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夏知予要送他去輔導員那兒, 男生的第一反應就是逃跑。

厲修文將人抵著，攥著他的領，往上提了提：“有監控, 你以為你跑得了？”

樓梯鬧聲很大，又適逢講座結束, 一時間有許多不明就里的學生圍觀。

圍觀的人一多, 有人想起今天來講座的陳榮教授還在報告廳, 陳榮教授畢竟是從外校來的, 教他撞上這樣的場面，屆時校領導要追究責問, 指定從新聞學院開始。

有人跑去喊了老師。

由于拍的男生并非文學院的學生, 他們一行人被新聞學院的系主任去了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被關上, 隔絕了部分看熱鬧的學生。

系主任沒問況, 走進辦公室，先是劈頭蓋臉地一頓罵：“報告廳那有誰你們不知道嗎？也是聽講座出來的啊，什麼事不能私下解決, 非要在大庭廣眾之下丟學校的臉？”

“老師, 是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拍生底。”厲修文解釋道：“如果不能把他當場抓住, 還不知道他會把這些照片流傳到哪里去。”

系主任狐疑地看向厲修文，兩人眼神對峙了半晌, 厲修文沒躲，他只好轉頭問那男生：“照片在哪兒, 我看看。”

“在我這兒。”夏知予低頭去翻單肩包, 拿出男生的手機，遞給系主任。

“你就是被拍的生？”

點頭。

系主任一邊翻手機, 一邊問：“站哪兒被拍的？”

“六樓報告廳外邊。樓梯的欄桿那兒。”

“你穿著子, 干嘛站樓梯那兒？也不注意點。”系主任點開相冊, 看到最近拍攝的幾張照片：“這也還好。尺度不算很大。刪了就行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夏知予錯愕地看向系主任。

什麼也不注意點？

“老師的意思是，我穿子就不能走樓梯嗎？”

“哦。我不是這個意思。”系主任解釋：“我是覺得，這事能不鬧大就不鬧大。你現在才大一，一開學就鬧得人盡皆知，對你名聲不好。而且你也穿安全了，對吧，沒造實際損失，一會兒我讓這位同學當著你的面把照片刪掉，再讓他寫份保證書，這事兒確實他做錯了，你放心，我會跟他輔導員說的，讓他輔導員多注意點。”

一整套話，既承認了男生的錯，又替做了充足的考量，但夏知予沒有半點事得到解決的覺，甚至覺得，自己在經歷了第一次冒犯后，又在系主任這兒經歷了第二次冒犯。

企圖用一種名為恥的枷鎖捆縛，讓畏手畏腳。

“你看。刪了。沒流傳出去，不會有什麼影響的。”系主任當著的面，把男生手機里的照片刪除。

夏知予忡怔著：“這事，就算解決了？”

“那依照你的意思，是想怎麼樣？”

“沒有分，沒有公示？”覺得難以置信。

系主任沉默了一會兒，竟跟談判似的，讓步：“警告分吧。可以嗎？”

夏知予瞬間沒了指，覺得渾發冷，但還在強裝鎮定：“這樣...那移送公安機關理吧。”

“現在照片都刪了，移送公安也不過是5日以下拘留。何必呢。”系主任繞過夏知予，拉開辦公室的門：“這樣吧。我們給學院院長理。院長理，能放心吧？”

于是一群人，像被踢皮球似的，踢到了院長辦公室。

院長姓張，了解大致況后，問夏知予和厲修文：“你們哪個學院的？”

厲修文回答：“文學院。今天來這兒聽講座。”

“文學院。這事你們輔導員、系主任知道嗎？”

兩人搖頭。

接著，又是同樣的車轱轆話。

“那這樣。這件事，我們一定會調查的，等調查清楚后，按照節嚴重程度分這位同學。你看，這個點兒，老師們也要下班了。明天吧，等明天上班，先查一下監控錄像。”

證據都擺在這兒，不知道院長還要怎麼調查。但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夏知予也急不來：“好。謝謝院長。”

“行。那你倆先回去吧。”

-

夏知予心不在焉的往寢室走。幾次點開相冊，看到自己留下的證據，每一次看，都覺得頭皮發麻，惡心作嘔。

要說有沒有遭實質的傷害，沒有。系主任也說，男生確實做錯了。

那麼，拍的這件事就該在這兩句話面前風輕云淡地揭過嗎？

陷沉思。

回到寢室，所有室友都在。

魏言心問怎麼去了這麼久。夏知予考慮要不要實話實說。

想了很久。還是選擇把今天經歷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室友。

魏言心罵了句臟話：“這不就是.擾嗎？什麼時候大家對.擾的容忍度這麼高了，就他這種行徑，只是給個警告分，系主任怎麼想的啊。”

莊靖氣得話都變多了：“哪個班的？這就應該直接公示出來。也就是他剛好被班助逮個正著，不然還不知道有多害者！”

“我們高中也有人搞拍，后來是直接開除的。”阮子璇附和道：“予予，你別怕。出了什麼事，我們都是站你這邊的。”

夏知予慶幸周圍都是理解的人，包裹心臟的酸慢慢被溫水中和。

“嗯。那就等學院那邊的調查結果吧。”

“對了予予。你有沒有我們學校的表白墻呀？”魏言心湊過來，拿出手機給夏知予看。

學校的表白墻不是高中時候投稿/接稿的博主，而是類似于吧之間的公共平臺，分匿名和實名。雖然取名表白墻，但是細分之下，也有很多功能區。

夏知予不知道指的是哪件事。

直到魏言心點開求助專區，不斷往下劃拉。

看見有人忘記匿名，一口氣發了近十條的帖子。所有的帖子時間接近，都是講座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但是標題迥異。

【表白被拒還有可能嗎？】

【怎麼追喜歡的生？】

...

【暗功的可能是多？要帶數據推斷的那種。】

魏言心隨手點進去一條，下面不人在那兒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件工程1407許京珩，樓主這是忘匿名了吧。】

更多的是震驚。

【許京珩？？？是計算機系值最高的草嗎？？】

【拜托許京珩哎，他怎麼也有今天啊？平日拒絕別人的時候，沒想過有一天也會被生拒絕吧。】

【完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咱們系的系草表白被拒還賊心不死了。】

【沒可能了。不然我問樓主，我被你拒絕過，我還有可能嗎？】

【哪個姑娘拒絕了許京珩，我覺得這個姑娘沒有以貌取人，很有品味！！】

沒多久，那十條帖子統一在后綴加了個‘hot’。

魏言心說：“我就說他在追人吧。子璇還不信。他一個工科人來蹭文學院的課，想想都覺得離譜。你說是吧，予予。”

“嗯...”想起自己講座結束后被拍的事耽擱，沒來得及回許京珩的消息。

但是許京珩也沒再找。點開許京珩黑黢黢的頭像，發現他竟然改了個簽名。

簡單的三個小點：【...】

估計是知道自己發帖忘記匿名了。沒好意思找。

夏知予突然覺得這人有點可。

晚上秋風急切，下了一場雨，空氣中帶著寒意，又又冷。

第二天醒來，滿地枯葉，噠噠地黏在路上，冷、，人也沒有什麼好興致。

上完課，夏知予心里惦記著監控的事，趁著第三節課的課間，往新聞學院那兒跑了一趟。

本意是詢問一下進程，繼續跟拍者對質。

然而，院長卻板著臉質問：“他昨晚被人打了，你不知道？前腳出了這樣的事，后腳就被人惡意報復。夏知予同學，我說了，這件事我們學院會調查，會給你一個答復的。你何至于這麼心急？把人打進醫院。”

“我沒有找人手。”否認：“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院長看了一眼，他本就是套夏知予的話，看見夏知予的反應，便知這兩樁事之間，興許真沒什麼聯系。

“哦。那可能是有其他什麼意外。昨晚下雨，畫面有點模糊，他挨打的地方是食堂后邊，偏巧又是監控的視角盲區。”他嘆了口氣：“你的監控我也調了，確實發現他對你進行了拍的行為。但是你看，他現在人在醫院，也不能再當面對質。這事畢竟牽扯兩個學院，匆忙做決定總歸是不負責的。不如這樣，等他傷勢好轉了，我再你過來。”

夏知予訥訥地聽著。

雖然院長說可能有其他的什麼意外，但仍是下意識地將這兩樁事，聯系起來。

出了新聞學院，心里總不安寧。

猶豫了很久，點開了經久不用的q.q，找到悉的q.q號，發了條消息過去。

沒多久，對方發給一個地址。

收好手機，著急慌忙地往校門口走。坐公車太耽誤時間，只能在校門那兒攔下出租，跟司機報了地址。

大概三十分鐘車程。到小區門口后，又按照的位置，一幢幢地找過去。

這個時候，才點開微.信，沒給許京珩發消息，直接撥通視頻電話。

手機響了許久，才被人接起。

看見視頻那兒線昏暗，似乎沒開燈，自然也看不清他的臉。

“找我？”對方傳來慵懶的聲音，盡管刻意遮掩，也能聽出濃沉的鼻音。

夏知予好像猜到什麼，鼻子一酸：“你在哪兒啊？”

“我能在哪兒？在家睡著呢。”他打起神，仍是沒臉，嬉皮笑臉地同開玩笑：“怎麼，查我崗啊？”

作者有話說：

許哥：誰告訴我家地址的，我甚至來不及逃。

黎川：當然是你兄弟我。