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腥臭的土壤氣息如影隨形，陸誅修長拔的影被黑暗吞沒。

他站在黑暗中，手中沒有任何武，四周極其安靜，安靜到他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啪嗒、啪嗒……”有什麼聲音在耳畔響起，雖細微，但因為四周實在是太過安靜了，所以顯得格外清晰。

那聲音刺激著陸誅的神經，每響一聲，他的就下意識跟著一抖。即使過了三百年，他也無法忘記這個地方。

黑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朝他走來。

陸誅往前看。

那是一團白的。

里面似乎有人，那是一個男人，他穿著跟他一樣的黑裳，長了一張跟他一樣的臉，他們面對面站著，眼前的男人突然咧開笑了。

男人的雙眸睜大，眼瞼下出現兩條細線。

那兩條細線被緩慢睜開，有什麼東西從這兩條線里面出來，那是一對渾圓的，黑的，眼珠。

這個男人有四只眼睛。

他不是人，他是魔。

“珠珠！”

陸誅的后背被人拍了一掌，眼前四只眼睛的男人霍然消失在陸誅的視野中。

陸誅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轉，看到了站在自己后的蘇瑤瑤。

“對不起啊，我忘記水月鏡會把周圍有心魔的人都吸進來了。”說到這里，蘇瑤瑤略苦惱道：“你有心魔，大師兄有心魔，師傅也有心魔。”

“唉，你們這修仙修的也難啊？”

“你沒有心魔，是自己進來的？”

“對啊。”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擔心啊。”小娘子神疑地看著陸誅，像是他問了什麼奇怪的話。

“里面很危險。”男人抬眸，四周漆黑，他像是正待在兇的肚子里，只等著兇的胃溶將他融化吞噬。

“我知道啊，可是你們在里面嘛。我沒有心魔，說不定能幫上你們。”

蘇瑤瑤一頓碎碎念，陸誅聲音嘶啞的開口，“你周圍是什麼？”

“啊？不就是草啊，樹啊，花的嗎？”

蘇瑤瑤以為他們兩個看到的東西都是一樣的。

可其實并非如此。

陸誅四周皆是黑暗，只除了眼前在黑暗中仿佛發著的蘇瑤瑤。

一襲淺藍云水宗制服，臉上的假面因為進水月鏡，所以暫時消失了。

水月鏡，會顯現出你最真實的模樣。

其實從第一次見面直到現在，陸誅都沒有看清楚過蘇瑤瑤的模樣。

只是朦朧的見過一點廓。

白，臉蛋巧，雙眸黑白分明，瞳仁又黑又亮，如初生嬰兒般純凈自然。即使的面孔生得天仙一般不似真人，可陸誅最先注意到的還是的眼睛。

面容會變，眼睛卻不會變。

“哇，你變回原本的樣子了。”蘇瑤瑤看著陸誅這張俊的面容，與他對視。

男人剛剛從黑暗中回神，雙眸之中浸潤著一屬于類的猩紅，泛著冷，專注詭譎到令蘇瑤瑤到了被上位者威的恐懼。

果然，修真者跟普通人的差距如此明顯。

等一下，陸誅現在是真容，那麼呢？

蘇瑤瑤鼓起勇氣男人眸中，果然，也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他應該……不認識吧？

蘇瑤瑤在看著陸誅，陸誅也在看著。

從眼中，他看到了一片青蔥古木，溪水繁花。

果然不一樣。

.

水月鏡的威力不容小覷。

分明兩個人站在一起，他們看到的世界卻截然不同，只有在著蘇瑤瑤的眼睛時，陸誅才能從里面窺探到那邊的幾許春。

“哇，這花真漂亮。”蘇瑤瑤走在山間小道上，低頭嗅了嗅路邊的小花。

那小野花層層疊疊重瓣狀，呈現淡，像家臺上種的重瓣太花。

蘇瑤瑤彎腰去這朵太花的時候，突然覺自己擺一。

扭頭，就看到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手住了的一瓣角。

呃……

漆黑的四周，就像是渡著一層般站在那里。像開了濾鏡，打了板的舞臺中央，讓人不自覺的追逐視線。

陸誅低頭，看向自己跟蘇瑤瑤的角接到的手指。

那里，那塊兩人相接的地方，像黑的布匹上破開了一個，有從里面出來。

蘇瑤瑤似乎明白了什麼。

出手，握住陸誅的手。

那一刻，拳頭大點的斑迅速擴大，就像是有人撕開了黑的幕布，將陸誅從幕后推到了臺前。

黑褪去，亮出現，陸誅聞到了草木花香，聽到了溪水潺潺。

他向前一步，從黑暗之中而出。

“別怕。”明之下，上芒未減，仿佛所有的都是因為的存在而存在。

“雖然你是因為心魔進來的，但……你的心魔應該不是很嚴重吧？”

“嗯。”

力量僅僅只夠毀滅一個小世界罷了。

“那就好。”

.

“我們先去找大師兄和師傅吧？水月鏡應聲相當于一個小世界，也不知道我們要多久才能找到師傅和大師兄……”蘇瑤瑤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前面不遠躺著一個人。

顧白虞？

“大師兄！”蘇瑤瑤疾奔過去，將顧白虞從地上拉起來。

顧白虞猛地吐出一口來，然后幽幽轉醒。

“大師兄，你沒事吧？”

顧白虞剛剛張開，又是一口吐出來。

“沒事，胃痛而已。”

蘇瑤瑤：……

靠近的一瞬間，顧白虞眼前昏暗幽深的場面瞬時消散。

只余腦中凄厲的悲鳴聲悠悠，一如從前那幾年一般，總在睡夢之中折磨著他。

林之中，他躺在斷臂殘肢里，被沈流云護在下。

他的大師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小白，好好活下去，好好照顧師傅，好好發揚七峰，不要心懷仇恨。”

從前的顧白虞，不服管教，是個有名的七峰刺頭。

可誰能想到呢，年之時，初上七峰。

他炸掉了半座山。

可那年之后，他變了。

他變得溫和起來，像是在一瞬間斂去了所有鋒芒，變了一團沒有脾氣的面團。只有在夜間，他拼命瘋狂練習卻因為天賦不足所以遲遲停留在金丹期的時候，他才會跪在地上哭得淚流滿面。

“那個，你誰？”顧白虞出自己被蘇瑤瑤抓住的胳膊。

蘇瑤瑤：……

“我是蘇小瑤。”

“哦，你的心魔是希變大？”

蘇瑤瑤，“……隨便你怎麼想吧。”

“那他是陸珠？他的心魔是希變修真界第一男？”

陸誅：……

“大師兄你這樣吐不會死嗎？”

顧白虞上的服都被鮮染紅，看上去可怕極了。

“應該暫時死不了。”頓了頓，顧白虞的面變得嚴肅起來，“師傅和周雷山在前面，你們別過去了，過去也是找死。”顧白虞手了一把臉上的。

蘇瑤瑤下意識朝前看去，卻只見叢林。

顧白虞手抓住一只飛到自己面前的蝴蝶，那只蝴蝶停在他的指尖。

“師妹，你這心魔真漂亮。”

“我沒有修煉，又哪里來的心魔。”蘇瑤瑤話罷，突然發現顧白虞抓住的蝴蝶有些古怪。

“這……不是窺蝶嗎？”

窺蝶為什麼會進來的？

“六峰的窺蝶？”顧白虞一邊吐，一邊起，“是六峰主嗎？”

窺蝶一瞬飛走，消失在之中。

仿佛只是一只路過的吃瓜窺蝶。

“大師兄，你還站得起來嗎？”

“嗯。”

蘇瑤瑤和陸誅架著顧白虞往前面去。

三人走了大概有十幾分鐘，才看到前面那兩個中年男子。

其中一個蘇瑤瑤認識，就是周雷山。

另外一個蘇瑤瑤沒見過，不過想，這應該就是羅霄澄了。

這才是真正的仙風道骨吧？

羅霄澄一白站在那里，手中利劍帶雷，周縈繞著風雪之勢。

“師傅是三靈。”

顧白虞解釋道：“冰、雷、風。”

那豈不是跟男主周玉衡的靈屬一模一樣？

“這是……打完了嗎？”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周雷山和羅霄澄雖看不到彼此心魔，但他們只要看到對方彼此就夠了。

周雷山這邊痛失兩個，邊的心魔是沒了下半的周雪瑩和被一劍貫穿腹部扎在七峰山巔之上的周雪晶。

雖未親眼看到周雪晶的死狀，但周雷山在周雪晶死時靈府陡然震，他已有察覺。

如今水月鏡，周雷山的心魔被放大百倍。

再看羅霄澄這邊，他后一百零八個弟子，每個人的皆有殘缺之相。

他們流著淚，呼喚他，“師傅。”

“別過去送死。”顧白虞一把拉住蘇瑤瑤。

這是羅霄澄和周雷山之間的恩怨，這場恩怨在此刻終于要得到一個結果。

突然，巨大的暴風雪朝三人襲來。

在蘇瑤瑤的世界中卷起一陣鮮花草木之風。

周雷山與羅霄澄的修真實力都太過強大，就連水月鏡都不了這麼大的修真之力，開始崩壞。

“閉眼！”

顧白虞大喊一聲。

蘇瑤瑤下意識閉上眼，然后聽到一陣鏡子碎裂的聲音。

“啪嗒”一聲，水月鏡碎，一切回歸平靜。

這是一個看不見一點的。

蘇瑤瑤渾都很疼。

突然，一道沙啞的聲音在蘇瑤瑤耳邊響起。

“你是蘇瑤瑤，第一宗門蘇南濱之？”

蘇瑤瑤神迷蒙地眨了眨眼，“前輩跟有仇？”

“……沒有。”

“對前輩有恩？”

“……也沒有。”

蘇瑤瑤沉思了一會兒后道：“不太認識這個人。”

羅霄澄：……

“你是全靈？”黑暗中，這位前輩換了一個問法。

“是。”

“很好，打坐。”

打坐？

蘇瑤瑤艱難地挪自己的，盤坐了下來。

“是這樣嗎？”的話還沒說完，就覺到一奇怪的熱流從自己的額頭涌。

什麼東西？

蘇瑤瑤下意識抵抗，可下一刻，就覺一昏沉之襲來，自己子一，倒在了地上。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一開始不讓躺著？

.

萬花谷，穆佳正在替周玉衡拆去臉部的面紗。

木屋之，草木飄香。

隨著面紗被一層一層地拆下來，周玉衡那張君子如玉的面容也緩慢出現在穆佳面前。

穆佳盯著眼前這張臉，紅著臉愣住了。

周玉衡溫和一笑，握住穆佳的手正說話，腦中突然響起系統的聲音。

“云水宗副本，已被攻略。”

“云水宗副本？那是什麼？”

無的電子音響起，“云水宗副本，男主周玉衡獲得七峰峰主羅霄澄傳承，得到周雪瑩與周雪晶兩位紅知己，獲得三峰峰主周雷山的陣法換靈。”

“傳承？換靈？”周玉衡下意識覺得自己錯過了一場巨大的翻盤機遇。

“傳承羅霄澄化神期修為，獲得換靈，能將他人之修為，轉換到自己上。”

世上竟然會有這種法陣？

還有那份化神期修為的傳承，如果得到了，他豈不是能直接修復金丹損傷？

周玉衡下意識握拳頭，穆佳被男人突如其來的力氣得變了臉，下意識開口喚他，“玉衡哥哥？”

周玉衡卻恍若未覺，“到底是誰搶走了我的機遇！”

“主，蘇瑤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