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會所。

混喧嘩的包廂在靳臨回來時寂靜了一刻。

有人討好地喊：“靳哥——”

靳臨沒理，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神晦暗不明。

任誰都能看出他心不好。

眾人安靜了一陣，重新開始笑鬧，卻時不時換一個眼。

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誰都知道這尊閻王發起火來有多可怕。

底下傳來竊竊私語。

“怎麼回事？”

“不知道，剛才出去的時候看見他在打電話。”

“不會是被發現了吧？但通話記錄刪了的啊！”

“不知道，你去問問？”

“讓陳康去吧，他不是說和靳哥嗎？這事兒不也是他提議的。”

“快去快去！”

……

陳康的青年于是被七手八腳地推過去。

他回頭暗罵一聲，著頭皮湊到靳臨面前，問：“靳哥，你怎麼了？”

靳臨沒回答他這個問題，不耐煩地摁了摁眉心，把手機遞給他：“你剛不是說，要借我手機打電話？”

“啊……”陳康語塞了一陣，磕磕道，“不用了不用了，之前你不在的時候手機屏還亮著，我們就先用了。”

“嗯。”靳臨心里冒著火，兒沒在意這些，直接把手機丟在了一邊。

他沒想到叢瑜會這樣莫名其妙地掛他電話。

見靳臨似乎沒有發現他們借他手機做的那些小作，陳康猛松了一口氣，給他倒酒，“消消氣，發生什麼了？”

靳臨仰頭一飲而盡，結上下滾一下，前銀項鏈反出冰冷的，他沒說話。

“嗨……沒什麼煩心事兒是喝兩杯解決不了的，”陳康帶點兒討好的意味套近乎，“回去找你家那個尋個安，實在不行你不是還有對象……哎我還真羨慕靳哥你，左擁右抱……”

察覺到旁人越發冷下來的眼神，他聲音越來越小：“……我就開個玩笑。”

靳臨挑了下眉，眼底冷意不減，周氣場都跟著冷了下來，警告：“不想要了？”

陳康立刻噤聲，不敢造次。

哪里知道這都能到靳臨的雷區，他有苦難言，在心里瘋狂掌，面上干笑著自罰三杯：“是是是，小的以后一定注意！”

他想再給靳臨倒上一杯，卻被對方一只手推回酒瓶。

見靳臨拿起手機就要走，陳康忙追問：“就要走了啊？不留下來再玩玩？”

靳臨頭也沒回，心下緒被酒催得更加煩躁。

想起隔著聽筒有些失真的那句“有意思嗎”，他撂下一句“有事”便消失在了包廂。

-

夜風呼嘯，周圍空氣似乎都被得發。

出租車一路開進小區，停在別墅外。

靳臨還未下車，就看見了站在家門外的叢瑜。

站在門外的屋檐下，昏暗和的燈灑下來，給鍍上一層暖黃的。

渾，頭發一縷縷耷拉下來，正側頭擰著角的水，擰出的水珠順著細白的手指，一點一點往地上滴瀝。

地上已經積了一灘水，收起來的傘躺在水中，一切都漉漉的。

靳臨下頜收，冒著雨大步走上前。

兩個渾的人靠近時帶著氣。

影從頭頂罩下來時，叢瑜鼻尖翕兩下，別過頭去擰另一邊的角，沒理他。

這幅刻意別扭的模樣靳臨看得發笑，撿起一旁的傘，“有傘還把自己搞那麼狼狽？”

“……傘壞了。”

叢瑜簡單地蹦出三個字，認認真真把角理整齊，然后輸碼開門。

全程把靳臨當空氣。

看出是故意為之，靳臨也故意在開門時用力推了門一把。

叢瑜握著門把手，子猝不及防被帶得向前趔趄一步。

站穩形后，仍垂著眸。

“為什麼掛我電話？”

靳臨向前一步近，淡淡的聲音含迫。

叢瑜低著頭，若無其事地換鞋。

“說話。”

抑的火氣再也忍不住，靳臨咬牙，手起叢瑜的下。

燈照亮一張素白的臉，靳臨這才發現臉上沒有半點。

仍避過他直勾勾的視線，眼睫上晶瑩的水珠輕。

分明是逃避，卻又倔強得像不肯示弱。

就這樣沉默對峙。

許久后，叢瑜慢慢抬眼：“沒意思的不是嗎？沒帶傘你也回來了，我知道你不在意這些的。”

幾乎沒有緒起伏的問句，說話時，眼底平靜如無風之湖。

眼神相，靳臨莫名一哽，面更沉。

“發生什麼事了？”他低著嗓音問。

“沒什麼，今天過得很開心，如果沒有你那通電話的話。”

下上傳來的力道加深，叢瑜吃痛地微微擰眉，抬臂想掰開靳臨的手，“靳臨，我真的累了，如果沒有別的事就先回去休息了。”

靳臨挑了下眉，松手。

叢瑜毫不猶豫轉就走，卻又被握住了手腕。

用力扯兩下，沒扯開。

“……叢瑜，你激我。”

靳臨驀地冷笑一聲，額前發松散垂在眼前，怒意外，顯出幾分鷙，“你把我當傻子那麼好糊弄？”

“……”

叢瑜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仿若無事般將頭發別到而后，輕輕說：“門還沒關，待會兒別忘記關門。”

聽起來是善意的提醒，卻生著硌得人難。

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得不到反饋，只剩惱人的無力席卷全。

靳臨薄抿一線，冷戾的視線落在纖細脖頸上良久，用力松開了的手。

他沒再說什麼，手臂繃起，轉摔門而出。

不過須臾，玄關只剩下叢瑜。

了被攥得發紅的手腕，回頭看向冷冰冰的房門，彎起一抹自嘲的笑。

沒想到，靳臨會因為的拒絕而生那麼大的氣。

但這樣也好，像是又把他們各自往遠推了一把。

-

自那天后，兩人許久沒再有過流。

就這麼陷冷戰。

平日靳臨和叢瑜的流其實算不上多，于是生活倒也和平時看起來沒有什麼差距。

只是家里的氛圍一天比一天沉默，一天比一天更冷清。

靳臨似乎在刻意錯開兩人的行蹤，就算在同一屋檐下，一周過去，兩人卻幾乎沒有過面。

叢瑜約能察覺他的意思，便也默認著配合。

說是配合也算不上，暫時沒有過多的力去注意這件事。

有別的事要做。

宿舍里，文雨晗盯著將服一件一件掛進柜，讓原本小而空曠的柜空間逐漸變得局促，忍不住出聲好奇：“你這是準備把家都搬過來了啊？”

叢瑜沒否認，淡淡笑了下，“后面這段時間應該就長住寢室了，所以都搬過來。”

用了一周時間，才終于快把屬于自己的東西都一點點搬了過來。

要從原來習慣生活的環境里剝離是件困難的事，更何況那個地方住了那麼久，到都是生活過的痕跡，一件又一件零零碎碎。

好在真正屬于的其實也不多，收拾起來也沒有想象的那麼困難。

還剩下一些前幾天還用得上的小件，等到今晚回去收拾好，就到了正式離開的時候。

念舊如漣漪般在心底泛起酸，叢瑜了太，一點點將其下。

沒關系的，想。

哪里的生活不是生活，不過是曾經做的那麼長一個夢醒了而已。

這些年所經歷的歡欣與喜悅都是真實的，那就足夠了。

本就該是獨自一人。

走神間，手機響了一聲。

叢瑜低頭打開，瞳孔倏然微——

悉的備注映眼中，上一次的聊天記錄停留在上周。

Earendel：【今晚回來？】

Earendel：【我們談談。】

“……”

視線在那兩行字上停留許久，叢瑜了發酸的眼睛，回：【好。】

剛巧。

還有個機會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