇上所咬？

是看著虞姝面頰染霞的模樣，茯苓也能想象的出，不久之前，皇上和昭嬪娘娘在林子里做了什麼。

不過……

皇上倒也沒有耽擱多久。

不然, 茯苓還在守在這里等上一陣子。

茯苓按捺住心詫異，表面平靜道：“皇上, 太后讓您過去一趟長壽宮。”

到底是太后跟前的大宮，如今已經三十多歲, 沉穩持重。

今日是太后回宮之日，若是封衡執意去重華宮陪伴虞姝, 只怕會給虞姝帶來更大的麻煩。

封衡幽眸微瞇，狹長的眼中溢出一抹霾, 他跳下馬背, 長臂圈住虞姝細腰, 將提了下來，兩人之間的罅隙還沒解決，封衡心頭略有不爽，看著曲長睫撲閃的子，他叮囑了一句，“回去好生練琵琶，朕會去看你。”

虞姝沒有抬眼，只盯著帝王的玄擺，那上面還有弄褶皺的痕跡。

虧得沒在林子里呆太久。

不然，所有人皆會以為與皇上天化日之下在林子里/野/合！

虞姝臉皮子薄，白皙面頰又以眼可見的速度漲紅。

封衡恰好目睹了這一幕，男人幽眸一瞇——

想什麼呢？

竟是又臉紅了？

封衡到底沒有追問人，他與虞姝私底下的確偶爾孟浪，但在外人面前還是那個手腕雷霆的年輕帝王。

封衡邁開，大步往長壽宮的方向而去。

茯苓跟上去之前，又瞥了虞姝一眼。

昭嬪這副樣子，分明是不久之前和皇上白日宣/了啊！

茯苓暗暗心驚。

還以為皇后寄給太后的書信皆是夸張了，今日一瞧，皇上對這位新晉昭嬪還真是有些癡迷。

要知道，恒慶王等人還在馬場候著呢！

皇上卻與后宮嬪妃在林子里卿卿我我。

這到底是癡迷到了什麼份上了？

怕是只有昏君才能干出這種荒唐事吧！

而帝王分明不是昏庸之人。

虞姝見封衡走遠，自己也再無心思看馬，直接折返重華宮。

可就在虞姝往前走時，眼前景象忽然晃，腦子里浮現出諸多畫面，好些悉的場景仿佛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

盛暑、微風、樺木林、巨石、與帝王在浮之下……

虞姝子一晃，被知書攙扶住了。

“娘娘這是怎麼了？”

虞姝愣了一下，終于明白為何不久之前發生的事讓那麼悉。

曾夢見過！

是巧合？還是自己記錯了？

虞姝被知書攙扶著往前走，大抵是不久之前被帝王突然擄上馬背，驚過度了，遲遲無法回過神，懨懨睡，“無、無事。”

*

長壽宮。

雖然歸來了，但太后對長壽宮的布置甚是不滿，一切還是兩年之前的模樣，甚至于很多擺設皆已陳舊，庭院中草木葳蕤，一看就不曾被好生打理過。

“太不將哀家當回事了！”太后手中的茶盞重重擲于桌案上，對封衡一肚子怨氣。

總算是送走了蕭太妃那個瘟神，可腦子里此刻卻全是蕭太妃矯造作的聲音，鼻端俱是上的濃郁香氣。

魂不散啊！

先帝都不在人世三載了，為何與蕭太妃之間還不能有個了結？！

太后懷疑，蕭太妃就是上天派來克的。

“皇上駕到——”

宮人的嗓音傳來。

太后稍稍收斂神，封衡雖是親生，但這個兒子從七歲起就不在邊，十八歲那年又以強勢手段殺回京城，母子之間沒多溫可言。

兩年前，封衡更是強行將太后送去五臺山修行。

太后權，也貪圖權貴。

可也深知封衡的狠辣。

故此，太后只能暫時斂住一切戾氣。

次子能不能安然回京，就全看在皇宮經營了！

封衡這個狼崽子，當真是六親不認。弒父、殺弟、囚母，他什麼事干不出來？！

太后激生了這麼一個狠辣的兒子，可有時候也會怕他。

斂神之間，封衡已經大步邁殿，他逆著走來，眉目清冷無溫，宛若修了無道的天神降世，眼神孤冷，高大如斯。

封氏皇族的男子，都生了一副好皮囊，但像封衡這般高大拔的，確實不多見。

蕭太妃那個冤家有一點說得很對，封衡才是最像楚王的人。

太后看著這樣的兒子，也稍稍一怔。

仿佛看見了年時候喜歡的男子。

可那個男子也徹徹底底傷了。

有多，就有多恨。

“母后，你見朕是有何事？”封衡沒有行禮，一言至此，直接在圈椅上落座，許是在北地歷經殺戮，讓他舉手投足的氣場著一威嚴與煞氣。

哪怕貴為太后，也被封衡無形中制著。

太后面微沉，“怎麼？哀家想見見自己的兒子，還得找個合適的理由？”

想敲打帝王，無論如何，都是生下了帝王。

封衡瓣有一輕微的破皮之，再細一看，他耳垂與脖頸相之，還有兩道紅痕。

太后臉更冷了，“皇上，你乃一國之君，可莫要學那些個昏庸無道的君主，沉迷溫鄉不可自拔！狐主的玩意兒，還是沾染些！按著規矩，那虞氏宮才多久？豈能爬上嬪位？！哀家聽說還是個庶出，皇帝啊，你太讓哀家失！”

太后一番數落。

封衡只靜靜飲茶。

待太后止了話，封衡抬眼，眸底神晦暗不明，“母后有所不知，昭嬪救了朕兩回，憑單這一點，別說是區區一個嬪位，就是妃位也有資格坐上去。”

“朕自是知道自己是一國之君，朕寵自己的人，難道還需要母后的同意？”

封衡三言兩語，字字珠璣。

完全反駁了太后的話。

今日是太后時隔兩年回宮的第一天，但封衡非但不給面子，還讓屢次難堪！

“皇帝！你……”

封衡擱置下手中杯盞，眸幽幽，再不是當初幾歲的稚孩了，比三年前十八歲時更攻擊。像野難馴的狼崽子年了，已是一頭名副其實的惡狼。

太后忍了又忍，語氣改為語重心長，“皇帝，趙家是你的母族，你上流淌著一半趙家的，你不能對趙家的敗落視若無睹啊，皇后與你同歲，遲早會朱老去，你得趁早給一個皇太子。”

封衡角掠過一抹微不可見的譏諷。

太后的緩和態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封衡冷冷哂笑一聲，“母后，朕的皇后本是你留給五弟的，怎麼？你就那麼希五弟的心上人，做朕的枕邊人？”

封衡此言一出，太后立刻面煞白。

兩年未見，這個兒子比之前更加難以應對。

提及流落在外的五皇子，太后似乎突然陷恐慌，生怕會激怒了帝王似的，不敢再繼續多說一個字。

封衡從圈椅上起，修長指尖彈了彈肩頭并不存在的灰塵，神漫不經心，卻又無時無刻都著狠厲，“朕給五弟養了三年的兒，母后可欠著朕一份大人呢。”

封衡此言一出，轉過往外走，背影決絕。

太后子一，如墜冰庫，就那麼看著封衡款步離開。

直到茯苓在太后耳畔低喚了一句，“太后啊，原來皇上什麼都知道！”

太后回過神，腦子里一陣嗡嗡作響，“去、去把哀家的孫帶過來！哀家親自養！”

那個孩子不能繼續放在皇后邊了，誰知道哪天封衡會不會痛下殺手！

*

辰王府。

蕭太妃今日順利讓太后心梗塞了，故此，心甚好。

貴為太后又如何？

哼，還不是不及自己！

蕭太妃安自己，下了華蓋馬車之際，著辰王府的朱漆大門，嘆道：“皇宮哪里能比得上哀家這里逍遙自在？”

蕭太妃今日故意濃妝艷抹，穿上了最華貴的，戴上了先帝在世時賜的首飾，還熏了太后最厭惡的濃郁花香。

太后痛苦了，便也就歡喜了。

蕭太妃正出纖纖玉手，讓婢子攙扶著回去歇著，下一刻，一大力襲來，直接握住了的手腕，不顧青紅皂白就將人往府拉。

辰王一慣溫潤如玉，他突然做出這個舉，無疑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蕭太妃氣的嚷嚷，“哎呀，我兒，你這是作甚？”

婢們一應跟上，辰王回過頭喝一聲，“都不準跟過來！”

辰王雖與張二姑娘定下了婚事，但此前是孑然一，王府不子對他一片傾心。

此刻，見心心念念的辰王破天荒的暴怒，婢們怔然了，俱是不敢上前。

蕭太妃被辰王拉著，幾乎一路拖到了宅后院，是被辰王甩在塌上的。

蕭太妃趴在塌上，尖了一聲，“啊——”

能活到今日，也自然不是省油的燈，下一刻便抬頭怒視著辰王，“我兒！你放肆！你可別忘了，你以辰王的份活到今日，都是因著蕭氏家族！不然，你以為封衡為何還會留著你？！哀家可告訴你，封衡那個狼崽子，只要給他尋到了機會，他定會殺了你！”

辰王平日里溫潤的眉目，此刻宛若淬了一層冰渣子，“母妃，你是故意借虞姝來挑撥離間？你以為，用此法，就能讓我與皇上抗衡？你又可知，你會害死！”

大抵是從一開始就太在意了，故此，辰王對虞姝的，自始至終都是克制的。

以前克制，是因著擔心嚇壞了，又不想委屈了，想盡辦法要明正娶。

而如今克制，是為了保護。

可今日，虞姝還是被自己牽連到了。

辰王又哪會不知蕭太妃的意圖呢？！

蕭太妃想利用帝王的醋意，從而嫉恨他，著他走投無路去造反。

這種伎倆，他當真為之不齒！

蕭太妃支起子，但又沒有端坐好，就那麼慵懶的倚靠著塌，明艷的勾了勾，眼底溢出嘲諷，“我兒，你可真傻。封衡如今不你，并非是他不想，而是他忌憚蕭氏一族。可一旦讓他找到了權衡的法子，你我母子都沒有活路！”

“我兒，太子之位差一點就是你的，皇位也險些就是你的，你難道當真甘心？就連虞姝，也是與你先結識。封衡搶走了你的一切。”

蕭太妃繼續刺激辰王。

辰王卻并沒有發怒，他只是平靜的看著蕭太妃，頓了頓，轉過吩咐下人，“伺候好太妃，無本王允許，不得擅自放出門！”

蕭太妃哼哼了兩聲，揚著手中帕子，“哀家點名要的小倌，你幾時給哀家送過來？！不孝子！”

辰王大步流星邁出后宅，一刻都不想再看見蕭太妃。

已近黃昏，他的背影在小徑上拉得老長，孤獨落寞。

辰王府的人，誰也猜不出，王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

夜幕之前，封衡宣見了幾位新起之秀。

登基三載，他在逐漸培養自己的勢力，但凡被他挑中的人，皆有過人之。

沈卿言、虞鐸、魏安明，以及禮部兩位左右侍郎大人今日都在場。

書房的龍案依舊是破損的，但也這不影響帝王案牘勞形。

沈卿言時不時垂下眸子，帝王方才說了什麼，他似是聽不進去，亦是不能再繼續正視皇上了。滿腦子都是皇上乃徒有其表，中看不中用的花瓶的印象。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沈卿言立刻暗暗打住。

不不！

無論皇上變怎樣，都是他心目中的天子！

他與皇上是生死之啊！

他能看不起皇上麼？當然不能！

沈卿言眼神躲閃，神怪異，封衡著銀狼豪筆的手一頓，有種很不好的預。

“……”這廝又在悄悄腹誹什麼？

作者有話說：

沈卿言：o(╥﹏╥)o

虞姝：？？？

封衡：！！！

眾人：。。。此略去一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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